正文 第柒拾回 情勢漸安（2） 文 / 米婭舒
宇羿滿臉陰沉，站在原地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很怕，怕他一動，宇棄就回困獸之鬥傷害宇德。
冉傾城察覺出了宇羿的猶豫不決，她悄無聲息地抬起腳步輕輕挪動，慢慢地轉到了宇棄的身後，抬起手握成爪就要朝著方蘇如開刀。
「你做什麼？」哪知方蘇如也是個感覺靈敏的，察覺到了背後的殺氣，猛地一回身衝著冉傾城尖叫道，雙手不自覺地抓住宇德，狠狠地掐住他的手臂，宇德忍不住悶哼一聲，開始咳嗽起來，「宇德，你為什麼不說話？棄兒也是你的兒子……為什麼你永遠那麼偏心？就因為宇棄是方芊雪生的是嗎？」
「賤婢！你是我母親的貼身丫鬟，居然敢直呼我母親名諱！」宇羿越聽越氣，平日裡的風度也保持不住了，氣氛難耐往前跨出一步，恨聲道，「你不如一併承認了吧！當初我母親莫名染上怪病，是否是你所為？」
「方蘇如，真的是你？」宇德原本不動聲色的神色全然被打破，滿臉憤怒，狠狠瞪著身邊的方蘇如，就像是要把她揪到自己面前好好地詢問一番。
「怎麼，你不敢相信還是不想相信？」方蘇如也早已豁出去了，面對宇德的質問，她淒慘地露出一個笑容，苦澀卻又帶著濃濃恨意，「我只是想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我不懂，明明是我最先遇見你，可是為什麼你最後卻娶了我家小姐？她在得知我對你的心意後，你知道她對我怎麼說嗎？說我只是一個奴婢，不可能爬上你的床！我忍不下這口氣，於是我就證明給她看我可以！當我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她卻有些精神崩潰了……她日日與我刁難，甚至是威脅到我腹中孩兒的生命，試問，我作為一個母親，又怎麼能放任她下去呢？」
「所以你才動手的？」宇羿刻意壓制的殺氣蓬勃而出，幾乎讓冉傾城下一瞬就以為他要出手讓方蘇如償命。
方蘇如得意地笑了，不管不顧了，全盤托出：「是啊，她死了，很多事情才對我真正有力啊。」
「但是你也沒得到多少好處。那些虛情假意在別人眼裡看來可能是那回事情，可是在宇羿和宇家主面前，可不一定哦？」冉傾城實在是看不慣方蘇如的嘴臉，明明是自己小肚雞腸害了別人，還說得好像是別人對不起她似的，恨不得撕爛她那張嘴，不知覺地就涼涼地飄出兩句話來。
「現在知道又怎麼樣？反正人已經死了，沒人跟我爭！」方蘇如眼眶瞪得快要裂開，瘋了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真的嗎？我會讓你無法再在這裡呆下去！」宇德突兀地拋出一句話，在眾人呆怔的目光下，面容寧靜，絲毫不帶怒氣地望向門外的一片白日青天，那茫茫無言的眼神好像在注視著自己心愛的人一樣，「芊雪……」
宇棄不明所以，只是拿著匕首架在宇德的脖子上，不知所措。
「爹……」而宇羿似乎是感應到了些什麼，原本還十分憤怒的面頰一閃而過一絲蒼白的慌張，不自覺地跨前一步，伸出手去抓他。
宇棄一見宇羿有動作，想也沒想就將身邊的宇德勒得更近，卻不想正在他束縛之下的宇德居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脖子一拽，宇棄還未來得及反抗，自己覺得眼前一片血紅，腥熱的液體就沾上了自己的面頰，滾燙又滲人。
「爹！」
「宇伯父！」
宇羿和冉傾城完全措手不及，整件事情的發生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想要搶救也根本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宇德的身影在面前模糊，眼前一片血色，淒慘染紅他們的感知。
「我去……找芊雪……」宇德的唇邊冒出了刺眼奪目的艷紅，比冉傾城的紅衣還要鮮艷幾分，他呆滯無神的目光靜靜凝視宇羿，最後囑托著，「記住，不要讓宇家垮在罪人的手上……但是，也不要再去追究誰是誰非了，恩怨……讓它走吧。」
最後一個字消失在宇德的唇邊，他下倒的身子無力垂下，最終被宇羿快速上前一把抱住。
「爹……」宇羿眼眶微紅，低低呼喊著自己的父親，但是宇德卻再也不能給出回應，那依舊睜開但是毫無焦距的眼神表示著他生機的消逝，宇羿悲切不已，卻也無能為力，只是抬起手緩緩合上宇德的雙目，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冉傾城站在宇羿的身邊，目光震驚地看著宇德，似乎不敢相信為什麼他會願意自盡去原諒那些曾經做過壞事的人……那些壞人不是應該被殺了碎屍萬段的嗎？為什麼他卻選擇自己死？雖然不讓自己成為威脅宇羿的累贅是關鍵原因之一，可是……最後卻也一樣不計較以前的事情，這是為什麼呢……
冉傾城雖然困惑，但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結束，冉傾城無暇顧及心中的疑惑，只是淡淡凝視宇羿的背影，看著他輕微顫抖的身軀，心裡也有些不忍，可是自己偏偏做不了什麼去改變現狀，無奈之下，她伸出手握住宇羿冰涼的手，一起拖住宇德的身子。
「傾城……」宇羿顫抖的目光移向她，看著她的眼神充滿著痛徹心扉和無可奈何……以及對自己的憎恨。
「不是你的錯。」冉傾城輕聲安慰道，拍了拍他的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伯父帶回去，然後處理他的身後事，不要讓他走的那麼沒有尊嚴。」
恰巧在此時，諸衍笙帶著宇家的家眾趕到現場，雖然知道自己的主子布下了一個局，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他呆怔地看著眼前充斥著血腥之氣的場景，有些不能言語。
「你說得對。」宇羿直起腰，將宇德小心翼翼背在肩上，冷冷掃視了周圍的人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到了滿臉絕望的宇棄母子身上，恨
聲道，「在場的諸位全是證人，宇家庶子宇棄與其母方蘇如，心狠手辣，逼死宇家主，宇家主任命我宇羿為新一任家主，由我接手宇世家。現在，來人，把宇棄母子押回宇世家，我要親自處置！」
「是！」來的人基本上也都是宇羿那一派的，不管怎麼樣都是站在宇羿那邊，而且在場那麼多的證人，宇棄也翻不了什麼天了，家眾們一個個全副武裝，上前綁住宇棄和方蘇如，一群人這才浩浩蕩蕩離開了萍水閣。
等宇羿等人離開，萍水閣的眾人這才輕喘了一口氣，完全沒料到居然就在此見證了宇家族內部的鬥爭，在這還死了一個宇德！老鴇這下是有怨氣也無處發，只是將鳳儀關起來禁了足，至於那個新來的潘遜，她自有別的安排。
宇羿背著宇德在街上行走，瞬間就吸引了央城的數千居民，大家全都對此十分驚訝，平日裡宇德也算是德高望重，現在宇德遭此一劫，那些百姓都氣憤地去拿菜葉扔宇棄和方蘇如，扔完解了氣後，這才跪下身子叩拜宇德離開。
宇羿將宇德的遺體暫時先放回了他的臥室，隨後派人去棺木店為宇德製作死後之穴，安排好一切後，與冉傾城來到了正廳，居高臨下望著那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
「宇羿，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了，可惜我笨！沒有發現你的陰謀！」宇棄見到宇羿出來，氣得哇哇大叫，有些污言穢語都不堪入耳。
宇羿卻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目光冷淡，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倒是一旁的冉傾城，聽著宇棄那些不乾不淨的話，覺得吵鬧，一個瞬移上前就是兩巴掌，扇在他的面頰上，成功讓他住了嘴。
見到兒子被打，方蘇如不可能再無動於衷，她狠狠瞪著宇羿，再看看冉傾城，冷笑一聲：「你們這對狗男女，早就知道你這貨不是什麼好人，天生一副狐媚像，迷得宇羿團團轉不夠，還要迷惑我的兒子！你以為這樣成功了嗎？宇羿，好好看清楚身邊的人，別到時候將宇家都賣了出去。」
「唉，這裡是哪只噁心的母山雞在吵吵嚷嚷啊？不好意思啊，我天生麗質沒辦法，是你兒子自己色膽包天，看見漂亮女人就把持不住。不過呢，我告訴你，我對這個宇世家沒興趣，送給我我還不一定要呢，宇羿那麼精明的狐狸，需要你提醒？」冉傾城笑嘻嘻地挑眉，故意譏諷著方蘇如，將她氣得有氣無處撒。
「好了，廢話都到此為止。你們好好看看這裡，這將是你們這輩子最後一次出現在這裡。」宇羿上前一步，將冉傾城拉到自己的身後，眼神責怪她沉不住氣呈口舌之利，「我在今日將你們逐出宇世家，今後，你們不再是宇家的人，必須遠離央城，若是再進入央城，那麼見到一次就殺一次，死後靈位自然也是不能進入宇家的祠堂的，去做孤魂野鬼吧。衍笙，將他們趕出去。」
不想再與這對母子多費口舌，宇羿乾脆利落下達命令，直接將兩人逐出了宇世家。
「宇羿，你以為你贏了嗎？我一定會回來的！你會不得好死！」諸衍笙帶著人將兩人攆出了宇世家，離開前，宇棄猶自不放棄的大吼著，聲音傳遍了整條長街。
冉傾城冷眼看著宇棄和方蘇如的身影消失，身子一轉就要離開，卻一把被宇羿拉住手臂拽了回來。
「別去追了，留他們一條生路吧。」宇羿輕聲歎息，聲音聽起來格外疲憊。
「你不怕放虎歸山？」冉傾城不解地反問。
「他們兩人，不成氣候。我會通知與宇世家交好的各方勢力，見到他們就驅逐，按照宇棄的性子，沒有人能夠容納他們了。」宇羿話到一半，忽然伸手輕輕將冉傾城摟進懷裡，身體的重量轉移了一半在她的身上，這一刻，他聞著她身上的桂花香味，心情分外無力，「我只想按照父親的意願，不想再讓他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