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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柒拾壹回 情非得已(1) 文 / 米婭舒

    冉傾城和宇羿在央城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宇世家內部的鬥爭,也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並未大動干戈地就草草了結了。宇棄和方蘇如被趕出宇世家的下場雖然不算是嚴厲,但是他們卻也的確是成了過街老鼠,在他們出了宇世家之後,人人喊打,十幾年來第一次,賣菜小販的生意紅火至極,拿出的蔬菜瓜果,第一時間被搶購一空,不光是好的,特別是那些壞了的菜,更是被奮力扔向宇棄和方蘇如。

    一開始很多人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宇棄有的時候多變,時而暴躁時而行為又端正,其母方蘇如對待老百姓們也都是和和氣氣的。但是,就在宇羿帶著宇德的屍體回到宇世家之後,在萍水閣發生的事情不知為何風一般地宣傳開來,大家都知道了七七八八,再加上宇羿後來也站出來對著所有的人簡單講述了一下事情的過程以及宇棄和方蘇如做的事情,激起了大家的憤慨之情,之前的那些假仁假義在他們面前自然也就完全損壞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愚弄的恨意。

    「賤人,真是枉費你之前花了宇家族那麼多的錢來對我們好,呸!簡直就是比這些爛菜還要難吃!」

    「就是啊,宇公子算是好的了,沒有要你們的賤命,自己好好提著腦袋做人吧!」

    「我記得這個如夫人當初是宇家主的正室夫人身邊的婢女來著……原來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不要臉去勾引主子的男人了!簡直是其心可誅!」

    一句比一句更難聽的話都從他們嘴裡說出來,但是這一切對於宇棄和方蘇如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殺傷力了。眼下他們沒有家,無處可去,未來到底要流浪到哪裡,也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內心充滿了對宇羿還有冉傾城的仇恨。特別是宇棄,當初看到冉傾心和冉傾城那種絕世傾城的姿色就讓他完全著迷了,沒想到自己一直癡戀的佳人其實早就對他殺心暗起,自己真是愚蠢之極!這一筆賬,早晚要算回來!

    於是,宇棄和方蘇如就在一片喊打聲中,消失在了央城,沒有再出現過。

    而當夜,這新一任宇家主上任的第一個夜晚,其實並沒有想像當中的那麼平靜無波,至少在有些人的心裡,不是這麼一回事。

    是夜,天色有些陰暗,月亮在一大片一大片的烏雲中隱隱約約,若隱若現,顯得格外皎潔而又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宇羿一人站在宇世家的一棟獨特的別院之內,靜默而立,一雙黝黑深邃的目光望向那黑暗一片的屋子,暗紫色的衣袍迎風而動,獵獵而響。他站在這裡站了很久,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他是一具沒有心跳沒有感觸的雕像一樣。

    寂靜之中,「吱呀」一聲,他身後的大門被人推開,冉傾城一襲紅衣在黑暗中居然完全看不真切。

    她在門邊安靜站立了一會兒,似乎發現宇羿陷入深思,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這才想要喚起他的感覺一般,聲音清亮劃破靜謐:「狐狸,你在這裡啊。」

    宇羿的身體輕輕一晃動,從完全僵硬中回過神來,極為緩慢地轉過身來,望向那個帶著燦爛笑意的女子,莫名的,沉重的心緒居然被一掃而空:「是啊,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衍笙告訴你的吧?」

    「是啊,反正問他他什麼都會說的嘛。」冉傾城俏皮地甩了甩垂在自己肩膀上的長髮,腳步輕快地朝他走來,「在這裡幹什麼啊,黑不拉幾的,好陰森啊。」

    「是很陰森。因為那是死人的屋子,很多年沒人住過了。」宇羿的口氣也不沉重,但是偏偏說出的話給冉傾城一種無形的壓力,重錘在她心田,「那是我母親曾經的居所……她死後,雖然還有人定時打掃……可惜畢竟是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

    冉傾城微微不知所措打量了宇羿兩眼,有點責怪自己無故提起這些事,無奈只能裝作輕鬆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哥倆好似的安慰道:「沒事啊,你母親現在一定住在比這裡還要豪華的地方,過去的破屋子沒什麼好留戀的啊!再說,家裡沒了討厭的人,一切由你做主,你想做什麼不可以?」

    宇羿自然聽得出冉傾城那死板的慰問,被她這麼一說心裡雖然不見得多麼好過,但是卻總歸是被她的那種樂天心態給驅散了陰霾:「你算是在安慰我還是打擊我?自從我娘去世之後,再沒有人能像她那樣說出你們這樣看上去沒經過大腦的話。」

    「宇羿,聽你這麼說……你是不是要對我說,鍾情於我是因為我像你母親?」冉傾城的一張俏臉立刻陰沉下來,一副看你怎麼說的樣子。

    宇羿失笑,俊美的面容在剛逃脫出烏雲的月光的映襯下顯得分外迷人:「我承認一開始是因為這樣才注意你的。但是……你和我母親畢竟不同。她是大家閨秀,但是性子跳脫,不喜歡被束縛。雖然你也是這樣,但是我母親也還是懂得作為一個大小姐的基本禮儀的。而這一點,你卻沒有。」

    「你是在挖墳嗎?」冉傾城面無表情地瞪過去。

    「哪敢啊?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難道傾城未來想要一個滿口謊言的夫君嗎?」宇羿沉沉地笑起來,眉眼彎彎,顯得格外柔和,看的冉傾城幾乎都要流口水了。

    「什麼夫君啊?什麼見鬼的夫君!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了?」冉傾城無比感謝此刻正是夜間,她面頰浮起的淺淺緋紅或許還可以遮掩一下,眼神閃躲著,惹得宇羿又是一頓大笑。

    然而笑聲到一半,忽然停住,就在冉傾城覺得怪異想要抬起頭來看的時候,宇羿忽然出聲了:「謝謝你,傾城。雖然今日我剷除了身邊的危機,但是,今日亦是我父親逝世的日子……若不是你此刻在這裡陪著我,恐怕,我也會消沉著到我父親下葬。」

    「怎麼會呢,你又不是內心不堅強

    的人。我看就算哪日國破家亡了,你也可以依舊笑嘻嘻地面對世人做你的逍遙公子。」

    「不。外表看起來越是不在乎的人,偏偏內心反而更加的脆弱不堪。你應該懂。」宇羿深深望進冉傾城的眼裡,「因為你也是這樣的人。」

    冉傾城怔愣在原地,思緒在一剎那放空,不自覺地來回翻滾著他的那句「你應該懂,因為你也是這樣的人」。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對啊,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們兩個人才會這麼貼近……是這樣的嗎?

    「你在思考吧?在想我說的話,是嗎?」宇羿不知為何,悄聲歎息,「我們是一樣的人,所以我們可以更加瞭解彼此……傾城,不要躲避了,這輩子,我才是和你最相配的人。」

    冉傾城蹙起眉,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確定,她眨眨眼,最終別開了臉:「不說這些了……彤兒回來了,似乎還帶回來了一些信息,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宇羿欣然頷首,與冉傾城兩個人一同走出了這個承載著他無數的回憶的黑暗之宅。

    第二日,在京城,同樣發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大事,讓住在京城的平民百姓還有一些官員們都震驚不已,原因就是徐少坤突然暴斃。

    徐少坤的暴斃在冉傾心等人的眼裡看上去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件事情還是突如其來在他們的生活中炸開。大家喜憂參半,高興這位霸道紈褲的主終於不知道是招誰恨被人給幹掉了,同時也擔憂他那太尉老爹會怎麼去處理這樣一件事……不管怎麼說,總歸有人會遭殃就是了。

    消息其實不是從太尉府傳出的,而是醫聖靳陌軒放出的消息,對外聲稱:染病而亡。

    徐少坤的父親徐渭仁十分震怒!他一生有很多女兒在前,但是卻只得這麼一個兒子,真是留在身邊日日夜夜捧在手心上都來不及,現在那原本活生生的兒子,卻被人發現死在自己的臥室裡面,而且身上一點的痕跡都找不到!也就是說,沒有什麼搏鬥打鬥的痕跡可以來尋找證據,這下就像是一個無頭案,讓他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

    徐渭仁的腦子絕對不笨,他立刻私底下去太醫院請了一個和自己關係還算不錯的太醫來看病,不過太醫並不是仵作,對於死因的判斷並不是很在行,只能勉強說出那些徐少坤在那之前服用過的藥物。據那太醫所說,徐少坤的皮膚上似乎沾上了一些他也沒見過的奇怪物質,因此引起瘙癢。也難怪,一個常年在京城接觸那些處理過的藥材的太醫,哪能知道那麼多武林中冉傾城和靳陌軒這樣的奇葩調製成的奇怪藥物?後查出徐少坤服用過一種少見的消癢藥,效果很好,但是有無副作用他也不敢斷言。差了半日,還是一無所獲。

    徐渭仁無奈之下,即刻下令封鎖徐少坤死亡的消息,開始在城中徹查,關上城門,一個人都不准出城,想要來一個甕中捉鱉。同時,他還找來一些在徐少坤最後的時光見過他的小廝和妻妾,他們都有說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靳陌軒。但是他們卻也同時說,徐少坤本來不知為何突然得了很奇怪的癢病,怎麼都治不好,請來了靳醫聖,病情的確是奇跡般地有所好轉了,這點太醫也說了,總不可能為此將罪名怪罪到靳陌軒的身上吧?

    但是徐渭仁本來就生性多疑,在他看來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性,就一定要抓住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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