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9 心亂如麻 【1】 文 / 煉獄
今晚的怒意,宮錦不知道如何才能發洩。無奈而又無助,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否能承受,他都只有承受。
「皇上,娘娘一定更傷痛,皇上,求您回去陪娘娘吧,以免娘娘出事。」
宮錦心中一驚,盛怒之下忘記了此事最受傷,最難以接受的人,該是奚留香。他撩衣疾步閃身向寢宮衝了進去,唯恐奚留香會因為此事出事。
剪青急忙起身跟在宮錦的身後,宮錦的腳步,在寢宮門口有片刻停頓,隨即就走了進去。
看到奚留香靠在龍榻上閉著眼睛發呆,嬌靨如梨花般慘白如紙,心中不由得一痛,放緩腳步走到龍榻前,低頭久久看著奚留香。
奚留香聽到宮錦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有些凌亂沉重,她明白宮錦的心,必定是更亂。
剪青對奚魚二人打一個眼色,二人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剪青親自守在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宮錦坐在龍榻邊緣,伸手握住奚留香的手,奚留香用力將手抽了出來,扭頭躺了下去,給了宮錦一個後背。宮錦緊緊握拳,壓抑心中的情緒柔聲道:「香兒,休要多想,都是朕不好,先安歇吧。」
「皇上也請去安歇吧。」
宮錦伸手,想抱住奚留香,手停頓在奚留香的身體前幾寸,始終難以去碰觸奚留香的身體,他久久盯著奚留香,痛苦地閉上眼睛。
「朕還有些奏折要處理,你先安歇吧,什麼都不要想,朕會一直在這裡陪你,香兒,別讓朕為你憂心,好好休養。」
「皇上無需為我憂心,早些安歇莫要傷了身子。」
「朕知道了,你先安歇吧。」
宮錦低頭,輕輕在奚留香的秀髮上落下一吻,伸手為奚留香蓋上錦被。
那個吻,輕飄的讓奚留香幾乎感覺不到,有什麼變了。
御醫的診斷,奚留香不相信,但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當時宮錦的臉色和表情,是全盤接受了御醫的診斷,極度的不信任她,甚至沒有來問她一句,有意聽她解釋一句的意思。
御醫的話,似比她本人更可信,哪怕是宮錦問她一句,對御醫的話表示些微的懷疑,她也願意對宮錦解釋。
直接命御醫不得洩露此事,將御醫軟禁在禁宮中,派了心腹嚴密看管,不得令任何人接觸到御醫。這樣做讓奚留香明白,宮錦是真的相信御醫的話,相信她被宮錦武所凌辱受孕,沒有給過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一句也不曾問過,那樣的臉色和神情,讓奚留香的心有無盡的寒意。
抬眼,只看到宮錦凝重的背影,緩步走到桌案前,拿起奏折,他的目光卻不在奏折上面,飄移不定,痛苦的背影緊繃著。
閉眼,要解釋嗎?
猶豫著,為何他就如此相信御醫的話,連問一句都不曾問過。
看著宮錦的背影走出寢宮,她的心抽搐般疼痛,難道此後他們之間就因為這件事,將會越走越遠嗎?
是否,他會以為她失貞受孕,從此和她疏遠,再回不到過去?
被劫走,她不是自願的,但是為了保住貞潔,為了不受辱於宮錦武,她幾乎死掉,幾次都幾乎死掉。當時,他在何處?
她不求宮錦知道這些,那些驚險的過去,她從不曾提起,不願意宮錦為她擔憂,更不想回憶那些不堪的歲月。畢竟曾經和宮錦武同床共枕,雖然清白沒有發生什麼,但是她明白每一個男人,都無法接受。
這個時代,男尊女卑,她又怎麼能期望,貴為皇上的宮錦,能接受那樣的事情,不如不提。
不想,今晚會被御醫診斷有孕,多麼可笑,她怎麼會有孕?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何處,本想對宮錦解釋,只是看到宮錦的懷疑和鐵青的臉色,她的心就冷了下去。
直到如今,有很多事情她不曾問過宮錦,那些過往宮錦到底知道多少,是否也曾經放任她被宮錦武一直劫掠帶走,用來引出林霸山等人。甚至是宮錦早已經知道,林霸山沒有死?
太多的疑問,同樣存在於她的心中,不問是因為不想得知那不堪承受的結果,因為她愛宮錦,非常愛宮錦,寧願就不去知道真相,以為奚青璧說的都是實話。
明知,宮錦的心中,也有許多疑問,不曾問出,也是因為愛她,不願意去多問過去。
二人都有意地迴避了那段十幾日的事情,誰也不願意提起,就如同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是,發生過的事情,還是發生過了,迴避有什麼用?
若是沒有今夜的事情,他們可以迴避,當做從不曾發生過。
奚留香默默回想,那個御醫是真的診斷出她身懷有孕嗎?應該是真的,這種事情一旦發生,都不會用一個御醫來診斷,宮錦年近三旬才有了子嗣,皇后娘娘懷孕,會召很多御醫來診斷。
宮錦召御醫也不曾點名,不會如此湊巧,這個御醫也沒有膽量敢說謊。
但是,她又如何會有身孕?
心亂如麻,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何處,怎麼也回想不起,為何會懷孕。
和宮錦武的每一日,她都是睜著眼睛睡覺,絕對不曾和宮錦武有過不該有的關係。
奚留香呆呆地望著房頂,很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宮錦沒有回答,低頭看著手中的奏折,明明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此時此刻,他哪裡有心情去批閱奏折。只是擺出一個樣子,他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奚留香。
奚留香的聲音,他也沒有聽到,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是御醫的聲音,娘娘有喜了!
痛苦讓他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事情,呆滯地坐在椅子上。
奚留香失望地閉上眼睛,如今他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她說了嗎?
她懷孕了,她為什麼會懷孕?
那個孩子,該是宮錦武的,曾經多少次,他渴望得到她有孕的消息,那是他們的孩子的,他第一個孩子。一直沒有得到奚留香懷孕的消息,他不急,因為他們都年輕,有的是時間去有孩子,不止一個孩子。
早已經決定,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男孩,就立為太子,早早就把太子的名分給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不要納妃,因為有她就足夠,他不要看到她吃醋傷心,為後宮的爭鬥費盡心力。不想重演當初母妃的悲劇,只要有她就足矣。
手緊緊握住,握住椅子的扶手。
「卡嚓……」
因為太過用力,椅子的木製扶手,在宮錦的手中碎裂,化為一片片的木屑落在地上。
奚留香微微睜開眼睛,原來他是如此的介意和痛苦,甚至不自覺地捏碎了椅子的扶手,這樣的事情,是一個男人就接受不了,何況他貴為皇上,是這個時代的一國至尊。
椅子扶手碎裂的聲音,木屑刺入手心的疼痛,令宮錦清醒起來,低頭看著手心的不斷湧出的殷紅,手心的疼痛,如何能比得上他心的疼痛。
重重捏住絲帕,讓手心的血在絲帕上蔓延,不願意去處理。
血,浸透了絲帕,從宮錦的手心滴落在地上。
一滴,兩滴……
不停地滴落在地上,無聲無息。
宮錦閉上眼睛,痛苦的不能抑制自己,不敢回頭去看奚留香,只要看到她,就會想起剛才御醫的話,心抽搐般的疼痛。若是此刻宮錦武就在他的面前,他會親手剝了他的皮,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奚留香的目光,落在在宮錦的手上,心不由一緊,看到有東西從宮錦的手中不停地滴落,該是他的手被刺破了吧?
霍然起身,光著腳跳到地上,跑到宮錦的身後,伸手去握住宮錦的手。
宮錦猛然抽出手,才看到是奚留香,不由得有些尷尬。
奚留香的手,停頓在宮錦的手旁邊,原來他連手都不願意讓她握住,是嫌她髒嗎?
回身,腳步漂浮無力,茫然無措,她不知道是如何走到門口。
「剪青。」
「娘娘,奴才在。」
「皇上的手受傷了,去傳那個御醫過來,為皇上包紮上藥。」
「是。」
剪青不敢多問,急忙命人去帶那個御醫。
「香兒,先去睡吧,不要緊的,朕無事,只是被一根木刺傷到。不想這椅子如此的不結實,大概是年深日久了,明日都換新的吧。」
宮錦隨手將椅子扔到一邊,換了一張椅子,不忍去看奚留香蒼白的嬌靨,茫然的眼神。
奚留香輕步從地上走過,坐在龍榻上發呆,不多時御醫被帶了過來,跪在宮錦的腳邊小心翼翼地為宮錦將手中的木屑挑了出去,為宮錦上藥包紮好,跪著退了出去。
他不敢多說一個字,惶恐不安,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出來。
來福靜靜地跟在御醫的身後,手就放在御醫的身後,隨時會要了御醫的命。
奚留香回身,從龍榻上抱起被褥,走到寢宮的一個角落中,將被褥放在地上,悄然轉身躺了下去。她想,宮錦該不願意和她再繼續一張床上同床共枕,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做,將床讓給宮錦。
不忍心看著宮錦就這樣一直坐在椅子上,他那是那麼的累,每日都操勞到深夜,清晨天色不亮就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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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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