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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9 心亂如麻 【2】 文 / 煉獄

    宮錦沒有注意到奚留香抱著被褥走到角落,躺在地上,他久久緊握手,血從手心滲出,不多時就浸透了包紮的白布,痛苦深深地糾纏著他,他該如何做?

    該去如何對待這件事,對待她腹中的那個孩子?

    多麼希望,她腹中的孩子是他們的,是他的!

    為什麼?

    她的第一個孩子,不是他的?

    恨,深深的恨意如一條毒蛇般,咬噬著宮錦的心,令他痛苦的彎下腰,緊握受傷的手,任憑血瀰漫在手心的白布上,浸透白布再滴落在地上。

    剪青不知道何時走了進來,走到宮錦的身邊,跪伏在宮錦的腳下,伸手點了宮錦手腕的穴道,無聲地打開包紮,重新為宮錦上藥。他什麼都不敢說,宮錦彷彿沒有知覺一般,連看都沒有去看剪青,呆呆地任憑剪青重新處理他的傷口。

    為宮錦處理完傷口,剪青看著躺在地上角落中的奚留香,羞愧地低下頭。

    他輕輕地拉了宮錦的衣袖一下,宮錦沒有覺察到,死死地盯著桌案上打開的奏折。

    剪青無奈,推了宮錦一下,宮錦這才反應過來,滿是怒意的眸子盯住剪青。

    剪青低下頭,伸手向角落中指去。

    宮錦沒有明白剪青的意思,大腦仍然是一片空白,剪青抬起頭,推了宮錦一下,向角落中再一次指了過去。

    宮錦蹙眉,就想發火,想到奚留香就在房間中,不願意驚動奚留香,扭頭向角落中看了過去,目光茫然,看著躺在角落中的奚留香片刻,才意識到那個躺在角落地上的人是誰。

    剪青躬身退了出去。

    宮錦暗歎,起身走到角落中,明白今夜必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他伸手徑直點了奚留香的睡穴,將奚留香抱起送到龍榻之上,為奚留香蓋好被褥。

    仍然不知道該解決這件事,該如何接受這件事,他步出寢宮,剪青急忙跟了上去。

    「派了誰在盯著御醫?」

    「回稟皇上,是一號和來福。」

    宮錦良久不語,在雪地上徘徊踱步,仰望冷月,心在一陣陣抽搐般的疼痛。

    「剪青,這件事唯有你知道吧?」

    「是。」

    剪青低頭,知道了如此隱秘的事情,他是該死的。

    「你說,朕該如何處置此事?」

    「皇上,求皇上開恩,娘娘是無辜的。都是奴才的過錯,求皇上將奴才千刀萬剮吧。」

    「將你千刀萬剮若是能令所有的事情解決,朕不會手軟,別以為你在朕身邊侍候多年,朕就會對你留情。」

    「奴才萬死莫贖,求皇上重重處罰奴才,無論如何處罰,奴才就是死一萬次,也難以恕罪。皇上,求皇上開恩,娘娘對皇上情深意重,這一次的事情,都是奴才的罪過,求皇上莫要拋棄娘娘。」

    「朕該如何做?」

    「皇上,求皇上大開天恩,那個,讓御醫開一副藥吧。不該存在的,就打掉吧。」

    「打掉?」

    宮錦緊握手,剪青一把握住宮錦的手,用力將宮錦的手舒展開:「皇上,您責罵處罰奴才吧,重重地打奴才吧,求皇上莫要傷了龍體。您想罵就罵,想打就狠狠地打奴才吧,求皇上您別再如此了。」

    冷風吹來,宮錦胸口發悶,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怒意。

    「剪青,宮錦武給朕找到,不惜任何代價,去傳朕的旨意,讓奚青璧和宮錦山查明此事,務必抓到宮錦武,朕要活的,一定要他活著!」

    幽冷狠辣的語氣,令剪青渾身戰慄。

    「是,皇上,奴才遵旨。」

    「記住,告訴奚青璧和宮錦山,一定要活的!」

    「是,奴才明白。」

    矗立在寒風中,宮錦不由得苦笑,縱然抓住了宮錦武,讓宮錦武生不如死,她終究是受到了傷害,而宮錦武也給他了一個永遠都不能洗清的羞辱。

    深邃的痛苦,從宮錦的心底升起,他到底還是太過仁慈,就該在當時殺了所有的皇子們,那樣如何會出今日的事情。

    「剪青,其餘的幾位皇子,還有誰在?」

    「四皇子如今在天恩寺面壁思過,祈禱誦經,不見任何人,足不出院。其餘的兩位皇子,如今幽禁在宗正寺中。」

    剪青戰戰兢兢回答了一句,抬眼偷窺皇上的臉色,心不由得一寒。皇上似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娘娘恢復神智的過去。

    那樣的皇上,無情狠戾,陰沉冷酷,令他心悸。

    他記得,是那位娘娘給這位主子帶來笑容,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陽光之下。他唯恐,皇上會再一次因為此事,走回到黑暗中,那樣的皇上,他不敢去想像,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即便是他們,侍候保護了皇上這麼久,對那樣的主子,心中也滿是敬畏,唯恐主子會瘋狂失去控制。

    「皇上,皇上,老奴求皇上了,皇上您不為自個著想,也求皇上為娘娘想想吧。娘娘都是為了皇上,為了皇上啊。皇上,您剝了老奴的皮,抽了老奴的筋,只要能讓皇上息怒,任憑皇上如何處罰老奴吧。皇上,求皇上您醒醒,皇上……」

    剪青抱住宮錦的雙腳,用力磕頭在地,幾下額頭破裂,滲出血跡。

    宮錦的身體微微一鬆,回眸向寢宮望了回去。

    「皇上,求皇上想想,娘娘才是受傷最重的,您這樣,讓娘娘怎麼辦?皇上,您若是這樣,就是bi娘娘死啊。皇上,求皇上您開恩吧,您重重處置老奴吧,求皇上為娘娘想想吧。」

    剪青的哀求聲,磕頭聲,驚醒了宮錦,他鬆開手,讓受傷的手舒展開,看著手心不停湧出的血。

    「回去,給朕重新上藥包紮。」

    「是。」

    剪青長出一口氣,跟著宮錦回到寢宮,拿出藥重新為宮錦上在手心。

    「你下去讓御醫為你療傷吧,讓別人侍候。」

    「皇上,老奴的傷無礙。」

    「去吧,別讓朕多說話。」

    「是,奴才謝皇上恩典。」

    剪青憂心忡忡地退了下去,吩咐幾個老妖怪親自在這裡侍候著,以免走漏消息,皇上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宮錦熄滅了燈,只留下一盞小燈,久久凝望著龍榻上熟睡的奚留香。他點了奚留香的睡穴,知道奚留香可以一直睡到天明。

    「香兒,你讓朕怎麼辦?」

    痛苦,深深地在宮錦的心中瀰漫,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直沒有提起她被劫走後的事情,沒有問過期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寧願不問不知道,不去想起,因為沒有什麼比她安然歸來更為重要。小心去呵護,唯恐提起那些,會令她傷心痛苦。

    不想,今夜御醫的一句話,讓這件事,不能再被他忽略。該如何對待?如何處置?

    如剪青所言,命御醫用藥打掉那個孩子嗎?

    她是否會願意?

    那樣是否會傷害到她?

    即便是那樣做,他們是否就可以如同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回到過去。終究是他無能,沒有保護好她,讓她為他歷盡生死,還讓她遭受了如此的屈辱。明白這事情如果是放在其他的女人的身上,該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惶恐深深地抓住他的心,唯恐那樣,他不能失去她,不能看著她出事。

    「誰在外面侍候?」

    五號老妖怪走了進來:「皇上,是奴才在侍候。」

    「從今日起,香兒的身邊,日夜須臾不得離人,出了什麼事情,別來求朕饒命,自個了斷才是乾淨。」

    老五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敬畏地躬身:「是,奴才遵旨,定當日夜保護好娘娘。」

    宮錦微微蹙眉,她要是想死的話,有誰能攔住她呢?這事,終究是一個大問題,他該如何處置?

    心早已經亂麻一般,失了計較,看著熟睡的奚留香,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只是希望她那麼堅強的人,不會有那種想法才好。

    「去命奚寧遠來見朕。」

    「是。」

    「不必了。」

    宮錦歎氣,到底是深夜,此時召見奚寧遠,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引起奚家的人疑心。

    「是,皇上。」

    老五惶惑地偷窺皇上的臉色,今夜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御醫被招來之後,就被軟禁起來,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大總管命他在這裡小心侍候,盯緊皇上和娘娘,又出事了嗎?

    不敢去問,不敢去想,見到皇上揮手,躬身悄然退了出去。

    清晨,奚留香從沉睡醒來,她知道是被宮錦點了昏睡穴,起身坐了起來,奚魚二人早已經在龍榻前準備著,受命娘娘身邊時刻不得離人,她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卻明白一定是發生了嚴重的事情。

    這種事情不敢去問,暗中猜測甚至都不敢多想。

    「娘娘,奴婢侍候您起來洗漱用飯吧。」

    奚留香無精打采地起身,洗漱更衣,有人端上早膳,都是清淡的粥和小菜,奚留香卻是沒有胃口吃。

    「娘娘,胃還是不舒服嗎?可曾用藥了嗎?」

    奚留香苦笑,懷孕要用藥嗎?

    是用保胎藥,還是用打胎藥?

    她驀然怔住,可怕的念頭緊緊地抓住她,宮錦以為她懷孕了,留著那個御醫在這裡,莫非是要給她用打胎藥,拿掉她腹中的孽種嗎?

    冷汗,不停地從奚留香的身上滲出,一瞬間渾身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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