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8 失貞有孕 【2】 文 / 煉獄
宮錦身形驀然凝固,臉色鐵青,墨曈中翻湧無盡黑色寒流。為先帝守孝百日,雖然他每夜都留宿寢宮,卻從來沒有和奚留香有過房事,奚留香如何會懷孕有喜?
奚留香怔住,勉強笑道:「御醫,你是否診斷有誤,我只是胃部不適嘔吐而已。」
「臣請再為娘娘請脈。」
御醫感覺苗頭不對,娘娘臉上並無喜色,這皇上和娘娘成婚多年,有喜該是大喜之事,皇上年近三旬尚無後嗣,為何皇上和娘娘聽到這個消息,似乎都沒有欣喜之意?
他不明所以,急忙再一次仔細為奚留香診脈。
奚留香臉色蒼白,定定地看著宮錦。
宮錦臉色冷峻如凝結重重冰霜的石塊,微微扭過頭去,墨曈無盡幽深。奚留香注意到,袖口下,宮錦的緊握拳,身體繃緊渾身散發出冷氣,沒有回頭來看她。
不可能!
她怎麼可能懷孕?
從入宮後,就一直沒有和宮錦滾床單,同床不曾有過夫妻之事。若是在入宮之前懷孕,她該早已經覺察,不會至今才發覺。
至於說到被宮錦武劫走,她和宮錦武之間雖然也有過幾夜的同床共枕,卻是清白的,更不可能有身孕。忐忑不安,期待是御醫診斷錯誤,不過是一個誤會。
否則,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宮錦解釋,被劫走十幾日,什麼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宮錦沒有問起,不等於宮錦不會想,她明白宮錦心中也有疑慮,只是不願意問出來。
寢宮中的氣氛沉重而壓抑,奚留香一直看著宮錦,宮錦側身不回頭,緊握雙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御醫診斷了良久,小心翼翼地抬頭偷窺奚留香一眼,再回眸偷窺皇上一眼,覺察到氣氛不對。他在皇宮侍候多年,如何會連這詭異的氣氛,都發現不了。
宮錦回頭,臉上平靜無波的冷:「如何,娘娘身體可有不適?」
「回稟皇上,娘娘身體並無不適,的確是有喜了,臣,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一句話說出來,奚留香臉色慘白如紙,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會是如此。
「娘娘有身孕多久了?身體可好?」
「回稟皇上,娘娘有身孕不過一個月,身子尚好,臣即刻就為娘娘開幾副補氣養胎的藥,娘娘服用後必然無恙。」
御醫深深低頭,不敢抬頭去看宮錦的臉色,也不敢去偷窺奚留香的臉,算計著其中出了什麼問題。為何皇上和娘娘得知這個大喜的消息,誰也沒有露出喜色來。
宮錦扭頭轉身,良久都沒有回身,留下一個背影給奚留香。
奚留香咬牙什麼都沒有說,有御醫在,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不能說什麼。
御醫滿身的冷汗,驀然間想到,之前娘娘曾經出宮十多日,據說是被賊人抓住受傷。也聽聞皇上要為先帝守孝百日,難道這位娘娘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所有?
想到此處,冷汗津津而下,匍匐在地,額頭碰觸地面,一動也不敢動。
若真是如此,他就是死定了。
奚留香忽然笑了笑:「不想會如此,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之前我的身體一直不好,很是擔心。」
宮錦終於緩緩轉過身來,臉色平靜淡漠:「皇后娘娘鳳體不適,你就留在這裡隨時侍候著吧,記住,皇后娘娘只是鳳體不適而已,明白嗎?」
「是,臣明白,臣遵旨。」
御醫重重磕頭在地,身體戰慄不止,發顫的聲音,暴露了他的畏懼。
「敢多言一句,後果你該明白,你家中有多少人在,自個想清楚。」
「臣不敢,臣愚鈍,皇后娘娘只是胃寒不適,別無其他病症。」
「剪青。」
「奴才在。」
剪青緩步走了進來,深深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色。
「派人好好侍候他,給他安排好地方,出了岔子,你就別來見朕了!」
「是,奴才遵旨。」
剪青心驚膽戰地答應了一句,將御醫帶了下去,命一號老妖怪和來福親自看守,日夜不離。
奚留香閉上眼睛,不想解釋也無法解釋,御醫的診斷出錯了嗎?
不可能的事情,怎麼會發生?
她不懂,是御醫診斷有誤,還是出了其他的什麼岔子。但是宮錦的態度,令她心寒,不想多說一個字。
「香兒,安心休息吧,你身子不適,莫要多想,好生休養才是。」
良久,宮錦冷漠的語調響起,毫無波瀾也沒有一絲的暖意。
很快,奚魚二人進來侍候,奚留香默默無語,扭過身躺了下去。
宮錦走到書案邊坐了下去,伸手拿起奏折批閱,奏折打開,他卻是連一個字都不曾看進去。那些字,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晃動不止,跳躍著,叫囂著,令他有說不出的煩躁。
扭頭,看到奚留香默默背對著他,一語不發,沒有和他解釋的意思,心中的煩躁之意更濃。
起身,向外面走了出去,奚留香傾聽宮錦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如同狠狠地踩在她的心頭,讓她絕望。
「香兒,你先休息吧,朕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等朕處理完再回來陪你。」
宮錦腳步微微停頓隨即就走了出去,迎著如刀寒風,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在黑夜的寒風中徘徊,他沒有去御書房,而是在雪地中漫步,心亂如麻。什麼都想到了,想到她可能被宮錦武凌辱過,只是他也明白,那樣的結果不是奚留香願意。
從不曾問起,因為明白她受到什麼樣的傷害,但是今日御醫的話,讓他不得不正視這個現實。
她到底是被那個瘋子給凌辱折磨了,即便是那樣,他也願意裝作不知道,不去過問,只要她能安然歸來就好。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只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被從寢宮中劫走。
事情發生之後,上至剪青等人,下至寢宮中的每一個人,都被他重重懲處過。
剪青默然跟在宮錦的身後,事情發生後,他也被皇上重重處罰過,向皇上請罪時,皇上只說了一句,讓他們幾人自己給自己定罪。他以為這該是死罪,只是皇上不許他們死,他們定罪當受杖刑一百。
一百杖刑下來,足以打死幾個人,三十杖刑就可以杖斃一個人。
皇上吩咐,他們不能死,也不得受傷太重,因此他們每日領受二十杖刑,是由他們自己執行,彼此私密地執刑,不願意被別人知道。每一次杖刑之後,他們只會在皇上面前袒露身體,請皇上驗刑。
杖刑最重的兩個人,就是剪青和老五,他們二人一個是皇宮的大總管,一個是寢宮侍候娘娘的人。
他們二人領受二百杖刑,分為十日才領完刑罰,誰也不敢手下留情,每一次都是遍體鱗傷,請皇上親眼驗刑。
皇上恩典,准許他們用藥,以便於次日再領受責罰,至今他身上仍然滿是杖刑後留下的傷痕,永遠留在了身上。
宮錦停下腳步,回眸久久矗立在寒風之中,遙遙望著寢宮。
剪青將貂裘披在宮錦的身上,宮錦回眸,冷冷地盯著剪青。
剪青重重跪倒在宮錦的腳邊:「皇上,請皇上賜老奴一死吧。」
「死,你死了也於事無補。」
剪青等人是知道的,皇上為先帝守孝,從入宮之後一直就不曾和娘娘有過夫妻之事,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們是貼身侍候皇上和娘娘的人,如何會不知道。
「奴才萬死莫贖。」
剪青重重磕頭,心中滿是絕望和愧疚,保護不利,那些侍候娘娘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不想出了這種事情。他唯有重重磕頭在地,恨不得在皇上面前自裁謝罪。
「皇上,老奴唯有在皇上面前自裁謝罪,只求皇上息怒,莫要傷了身子。」
剪青抬頭挺直身體,舉起手掌,宮錦冷冷盯著剪青:「你敢。」
剪青的手,無力落下,皇上不准他死,他連死也不敢。
「敢在朕的面前以死威脅,你們這些人,是朕太驕縱你們了吧?」
宮錦抬腳,一腳將剪青踢出去一丈多遠,剪青重重摔落在雪地之上,遠處的侍衛和下人們看到皇上震怒,大總管被如此重罰,誰也不敢靠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剪青翻身跪倒,跪爬到宮錦腳下,挺起胸膛,宮錦再抬腳,一腳將剪青踢了出去,剪青吐出一口血,立即翻身再次跪爬到宮錦的腳下,等待宮錦的下一腳。
宮錦回身,重重一拳擊在身邊一顆手臂粗細的樹上,樹應聲折斷,倒了下去,在雪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皇上,您踢死老奴吧,老奴萬死猶輕。」
剪青一把抱住宮錦的腳,低頭匍匐在宮錦的腳下,宮錦難以壓抑心中的怒火和傷痛,緊緊握拳。
「皇上,求皇上息怒,求皇上莫要傷了龍體。」
「那個御醫再出事,休想朕會饒了你們。」
「是,奴才遵旨,絕不會讓他出事,皇上,求皇上回去歇息吧。」
剪青低頭偷偷在雪地上吐了一口血,不敢被宮錦看到,宮錦又如何會不知道剛才的兩腳,讓剪青內傷頗重,只是他心中的怒意難以發洩,今日御醫的話不停地在他耳邊迴響,讓他有難以壓抑的怒意。
很久他都不曾如此的盛怒,前幾次的盛怒,遠沒有這一次大,因為前幾次,他還能發洩出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