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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戴惲 文 / 放生第一

    第三十章:戴惲

    戴惲曾經的忠心,化作了滿腔怨恨。就如同怒潮衝垮了堤壩一樣,當忠心錯付,戴惲的心中,便只剩下了殘暴和狠毒。雖然錢傳瓘為了安撫他,將他的兒子收為養子,得王子尊貴,並將原本應該自己掌握的『吳越國兵馬大元帥的虎符兵印』授予他,但這些在他看來,都已經不再重要。戴惲意識到:只有自己登上權力的頂峰,才能確保戴氏家族永享榮華。

    當錢弘僔開始協助父親處理朝政的時候,戴惲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憤怒,投毒殺害了錢弘僔。做出了這樣的事,戴惲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他一不做二不休,派人縱火想燒燬王宮,消滅錢氏王族取而代之。但是沒有達到目的,因為禁軍的奮力撲救,王宮的損失並不大,錢氏王族沒有一人,被火災燒死燒傷。但駐紮在王宮周圍的禁軍軍營,卻損失慘重,而且大火蔓延到附近的民居。

    那一夜杭州城火光沖天,無辜百姓死傷纍纍。但震天動地的哭喊聲,並沒有喚醒戴惲的良知。因為此時的戴惲,已經從忠君愛國的勇將,徹底變成了殺人放火的兇徒。

    大火之後錢傳瓘憂恨成疾,戴惲終於等到了奪權的機會。他鼓動親信大臣向錢傳瓘進言,立自己的兒子同時也是錢傳瓘養子的戴峰(錢弘侑)為世子,以便繼承國王之位。戴惲沒有得逞,卻使原本離王位非常遙遠的閩國和親側妃許氏之子,年僅十四歲的錢弘佐登上了寶座。不過戴惲並沒有把這個小毛孩,放在眼裡。雖然許太后是閩國大將軍之女,具有閩國公主的身份,是兩國聯盟的紐帶,但是戴惲既然能暗殺錢弘僔,他同樣有信心讓錢弘佐死於非命。對付這對孤兒寡母,在他看來,比對付執政多年的先王錢傳瓘,要容易得多。

    對於戴惲而言,起兵造反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因為錢氏王族深受吳越國百姓愛戴,他們把吳越國跟錢王合起來稱呼為『吳越錢王』,這在武將篡權奪位頻頻發生的各國,幾乎是絕無僅有的例外,吳越只承認錢王。戴惲雖然是兵馬大元帥,但調動兵馬抵禦外敵容易,讓各州將領來攻打杭州,除了他兒子戴峰所屬的部隊,到底還能有多少將領追隨,戴惲心裡把握並不大。而且吳越國內戰,結果只能是戴家和錢氏王族兩敗俱傷,吳越國將被窺伺已久的唐國吞併。他戴惲起兵造反,很可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故而除非萬不得已,戴惲不敢公然反叛。好在他有一個名義上也姓錢的兒子戴峰,他不但名義上姓錢,是錢世王族的王子,而且還掌握著與唐國接壤邊境上的兵馬大權。

    自錢弘佐即位,戴惲一直在忙的只有兩件事,一件就是蓄養死士,找時機刺殺錢弘佐;另一件事,就是繼續他在錢傳瓘當政晚年,就已經開始的侵吞國庫。因為戴惲既有最好的打算,那就是錢弘佐遇刺身亡後,扶自己的兒子錢弘侑(戴峰)當上國王;也有最壞的準備,萬一王室對付他,戴家就閤家退往戴峰領兵駐守之處,自立為王。戴惲利用親信——戶部主事徐偉,侵吞國庫的錢,就是為了戴家招兵買馬、蓄養死士,以及日後自立為王之用。龐大的開支,促使戴惲鋌而走險,不惜編造各種名目,不經許太后和錢弘佐同意,讓徐偉從戶部撥款。

    當然這些撥款有一部分要賞給徐偉。徐偉一方面貪財,一方面也認為王室忌憚戴家兵權,不敢跟戴家翻臉。即使事情敗露,大不了跟戴家一起造反,或者卷款逃往其他國家。五代十國期間,由於政局紛亂,各國敵對,大臣叛逃屢見不鮮。正因為無所顧忌,徐偉不遺餘力地為提拔他的戴惲賣命。

    在戶部賬目被查扣前,戴惲對付許太后母子,一直是游刃有餘。先王錢傳瓘指派了兩位大臣,作為托孤大臣,輔佐許太后母子。但這兩人,雖然在許太后的支持下,取得了宰相的權勢,但接連死於戴惲的暗殺。只要錢弘佐死了,朝中大臣,再敢反對錢弘侑(戴峰)即位的人,基本已經沒有。

    這之後,戴惲派出了武功最為高強的死士,想了結已經孤立無援的錢弘佐。刺客幾乎得手,但錢弘佐卻僥倖躲過了這一劫。許太后與眾臣盟誓誅殺幕後主謀的時候,戴惲憑直覺,感到許太后已經查出,幕後主使就是他。他將除兒子以外,自己最為親信的將領——居不移所屬部隊,以加固海塘的名義,調動到錢塘縣,以備不測。但是許太后之後的表現,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許太后對他依舊禮遇有加,不見半分猜忌,而且居然把精力,放到了為兒子選立王后上來。

    戴惲原本以為,許太后想借選後拉攏朝中大臣。沒想到,最後入選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兒戴勝男。戴勝男是戴惲原配所生,因為年幼喪母,戴惲對她十分嬌縱。而戴惲填房的夫人,原本是戴府的奴婢,因為得到戴惲的寵愛,由小妾變成了填房。她根本就不敢管教戴勝男等戴惲原配夫人所生的兒女,致使戴勝男更加橫行無忌,毫無禮數可言。而錢氏王族治家嚴謹,根本不可能選這樣的人當王后,所以戴惲指使戴勝男,在許太后壽宴上索要王位信物七星劍,極盡囂張之能事。但是沒有想到,許太后下旨召戴勝男住進了頗含深意的儲後/宮,等於明確了戴勝男未來王后的身份。戴惲不知道許太后是真傻,還是裝糊塗。但不管怎麼樣,對戴家都毫無損失。戴勝男日後當了王后,如果她能控制錢弘佐,那麼等於錢弘佐成了戴家的傀儡;如果她不能控制錢弘佐,以戴勝男王后的身份和她的武功,想謀害錢弘佐將更加容易。

    戴惲放下心來,他讓已經在錢塘縣駐紮的居不移,回到了原駐地。但就在居不移離去不久,發生了戶部賬目被查扣的事件。錢弘佐這個在朝堂上,很少說話的小毛孩,突然露出了惡虎的獠牙。

    徐偉這個戶部主事,如同戴家的財源,是戴家在朝廷中最重要的勢力範圍。在徐偉的控制下,幾乎達到了國庫就是戴家財庫的地步。但今日在朝堂上,錢弘佐就像一刀砍斷了戴惲的一隻手一樣,把這個財源砍斷了。接替徐偉的甄伏與戴惲平素只是點頭之交,根本不可能聽他指使。戴惲緊急召集所有的親信商議此事,但對錢弘佐是想對付戴家,還是只是因為徐偉不肯為禁軍翻建房舍籌款,因而震怒,要整治徐偉卻莫衷一是。如果錢

    錢弘佐想對付戴家,那戴家就得做萬全的準備。戴惲甚至想到了:以巡視各州部隊的名義,先躲出都城杭州,並測探一下各州兵馬跟自己反叛的可能性。但如果錢弘佐只是想更換戶部主事,那麼可以通過收買,或者暗殺甄伏,再把戶部的權力奪回來。因為猜測不到錢弘佐的真實意圖,戴惲想到了身在王宮的戴勝男,緊急讓她回家詢問她和錢弘佐的關係,好側面推測出錢弘佐的真正目的。

    當戴惲見到醉醺醺回到元帥府的戴勝男時,顯然她在宮中過得很不錯,再聽到她對錢弘佐敬酒的顯擺時,戴惲的心定了下來。料定錢弘佐沒有對付戴家的意思,但戴惲以及親信對徐偉被革職,依舊感到問題很嚴重。因為戶部的財源,對戴家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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