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生死間 文 / 古鐘生
莫莊不顧部下勸諫，憑著一時血氣之勇，跳上華山劍派渡船，與魏川對立，相去一丈。華山派眾人立時挺劍圍住，只需魏川一聲令下，定將他碎屍萬段。與此同時，鷹頭帳下眾將士，也劍拔弩張，個個瞄準華山派，只要對方一動，立時射殺。薛長東冷眼旁觀，暗示手下，嚴陣以待，以防不測。其餘江湖各派的渡船，也都緩緩靠來，也暗自讚歎華山劍派果真名不虛傳，竟膽敢公然向官門中人挑釁，然而江南道駐軍渡口百里，少說三萬精兵，若如不然，定也為華山劍派助威吶喊，此時都冷眼觀戰，一聲不吭。
魏川此時胸前起伏，沉聲道：「小女一世清白，盡毀於你，此仇此恨，不共戴天，魏某絕不會懼你身為朝廷重臣，而不敢下手，也不會念及與得道高僧不見和尚的友情，而心慈手軟。」
莫莊一聽，微微一驚，忙問道：「你怎麼不見和尚是本座家師。」
魏川聞言，冷笑一聲：「你還有位師兄，姓簡名七，只是你們彼此互不相識而已，你們師承一人，魏某若連這點就看不出來，那不讓人笑話。」
莫莊淡淡一笑，左手平舉騰龍劍於面前，朗聲道：「請！」
魏川咬牙道：「受傷吧！」
說著，魏川長袍一微抖，手中長劍，吐鞘而出，直指莫莊。然而魏川抬手拔劍，飛身刺來，只有莫莊一人看得真切，圍觀眾人，只能看到魏川如移形換位一樣，眨眼間已近在莫莊五尺之劍，長劍已指向莫莊。莫莊此時看到刺來的長劍，仍是如波浪一般蕩漾，左右抖動，一股寒氣，隨著劍尖，瞬間逼來。
「放箭！」此時鷹頭帳船上一聲號令，嗓音甚是淒厲。隨即眾箭齊發，射向華山派眾人。因為此時，莫莊已被魏川長劍刺個對穿，他手中騰龍劍，僅僅抽出一尺有餘，身子此時被魏川推飛出去，直飄離船。
四下眾人，只見魏、莫二人，飄然離船，斜墜江面，就在入水之刻，魏川長劍，三收三吐，又在將莫莊胸前各大要害，穿刺三劍，鮮血噴濺。魏川似乎仍不解恨，最後一腳重踹，將莫莊踹入江中，直沉下去。血紅浪花打個卷兒，漂流而下，漸漸散去。
薛長東見魏川如此心恨手辣，明明一劍斃命，還要補刺三劍，以解心頭之恨，以為魏川是個不折不扣的嗜殺狂徒，也著實心驚，然而心頭甚是歡喜，竟然不用動手，就輕而易舉地將鷹頭帳之主除掉，定是大功一件，甚是得意。江湖中人，豈有不心驚肉跳者，有膽心怕事者，見到此種駭人心魄的一幕，悄悄開遛。
華山劍派與鷹頭帳二船之間，已是喊殺一片，箭矢如蟥，人影竄動。
「薛長東！你竟暗助華山劍派，致使鷹王慘死，我定向聖上稟報，令你這圖謀不軌的奸詐小心，死無葬身之地。」此時宋白與其妹妹，飛身來到薛長東面前，怒氣沖頂，指著鼻子罵道。
薛長東不屑地冷冷一笑道：「小宋啊，按輩份，你該叫本將一聲叔父，而此時，你竟敢這般無禮，難不成隨著莫莊幾年，一點規矩都不懂了嗎，若非看著你伯父宋總督的面子，本將定將你倆即刻處死，以儆傚尤，也好讓鷹頭帳懂懂規矩，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宋白勃然大怒道：「好你個薛長東，竟敢目無王法，不守朝納軍規，褻瀆鷹頭帳，那就讓我鷹頭帳為君王，清除側逆！」說著手中，多了兩根銅管，左手已點向薛長東眉心，右手尺長銅管，抽在腰間，蓄勢待發。宋白小妹，手中也已多出兩根尺餘長銀錐，點向前來相護薛長東的兩名待衛。薛長冬未料得宋白竟敢不顧死活，公然出手，而且殺招已成，他深知宋白手不銅管，實為焦鐵所製，若鑄為刀劍，定能削鐵如泥，然而這兩截銅色鐵管，實為一長笛，被人從中斜削而斷，切口鋒利無匹，若被點中，焉有命在，況且這兩根鐵管之中，還暗藏機簧，隨時都有暗器從中射出，如此近距離，百發百中。果不如其然，宋白掌中發力，一枚寒星，閃射而出，直點三尺之外的薛長東眉心。薛長東早有預料，雙指一夾，將長約四寸的銀錐扼住，然而他雙目驚瞪，另一隻手疾抬，同時仰臉射避。一枚從銀錐之中，閃射而出的錐中錐，也被他右手夾住，錐尖離他眉心，僅有尺許，嚇得他額頭生汗。
「住手！」突然有人一聲暴喝：「騰龍劍，可代君王之令，如有不尊者，殺無赦！」
鷹頭帳眾人一聽，迎聲望去，竟見魏川手持騰龍劍，傲立船頭。
宋白兄妹一看，怒喝一聲，退身回船。
薛長東見勢生智，立時單膝而跪，抱拳道：「參見鷹王。」然後起身，將金玉章還於魏川，再恭喜道：「恭喜魏鷹王，接任鷹頭帳，末將任由鷹王調遣，聽從號令。」薛長東部下紛紛跪下，向魏川見禮。
鷹頭帳眾人，忍氣吞聲。一謀士兩腮抽動，緩緩跪下身來，向魏川見禮，沉聲著嗓子道：「恭喜赤鷹座魏大人，晉陞鷹王！」
餘者見許仲就此跪下，無可奈何，紛紛擱兵跪下見禮。宋白兄弟環顧四下，個個屈尊一個江湖草芥，悲憤交集，向妹妹鄭重道：「寧死不屈！」
妹妹嗯了一聲，隨哥哥騰身離船。華山派徒眾立即飛身欺上，擋住去路。宋白右手笛管一探，細針猶如急雨一般，噴射而出，射向對方。趁機折身飛向散停在四下的江湖船隻，然而又有數名華山派劍客攔上，直接挺劍迎擊，但無殺招，只是逼其退回。
薛長東尋思：「若是這二兄妹死在我駐守設關之處，不好向宋總督交待，不如做個人情。」於是立即向正冷眼肅立的魏川一禮道：「還請魏大人開恩，放過這對兄妹。」
「為何？」魏川沉聲問道，有絕不放過任何一個違逆者之意。
「魏大人有所不知，這對兄妹，是江南道行軍總督宋大人親侄，安插在鷹頭帳，監視莫莊的一舉一動。只要魏大人放過
二人，二人必然回江南道行軍總部，向宋大人稟報此事，到時候再由末將美言一番，宋大人定然會對鷹頭帳另眼相看……」說罷嘿嘿一笑，詭異的神情看著魏川。
魏川從方才莫莊被薛長東冷漠相待，就能看出鷹頭帳在江南道行軍眼裡，無足輕重，若是依了薛長東，放過宋氏兄妹，做個人情，藉機向江南道行軍總督交好，佔領蹉跎地，一統江湖，就多一份力量，何樂而不為呢？然而他卻反言道：「放過他二人，只怕節外生枝，還是除掉二人，免留後患！」
「不可不可！」薛長東連忙勸阻，然後又帖過去輕聲道：「實不相瞞，宋大人對末將也有戒心，此次前來，不乏宋大人耳目，若是宋氏兄妹，死於魏大人之手，恐怕這江南之行，多有不順。」
魏川「哦」了一聲，然後道：「鷹頭帳若懼於江南道，就不會渡江南下……莫不是薛將軍擔心，他兄妹死在逍遙渡，乃是薛將軍駐守統轄之地，回去不好交待吧，既然如此，也不讓薛將軍為難，不過自此你我二人，互不相欠。」
薛長東一聽，暗歎魏川城府極深，於是笑道：「多謝魏大人成全。」
魏川淡淡道：「放他們二人走吧。」
此時宋氏兄妹，已被眾人逼身落船，團團圍住。眾華山弟子一聽師父要放二人離去，心下不解，忙道：「師……師兄，不能放他們走……」
「此時本座已身為鷹頭帳之主，諸位日後，應該改口了……放他們走，想必他們也不敢再渡江北上了。」魏川傲然道。
「是……大人！」眾弟子有些勉為其難地應了一聲。
宋白知魏川不會放他走，已報必死之心，見眾人散開，甚是不解，然而此地不益久留，還是先走為上，今日之仇，後報不晚，於是向魏川冷道：「鷹王之座，非賢德之才，莫能為之，姓魏的，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放肆！」薛長東怒斥道：「留你小命，還不快滾！」
「薛老賊，你不得好死！」宋白妹妹，柳眉豎起，咬牙罵道。
宋白向魏川道：「後會有期！」牽著妹妹，跳上碼頭，折西道而去，沒入林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