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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大浪滔天 文 / 古鐘生

    第十五章大浪滔天

    魏川聽得屈安一番陳詞之後,義無反顧地答應助他返回來岸。屈安心下感激,不禁向魏川躬身一禮,然而並未立即收拾行囊,而是突然面帶歉意道:「實不相瞞,小弟對江湖之事,略有耳聞,但魏兄之名,卻少聞傳揚,不知為何……興許真人皆是如此,小弟雖乃一介書生,於江湖武士風範並不深知,但武有相通之處,小弟知道,凡林之大士者,皆是深入淺出,想必高手亦是如此。」

    魏川一聽屈安突然此言,甚為不解,笑道:「魏某一介武夫,同道之中,小有些名氣罷了,久居雲中,少涉山下,世人不知,理所當然!我等門派在官中眼時在,不過佔山為王的賊匪罷了,又豈能擾儒生之耳。」

    屈安一禮,依舊歉意道:「魏兄過謙了……小弟還知近期武林各大門派,都在趕往蹉跎之地,參加武林同盟大會,想必魏兄此行也是一樣,小弟家中有門親事,定於今年中秋時節,但小弟不能如約而返,此處有一信物,望能托魏兄轉交!」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澤澤生光,黑如墨炭的玉墜,形如花生,有灰繩繫於中間。魏川見此,情不自禁的接過手中,感覺光滑細膩,見通體黝黑之中,透著隱隱青光,十分難道之玉,於笑道:「如此珍貴之物,屈公子豈可輕易托交於魏某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再者信物之重,該由親手遺贈……」

    屈安當即一禮道:「此物名黛玉,確是難得之物,小弟未見世間其二,但終究是拙物,只是貴在其中之情,托於魏兄,有相累魏兄之處,小弟亦感不妥,但是小弟與那女子,青梅竹馬,兩廂情願,兩年前約於中秋,著實不願唐突佳人,才不得已而為之……巧得很,小弟家住在崀懷山下一個小鎮,進入蹉跎地的必經之處,所以魏兄可順路攜行,小弟感恩不盡!」說著這才轉身整理行囊!

    魏兄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屈安此言即出,也無可再推,將黛玉包好,藏中懷中。

    二人同上甲板,令眾人十分詫異,魏川甚是暢快,笑道:「屈公子之法,果然靈驗,魏某此時不僅無暈船之困,而且十分暢快。」

    屈安微微一笑,並非言語。

    魏川轉身向趙洛兒等人道:「為師將送這位屈公子返回渡口,爾等小心為是!」

    「爹!你帶他回去,這是為何?」

    趙洛兒亦上前,輕聲道:「小心有詐!」

    屈安在側,聽到趙洛兒之言,正要面含微笑地解釋一番,誰知身子一輕,便失去了知覺,久久方醒過來,他已立在渡口的石磯岸上,只見遠處水面上,幾處白帆如羽一般,搖搖晃晃,甚感驚奇,轉身過來,魏川已是雙肩一聳,飄然而起。

    「多謝魏兄,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話音隨風而逝,魏川也不見蹤影,屈安嘖嘖不已,向江面一禮,轉身疾走,但覺懷中沉甸甸一物相墜,探手摸出,原來是一鐵製令牌,並非鑄造,而是雕刻打磨而已,上面奇形怪狀地刻著圖案,不知何物,卻見有八個字:「君子無忌,華山掌門」,這令他一驚,心想:「江湖門派,必然如朝廷官制一樣,也有其部堂令印,想必這是掌門之令,他將此借我一用,必是要保我一路平安!」於是再向江面一禮道:「多謝魏兄,感恩不盡!」

    魏川哪裡會聽得,此時已然在船上。此去來回,不過數百丈,並未耽擱太多功夫,船上並無異羔。趙洛兒極為不解,問道:「掌門人奈何為一書生,勞此一舉。」

    魏川擺手笑道:「此人必是大器才之!」

    趙洛兒知魏川不想再有人提及此事,所以就再過問,只是暗暗猜度。船行半日,天已向晚,各船皆已陸續掌燈,眾人用過晚膳,各自在房,靜坐不語,依舊嚴陣以待,或不慣於水行,個個神色欠佳。

    「魏掌門!」突然舟子在外呼感。

    柳意當先出船倉詢問何事,舟子在船頭呼喊道:「馬上就要行到大浪灘,風浪甚大,須坐穩抓緊些!」

    柳意應了一聲,立即回來稟報。

    趙洛兒命令道:「知會各船弟子,並讓他們嚴加戒備,以防不測!」

    「是!」柳意得令而出,自然去各船傳報,然而等了許久,不見柳意回來,魏小安微微怒道:「小意該不會又和師兄弟們聚賭去了吧?哼!我去捉他回來!」

    趙洛兒立即勸道:「不可,風浪灘雖是江中暗島淺灘,但風浪巨大,此時又將入夜……」

    「誰用你客!」魏小安駁斥一句,快步而出。

    趙洛兒立即命身邊隨從道:「暗中相護!」

    「是!」

    然而這一去,又是良久,不見有人回來,趙洛兒心下不安,卻見魏川閉目而坐,處之泰然,忍不住道:「掌門人,他們都去了許久,還未見回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兒?」

    魏川聞言,並未回音兒,他身後的隨從,抱拳回道:「師嫂不必擔心,且由師弟前去打探一番!」

    趙洛兒知這位師弟,本事了得,且久歷江湖,便應了一聲:「師弟還請小心!」

    「不必擔心!」說著人已掀窗閃身出去。

    天色漸漸暗黑下來,船內懸吊的燈籠,也隨著船體搖晃越來越利害,這使得趙洛兒一顆心高高懸著,忐忑不安,然見魏川依舊氣定神閒地閉目打坐,暗自焦躁。

    「大浪灘在前,敬請魏掌門、夫人、眾位大俠坐穩扶好。」

    這時船外突然有人遠遠地喊著,聲音在風浪之中,斷斷續續,令人聽起來

    ,甚覺不安,彷彿這大風浪隨時都能將船吞沒。渡江之船,皆是逆水斜行,雖然非常緩慢,但如今已行半日,少說也有數里之程,倘若江中翻船,焉能活命。就算憑藉著華山劍派的輕身之功,能夠免得一死,可是眾弟子乘船,已顯出不適,真若動用內力輕功,恐怕不能與平日相提平論,且還不知這大浪灘處,是否有敵人埋伏。趙洛兒越想越擔心,忍不住輕聲問道:「掌門人,已有些時辰了,為什麼不見人回來,你我還需商討一下對策!」

    魏川聞言,只是搖頭,聲如抽絲般輕細道:「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在他人耳目,眾弟子皆安然不羔,莫要擔心,大浪之中,你我小心便是!」

    這船中只有魏川和趙洛兒,以及各一隨從,總共四人,兩隨從當是全心戒備,心弦緊繃,極力察聽週遭變化,趙洛兒心急如焚,而魏川卻閉目養神,於這大起大伏,飄搖不定的風浪視若無存。

    「啊啊啊,呀……」這時船外傳來一陣拆斷聲,窗戶也得得扣響,銷栓顯動,好像隨時都有拆斷的可能,船體隨之猛得騰起,四人只覺身子一沉,片刻又是一輕,令人覺得這船被風浪蕩起有數丈高低,不禁暗自心驚,正驚訝時,窗外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慘呼,像那船夫的嗓音,然後隱隱約約可聽得「魏掌門……救命……」,但若有若無,難辨虛真。

    「師父……」

    「噓——」魏川噓了一聲,打斷隨從弟子的話語,然後突然睜開眼睛,微笑道:「果然好大的風浪,這船雖是木製,但少說有幾千斤,問天下幾人,能將其如此把玩如同兒戲,且說這江水,為最柔之物,風亦無所捕捉虛物,竟合而趨之,隨心所欲地令千斤重物,托起摔下,搖來晃去,可知這天地之間,蘊藏著難以估摸的力量,我等區區一人之力,與天地之力,豈可一比。」說罷便抖裙起身,欲要向門外走去。

    餘者三人,哪裡有心思聽魏川在此高談闊論,然也想不通魏川奈何如此處危不亂,泰然自若。

    「魏掌門果真量,船倉斗室,難覽勝景,何不風中踏浪,閒情逸性!」這時屋外突然有人朗笑,其聲清晰可聞,聞者皆知若無深厚內力,不可為之。

    趙洛兒心想這定是引蛇出洞,誘四人上當,然而又想,若是敵人想要下手,將四人困於一室,豈不更容易下手,思來想去,沒有一點頭緒。

    「魏川久居山林,不慣於水路,有些暈船,受罪來不及,何來心性賞景,閣下盛請,魏某心領了。」魏川立於房中,並不開門,只是微微一笑,向房外傳話。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叨擾了,眾高足嫻江上風大氣悶,皆在戲水解悶,在下也去陪著耍耍!」

    趙洛兒一聽,當即扶立起來,喝道:「放肆,不管閣下何人,膽敢動我華山劍派,絕不輕饒!」說罷,也是勝怒於心,玉手緊扣壁柱。

    「想不到以『柔情似水,艷絕南北』著稱的趙大美人兒,也有嗔怒之時,在下真想一睹芳容……魏掌門真是艷福不淺,如此無數男人趨之若鶩的女人,竟然整天與你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羨煞我等!」

    魏川一開始之所以閉目靜坐,實際上在暗中探查來者行蹤,深知來者並非泛泛之輩,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故意裝著毫不提防的樣子。然而來者隨風飄渺,忽左忽右,時南時北,漂浮不定,幾經言語之交,魏川已然確定這聽起來離船甚遠的聲音,其實皆發生船倉之頂。離自己不過數尺之距,就在「羨煞我等」話音剛落之時,船內寒光一閃,一柄長劍,已奪鞘而出,直刺倉頂。

    「掩住口鼻!」魏川知若動內力,來者必然查察,所以暗暗使出念宗秘訣,以念力將隨身弟子之劍抽出,納入手中,這才猛地發功,一劍撩刺,刺透二尺,隨即收回,與此同時,並忙喝令趙洛兒三人掩住口鼻。

    趙洛兒三人不知其意,也聽命用巾帕朦住口鼻,屏住呼吸。

    劍長四尺,刺出兩尺,這一刺即收,竟在這寒光閃動之瞬,若是尋常之輩,定被重傷。然而魏川抬劍一看,只有寸許劍尖之處,有血紅之跡。

    「華山劍法,果然名虛傳,魏掌門本為氣宗一派,短短十年,便將念宗絕技練得如此境,在下佩服!」

    魏川聞言一驚:「此為何人,竟然知道我方纔所使為念宗絕技,我修煉念宗武藝,僅是此次出山之時方自嶄露,竟已傳出,莫不是我華山門下,有他派細作,是了,偌大雲山,豈無他山之獸,華山劍派數百年,歷來都有奸細作亂,我數年鎖居雲頂,若無細作入門,那才是奇怪,既有細作,那就更好!」於是朗笑道:「閣下過獎了!魏某孤陋寡聞,不知閣下高姓大名,還望見告!」

    「魏掌門執掌一派,華山劍派數百年來,前無古人,想必也無後來者,定是一代宗師,奈何懼怕這風中無味散呢?在下覺得甚是可笑,在小無名小卒,不敢在魏掌門面前稱名道姓,此時大浪滔天,魏掌門何出倉一觀,在下踏遍大順萬里疆域,游邊四海,卻很少見像這巒江之中的浪滔,能永不消停,亙古不息,真是難得,竟有些相見恨晚之覺,你說怪也不怪。」

    趙洛兒心知船外之人,所使的正是柔激法,目的就是讓魏川上當入倉,正欲前去勸說,但眼前一花,哪裡還有魏川的影子,正感驚疑之時,且聽倉外刀劍相鳴之聲,鏗鏘有力。

    「師娘,這不像是師父的劍法,咱們華山劍法,劍走輕靈,少與人硬碰!」女弟子皺眉問道。

    趙洛兒亦不解,搖頭不語。

    「原來魏掌門還有暗中派了保鏢!」那人悠悠笑道。

    「哼!」此時竟然是一女子冷哼一聲。

    「師娘,是元姑娘!」

    趙洛兒這才想起來,元林惠自魏川攜那書生返回渡口之

    時,就隨後出倉,不知去向,這一路擔驚受怕,也沒有留心她這個外人。

    「元姑娘劍法果真了得,看來青雲派確也不是徒有虛名,但你這《青雲劍》使得不對,難道令尊大人元老爺子,沒有教你,青雲劍法,是沉穩的後勁,先發制人,然後如烏雲壓頂一般,強攻敵手無反擊之力,元姑娘所使劍法雖然力道沉猛,但後勁不足啊,氣慣於人,凝於腕上,不可發於劍,若遇內家高手,必被其吞噬內力,到那時,豈不是自掘培墳墓!」

    「呸!不用你教!今日要為我三十六位師兄弟報仇尋恨!」果真是元林惠,「呸」了一聲,然後怒言發誓要為師兄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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