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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生死岸 文 / 古鐘生

    第十四章生死岸

    魏川一經發力,眨眼便飛身於眾弟子之前。元林惠回顧一看,只見墨綠的遠山,哪裡還看得見人影,不禁感歎魏川高深莫測,不愧為一代宗師,也怪不得父親曾言魏川乃華山劍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代宗師,禁不住問道:「魏師叔,晚輩抖膽一問,輕功和御雷術真的是華山劍派的入門武功嗎?」

    魏川點頭道:「正是!難不成賢侄想要誼拜投門!」

    元林惠聞言一羞,笑道:「前輩說笑了!」

    魏川知此處無旁人,正色問道:「元兄可還有其它交待?」

    元林惠見問,忙回道:「家父還有口信兒,是要告訴魏師叔朝延鷹頭帳的人,最近暗中活動頻繁,多與江湖中人來往。」

    魏川眉頭一皺,疑道:「鷹頭賬屬大順朝密令組,掌各地官員任免,甚至生死大權,且可代行聖權,一向只檢四方官,與江湖中人,涇渭分明,怎麼會突然交識?」

    「家父只命晚輩如此稟報,不知詳中。」元林惠想了想,突然又道:「不過,在晚輩此行之前,曾聽家父命人鑄尺刀千把。」

    「尺刀,青雲派歷來使劍,何以鑄刀,且青雲派以長劍揚名,突然鑄造尺刀,若是門內使用,與劍法相背,元老頭兒搞什麼名堂?」魏川暗自揣度,不得其解,於是道:「想必元兄此為,必有其理。待面謁元兄,再行垂詢!看!咱們要到江邊了,這裡果真有好多船隻,恐怕候我等多時了!」說著力道一沉,急墜下去。

    元林惠只覺身子一輕,腳下踏無一物,面前已飄來一柄短劍,正是自己配劍,便連忙收回,與魏川同落江岸碎石灘。

    「尊駕必是人稱『雲中君』,華山劍派掌門人魏掌門!」眾船夫見二人從天而降,並未驚訝,皆一圍而上,其中一瘦小老兒,上向見禮笑道。

    魏川回禮道:「不敢,正是魏某!」

    「哈哈,我等知這幾日魏掌門要率高足渡江赴蹉跎,已在此恭候數日,終不失尊駕惠臨,魏掌門若不嫌棄,賞光上船,由小的們兒渡魏掌門過度登岸,以表心往已久而不得俠蹤的敬意。」一壯小伙上前躬身禮道。

    魏川微微笑道:「諸位盛請,原不應辭,只是時日所限,不能輕船搖渡了,深表歉意,待蹉跎而回,定謝諸位鼎情。」

    「師父!」

    「師父!」

    這時趙洛兒與徒眾已陸續著地,此處有船夫在,所以每個弟子都尊報了一聲「師父」,以示尊微。

    眾船夫一見百餘弟子,皆能騰雲駕霧一般,可見輕功甚是了得,免不得讚美恭維之辭,言語時相互遞了眼色,先前那瘦老頭兒,抱拳笑道:「巒江百餘里,魏掌門和夫人、及眾位高足,渡此一程,不在話下,但是必竟勞神耗力,不如假船以行,抵達彼岸,老朽再命人備馬百匹,為諸位省些腳力,那就補上了,豈不痛快!」

    魏小安氣吁喘喘,聽此一言,立即搶口道:「爹,咱們就坐這位老爺爺的船吧,從山上下來,這般一會兒,就累死人了,這一路走來,都沒好好歇息,咱們坐船玩玩,好好歇息一下吧。」

    「是是是,魏小姐說得極是!」一船夫立即應下。

    「爹,還猶豫什麼呢?你擔心這些船家吃了咱們不成!你若怕盤纏不足,我這可多得是,嘿嘿!」魏小安說著,便從船裡掏出一串金珠子,正是一夫當鋪銀櫃前所放金算盤的金珠,竟不知何是被這死丫頭給偷來,魏川不禁心中有氣。

    「魏小姐多慮了,我等仰幕令尊大人已久,能榮渡令尊大人,已是三生有幸,哪裡還敢貪財收錢呢?」

    「爹!你看看,人家仰幕你,你若不應,豈不是不恭?」

    「不敢不敢!」船夫忙接口道:「我等只是希望能夠如願以償地渡魏掌門魏大俠過江,倘若魏掌門魏大俠另有打算,我等豈能強求,只望今生有緣敬心!」

    魏川掃過元林惠和趙洛兒,見二人都靜默無語,於是笑道:「既然如此,魏某就借船一渡,佣金渡稅,照常會兌!」

    「哪裡哪裡,魏掌門只管上船,我等分不取!」

    趙洛兒暗想:「分不取!哼!這不明擺著其中有詐,然而若乘船而渡,這百里之江,恐怕真有些難,可見這等人,已是早有準備。」於是跟在魏川身側,入倉之後,便輕聲道:「元兄讓我等勿登渡船……」

    魏川截口道:「不必擔心,自有計較!」

    元林惠自然與魏川同船而渡,其餘另有兩名女弟子,隨侍趙洛兒左右。船上另有兩名一老一少船手,正在忙活著起揚帆,誰知遠遠聽得山道上有人喊:「船家,且慢,船家,我要過江!」

    眾船夫見此,不免覺得意外,相互使了眼色,瘦老頭兒喊著:「公子,對不住了,所有的船都滿載了,若過了浮標,是要吃罪的!」

    「船家!小弟若誤了此程,錯過返鄉之期,鄰家小妹便嫁作人夫,我倆一見鍾情,兩廂情願,我許她五年高中金榜,秋後相娶,粗略一算,一天也不可耽擱了,況且南天陰雲,怕是要到雨期,此渡一過,就要等上數月,求求船家了,小弟願傾我所有,只求一渡!」

    瘦老頭兒向一壯年舟子看去,壯年舟子微微點頭,於是瘦老兒,向船內魏川謙恭問道:「魏掌門,有一書生求渡,可否帶上!」

    趙洛兒心想此處巒江上游,地荒人稀,並無官道,此人進京趕考返鄉,也不會錯行萬里,顯然有詐,於是輕聲道:「並非書生!」

    魏

    川呵呵笑道:「此船甚大,且僅我五人,寬余有剩,就由請這位書生上船吧。」

    「多謝魏掌門!」瘦老頭兒謝了一聲,向書生吆喝道:「公子上船吧!」

    「多謝船家!」那書生對船夫千恩萬謝,又在窗外向船內魏川連聲道謝,然後才由瘦老頭按著倉底一客房。

    且說這百里巒江上,皆是雙帆大船,這樣才能經得起波濤風浪,五艘大船,鼓帆疾馳,乘風破浪。

    魏川閒茶窗下,望著這滔滔江水,滾滾奔湧,時有勁風高浪,大船也在隨著起起伏伏,飄搖不定,一開始,暗自感歎這風升飛起之力,非人力所能比及,後來卻覺得心中厭惡,腹中難受,直想嘔吐。元林惠已然瞧出,笑道:「魏師叔不慣於船渡,請到船底休息。」

    魏川尷尬一笑道:「雲山霧裡,少涉水路,此時是有些不適,呵呵,失陪了!」

    「魏師叔請!」

    魏川起身之際,險起嘔出,以氣壓制,暗暗掙扎,扶著木欄,下了木梯,來到倉庫客房,嘔吐之感,仍未消減,暗笑自己,名震江湖一派掌門,竟然會暈船,然而越想就越想吐,,只覺腹中翻騰不已,然而見此處無並污桶,可謂又急又羞,又難受。正此時,突然背頸被人一掐,心頭一驚,正欲發功,卻聽:「這位兄台,暈船最為難受,小弟水生水長,慣於水性,莫要著急,待小弟給兄台拿捏一番,保證日後再也不會暈船,祖傳秘方!」

    魏川轉眼一看,卻是那書生,只見二十出頭,生得虎頭虎腦,其面可善,一雙手在他背後,肩頭捏、按、點、扭,十分嫻熟,而且每一拿捏,都於穴位附近,但都不甚精準,料想此人,不會武功,稍稍放鬆,不一會,果真覺得心下舒暢。

    「多謝閣下出手相助,如若不然,在下真要出醜了!」

    那書生笑道:「不算什麼?舉手之勞罷了。客身異鄉,當是以鄰以友。」

    魏川一聽,果然縐縐的,呵呵一笑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小弟姓曲,單名一個安字,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姓魏,名川!」

    「噢,方才小弟上船之時,船夫所喚魏掌門,當是魏兄?」

    魏川一聽此人與自己稱兄道弟,也覺滑稽,權且入鄉隨俗吧,於是笑道:「正是在下!」

    曲安當即一大禮道:「魏兄寬懷容留,在此相謝,若不嫻棄,到房中一敘!」

    魏川一想,此時無事,於是應下。

    「魏兄請坐!」

    曲安待魏川落座,方自坐下,笑問道:「恕小弟直言,魏兄當然江湖中人?」

    魏川微微一笑道:「人人皆在江湖中,只是江湖不同,風浪各異罷了!」

    曲安一聽,點點頭道:「魏兄言之有理,不過小弟想打聽一事?」說到這裡,不禁一頓,見魏川點點頭,便輕聲問道:「年初,京城生了一樁大案……有賊亂了大內**……」說到這裡,他聲音極輕,像是被人一旦聽到,就會有殺頭之罪一般。

    魏川不以為然,但是一想,也有些好奇,問道:「皇宮守衛森嚴,尤其是**,何人在巍巍天子家裡亂來。」

    曲安兩眼放光,道:「此賊膽大包天,竟然三進三出,一進就長住數月,玷污嬪妃無數,有人傳言,皇家嬪妃,竟被其玩了個遍,唉……小弟一介書生,如今又食了皇家奉祿,本不應論及這等污穢且有辱皇家名聲之事,可是此賊是有些來頭,是有江湖中人,姓律,名子由,因此事,龍顏大怒,玄鐵令下到了鷹頭帳中,這玄鐵令乃格殺勿論令,鷹頭帳是何門部,直轄於龍宣宮,也就是聽聽從於聖令,位於列部之上。可想而知,這件事鬧得有多大。現在已有六顆人頭,從鷹頭帳中滾了出來。已有半年了,連那律子由的毫毛也沒找著,現任鷹頭帳的王座,乃聖上親侄莫莊,雖然年少,但聽說師出有名,是得道高僧不見和尚的密門弟子,不僅有著皇家血統天賦資才,還得到不見和尚的真傳,可謂韜武略,不輸於天下。」

    魏川暗自吃驚,想不到律子由竟有如膽魄,於皇宮大內三進三出,染指皇帝床側,可謂色膽包天,無法無天,天下難尋其二。然而曲安所提鷹頭帳,不正和元林惠所言,正在江湖頻繁走動,想必也是為了律子由之案。律子由已死之事,想必也會不徑而走,傳到鷹頭帳的耳目那裡,此案大可一了,可元北峰無須萬里托書,折兵損將。於是道:「律子由已死於魏某劍下,其隨身配劍,現今就在雲關寨中,也就是昔日雲江寨,曲公子想必可憑此消息,官至朝堂,不過曲公子可還聽到什麼朝廷的風聲。」

    「啊,哎啊,那賊果真正法於魏兄之手,哎呀,小弟定上書奏明聖上,如此以來,可讓聖上明白,江湖大義,亙古永存,不必因一賊之亂,而廢武!」

    「廢武!」魏川不解問道。

    「是啊,聖上已經一道秘旨,下達到鷹頭帳中,賜其玄鐵令,招安天下江湖門派,收編從戎,但並非凡武皆廢,這只是小弟道聽途說,並非親眼所見,京城多有人言,聖旨中有「劍禁令」,劍器為朝廷官統之配,庶民禁用,鐵器有新法,鋤犁之重,不可愈過三斤,刀器不可愈過尺長……」

    不待曲安講安,魏川便喃喃道:「原來如此!」

    曲安見魏川感慨,不知其意,但突然站身,然後躬身一禮道:「魏兄,小弟有一請求,還望魏川成全!」

    魏川見此,連忙起身還禮道:「曲公子不必多禮,有話請講!」

    「此船駛向南岸,少說也得十月,如果遇風雨之阻,會更長時日,若是聖上

    不及時收回成命,鷹頭帳奉聖旨,四處招安,不降者鑄長兵為刀犁,恐江湖英雄難以服從,到那時必然四方揭桿而起,日久便成割據,勢頭一大,各自為政,免不得戰事連年,民生水火,生靈塗碳,倘若小弟憑著書生之氣,卑微官身,死諫聖上,上稟律子由已死之事,澄清江湖正邪之立,聖上君無戲言,斷然不能收回聖旨,但可追旨改令,撤回劍禁令,可保江湖風平浪靜,萬民免得戰火,豈不是我輩之願,然而此船已乘風入江數里,小弟想立刻返程,赴京面聖,但恐船家不允,還望魏兄能夠說服船家拆行,小弟這裡有些上賜宮銀,可賠渡用,不知可否!」

    魏川竟不知這小小書生,有心繫萬民的胸懷,肅然起敬,然而突然想到趙洛兒所言,這書生怎麼官道不走,竟要捨近求遠,偏西南下呢,看來還得問出個緣由來,於是道:「這……並非魏某不願意,只是船渡之事……」

    那書生當即將窗打開,指著南方天水之處道:「魏兄請看,眼見水之盡為天,然實則為岸,我等極目而觀,僅見天而不見岸,是何緣由,皆因身短目矮,不能極望其全,若能騰空於上,俯觀天下,必然知這無邊之水,不過大江之寸,不足掛齒,然而若此船渡過彼岸,再由彼岸返北,延誤數月,恐那時鷹頭帳已由江湖門派發起爭端,據小弟所知,武林之中,有同盟之誼,同氣連枝,一方有難,八方相助,想必到那時,鷹頭帳所面之危,乃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江湖,危及大順天下,江山社稷,變於瞬息,到那時候,你我能否於今日這麼閒情悠渡,恐怕不能,對岸當是你我初衷所向,但實無生死之岸!魏兄……三思,小弟有些過激了,還請見諒!」

    魏川聽得這段慷慨陳詞,大為所動,於是也直言道:「江湖險惡,還望曲公子莫要笑話我等江湖草莽,胸無大義,眼下武林盟主大會在即,明爭暗鬥,人人自危,所以魏某對任何人都心存戒備,曲公子入京趕考,當是走的官道,返鄉之路,也當是官道,為何捨近求遠,偏走天誠山之道,況且這一路,強人出沒,公子一介書生,又何以安然無羔,若非有上神相佑,別無說法,還請曲公子詳明,若說得通,魏某當立即親自送公子拆回!若是不通,只當同船之友,上岸便是生死之敵。」

    書生聞言一愕,冷冷一笑道:「原來如此!」說著將茶水一飲而盡,朗聲道:「既然如此,小弟再怎麼說,魏兄也是不信,但小弟絕不登彼岸,免得日後生靈塗炭,悲餘生,苟殘年。」說著脫下外衣,扒著窗子就往外跳。

    魏川連忙拉住道:「你這是作甚!」

    「游回去,游不回去,權且魚腹之餐,免得生來無名,死去無用。」

    魏川當即道:「請曲公子略述一路風塵!」

    曲公子見魏川一禮,便深吸一口氣,一屁股坐下道:「說來慚愧,小弟自幼攻讀天下,只求有朝一日,能夠功利於民,分憂於君側,但是豪情萬丈,寒窗苦讀十餘載,只換來縣轄官品,但萬物始於小,小弟深知其理,便擇受其恩,領印赴任,由京南下,行至青雲山下,青雲山的幫派正與南岸的什麼百刀會水戰,來往船渡,無論朝野,不得通行,小弟沿江而行,也知路險,狀瘋買傻,為乞為卑,出了青雲山地界,到了這天誠山之地,得天誠山裡的一幫武林人士相助,借騎速行,沿途打聽,求船渡口,誰知被告知南岸斷水,霸江數千里,南北無以通渡,後來聽聞此處有閒舟待渡,便一路苟且偷生,忍辱奴行,如若不信,小弟這裡有殿批官聘,還請過目。」說著從行囊中取出聘折來。

    魏川一看,果真有官制司印,於是追問道:「你說家中有媒妁之姻,此乃人生大事,失之一時,悔之一生啊?」

    「天下者,一介夫者,孰輕孰重?」

    魏川見曲公子言語時,指手於天,目極於外,凌然大義,無可不敬,當即道:「且請曲子整理行囊,魏某即刻助君一行!」,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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