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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廢祖訓 文 / 古鐘生

    眾弟子所高呼的「一統江湖,唯我獨尊」,正合魏川心意,也徹底滿足了一把抑制十多年的權欲,激起了他似乎暗藏已久的勃勃野心。這時的魏川在風呼浪吼般的吶喊聲中,想到了門派之中都有祖訓家法,於是手一抬,示意眾人安靜。眾弟子當即肅立,回聲漸熄,魏川心裡卻更加激動,突然郎聲命令道:「我華山派有何祖訓家法,當場宣於我!」

    立於首排居中,正對君子殿大門的八名黑腰帶弟子,皆是如魏川一般年齡的中年男子,皆上前一步,鄭重稟上道:「回掌門人,本派祖訓家法,懸於殿內,共有四冊,唯一掌門人可親啟,弟子不敢擅動!」

    「為師恩准!」魏川傲然道。

    「回掌門人,本派祖訓第一條就是,擅闖君子殿者,與敵同罪,殺無赫!」

    「為師今日廢除第一條!」

    眾弟子聞言,如臨魔怪一般,神色驚恐。

    黑帶弟子顯而易見是門中長徒,入門甚久,跟隨魏川多年,見魏川今日性情大變,處事風格與昨日如換了一個人,頗感不解,但是唯師是尊,對掌門之令,必須言聽即從,所以當即回道:「弟子領命!」說罷轉身對二肥大漢子道:「宣掌門令!」

    肥漢略有遲疑,但師命難違,於是運氣沉聲道:「宣掌門令,廢祖訓,立新規,眾師門聆聽掌門教誨!」

    「謹尊掌門訓教!」眾弟子異口同道地抱拳禮道。

    魏川聽得這兩肥漢子聲洪如鐘,雖然沉鬱,卻震懾人心,自己距漢子雖有五丈開外,但其聲聞如耳畔,想必是獨門絕技使然,那華山派本有四宗,那四宗定都有獨門絕技,若都能練就,那豈不天下無敵了。魏川心下快慰,於是朗聲笑道:「快取家法本冊,當場宣讀,為師擇善而從!」

    兩名黑帶弟子領命入殿取出四捆竹簡,呈示於魏川。魏川一看,心中納罕:這是哪朝哪代的玩意兒,僅道沒有紙質書本嗎?當即問道:「取筆墨紙硯來,當即宣讀家法,為師廢出一條,你就劃掉一條。」

    「……尊命!」

    不多時,坊四寶全部備於案幾之上,四帶弟子先是向魏川躬身行禮,再舉冊示眾,慢慢拉開,雙手不免發抖。

    「華山劍派門規之戒律令,違令者逐出師門,命還華山。一戒背叛師門……」

    「廢!」魏川聽得「背叛師門」一條,當即叫停,命令廢掉。

    廢除此條,不禁場上一片嘩然。

    魏川見眾弟子議論紛紛,微微一笑道:「為師廢此一條,言下之意,就是廢除所有,爾等意下如何!」

    「掌門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規矩不成方圓,還請掌門人收加成命!」黑帶弟子連忙躬身請諫。

    魏川搖頭道:「廢則廢矣,言出必行,廢!」

    須臾,那二肥漢方顫聲道:「宣掌門令,盡廢門規家法!」

    「回掌門人,此法令乃歷代師祖所定立,若無法令則難立身,不立則不信,華山派雄立江湖八百年,皆因戒律森嚴,家法明斷,江湖中種門各派,無法敬仰,若是今日被廢,難保不傳揚出去,如此以來,恐損本門威信,還請掌門人三思。」黑帶弟子再次上言。

    魏川繼續搖頭道:「為師自有新規!」

    聞此一言,眾弟子恍然大悟,連忙行禮道:「謹尊師命!」

    魏川自入學以來,便一心想當班級幹部,輟學踏入社會參加工作的時候,也是想做管理層,只因時運不濟,無所如願,使得滿腔熱血漸冰涼,一身報負難得酬,現眼得此良機,欲將塵封內心很久的團隊管理理念以及規章制度,重新掘出,頒佈於眾,但一想他自出生以來,處處受阻,不是良知道德的左右,就是法律法規約束,再不然就受區域黑勢所壓迫,讓他覺得束手束腳,壓抑之極,既然一夢換人間,何不百無禁忌,無拘無束,豈不灑脫。

    魏川反覆思量,於是笑道:「其實新規,為師還沒有想好,正在斟酌……除了這戒律令,其它三冊是什麼?」

    「回掌門人,此三卷為忠守令、掌門令、同盟令!」弟子指著三卷,一一指給魏川點說。

    魏川想了想,於是點頭道:「好!就廢戒律,餘下三冊,依舊延襲祖制。」

    「回掌門,四冊相互牽制,若無戒律,便難以維護忠守令,無忠守令,掌門令則無用,無掌門令,難施同盟令,無同盟令剛戒律令難以獨支。」

    魏川聽得頭痛,於是怒道:「那就廢除戒律令和同盟令吧……這些法令都是虛無之物,心誠則靈,也不用為這些律啊令的,自尋煩惱。為師已定,廢戒律令和同盟令,餘下二冊法令,自行尊守便是。」

    「宣掌門令,廢戒律令、同盟令!」

    魏川覺得這些古代人真是囉嗦,辦事效率低下,若是如此,日後豈能成我大業,於是問道:「還有其它的事兒嗎?」

    八名弟子不禁愕然,目光皆移向師娘趙洛兒。

    趙洛兒會意,於是面含微笑地輕聲向魏川道:「掌門人忘了,今日要選定赴下個月的盟門大會的隨隊弟子。」

    「要選多少人?」魏川突然想起此事,便輕聲問。

    「多少都可以,此事掌門可交由這八位師弟便可以!」趙洛兒輕聲回道。

    魏川一聽「八位師弟」四字,不由臉如火熱,方纔他一口一個「為師」,豈不辱他們太甚,原來這八人是自己的師弟,他們為何不稱我掌門師兄呢,導致誤會如

    此,看來全是這條條框框的祖訓律令所至,然而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向八人道歉,於是故作泰然,目光向著遠處道:「中秋之日,便是本屆盟門大會,我華山劍派,必榮登盟主之位,此次下山赴會,一切都籌備妥當!」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又落在趙洛兒臉上,見趙洛兒微微點頭,於是又抬眼郎聲道:「此次赴會,理所當然要有隨徒下山歷練,千百年來,一慣如此,一來給後起之秀機會,二來為了門派後繼之才,今日為師就已廢除祖訓,點選下山赴者,就不按祖宗那套辦法,現在由我當場擇選,不知眾位有何意見!」

    「謹尊掌門人號令!」

    魏川聞眾人總是唯命是從,有一種甘為人下的味道,當即責斥道:「以後就不要說什麼謹尊掌門人號令了,現在誰有什麼好的想法,竟管說出來吧,為師聞過則喜!」

    眾人曾受魏川嚴加管教,且被門派所限已久,從來都是對掌門人言聽計從,無一違叛,也從來都沒有說話的地兒,今日得此大赫,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誰也不敢發話,只是左顧右盼,難以定奪掌門人今日突變虛實。

    那在人群中走來走去的魏小安,也覺得父親性情大變,與昔日判若兩人,自從昨夜到今,覺得父親方纔所言,確是請能求賢,於是來到當時從銅爐裡跳出來所指的俊俏少年,輕聲道:「你還自動請纓,難道要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嗎?」

    少年本來已蠢蠢欲動,他自負武藝出眾,正想向魏川提意同輩弟子之間,比武決高下,最終勝出的一群人隨順下山,給自己贏得機會,這樣可陪著魏小安一起下山遊玩,誰知聽到魏小安之計,覺得更有機會,略作遲疑,看著魏小安嗔目而視,便錯步前去,來到階下,單膝跪地,提前抱拳道:「稟掌門人,弟子柳意,抖膽請求,跟隨掌門下山歷游,還望掌門人恩准。」自他出列近前,主動請求,場上變得鴉雀無聲,他聲音清郎,場上眾人聽得一清而出,都不禁為他膽識所折服,也有人暗暗擔心這豈不是自尋死路。

    魏川一見這少年毛遂自薦,膽識不凡,確是欣賞之極,然而剛才魏小安唯獨對他昧然而笑,立即想到昨夜深林私會的,便是此人,心中老大不悅,抬頭看了看正故作不知,低頭肅立的魏小安,心頭一震,腦海中又浮現一個少女的面孔,似曾相識,一種千絲萬縷般的糾結之感,油然而生。

    少年柳意久久,沒有得到魏川的答覆,偷偷往上瞟了兩眼,竟發現師父正望著遠處天空發呆,使得他一頭霧水,心裡沒了底氣。

    「掌門人,掌門人,小意還跪著呢?」

    魏川被趙洛兒的提示從回憶的深海中拉回,見柳意跪在原地,雙手有些發顫,卻動了惻隱之心,於是朗聲道:「起身回話!」

    「尊命!」柳意再禮而起,繼續道:「還請掌門人恩准!」

    魏川若有所思道:「為師准了,不過為師要考考你的武藝,到了山下會不會給華山派丟臉!」

    柳意聞言一喜一驚,喜得自然是師父恩准,驚的並不是師父要指點他武藝,而自他從小入華山派,從未見過師父在君子殿下拔劍動舞,當即不置可否,慌不擇口道:「多謝掌門人……」

    不待他話落,魏川已是右手微抬,將階下黑帶弟子手中之劍,吸納在手,輕輕地抖了抖,似乎在體量劍的重量,然後向他看來,微笑道:「點到為止,不可動氣!」說著落步下階,走向人群中央,朗聲道:「眾同門師徒,請圍靠過來,第一排蹲下,第二排立著,後面的層層提身於空,只要能看到,就可行了。」

    眾人聞言,立即行動起來,這就是圍觀掌門親自授藝,無不主動而行。且說眾人陸續圍上,一排下蹲,二排立身,後面的便運氣提身,懸於空中,一層比一層高,形成一巨大的人體海碗。

    「你叫柳意是吧?」

    「是,掌門人!」

    「自認為劍法如何?」

    「這……徒兒覺這兩年大有進益,但總不及掌門人萬一,還望掌門人不吝賜教!」

    魏川心中罵這孩子是個馬屁精,但臉上卻故意露出樂此殊榮的笑意,呵呵道:「為師也只不過比你歲數大了些許,劍法嘛,長年未動,也就生疏了,還望……眾位同門指點指點。」

    「掌門師兄過謙了!」

    魏川向一年長黑帶師弟微微頷首,便不由自地平臂持劍,沉聲道:「小心了!」說著一劍刺出。

    誰知這一刺,劍走中路,直取柳意心口,且遞劍提膝,發力蹬足,一氣呵成,其速目索不及,「小心了」的「了」字話音未落,魏川持劍之手已到柳意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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