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回 無心尋寶得寶藏 有心練功神功成 文 / 推窗看雲
少年離家草原行,大漠荒原任縱橫;最重義氣輕財寶,鋮乙天下有威名。
三人進了山洞,洞口處整齊得很,看得出像是人故意所為,把洞口給堵上的。三人心中大疑,往裡走去,開始還有光亮,走了十數丈之後,外面的光線無法進入,已經看不到東西了,手頭沒有照明的東西,幾人打算回轉。衛長風突然想到左賢王閼氏的寶盒,裡面有幾枚珠子,打開了,果然立馬亮堂起來,森森白光照的人肌膚都像是透明一般。三人大喜,一人拿著一枚珠子,洞中的地板非常光整,不像是原始的狀態,四壁也有砍削的痕跡,三人知道恐怕他們進入的是別人的禁地。鋮乙心裡一動,說道:「我們還把洞口堵上!」衛長風叫道:「是了。」兩人回身來到洞口,把撬開的亂石重新堵上,只留下僅容一人的小口,沒有了石頭,兩人只得作罷。
三人心頭激動,慢慢的前行,仔細搜尋所到之處,找了半天,也沒見到什麼東西,除了石壁就是石壁,三人大失所望。眼見得前面已經到了盡頭,一塊巨石阻住了去路,山洞已然到頭,依然一無所獲。三人倚著石壁,稍作休息,都不甘心為什麼隱匿的如此嚴密的山洞卻是空空如也。三人目光四處搜索,看哪個地方有異樣,仍然沒有發現。鋮乙看到洞壁砍削的痕跡規整有趣,上前用手觸摸,涼意砭人,叫道:「咦!」衛長風、難容見了。也用手去摸。果然跟周圍的洞壁大不一樣。涼得多,三人驚喜,不知道是什麼狀況。衛長風發力按下,砍削之處紋絲不動,上下左右推動,也沒有動靜,歎口氣,放棄了摸索。跟難容竊竊私語。經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兩人心意相通,手握在一起手心裡的熱氣暖融融的,難容本來已經有些難以抵受洞裡的寒意,這時候心裡的甜蜜,以及衛長風通過手心送來的暖意,使得她不再感覺寒冷了。
鋮乙仔細端詳,也沒有看出這些砍削的十分規整的地方有什麼特別之處。也準備放棄,他抬起頭,看到遠處洞壁好像有花紋。心頭一喜,趕忙走近了去看。花紋消失了;離得遠了,花紋又出現了。幾次試驗,都是如此,鋮乙有些迷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他鎮定心神,打坐休息了一會,重新站起,看看那有痕跡的地方,好像有些規律。站遠了再看,又看到了花紋,他不再把花紋當回事,而是只看砍削處,終於,他看出了砍削是有一定的規律的!
衛長風跟難容過來,說道:「我們走吧。」鋮乙看著他們手挽手的親密的、甜蜜的、幸福的樣子,笑道:「我就不打擾幸福的人了!希望你們並馬游劍江湖,闖出更大的名號!」
衛長風一愣,「那我們就叫做容風雙劍好了。怎麼,你不跟我們走了?」
鋮乙笑道:「我在你們身邊,礙事得很。難容姐姐早就恨死我了!我就不跟著了。」
難容笑道:「這小子,淨胡說八道!哪個嫌你礙事了?」臉上卻飛滿紅雲。
見他堅決,衛長風也知道眼下三星、左賢王等追自己很緊,誰跟著自己都是危險,不再堅持讓他跟著,拿出那個寶盒,遞給鋮乙,「裡面還有幾個珠子,留給你照明吧。自己保重,我們去了。」眼中已經含滿淚水,難容卻已經流下淚來,鋮乙心中也不好受,勉強笑道:「又不是生離死別!我們還會見面。你們見到我爹,告他一聲,我沒事!」
三人灑淚相別,衛長風、難容兩人繼續遊俠大草原,難容本是馬上的女兒,勁疾輕剽,弓馬嫻熟,在衛長風身邊,有這個行家領著,指點,很快的就成為衛長風的大幫手,二人被草原上稱作難風雙狼,意思是風也無可奈何他們!不表。
鋮乙留在洞裡,仔細參詳,看修洞之人是如何留下他們的秘密的。他後來發現這種規律難以描摹,遂用最笨的法子,把每一個痕跡全部畫在地上,漸漸地,當每一個痕跡全部集合到一起,他發現這些痕跡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圖形。這個大圖形中還有無數的小圖形。小圖形很像老師教過的八卦的形狀,果然仔細排列了,就是一個個八卦的圖形。一個個單獨的八卦圖形組成了六十四卦,六十四卦組合到一起,又分了三組,總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二個。對於八卦,鋮乙跟著父親和老師學過,只是學了個皮毛,知道有這麼回事,具體各個卦之間的關係、變化卻是知之不多。雖然知道了是八卦組成的圖形,卻不知道進一步怎麼辦。鋮乙只得放下,出洞找些吃的。
山谷裡叢莽遍山,顯然沒有人會到這裡來的,這樣就成了鳥獸的樂園,也方便了鋮乙。此時他的飛石絕技力道更足,準頭自不必說,而且還能射遠了,數十步距離,打鳥打獸,石不虛發;跟著壽纏身這些天,壽纏身教得他打彈弓的絕技,還有壽纏身自己獨特的練功的法門,結合跟著父親學得的練功方法,雖然不能融會貫通,卻是並行不廢。他每天練功,吃東西,看洞中的圖形,睡覺。三個月時間倏忽就過去了,山間漸漸地冷了,風越來越涼,樹葉落了,草葉枯黃。對圖形的鑽研還是沒有多少進展,只得練功不輟。想到冬天到了,他每天打獵的時候多了,要儲備一些過冬的食物,樹上成熟的果子,一些堅果,都是他的目標。不幾天洞裡儲藏了一大堆堅果,什麼榛子、栗子等等。他吃了些東西,躺在草堆上休息,慢慢的進入夢鄉。夢中見到衛長風正在跟人打架,難容笑嘻嘻的看著;然後見到他爹鋮鐵旋,跟人高談闊論,他娘。近來他比較少的夢到他娘了。正在給他做棉衣;外面下雪了。沙沙沙的聲音一直不絕。鋮乙睜開眼,叫聲:「苦也!」他積攢著準備過冬的食物成了一群老鼠的食物,老鼠們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嚼,地上都是碎渣和殼子。然後他看到衛長風留給他的寶盒,更是吃驚和傷心,盒子也被老鼠咬爛了,咬出了幾個窟窿,可能老鼠覺得不好吃。放棄了,所以盒子還算完整。
老鼠見他醒來,一哄而散,鋮乙拿著盒子,有些難過,撫摸著窟窿,覺得有些異樣,在珠光下仔細看去,窟窿裡面露出了襯層。他拿出匕首,小心地割開盒子。在外層的鼉皮之下,是一層生絹。他小心地把生絹取下,看到上面好像有字,卻是花篆文,心頭震動,拿著到了洞外,一個個的辨認,認識的十有五六,剩下的不是漫漶了,就是磨滅了,還有被老鼠咬掉了。上面還有一幅圖形,畫著一個山的形狀,倒沒有被咬爛,看著眼熟,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再看那些字,是說一個人被人陷害,他留下了大筆的財寶,傳給後世子孫,又怕子孫不肖,徒惹災禍,因此托至交好友暫時保管。這就是那至交好友留下的藏寶的圖示。卻是在匈奴的一個什麼山的裡面,他是被人追緝的緊,害怕自己死了,才留下圖示。鋮乙看了,想想幾十年來,都有什麼人可能留下這樣的藏寶,雖然說盒子是淮陰侯家的遺物,看來不是淮陰侯畫的圖,寫的字,他想不明白,而且對於財寶,他也沒有多大的興趣。把生絹捲起,想想是放在盒子裡好呢還是揣著好,怕老鼠咬了,還是擱懷裡安心。
跟著衛長風他們「闖蕩」江湖,現在重新回到原點,原來每天放羊,現在每天看著老鼠吃他的食物,一群老鼠,陪伴在他的身邊,他沒有了寂寞,卻發愁怎麼過去這個冬天。老鼠們不發愁,他們吃了之後,「唧唧吱吱」的說著什麼,在他的面前大搖大擺的走動。鋮乙忽然想起來,這些老鼠從何人來?在他們三人進洞的時候沒有發現有老鼠的,在洞口,那麼高,他自己是勉強進來的,也沒見老鼠是從外面進來的。想到這裡,他彷彿明白了,他撿了幾塊石頭,打向老鼠,老鼠有些驚慌,但是他的石頭都是落在了老鼠的周圍,它們慌亂了一陣之後,恢復了平靜。鋮乙愁眉苦臉的想辦法,怎麼讓老鼠回到它們自己的地方。他轟老鼠,老鼠不以為然。狠狠心,一腳踢中一隻老鼠,老鼠「吱吱」叫著,在空中翻轉著落在地上,其他的老鼠只是漠不關心的看著他們做「遊戲」,鋮乙氣壞了,站起來,拿著明珠走向洞的深處,老鼠跟著他,一起往裡走。他又好氣又好笑,繼續前行,隨時注意老鼠的動向。一直走到洞底,老鼠們還只是跟著,沒有一隻跑丟了,他心裡納罕,不知道它們從哪來的。這時,一隻老鼠跑向洞底的左下角,消失了。鋮乙心頭瞭然,它們是從這裡進來的。別的老鼠見了,跟在後面,也從那裡消失了。不一會,一個老鼠鑽了出來,這個他叫它灰大個的,它的嘴裡叼著一個小布包,看了看鋮乙,扔下,又鑽了進去。鋮乙拿起布包,是漢地的物件,打開了,竟然是一枚金印!上面刻著四個字:「楚王之璽。」鋮乙是又驚又喜,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之間居然依靠老鼠打開了一個寶庫。老鼠們不停地拖著、叼著東西出來:大串的珍珠,大塊的金銀,犀角杯,象牙壺,居然還有一把寶劍!鋮乙拔出劍來,寒光刺目,輕輕地向洞壁割去,一塊石頭被輕鬆削下!鋮乙大喜過望,再試一次,劍輕鬆的刺進了石頭裡,不知道是何種材質的寶劍,如此的鋒利。幾個月來苦思冥想,參詳八卦,推來推去,把八卦弄得熟了,都沒有找到的寶藏,竟然在幾隻老鼠的幫助下找到了。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群老鼠的頭領,一隻大黑老鼠,鋮乙喚它黑熊的,拖著一隻皮套出來了,扔在鋮乙跟前,眼睛裡充滿了驕傲。鋮乙看著一大堆金銀珠寶,怕不值幾千百萬,心裡發愁,看到黑熊帶來的皮套,好奇的打開了,裡面是一卷寫在絲帛上的書。竟然保存完好。老鼠們沒有享用了。心裡奇怪,聞了聞,一股刺鼻的藥味。心裡明白,收藏財寶的人,為了避免財寶被動物毀壞了,把它們用藥物浸泡過,所以老鼠們沒有敢近前,動口。只是時間長了,藥物的威力散的差不多了,老鼠才敢動口,沒想到他鋮乙到了。
他不再想別的東西,打開帛書,上面是幾行字,說道:「昔有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聰明。順天地之紀。幽明之占,死生之說,存亡之難。淳化鳥獸蟲蛾,旁羅日月星辰,水波土石金玉,勞勤心力耳目,節用水火材物。創製先天太一神功一部,若有人練得此部神功,可以上通天界,下通地界,中通人界。」原來這套功法卻是黃帝所創,黃帝練得功成,白日肉身馭龍升天。此後神功落入人間,彭祖、姜太公等人都練過神功。最後進入了秦國宮廷,外界再也沒有人練過,也沒有人聽說過了。這些是帛書所記的內容,把神功的流傳做了簡要的說明。
後面的就不是帛書上面所有的了,當初漢高祖劉邦進了咸陽,別人爭著搶奪財寶,只有蕭何收了秦宮的簿書,其中就有此部,蕭何置之一邊,覺得可笑。韓信見到了,覺得有趣,要了去,因為戰事頻仍,卻沒有時間修煉。此後韓信被誅,這部書就下落不明,如今在此出現,說明財寶的主人正是韓信!但是為什麼在他們家的寶盒裡面有密圖,為什麼他們家人不知道這個秘密?這些帛書上面沒有,鋮乙也不知道。鋮乙想起來圖示上面的山,正是他現在所在的山,當時見到一時想不起來,只是因為身在山中。現在看到財寶,再想想圖示,一切都清楚了。
老鼠還在拉著財寶,其中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鋮乙不再關心財寶,而是打開帛書,上面是一個個畫圖,其中的人都是**身體,擺出一個個造型。鋮乙照著其中的圖形,從第一個練起,只覺得一股涼氣從頭頂百會穴進入體內,渾身一個寒戰,不敢繼續,停了一會,這股寒意漸漸消散,才敢繼續進行。以前練習的功法都是讓人渾身發熱的,此次修煉卻是令人發冷,鋮乙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想著既然有這樣的功法,前人不會騙人、害人吧,所以只是照葫蘆畫瓢,跟著圖形修煉。卻不知反而因禍得福,原來這套功法本就與眾不同,開始的時候修煉者多,有高人指點,還能有些收穫。後來修煉的人沒有什麼成就,原因是練習者修煉一陣之後,就沒有辦法繼續了,一是練功練的讓人越來越冷,很多人受不了,會打退堂鼓;有的人即使意志堅定,卻會為了抵禦寒冷而自作聰明的想法取暖,他們都是精明過人的高手,身邊也有無數的高人指點,這時候卻已經背離了當初的創製人創製此功的目的,強行修正的結果就是修煉的人走火入魔。數千年間只有寥寥數人能夠修煉成功,就是明證。後來漸漸地沒有人再想修煉了,秦宮得到了這套功法,有人想試著修煉,也是覺得奇怪,他們宮中能人甚多,強行修正,修煉的人發現有走火入魔的徵兆,馬上停止,半途而廢,以後就再也沒人修煉了。
鋮乙卻是自己修煉,雖然覺得奇怪,並沒有想為什麼,只是照著做,他的感覺是啞子喝冰水冷暖自知,如果旁邊有人的話,一定會要麼制止他,要麼想辦法「幫」他解決遇到的問題。他只是渾渾噩噩的不知晝夜、不知疲倦的修煉,什麼時候餓了吃些老鼠弄得草籽、種子,吃口冰雪;困了,就睡覺。在洞中不知道歲月,不知道時間。有些地方無法進行,就暫時停下來,只是照著圖中的樣子修煉,過了一個個關口。
他只覺得自己是熱了冷,冷了熱,卻不知道自己修煉到了什麼境界。終於整套功法他已經修煉了十數遍,可以沒有任何掛礙的從頭到尾的修煉,順暢如山澗瀑布,一瀉而下。隨著修煉的次數增加,原來有些磕巴的地方都沒有了障礙。開始的時候修煉起來是渾身的寒意逼人,到最後幾個姿勢,簡直是如墮冰窟一般,現在即使練到最後。渾身也沒有冷得受不了的感覺。他不知道這套功法已經練成。因為這段時間。他的身體各方面都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他以前聽人說,煉了高明的功法,可以改變人的形象氣質,可以改變人的性格性情,他根本沒有這些感覺。他只是不停地修煉,他甚至都沒有出過山洞。
這天,他正在修煉。看到了一隻大老鼠,渾身的毛快要掉光了,如果不是他知道它是老鼠,一定會覺得自己見到了怪物,這隻老鼠他有些面熟,老鼠沒意義的爬到他的跟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他仔細一看,老鼠竟然已經死了。他看看周圍。有幾隻死了的老鼠,已經成了肉乾。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只是洞中乾燥,寒冷,才沒有發臭。鋮乙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當初藏寶的人為了防止被人偷取,用了多種手段,老鼠雖然可以進出藏寶的地方,卻也中了他的手段,被一個個毒死。鋮乙又想起一個問題身邊的明珠怎麼沒有了?他大吃一驚,摸摸寶盒,也沒有明珠了,是老鼠偷吃了,還是誰偷了去?瞬間,他明白了一個問題,沒有了明珠,他怎麼可以看清楚洞中的東西?鋮乙舉起手來,看看,手紋清晰可辨,如同在陽光下。他的眼睛卻是已經練到了黑夜視物如同白晝了。他已經很長時間就沒有再利用明珠的光照了,只是他自己渾渾噩噩,沒有感覺罷了。鋮乙喜極,拿起帛書,輕輕捲起,把帛書放進了原來的皮套裡,然後塞進那個鼠洞。然後把老鼠拉出來的所有財寶一點點的塞進去,原來的一大群老鼠,竟然只剩下幾隻死了的成了肉乾的,別的不知道去了何處。這些老鼠這麼長時間的陪伴,解了他多少的寂寞,心中惻然,把老鼠干埋了。無數的財寶成了老鼠的陪葬,不知道原來留下這麼多財寶的人知道後,作何感想。鋮乙又想了想,沒有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塞進去,留下了一些金銀,大約有一斤的樣子,用一塊布包了,又抓了一把珠寶,也用布包了,放進懷裡;把那口寶劍拿了,站在洞底,想不起來自己在幹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鋮乙歎息了一聲,對著老鼠的墳墓,深深注目,轉過身來,慢慢的走到洞口,洞口已經被籐蔓掛滿。揮劍攪動,枝條碎落,他用削鐵如泥,斬石成粉的寶劍去砍削籐蔓,自是劍起籐落。外面星光燦爛,卻是黑夜,看看天色約莫是丑時初的樣子。鋮乙跳下山洞,這個不知名的山洞,他不知道在裡面呆了多少的時間,心中留戀,把洞口慢慢的用石頭堵上,最後的一個小口也找石頭塞住了,不是為了怕人進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堵上洞口。他記得洞口的附近有幾顆結滿榛子的樹,到了地方,樹還在,好像還大了不少,上面已經沒有了榛子,樹葉也沒有了幾個,看看別的樹,都是如此,原來已經是深秋初冬的天氣了。
鋮乙順著山谷來到外面,草色枯黃,空中遷徙的鴻雁冒著夜色在前往越冬的地方。鋮乙信步走來,也不知道方向,也不計較方向,只管走去。一隻孤雁振翅飛來,要趕上前面的同伴,一隻餓鷹急速的追擊它,叼啄著它,它淒厲的鳴叫著,幾隻羽毛飄落,鋮乙拾起一隻,很漂亮的羽毛,這些鴻雁要飛到自己的家鄉去了。鋮乙心裡感慨,鴻雁還能隨便在漢朝、匈奴之間自有的來往,比人還強。心頭起了敵愾的念頭,撿起石頭,拿出彈弓,覷準餓鷹,發射出去,餓鷹沒有想到這時候還有人在下面活動,慘叫一聲,被石頭擊落。鋮乙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擊下了餓鷹,他只是想試試,幫幫鴻雁的忙。他上前拾起鷹,石頭洞穿了鷹的身體,他心中歉然,看到鷹身滴落的血,此時有些口渴,把鷹舉到嘴邊,吸食尚溫熱的鷹血。吸食乾淨了,挖坑把鷹屍埋了。
看看天色漸明,鋮乙看到遠處已經有勤快的牧人牽出馬來,趕著羊群要趕走大雪飄下之前,再吃些野草。這些都是他最熟悉的事,如今離開了主人,也就離開了羊群,變成了無所事事的人。
走到日中,一陣風起來,接著狂風大作,石頭、砂礫打在身上、臉上,鋮乙知道要壞事,大雪要來了。頂著狂風,心中竟然有淡淡的喜悅,他順勢扯開胸口的衣服,衣服碎片一般的飛起,原來他身上的衣物還是在右谷蠡王那裡穿的,跟著衛長風、烏先生等,沒有換過,早就污濁不堪了,只是他一直沉靜,如今怎麼值得他一扯?看看身上沒有了衣物,一個布包掉落地上,裡面是些金銀,他彎腰拾起。前面一個帳幕,在狂風中漸漸清晰。鋮乙到了帳幕跟前,這家人沒有想到有人在如此天氣裡趕路,看他滿臉的鬚髯,眉毛鬍子連成一片,身上**,以為是個瘋子。心頭害怕,主人拿起了刀,看看人家戒備的眼神,鋮乙不明白怎麼回事,比劃著,要些衣物,男主人大怒,大著膽子,提起刀逼近,鋮乙還是比劃著,身後一個小孩已經一刀刺中他的後背!鋮乙揮手拍打,刀碎了一地。男主人以為他要對孩子不利,一刀砍下,鋮乙舉手攔擋,刀砍中他的胳膊,斷為兩截。一家人嚇得呆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鋮乙看看氈墊上堆著幾件衣物,寬寬大大的,知道是男主人的,上前拿了,隨手把手裡的布包扔下,他不知道布包裡面的東西可以把牧人的全家的衣物買下,掉頭就走。
鋮乙穿上衣服,來到一處河邊,看看水中的人,滿面濃髯,不知是什麼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那個放羊的傻不拉幾的娃娃了,自己成了大人了。想起來寶劍鋒利,在小河邊用寶劍把鬍子剃了,一個濃眉大眼的壯士出現在水中,心頭喜歡。頭上卻飄飄揚揚下起了雪,落在臉上、脖子上,涼涼的,很舒服。仰著頭任由雪花落在臉上,不知道多少時間,一陣馬蹄響,自遠而近,是前面一匹馬,後面三匹,疾風驟雨一般來到近前,前面馬上的騎士叫聲:「哎呦!」聲音清脆,卻是一個女子,她騎馬到了河邊,河還沒有封凍,沒法過去,因此驚叫。後面的騎士已經到了身後,笑道:「你跑不了啦吧!快快下馬,任由老子捆縛!」卻是語帶輕薄。
女子馬打盤旋,就是不敢過河。女子只得舉起手裡的刀,撲向對方,對方只有一個騎士上前,另外兩人好像篤定同伴可以搞定女子,也可能是自高身份,不願三人齊上。兩人「乒乒幫幫」打作一處,打了十數個回合,女子又是一聲驚呼,手裡的刀被人打落,正好落在鋮乙的身邊。幾個人彷彿現在才看出這裡有個人,雖然已經差不多被大雪覆蓋,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還是一個人的樣子。眾人看他仰著頭,看不清臉,不知道是凍僵了,已經死了,還是怎麼回事。眾人看他如此有趣,也不打了,就連那女子也是好奇得很。她跳下馬,上前撿起自己的刀,對方三人不管她,知道她已經是甕中之鱉,跑不了了。她小心地用刀背拂落鋮乙臉上的雪,一個青年俊朗的面容顯露出來,她的心頭一震,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如此俊美的青年,臉上不自然的一紅。鋮乙睜開眼,看著幾個人,露齒一笑,眾人看他還活著,心裡一下放鬆了,女子呢聲罵道:「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嚇唬你家姑娘!」
鋮乙躬身施禮,歉然道:「不知道各位到來,沒想到會驚嚇了諸位。在此,請諸位原諒。」
那女子撇撇嘴,嘴硬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可以嚇著本姑娘。」
有詩贊鋮乙道:無聊避身入深山,珠玉滿眼渾等閒;今日學得屠龍手,他年吟嘯漫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