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鄉村軼事 文 / 憶流年風采
五年前，肖龍飛的爺爺在鎮上開了一家藥鋪，靠行醫賣藥為生。他醫術高明，治好了不少疑難雜症。
有一天晚上，天黑得要命，屋外伸手不見五指。肖爺爺鎖好藥鋪的門，上炕剛躺下，就聽見有人咚咚砸門。他急忙披上衣服，打開門一看，原來是我村的孫全。孫全焦急地說：「肖大夫，我老伴肚子痛得在炕上直打滾，你去給瞧瞧吧！」
孫全家最近霉運不斷，先是兒媳婦難產死了，接著兒子又精神失常，一個好端端的家變得支離破碎。肖爺爺歎了口氣，動了惻隱之心，回屋背了藥箱，就跟著孫全出了門。
肖爺爺來到孫全家，給他老伴把了脈，卻發現她什麼毛病也沒有。孫全驚訝地說：「剛剛她還疼得直叫喚呢，咋說好就好了？」孫全老伴從炕上爬起來，摸著腦門子對太爺爺說：「真是奇怪，剛才你們進門的時候，我的肚子還疼痛難忍，現在竟然一點事兒也沒了！」
肖爺爺站起身，在他們屋裡轉了一圈，幽幽地說道：「你們家好像有不乾淨的東西在作怪。」
孫全和老伴一起吃驚地問道：「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肖爺爺想了想，回答：「我也搞不清楚，你們明天還是請個陰陽來看看吧！」
其實，肖爺爺不僅會看病，還會占卜、算卦、驅邪，只不過他很少外露，也很少用這些本事。在他眼裡，鬼也好，怪也好，和人一樣，都挺不容易的，所以除非情況特殊，不然他決不會為難他們。
剛才在給孫全老伴把脈的時候，肖爺爺看到炕下站著一個年輕女人。那個女人，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肖爺爺不動聲色地擺擺手，示意她趕緊走。那個女人對肖爺爺說：「你放心，我只是懲罰她一下而已，決不會害她的，若想害她，她這會兒早就沒命了！」說完，給肖爺爺鞠了一個躬，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個女人，只有肖爺爺能看到，她的話，也只有肖爺爺能聽到。
肖爺爺目送這個女人走出大門，生怕她還會回來，就讓孫全去鍋灶底下挖來一碗草木灰，然後從藥箱中拿出一根針灸用的銀針，刺破自己的手指，往草木灰上擠了兩滴血，再將銀針插在草木灰裡。完了之後，肖爺爺讓孫全把碗放在屋門檻的正中間，並告知他天亮之前不要拿下來。孫全和老伴全都看傻了眼，問他有何用處。肖爺爺笑著說了句：「天機不可洩露！」他們倆不禁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醫術高明的肖大夫竟然還有這等本事。
肖爺爺又同他們倆閒扯了一會兒，就挎上藥箱告辭回家。孫全見天黑如墨，說啥也要送他回去。肖爺爺怕他回來路上會遇到麻煩，就沒同意，獨自背著藥箱走了。
肖爺爺出了村子，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回走。
走了大約一袋煙工夫，肖爺爺走近路來到了一片亂土崗子上。這片亂土崗子曾是一戶大人家，據說香火十分旺盛，人丁興旺。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這戶人家半夜裡起了一場大火，許多人都沒逃出來，被活活燒死在裡面。後來，這裡就成了亂葬崗，那些因上吊、喝藥、投河屈死後進不了祖墳的，統統被埋到了這裡。人們嫌這裡
看書,」網』小說!爺爺：「肖大夫，這根髮簪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肖爺爺一下被問愣了，好久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我去你們家的時候還沒有，從你們家回來我就把藥箱擱桌子上了，再也沒動過。怎麼，難道你認識這根髮簪？」
孫全歎了口氣，說道：「不瞞你說，這只髮簪是我那死去的兒媳婦的！」
肖爺爺聽了心裡一驚，難道自己昨晚遇到的那個女鬼是孫全的兒媳婦？他讓孫全描述一下他兒媳婦的相貌特徵。孫全仔細說了。肖爺爺一核對，沒錯，就是孫全的兒媳婦。
肖爺爺讓他們兩人坐下，然後向他們講述了昨晚半路為他們兒媳婦接生的事情。孫全老伴聽完，嚇得差點兒從椅子上出溜下來，渾身不停地顫抖，臉也變得煞白，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我那可憐的兒媳婦，是我害死了你啊！」
肖爺爺驚疑地看著孫全老伴，臉上畫滿了問號，她不是難產死的嗎，咋成了你害死的？孫全歎口氣，就向他講了實情。
原來，孫全老伴對這個兒媳婦看不順眼，自打兒媳婦進門後，就變著法地刁難、折磨她。儘管兒媳婦對她百依百順，早晚問安，可她從沒給過兒媳婦一個好臉色看。兒媳婦懷孕後，她的行為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天天指桑罵槐。兒媳婦卻不和她計較，依舊挺著大肚子盡心盡力地服侍、孝敬她。
這天晚上，孫全和老伴剛剛躺下準備睡覺，就聽見兒媳婦在自己屋裡大叫了一聲。孫全披上衣服，想過去看看，卻被老伴死死拽住。老伴黑著臉罵他：「黑咕隆咚的，你往兒媳婦屋裡跑什麼，老不正經！」孫全囁嚅（nieru）著說：「兒子不在家，兒媳婦是不是要生了，沒人管怎麼能行？」老伴凶巴巴地說：「誰說要生了，這才九個月，還差一個月哩，你急什麼？不要臉的老東西！」孫全被臊得滿臉通紅，只好躺下睡了。
第二天上午，孫全見兒媳婦一直沒從屋裡出來，敲門也不吭聲，就撞開門進去，發現兒媳婦躺在地上，早已氣絕身亡，下身流滿了血，估計是難產而死。孫全痛心疾首，真想上去抽老伴幾個大嘴巴子。可老伴不但不悲傷，反而面露喜色。她一邊安排人去兒媳婦娘家報喪，一邊派人到亂墳崗子上挖墳坑。兒媳婦爹娘趕來，知道女兒是難產而死，也沒深究，大哭一場，見了女兒最後一面後，就同意把女兒埋了。
孫全老淚縱橫地敘述完，沖老伴訓斥道：「都賴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老婆子，要不是你，兒媳婦也死不了！你說你有多恨她吧，她下葬你連副薄板棺材都不給，只裹了一張破席打發她！」
肖爺爺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對孫全老伴說：「你知道昨晚你為啥肚子疼嗎？那是你兒媳婦在懲罰你！她要是狠下心來想要你命的話，你的命早就沒了。可她沒那麼做，就因為她還當你是她的婆婆啊！」
肖爺爺的一席話，說得孫全老伴低下了頭。她沉默良久，才對孫全說道：「老頭子，咱再給兒媳婦打副棺材，將她重新厚殮吧！」孫全點了點頭。
當天，孫全就買來上好的木材，請人打造了一副棺材。他請了幾個鄰居，挖開兒媳婦的墳墓。當人們打開包裹她的破草蓆時，驚奇地發現她的身邊竟然躺著一個死嬰！孫全老伴終於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她哽咽著對孫全說：「老頭子，咱就破個例，把兒媳埋進祖墳吧，別讓她在這裡和那些孤魂野鬼為伴了，好嗎？」孫全說道：「咱當初就該這麼辦！」
重新入殮的時候，孫全老伴把那個髮簪又別到了她的頭髮上。
在場的人無不在心裡責備孫全老伴，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如果你以前對人家姑娘好點兒，現在你也早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孫子了！這件事情曾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引起了軒然大波。我也沒有親眼所見，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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