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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19章 文 / 秋李子

    信紙掉地,嫣然臉色煞白,怎會這樣,自己的二哥怎麼會逃走?容畦彎腰撿起信紙,又細細看了一遍才道:「記得曾太夫人是去年十月開始病重,消息傳到廣州,差不多也要冬月,臘月逃走的話。那……」

    「哥哥他不會逃走的,一定不會!」嫣然打斷容畦的話,眼裡已經有淚湧出。容畦把妻子的手握住:「我曉得我曉得,不過這信上說,房裡的賬目一絲不亂,只有二哥的隨身衣衫不見了。找了一個月沒找到,這才報給曾三老爺,曾三老爺聽的大怒,若非要辦曾太夫人的喪事,他就親身前往廣州。」

    派去的管家雖也肯辦事,但總沒曾三老爺親自前往廣州那麼厲害,也因此到現在,鄭二哥如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半點消息。嫣然努力把眼裡的淚收回去才道:「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爹娘?」

    想到還在那裡等著陳管家傳來好消息的鄭三叔夫妻,容畦心裡更加沉甸甸的,但還是對妻子道:「當然要告訴!」見嫣然似有反對之意,容畦抬起手:「嫣然,你聽我說,三叔三嬸並不是那樣沒經過事的人,告訴他們,商量出個法子總好。還有,這件事總要有人去處理。我要上京一趟。」

    不管怎麼說,先去京城,說服曾三老爺,不再追索逃奴,日後再慢慢地尋找鄭二哥,也是一條路子。嫣然的急躁慢慢平息,抬頭看著丈夫:「對不住,我家給你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胡說什麼?你我是夫妻,就該榮辱與共,你是怎樣對我的,我一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此刻不過是為你稍微盡點心罷了,哪是你家給我帶來麻煩?」

    丈夫的話安慰了嫣然,她閉上眼,二哥,你應是沒有逃走,可是你在何方?隨身衣物為何又消失了?

    果然沒出容畦的意料,鄭三叔夫妻聽到這個消息,鄭三嬸面上登時煞白,嘴裡喃喃地道:「我的兒子,我自己曉得,他不會逃走的!」鄭三叔比鄭三嬸鎮靜多了,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就道:「別的罷了,我的兒子,斷不會做逃奴的。」

    鄭家上下四代都在曾家,雖然現在只有鄭二哥一人在曾家。鄭二哥怎不曉得自己一旦逃走,會牽連到父祖?若他真的動過這個心思,就不會前往廣州,也不會牽線搭橋,讓容畦順利地做上香料生意。這件事,怎麼說都透著古怪。

    鄭三嬸哽咽地道:「話雖這樣說,可我們的兒子,現在確實不見了!」

    「我上廣州,親自去尋兒子。」鄭三叔的話讓鄭三嬸緊緊地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廣州找兒子?那萬一要,我和兒子可怎麼辦?」

    「婦人家就是這樣想的多。你在揚州依著女兒女婿住著,不少你吃不少你穿,我不去,小兒子還小,難道要他一個人去找哥哥?」

    鄭三叔這名雖呵斥,實則安慰的話讓鄭三嬸又紅了眼眶,放開拉著鄭三叔的手。容畦已經道:「岳父要去廣州的主意很好,小婿就前往京城,先去和曾三老爺商量,把二哥的名字除去。」

    逃奴的名聲總是不好聽,除掉名字就不再是逃奴。鄭三叔感激地看著女婿,見女兒也點頭贊同,自然不能再反對。商量已定,事情緊急,明日一早就要出發。鄭三嬸含著一包眼淚進去給鄭三叔收拾行李。

    嫣然跟了進去,見鄭三嬸邊收拾邊掉淚,嫣然上前把鄭三嬸的胳膊抱住:「娘,別擔心,我覺著二哥一定不會逃走,說不定是被什麼人看中了,偷了他去!」

    女兒一句話讓鄭三嬸眼裡的淚又滴落,但還是啐女兒一口:「呸,不正經,也有偷人的,可偷人哪是這樣人丟了的?」

    「娘,我心裡想著,二哥一定還好好的!」

    但願兒子一定會好好的,鄭三嬸拿出冬衣,接著又收起來:「嶺南那邊,聽說沒有寒冬。哎,這冬衣也就不帶上了。」這是打著鄭三叔會去很長時間的主意。

    嫣然想再安慰自己娘幾句,可話到嘴邊,依舊說不出來。這件事,怎麼都是透著蹊蹺。

    「是透著蹊蹺,不過總也要等岳父去了廣州,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容畦聽的妻子推斷,並沒反對而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這讓嫣然大感安慰:「我就曉得你會這樣說。仔細想想,我們二哥,生的還真是很英俊。」

    容畦瞧一眼妻子就笑了:「這自吹自擂的。不過二哥要真被人偷走了,又這樣無聲無息,難道是被珠江龍王偷去做女婿?」嫣然啐他一口,沒有說話。

    這一夜很快過去,天剛透亮嫣然夫妻就起身,昨日定下時候,就已經去雇了兩條船,一條去廣州,另一條往京城去。行李盤纏,都已經發到船上去。現在容畦早起,是因為已經昨日已經通知了家裡那些掌櫃們,要他們一早來到容家,容畦要交代些事情。

    這東家離開揚州的事情也很常見,掌櫃們都來聽著,聽到說在容畦離開揚州時候,安心做生意。若有什麼不可決斷的事,就讓嫣然決斷。

    前面一句倒也是很平常的話,可聽到後面一句,掌櫃們的眉不由微微皺起,有個年紀最大的掌櫃就欠身對容畦道:「按說東家不在,東家奶奶出來做主也是平常的,可是東家奶奶之前從沒做過生意,這要有個萬一,等東家您回來了,我們擔待不起。」

    「生意上的事,經常是瞬息萬變的,我這一去京城,只怕總要有個四五個月,送信過去再回來,也晚了。拙荊雖則年輕,也沒做過生意,可耳濡目染,並不似普通婦人。」容畦說完這句笑一笑就又補充道:「若真有個什麼萬一,我怎會開罪於你們?」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了,眾人也就不再反對,只對容畦說些此去順利的話,也就告辭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嫣然才從屏風後走出來:「你放心,你交給我的事,我會做好!」

    有什麼不放心的呢?自己的妻子看似弱不禁風,實則十分堅強,容畦又是淺淺一笑,把妻子的手握一下。嫣然也就送他到碼頭,看著兩艘船依次離開,嫣然覺得肩頭多了許多沉甸甸的東西,這個家,從這一刻起,不管內外,都交予嫣然一人手上。

    「老三急急離開揚州?不光他?連那鄭老頭都離開揚州了?」周氏聽的丫鬟打聽來的信,原本依靠在榻上的身子就坐直,急急地問。丫鬟連連點頭:「都走了兩天了吧?奇怪,鄭親家老爺不是和三爺一起做生意嗎?怎麼雙雙離開?」

    「呸,他們是你哪門子的親家老爺和三爺?」周氏喝了這麼一句,丫鬟急忙閉嘴。周氏的眉皺一下就問丫鬟:「你二爺,也就這兩三天內到揚州?」

    「十天前接到的信,算著日子,就這兩日該到了!」丫鬟的話讓周氏的眉微微挑起:「沒想到你比我還上心。」丫鬟嚇得急忙跪下:「奶奶,奴沒有別的心思。」

    「得,得,這樣的話也少來騙我了。你和你二爺,一張床上都睡了那麼兩三年了。當我是死人不曉得嗎?」周氏的聲音冰冷,丫鬟不敢多說一個字。周氏略思索了一下就道:「起來吧,等這事完了,我就讓你做姨娘,免得你不清不白地混著。」

    丫鬟聽的大喜,急急給周氏磕頭:「多謝二奶奶了。」

    周氏的唇又是一抿:「你也曉得,我是嘴硬心軟的人。好了,別的事也沒了。走吧,跟我回趟娘家。」

    「可是二奶奶,大舅奶奶她?」丫鬟起身後小聲說了這麼一句。周氏的唇一撇:「這件事,由不得她了。」

    丫鬟不敢再說別的,服侍周氏回周家,去周家的轎子上,周氏看著天邊的雲,這一回,趁男人們都不在,鄭嫣然,你一個手臂哪能撐得住這片天?就等這一回,讓你們的產業迅速垮掉,這才能消自己心頭之恨。想著這兩年容二爺總有七八個月在外頭,雖能賺些銀子,可銀子哪能代替的知情識趣的丈夫?周氏就對容畦夫婦恨不得千刀萬剮,才能消氣。

    「鋪子的賬目還是每一旬就送來。」嫣然瞧了第一旬送來的賬目,對送賬目的掌櫃輕聲道。

    「這是老爺在世時就定下的規矩,也一直這樣做的。」嫣然聽到掌櫃的回答就點頭:「辛苦了,這些事,本就是大家好了才好。」掌櫃的又連道兩個是字,嫣然也就請他下去。

    瞧了半日的賬目,嫣然有些乏了,端起旁邊的茶剛要喝,陸婆子就走進來,湊在嫣然耳邊道:「三奶奶,方纔我出去時候,遇到周家大舅奶奶身邊的武嫂子,說了兩句,她說這段日子,二奶奶經常歸寧。」

    嫣然哦了一聲,容二爺已經從廣州回來,知道容畦不在家,沒有動作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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