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95章 轉折(3) 文 / 玉樓春
顧祁南聞言,沒有開口,只是將目光落向了站在一旁的梁以微。不用想,他也知道師母之所以為出現,就是因為她去找了她。
「祁南,你也別怪你妻子,她也是為你好。你不該為老劉所做的錯事買單,你還這麼的年輕,不應該被他所連累。幾年沒見,你都已經結婚了,看見你們這樣真好,我也就放心了。」師母淡然的笑著,老劉還在的那些年,顧祁南愛來他們家。在她的心裡,顧祁南就和她自己的兒子差不多。
只是這幾年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的聯繫,而她也不太關心外面的事情,所以就連顧祁南結婚了也不知道。如今看著他成家立業了,她也欣慰了。
「師母,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了?」顧祁南問道她,這事不久之後就會公之於眾,那麼師母的處境一定會很尷尬的。
「之前的時候我兒子就讓我去國外幫他們帶孩子,我捨不得離開這邊,再加上語言不通,所以就拒絕了。現在我想是時候去了。這裡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顧祁南和梁以微將師母送回家,臨別前師母拉著顧祁南的手說道:「祁南,你一定要好好的,別走你師父的老路。你師父這輩子勤勤懇懇,從未有過什麼差池,可是就是一時不慎走錯了路,卻再也無法回頭了。有些事做錯了可以重頭再來,可是有些錯犯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說這些的時候,她的語氣裡滿是傷感。雖然那個男人背叛了自己,傷害了她,但他也毀了自己。要說恨,她還真恨不上來,那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再說當她知道一切真相的時候,這個人已經不再了。人死如燈滅,再多的恨也會隨風而散。
「我知道。」顧祁南鄭重的點點頭,人生雖然有很多的模糊地帶,可是每個人心裡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分界線。踩過了界,就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沒有人可以僥倖,只是時間的問題。儘管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是不是誰都能夠清楚地把握住這個度。就連他自己也做不到。
送走師母,回去的路上就只剩下顧祁南和梁以微兩人。
「找個地方坐坐。」上了車,顧祁南對著梁以微說道。
「好。」梁以微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驚喜以及毫不掩飾的期盼。
繞了一大圈,梁以微將車子停在了一家隱秘性極好的私人會所前。兩人一前一後的下了車,在侍者的引導下進了包間。
梁以微難掩內心的欣喜,從醒來到現在這似乎還是兩人第一次這樣獨處。想到自己這一個多月的奔走,辛苦付出,頓時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現在他應該明白誰才是最愛他的那個人了吧。從他出事到現在,她那個姐姐一次面也沒露過。倒是她頂著他妻子這個頭銜,到處為他奔波疏通關係。想到這,梁以微有些替顧祁南感到不值。
「祁南。」從侍者出去之後,室內就陷入一片沉默,最終梁以微沒忍住率先開口叫著他。
顧祁南抬眼看向她,深邃的眼眸裡看不出一絲情緒,深不見底。可是卻讓梁以微的心沒由來的砰砰直跳,她是有多久沒有被他這樣注視著了。這種感覺是一種不言而喻的幸福感,不管這個男人曾經做了多少傷害她的事,她依舊愛他。她甚至願意為他付出一切,這個她姐姐根本就做不到。
其實他們曾經也有過許多的美好,他會為了自己偶爾的一句話,給自己準備一個驚喜。無論什麼東西,只要她想要,他都會想辦法為自己弄到手。只要自己的一個電話,無論他有多忙,都會放下手中的事,匆匆的趕到她的身邊。
如果這些不是愛,那為什麼他要做這些?
「祁南,你能平安出來,我真的很高興。我就知道那些事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你一定會平安無事。」梁以微收回思緒,對著面前的人說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顧祁南單手扣著桌子,問道梁以微。
「什麼?」梁以微不解的問道他。
「不用給我裝糊塗,為什麼要把師母牽扯進來?」顧祁南語氣有些僵硬,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他們就不肯放過一個無辜的老人,非要把她牽扯進來。
「我是為了幫你啊,如果不是我去把劉夫人找來,說不定你現在還在隔離。你知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有多嚴重,稍有不慎,你的一輩子就完了。」梁以微被他一臉質問的樣子給傷到,這一個多月來她跑了多少關係,晚上也沒睡踏實過。就是想要把他救出來,可是現在他什麼意思,還怪她嗎?
「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不需要你來操心。」顧祁南毫不客氣的說道,師母是他一直要保護的人。當年的那件事對她的傷害那麼的大,好不容易事情過去了,現在又因為他再次被提出來。而且也會因為他,徹底的毀了師父一生的名譽。師父用自己的生命來挽回的名譽,現在因為他變得岌岌可危。
「你……」梁以微被他不留情面的話語給噎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在也找不到往日的和睦。他變得越發的冷漠無情,再也不肯好好的跟她說句話。
「祁南,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說說話嗎?這些日子為了你,我東奔西走,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出來。我承認關於劉夫人這件事我沒跟你商量,但是那種情況下我也只能這麼做啊。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再說本來就不關你的事,你為什麼非要去承擔這個後果呢?」人家說誰愛的多,誰就先輸。或許就是這樣吧,即使他對自己毫不留情面,自己還是最先妥協。
「對不起,我態度不太好。」顧祁南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遷怒梁以微,她的出發點還是為自己好的。
「我沒關係的,只要你明白就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就算是讓我去死我也願意的。祁南,你只要你好好的。」梁以微笑著搖搖頭,毫不在意的樣子,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顧祁南也知道自己確實做得不對,當年的那些事真正知道內幕的就只有他還有師母。梁以微的出發點也是想要幫自己而已,她做的沒有錯。而事實上,顧祁南自己也不確定這一次如果沒有師母的幫助,自己是否真的能安然無恙的脫離出來。
當初師父因為一時的迷失,被人設計陷害,最後不得不將手裡的一個籌建項目交給那些人。但是他心裡很清楚這個項目交到那些人手裡的後果是什麼。所以最終他選擇了自殺,師父一輩子剛正不阿,這件事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個污點。
事後他們為了維護師父的聲譽,對外宣稱是心臟病發,然後自己從大哥那借了一大筆錢,填補了那虧空。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被大哥逼著接手公司的一些事務。
當初這些事都是他自己親自在處理,本以為一切都是天衣無縫的,卻不想最後還是被人抓到了把柄。看樣子對方是想對付他已經很久了,所以才會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
「微微,在我心裡,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顧祁南對著梁以微說道,這些話這些年梁以微不知道說了多少類似的。他基本上已經聽的麻木了,不是沒有過感動。可是再多的感動也變不成愛情,所以只能慢慢的變得麻木。他覺得有些事必須要再次明確,畢竟梁以微不是別人,她是安安的妹妹。以後也還是常見面的,他不能像對待其他女人那樣,打發了就是。
「妹妹?祁南,真可笑。你拿我當妹妹,為什麼曾經還想要娶我,和我訂婚?難道我們曾經的那些美好,都是騙人的嗎?如果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那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為什麼要對我那麼的好?」梁以微聽到顧祁南嘴裡的這個妹妹,頓時覺得好笑。妹妹?是不是每一個男人都用這招來拒絕那些對他不死心的女人?或者這真的是拒絕嗎?
「我曾經是想過要娶你,也想就這樣和你一輩子。但是這並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好好的照顧你。只是我沒想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出自於你的手,從那時候開始我知道我再也無法遵守我的諾言了。」顧祁南淡然的說道,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了,該說清楚還是要清楚點好。
「誰?我姐嗎?所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答應過她,所以才會對我那麼好,才會想要娶我。所以你知道當初的一切都是我設計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報復我。」梁以微冷笑著看著他,原來這就是真相,可笑的真相。她還以為至少他對自己還是有一點感情的,時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曾經是多麼的天真。過去的一切美好,如今就像是一場噩夢一般。
「你後來和嚴瑜菲在一起,無非就是要報復我,報復我當初用計逼的姐姐離開了梁家。害得她流離失所,害得她失去了一切。可是這些並不是我想的,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我只是單純的想讓姐姐討厭你而已,我也沒想到事情後果竟然會變得那麼的嚴重。那時候我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誰,只是想要姐姐不喜歡你,我和你接觸。只要她討厭你了,你就不會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你就會看到我的好。她也是我親姐姐,我沒有想過要傷害她。這些年我心裡也很愧疚,我也受到了懲罰。為什麼你就不肯原諒我呢?」梁以微淚眼婆娑的說道,她真的就那麼的不可饒恕嗎?
從小到大,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她姐差,甚至她比她優秀多了。至少周圍的人都是誇她,卻從沒有注意過姐姐。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對自己毫無威脅力,並且毫無存在感的人,就這樣毫無聲息的奪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而且最可笑的就是自己曾經認為的那些美好,竟然還是拜她的賜予。是不是如果不是她的話,顧祁南根本不會和自己在一起,更不會和她訂婚。到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這一切都是夢。
早該醒了,可是自己卻還守著那段虛擬的美好,不肯出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顧祁南也有些動容,畢竟梁以微自己看著長大的。他一直拿她當妹妹,對於曾經的那些事他也深感抱歉。
「過不去,怎麼能過去呢?祁南,我愛你啊,從小到大我唯一愛過的男人就是你。這麼多年,你對我真的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嘛?你怎麼可以這麼的無情?」梁以微看著他,幾乎是哀求的問道。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的殘忍,就連自己最後的一絲美好,都要親手打碎。
「梁以微,現在我已經和安安在一起了,她還懷了我的孩子。我愛的人只有她,沒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和你是永遠都不可能的,我也衷心的祝福你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你可以不喜歡我,你可以喜歡任何人,可是你為什麼偏偏喜歡的是我姐姐。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她,到底哪一點不如她。你要這麼殘忍的方式來回應我對你的愛。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折磨我。」梁以微不甘心的說道,為什麼偏偏就是姐姐呢?
「沒有為什麼,愛了就是愛了。我愛她,只是因為我愛她而已。不是因為她是誰,也不是因為她是你的誰。」
「你愛她,她能給你什麼。從你出事開始,她一次也沒出現過,是我從頭到尾的為你四處奔走。她根本就不愛你,她要是有一點點的在乎你,就絕對不會連面都不露。」梁以微站起來,撕心裂肺的吼道。心在滴血,可是她還是要一遍又一遍的揭開傷疤。
「我愛她,不是想要從她那裡得到什麼。我只是希望她好好的,快快樂樂的。這就是我想要的,僅此而已。就像你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你要的我給不了,所以別再對我有什麼期待。」不是他狠心,而是他必須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