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卻遇不速之客 文 / 銀月舞
左岔右拐,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終於找到了正室。趙乾緣深吸一口氣,顧不得歇息,推開石門,溜進了去。呵!好多木箱!趙乾緣甚覺喜悅,心想:「東西一定就在這些箱子裡,很快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了。」顧不著多想,他將木箱一個個地打開。可是打開了至少上百個箱子後,竟還未能找到哪怕一點蛛絲馬跡。乾緣難免有些失望。失望之餘,他還得繼續將餘下的數十個箱子逐個打開。待所有的箱子打開之後,他頓覺得傻了眼,「奇怪,這密室裡竟然沒有,真是個老狐狸!」這下子,趙乾緣幾乎絕望了,於是走回門口,憤恨地右腳大力狠踢了下石門,不料聽到「卡哧」一聲巨響,待他回過頭去,竟發現室內深處的地面上打開了一個缺口。此刻,他喜出望外,大步走向缺口,只見缺口雖然很狹窄,但是足足可以容納一個身體。他本能地縱身跳了下去,嗨!又是一個密室。「原來密室內還藏著密室,這次定不會落空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他仔細盤查了一番,突發現牆壁上有一個很明顯的縫隙。趙乾緣走到縫隙旁,大力地敲打了幾下縫隙旁的石壁,縫隙突地變大,露出一個壁巢。果不其然,毒蠱就在裡面。乾緣顧不著沾沾自喜,慌忙取出毒蠱,收藏好,退出密室。待出了王府不久,已漸天明,趙乾緣這便徑直帶著「斬獲」直奔丞相府去了。正是:「文才武略騁天朝,誰料廟堂盡毒梟。雖落水底苟殘喘,凜然天性未弭消。」
待次日天明,趙乾緣心急如焚地直奔丞相府,心中卻並非十分地安寧,「不知丞相知道真相後意欲何為,會不會……罷了,這次就再搏一次,為了巴中城的百姓,就是博了命也值。」乾緣雖有稍許猶豫,但是立場卻十分的堅定。趙乾緣出生在貧苦家庭,打出世起就體弱多病,郎中均斷言其壽命不過二十。因此,其父不得已將其送往折劍山莊跟隨歐陽慧習武。乾緣自幼天資聰慧,有關天文地理的書籍入目皆通,被鄉里誇讚為神童,與天地有緣,故後得名「乾緣」。乾緣為人謙和、至仁至義,因此甚得歐陽慧的喜愛。歐陽慧將畢生所學均傳授於他。乾緣習武期間更是異常刻苦,立志將來學成後捍衛疆土、抵禦外邦,為國盡忠。在折劍山莊的五年,未曾回過家鄉。雖然乾緣多次修書回家要求回去探望雙親,但其父不允。於是,五年間,乾緣只是與家中書信來往。五年之後,乾緣拜別歐陽慧,回歸故里,卻見家門口已雜草沒膝。原來,雙親已在三年前離世。聽鄉鄰說,其父母是被妖魔所害,死狀甚慘。因趙父生前樂善好施、為人忠厚,再加之乾緣又禮讓謙和,眾鄉里便決定共同承擔乾緣學藝三年內的花銷。為了不影響乾緣的學業,他們中便有人模仿其父的筆跡堅持給他寫信。可乾緣哪裡能想到,原來一切都是假象。
後來乾緣中了進士,入朝為官。不惜得罪權貴以捍衛百姓的生死權。終有一天,乾緣衣錦還鄉,卻發現故里已是枯骨遍地。經查探,他們均是被魔物所害。乾緣哀歎,「與人鬥,我不懼!與魔鬥,我無力!」從此,乾緣偷習法術,見妖必殺。
年少時的經歷賦予了乾緣敏感的特質,再加之其本身又具備通天達地之能,因此修成一位奇人。
奇人必有奇果。乾緣已無在人間立足之地。可是,他的心還是人心,他的座右銘裡,還有著百姓二字。
此刻,趙乾緣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雖然心裡的鬥爭在持續著,但是邁向丞相府的步伐未曾停下。
心未死,何曾哀默?
乾緣來到丞相府,向守衛稟報後,得以召見。
「乾緣拜見大人!」趙乾緣施禮道。
「趙乾緣,你此次前來又所為何事?」丞相略顯不耐煩道。
「回大人,我已經找到答案了。」乾緣興致勃勃道。
「答案?什麼答案?」丞相困頓道。
「巴中城民中毒的答案。」乾緣道。
「嗯。那你說說。」丞相似乎有了稍許興致。
「大人,請看。」乾緣一邊說著,一邊呈上紙包裹。
丞相接過小包裹,緩緩打開,頓時吃了一驚。
「你快說,你從何處找到的?」丞相立刻不淡定了。
「大人,請治乾緣死罪!」乾緣立刻撲騰跪地,低下頭,伸出雙手,做出請示捆綁的姿勢。
「什麼死罪?起來!你先說說看,無妨!」丞相揮手道。
乾緣站起身,深吸一口涼氣,繼續道:「昨天屬下夜探王府,發現了一個密室,在這個密室中找到了這些蠱毒。屬下該死,私探王府,罪不容誅。還請大人降罪!」
聽聞趙乾緣如此一言,丞相差點摔倒在地。呆滯許久,突雷霆大怒道:「好個趙乾緣,你好大的膽!我一再饒恕你的罪過,你竟然不思悔改。來人啊,將趙乾緣壓下去,打入死牢,等待發落!」
一干蝦兵蜂擁而入,將趙乾緣捆綁了緊,拖拽出相府。
趙乾緣被打入死牢,呆坐在牢房的角落,抱著膝,眼睛有光無色。
他不理解為何自己一直崇敬的丞相會如此不分明暗是非。
難道世內世外果真都是一個模樣?
他一心想著救人,可是誰來救他?
趙乾緣膽大包天,可是對死亡,他也不是絲毫不懼。
將趙乾緣打入死牢,丞相只人呆坐在相府中,捧起茶碗,可是無心品嚐。
和趙乾緣思考著同樣的問題,「自己一生追隨的他,何以如此?」
丞相憤怒地將茶碗摔在地上,碎落滿屋。每一片碎瓷都深深地扎痛著他的心。
左思右慮,不得其解。
丞相終於坐不住,起身前往相府死牢。
「咚咚咚」,乾緣昏沉中似乎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睜開眼,大吃一驚,正是丞相,慌忙行禮。
「乾緣啊,你真的不怕死嗎?」丞相用柔和的聲調道。
「實話告訴大人,乾緣很怕死。但是只要是乾緣堅持的真理,我會用生命去捍衛。死倒也不足懼了。」乾緣淡定道。
「那好!我如果讓你接著私探王府,你還敢麼?」丞相面帶微微的笑容,點著頭道。
乾緣不敢相信方纔所聞,只是傻傻地看著丞相,一語不發。
「怎麼?怕了?」丞相以為趙乾緣是被自己整的怯懦了,便激將道。
「大人,我沒聽錯吧?」乾緣懷疑自己還尚在昏夢中,掐了下小腿,一字字道。
「你沒聽錯,我放你出去,干你接著要幹的事。你的真理,我給你自由去堅持。」丞相道。
「乾緣領命!大人,你果真還是我心目中的那個大人,為完成大人之命,乾緣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乾緣立刻跪拜在丞相腳下,語氣堅定地回道。
「很好!本相果然沒有看錯你。」丞相俯身將乾緣扶起,重重地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乾緣起身後,沒有多言,逕直出了牢房。
丞相踧立在牢房裡,半晌未動,似乎還在思索。
人生沒有退路。乾緣如此,丞相更是如此。
趙乾緣出了牢房,回宅後打算美美的睡一覺,直待天色暗下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回想起曾經故里的一幕幕悲劇,就不禁咬牙切齒。魔物當道,難道就沒有橫刀立馬之人?乾緣自曉修為甚淺,沒有與魔物明斗的資本。但是,他有一雙超於常人的慧眼。他決意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人類此時所需的「戰神」。聽聞丞相提到過兩位來自人間的年輕人,乾緣突然有了會一會的念頭。於是,顧不著粘床,他一番裝扮後,匆匆地出了宅。
來到丞相府,不費吹灰之力,他便查探到炎尤的住所。眼見目標就在房中,乾緣拔出短劍便衝了進去。
炎尤此時正在端倪劍譜,突見黑衣人來襲,頓時慌亂。之所以慌亂,是因為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殺氣再次逼近自己。故此,難免又驚又喜。驚,是因為黑衣人來的太突然,竟尋至水道之下,讓他沒有絲毫的準備。喜,是因為仇家親自送上門,免了他親自去尋。
短劍刺來,炎尤即刻拔出斬靈劍相迎。
劍劍向碰,必出火花。
兩位劍客未有任何的言語交流,一切的交流都藏於劍意之中。
火花可擦出熾熱的溫度,但是炎尤的心此時是冰冷的。在仇恨面前,他未曾有過半片笑容,更未曾有過一絲猶豫。
乾緣無意蠻力搏鬥,僅僅使出三分氣力。可炎尤此刻卻使出蓄滿全身的氣力,其勢猶如火山噴發,只待摧毀對方。
不過十數回合,乾緣已無力招架,短劍被打落,脖子被長劍架住。
炎尤卻沒有順手劃下去,他突然發覺了什麼。於是,他就勢扯掉了黑衣人的面罩,卻發現了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
「你是何人?為何突來襲擊?我與你有何嫌隙?「炎尤用力將劍架住乾緣脖子,逼問道。
「哈哈,少俠果然出手不凡,在下算是見識到了。」乾緣哈哈大笑道。
炎尤聽出來人似乎並無敵意,便收了長劍,整整了衣服,平和道:「噢?聽你之言,似有試探之意?」
乾緣並未慌忙回話,而是走到落劍旁,將劍拾起,繼而施禮道:「在下趙乾緣,乃此府薄賓,聽聞少俠劍術頗精,便特來會一會。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見是一場誤會,炎尤的緊張也頓時全無,即刻回禮道:「原來同是府中客,幸會幸會!方纔我全力相搏,差點傷了兄台,炎尤慚愧!「
「哈哈,少俠果然是個性情中人。我見少俠方纔所用招式似乎是出自蜀山派,但是又不全然是蜀山路數。」乾緣道。
「嗨!兄台果然是好眼力,竟然能識破我的路數。莫非兄台也曾仗劍於人界?」炎尤忽問道。
「噗……你看我這模樣,是人還是鬼?是人,就當然曾經在人界行走過,是鬼的話,活著的時候也該在人間行走過吧?」聽聞炎尤一言,乾緣忍不住大笑起來。
被乾緣這麼一說,炎尤也被逗樂了,一同哈哈大笑。
「池少俠,聽聞你此次前來此地,是為了調查一樁案子?」乾緣明知故問道。
「確有此事。兄台何故此問?」炎尤問道。
「前些日子,丞相曾委任我等協助調查此案,故今到此找閣下一敘,以便於更快破案。」乾緣道。
「那實在是感激不盡。承蒙貴府上下鼎力相助,炎尤受寵若驚。」炎尤頓覺欣喜,笑道。
「此案今略有眉目,我特來通報閣下。」乾緣神秘兮兮道。
「略有眉目?你的意思是找到兇手了?」炎尤突然精神百倍,大聲問道。
「不全然。現在也只是剛鎖定嫌疑目標。」乾緣不緊不慢道。
「甚好!敢問兄台,誰是那個嫌疑犯?」炎尤繼續追問道。
乾緣沒有立即正面回答,稍加思索了下,慢慢道:「今晚你隨我前去看一看便知。」
炎尤雖然不知道面前這位不速之客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將信將疑,但是也絕不願放過任何的機會。於是,便點了點頭,爽快的答應了。
待炎尤準備一番後,二人一同出了屋。正是: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藝有高低,性有善惡,劍下靈犀顯劍中魂。」炎尤跟隨乾緣出了相府,便應邀而至乾緣宅。炎尤進了屋,卻發現明明是臥室,卻儼然一個書屋。櫃子、桌子、床榻上堆的儘是書。炎尤隨手從桌子上拾起一本,打開一覽,都是介紹天文地理方面的,炎尤這才瞧一眼,就霎時頭昏腦脹,趕忙將書丟回。
家中如此凌亂,趙乾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忙著收拾散亂的書籍。炎尤見狀,便與其一同將屋子收拾了個乾淨。隨後,乾緣拿出家中藏貨,權當作了下酒菜,再配上窖藏的陳酒,二人哪裡還能忍得住,這便一同飲個痛快。
此時舉起酒杯,乾緣不禁憶起了兒時所學的詩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對酒當歌,可乾緣此時哪有暢懷一吟的心思。解憂,倒怕是他每每舉杯的目的所在。
而炎尤,恐怕他的心緒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二人都極力遮掩自己的憂愁與不快。舉杯相邀、笑聲蕩漾,或許二人的結識才是他們苦中作樂的真正緣由。此情此景,二人並沒有不醉無歸的打算,方飲到五分醉之時,二人便作了罷。伏在桌子上,靜待夜幕降臨。
小萌前往炎尤房,卻發現炎尤不在,便甚覺失望,無精打采地回自己房。碰巧被丞相撞見,小萌行禮之後,便轉頭離開。丞相似乎看出了小萌糟糕的心情,便將其喝止住,詳問起緣由。小萌倒未隱瞞,只將實情相告。丞相聽後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小萌這便更加不悅了,覺得丞相是在嘲笑自己,怒道:
「龜爺爺,連你也欺負小萌!」
「哈哈,老頭子哪裡欺負你了?是你的如意郎君讓你不悅,這可跟老頭子無關啊。」龜丞相仰頭哈哈大笑道,這或許是他近幾日第一次笑的這麼舒暢。
「哼!分明就是取笑。您肯定知道炎尤大哥去哪裡了,請您告訴我吧。」小萌不悅歸不悅,倒還挺機智,趁著老丞相心情好,便試圖從他口中套出炎尤的行蹤。
「這次老頭子可幫不了你,我還真不知道。你要想知道,還是等池少俠他回來,問問便知。」丞相同樣機智地回答道。
「呵!您這不是跟沒說沒區別嘛?等他回來,我還有必要問嗎?」小萌見耽擱了半天卻一無所獲,原本的興致頓然全無。
「姑娘,你可知道愛情是很危險的?我看你這般表現,總有受苦的一天。」丞相莫名道。
「您何出此言?小萌是一點都聽不明白。」小萌困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