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徑入河府深處 文 / 銀月舞
「若我們堅決不去呢?」樸凌絲毫不相讓,執拗道。
「那就抬著你們的屍體前去相見!」紅衣怪人威脅道。
「放屁!瞧你姑奶奶的厲害!」
話未說完,皇甫朝雪已將雙劍狠狠刺向長袍怪人。青衣怪人長袖一揮,皇甫朝雪雙劍「鐺鐺」落地,朝雪本人也被強大的氣流衝擊倒地,暈了過去。見此狀,樸凌、司馬原自然再淡定不得,紛紛衝向長袍怪人。樸凌一槍擊穿青衣怪人的胳膊,然卻不見其臂有血流出。青衣人長臂一揮,樸凌連人帶槍被擊倒在地,嘴角鮮血直流。司馬原也早已被紅衣怪人打倒在地,鼻青眼腫。
樸凌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死亡的恐懼。想當初一槍一劍行走江湖,何以受過此等羞辱。而如今,不僅僅是完敗於人,更是毫無招架之力。死亡似乎已悄然接近自己。
「幾個混賬東西,不知好歹!今天本使就帶你們的屍體回去覆命!」紅袍怪人走向三位倒地的少年,囂張道。
「助手!誰敢動本大仙的小弟,得先問我同不同意!」
一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掠過。樸凌抬頭望去,沒錯,正是「老大」飛馳而來。
「哦?我道是誰?原來是個毛還未長齊的『迷你』小男孩。」紅袍怪人洋洋得意道。
「混賬!敢如此辱罵本仙!看來不給你們三分顏色看看,你們哪裡知道本仙的厲害。」
仙獸猛吸一口氣,像是要把整個神州大地都吸進他的乾坤肚裡。只見其肚子脹的像個巨型氣球,其勢猶如拉彎了的弩,只待一發。
兩位怪人看的驚呆,心中已有怯戰之意。
仙獸長力一吐,只見水流翻滾,烏雲密佈,天昏地暗,兩位怪人已然不見其人,怕是被衝擊到了九霄雲天之外。
仙獸見敵人已被清除,這便即刻收勢,走向樸凌,將其扶起,關懷道:
「樸老弟,你還好吧。怪老大來晚了,白白讓你們被人欺負。」
樸凌情緒激動,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抓住老大的手,一副感激的神色,突又暈倒過去。
仙獸立刻將樸凌扶坐起,對其體內輸入真氣。樸凌口中吐出大灘鮮血,而竟全然是黑色。仙獸已道樸凌是身受了毒招,毒氣攻心。不一會,樸凌漸漸甦醒,微微睜開雙目,指著朝雪和司馬原,對著老大低語道:「老大……你快去……看看他們。」
仙獸立刻心領神會,輕輕放下樸凌,走向昏迷的皇甫朝雪,將其扶起,對其施功。皇甫朝雪同樣從口中噴出大灘黑色鮮血。
「可惡!這幫人用招如此狠毒!下次再遇見他們,定將其碎屍萬段!」仙獸憤憤自語道。
待朝雪漸漸甦醒來,仙獸又將司馬原救醒。
正當仙獸救下三人,婉兒也已飛身而至。
「他們這是……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臉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身邊還落下如此多的黑血?」婉兒向仙獸問道。
「被人打傷了唄,我才離開一會,你怎麼就不跟著他們呢?」仙獸責怪起婉兒道。
「瞧你說的!那你幹嘛去了?怎麼不貼身保護你的這位小弟啊?」婉兒反責道。
「我不是去採集果實了嗎?我們不同於凡人,不吃俗食的,難道你不用吃喝嗎?」仙獸辯解道。
「好了,我不與你多說了,先看看他們的傷勢吧。」婉兒自覺理虧,無心辯解,便轉過話題道。
「不用看了,我都已經救治好了。身中毒招,毒氣攻心,幸好我救的及時,不然此刻怕你見到的都是屍體了。」仙獸將實情與之告知道。
「嘻嘻,看來你還真是有幾下子。本仙之前對你能力曾產生過懷疑,今日在此賠禮了。」婉兒喜笑顏開道。
「嗨!不用那麼嚴重,我也沒有那麼小心眼。『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是不諳世禮的仙呢。「仙獸直揮手,滿不在乎地說道。
「嘻嘻,說的好!看來你確實是個不錯的仙。我們把他們三人帶回客棧吧。」
婉兒走向樸凌,將其攙扶起,柔聲關懷道:「樸公子,你沒事吧?還疼嗎?」
樸凌滿臉愧色,尷尬無比。許久開口道:「我……還好,謝謝關心。」今日如此慘狀,丟人丟在仙子面前,樸凌心裡自然不是滋味。
「樸公子,今日怎麼這般見外,謝什麼啊!」婉兒自覺不太習慣樸凌此時的語氣,直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很失敗啊,被人打的如此慘。」樸凌不敢抬頭看婉兒的眼睛,支支吾吾低聲道。
「哪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沒吃過敗仗呢?男子漢大丈夫,重在無所畏懼,勇字當頭。其實,我還挺欣賞你這點的。」婉兒面帶羞色,逕直道。
「欣賞?對我還是算了吧。我的這點人間微薄的修為,哪裡值得你們這些大仙欣賞。」樸凌垂頭喪氣道。
「哎呀,我說你真是笨,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欣賞你的勇氣,你扯什麼修為啊。」婉兒著急地回道。
「勇氣?想不想聽實話?告訴你,方才強敵當前,我還真是心中有三分畏懼呢。要不是朝雪已經被……」樸凌話未說完,婉兒打斷道:
「朝雪朝雪,她真的值得你這麼為她一拼嗎?」
樸凌見婉兒無端生氣,甚感不解。言語中似乎是對自己為了皇甫朝雪挺身而出感到不滿。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醋?
樸凌未曾有過情感經歷,只是如此懷疑,卻又不敢肯定。
「樸公子,我們回城吧。改日再來尋你的朋友吧。」婉兒提議道。
「不!我們怎能功虧一簣?且不論我與池兄的兄弟情義,師命在身,我豈能耽擱?」說著,樸凌推開婉兒,踉踉蹌蹌地欲去接著找尋炎尤。
「樸——凌!你別固執了。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如何找人啊。」婉兒見樸凌步子都已經不穩,即刻走向樸凌,一把拉住他。
樸凌似被婉兒的固執所打動,自己再也固執不起來,沒有再向前趟出一步。
婉兒見樸凌不再執意尋友,沒有再說一言半語,只管緊緊地拽著樸凌的胳膊,不敢放下。
大夥兒一番商量之後,這便一同回了城去。
正是:
「河域尋摯友,無策面橋頭。魔將橫刀下,紅顏惹血流。」
先不說樸凌一行人元氣大傷之後回了城去,炎尤已在河府中靜養多日,這便心生離去的念頭。正欲離開,忽又想起毒蠱一事。於是同小萌一同找到龜丞相,將巴中城毒蠱事件實情相告。龜丞相背著手,捋著白鬍子,稍稍尋思,然後轉向炎尤和小萌道:「聽你們這麼一說,這毒蠱是滋長在本河道了?」「晚輩也是如此認為。」炎尤回道。「這倒好生奇怪?可本府中卻並無一例中毒事件發生。」龜丞相緊鎖雙眉道。「龜爺爺,我曾在資料上看到過,此蠱毒不親水,只會漂在水的上層。你們生活在水下,自然不會中此毒。」小萌一邊道。「這樣說道是真有此可能。」龜丞相繼續捋著白鬍子,緩緩說道。「前輩,事關人命,還望您能力助我們徹查此事。」炎尤低首作揖,央求道。「莫非你們懷疑此事是我們河府所為?」龜丞相直問道。「晚輩不敢!只是,既然此事件的源頭在此水道,我們只能從此查起。如果我們此舉有不敬之處,還望貴府多多包涵。」炎尤神情堅定地回道。「哈哈……池少俠與小萌姑娘心繫百姓,俠肝義膽,老生十分欽佩!怎會怪罪於你們?儘管放心,老生定盡全力助你們徹查此事。」龜丞相哈哈大笑道。「那炎尤先行謝過前輩了。」炎尤施禮謝道。「行!你們先且回去休息,我這便在府裡查個究竟。」龜丞相豪爽地承諾道。炎尤、小萌相視一眼後,齊微微點頭,這便退了去。退出丞相宅,炎尤一路上一言不發,心事重重。小萌見狀,禁不住心中好奇,問道:「炎尤大哥,看你心神不寧的樣子,你在想什麼呢?」「嗨,我只不過有些累了罷了,小萌不必擔憂。」炎尤回道。「還說沒有,你哪裡騙得過我,分明就是靈魂出竅了。是不是又想你娘了?」小萌追問道。炎尤停下腳步,右手輕輕地撫摸著小萌的額頭,道:「小萌,這一路,讓你吃苦頭了,謝謝你。」小萌輕輕地拿開炎尤的手,轉過頭去,臉蛋紅如三月桃花,羞澀道:「假如現在丟失的不是你娘,是我的話,你會同樣如此擔心麼?」「會的!」炎尤未加猶豫,語氣堅定地回道。「炎尤大哥,你對小萌真好。」說著,小萌情不自禁地撲在炎尤的懷裡,雙手緊緊地鎖住炎尤的略粗壯的腰,臉部緊貼著炎尤的結實的胸膛,滿臉幸福之色。第一次與女孩子如此親密,炎尤心撲騰地跳個厲害。眼睛徑直盯著溫柔嬌美的她,頓時心生憐意,雙手緊擁著小萌,生怕這個女孩子突然離開了自己。「炎尤大哥,等你找到了母親,你會娶我嗎?」小萌突然問道。「娶你?」炎尤一副詫異狀,不知該如何回答,或許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類問題。「怎麼?你嫌棄小萌麼?」小萌見炎尤大吃一驚的模樣,心裡有些不悅,問道。「這……其實……」炎尤的舌頭像打了結,吞吞吐吐,心裡矛盾重重,像是發生了一場核大戰。余茜,小萌,這兩個名字縈繞在他的腦海,均揮之不去。炎尤始終無法忘卻她,余府的千金,自己的初戀**。初戀的味道,是無法輕易被覆蓋的。炎尤與余茜,原本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而如今,天涯相隔,杳無音訊。炎尤很想回到壽陽城看望下余茜,哪怕是看一眼就走,不給那個老頑固任何數落的空間。但是師命在身,又有巴中城千萬條人命深系己身,炎尤竟無法去滿足心中一個小小的願望。而對於身邊這位紅顏自己,炎尤無法斷定是憐惜還是愛慕。但是他很清楚,在他心中,余茜的地位是她人無法輕易取代的。「炎尤大哥,我知道,你現在只想全力找到你娘,不敢分心。放心吧,小萌不會成為你的包袱的,我定助你找到伯母。」小萌挪開炎尤的雙手,抬起頭,望著炎尤的眼睛,微笑道。「小萌……謝謝你。」炎尤滿臉羞愧,喃喃道。「嘿嘿,等找到伯母再謝也不遲啊。走吧,先回去休息,靜候龜爺爺的佳音吧。」二人各自回了房去。龜丞相將水府中居民全部召集,查問水中施毒一事。軟硬兼施,依然毫無所獲。丞相突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想當初,什麼驚天大案沒有破過,可如今,已然是江郎才盡,無招可施,無計可用。想到對兩位少年的承諾,龜丞相寢食難安。就在龜丞相搔首撓發、憂心忡忡之時,府中的智囊星「小太白」趙乾緣前來求見。之所以稱其為「小太白」,是因為其足智多謀,有熟知人性、洞察人心的本事,全然不遜於天府智者太白金星。趙乾緣原本是人間學士,博覽群書、通古博今。因在人間時常洩密,得罪了高官權貴,落得妻兒慘死,自己被逼跳河自盡,幸得龜丞相搭救,才得以在水府中苟延殘喘、避世不出。因時常為丞相獻計獻策,甚得丞相的賞識。如今丞相煩事纏身,作為座上賓,怎能不替他排憂解難?聽聞趙乾緣前來求見,龜丞相從床榻中立即躍起,顧不著穿鞋,赤腳相迎。趙乾緣進入丞相府,見到丞相,躬身施禮。丞相趕忙將其扶起,握住他的手,感激道:「我的乾緣啊,你可來的正是時候,老朽正瞅著呢。」趙乾緣故作不知道:「請問大人為何事所擾?」丞相深歎了一口氣,慢慢道:「府中來了兩位客人,哦,跟你一樣,是人間來的,目的是調查這水道附近的巴中城中毒一事,道毒蠱是源於本河道。我把水府居民盡數召集,卻未能查到元兇。此事,你怎麼看?」「回大人,此事必有蹊蹺,先聽我慢慢道來。能得此蠱毒者,絕非我府一般成員可以所為。聽聞此蠱出自南苗,中原人士非能輕易獲得,更何況我府上這些居水不出的子民呢。」趙前緣慢條斯理道。丞相打斷道:「哦?按你的意思,此蠱毒非我府成員所施?」「也不盡然,天下蠱毒萬千種,偏偏所用的是難溶於水而輕於水的蠱,說明施蠱者無意傷害我府子民,更甚是刻意避免對我府子民造成傷害。」趙乾緣繼續道。「被你弄糊塗了。你說這兇手到底是不是我府上成員?」丞相迫不及待道。「望大人恕罪,乾緣不敢說。」趙乾緣話裡有話道。「有何不敢說的?沒關係,你就說吧,恕你無罪。」丞相似乎看出了趙乾緣的鬼心思,一臉不快道。「大人,大王前些時日前去過南苗,深有嫌疑。況且,近幾日,大王舉止異常,屬下總覺得此事很可能是大王所為。」趙乾緣一條條道。「放肆!你敢懷疑大王?趙乾緣,你膽子真不小!別忘了你是怎麼落得投河自盡的,就是因為你這個膽子!」聽聞趙乾緣如此一言,丞相立刻火冒三丈,差點氣的暈死過去。「乾緣只是實話實說,還請大人治罪。」趙乾緣差點嚇得魂飛魄散,趕忙下跪請罪。有時候,真話真說不得。但感真話盡言的,既需要一定的勇氣,有需要一定的愚鈍。這個世界需要勇氣,更需要愚鈍。但是,人類的遊戲不大好玩,但凡此類輸者居多。趙乾緣曾經輸的家破人亡,這一次他還是死性不改。「你下去吧,此次恕你無罪。再有下次,定將你治罪。」丞相轉過身去,沒有正視他,只是揮一揮手道。「謝大人不殺之恩!」說罷,趙乾緣灰溜溜地退出了相府。丞相背著手,光著腳在府裡踱來踱去,心裡暗自道:「莫非,實情卻如乾緣所說。可,大王沒這個必要啊。人間、水府素無瓜葛,為何要為禍人間呢?罷了,還是先歇著吧。」夜深人靜,丞相漸入了夢境。可乾緣,他怎能睡得著?趙乾緣無意入睡,偷偷溜進王府。夜黑風高,王府裡怪石嶙峋、雜草叢生,趙乾源甚感恐怖,不禁打了個寒顫。王府上下全是蝦兵把守,防衛森嚴,一隻蒼蠅怕是也難以輕易飛進去。好在趙乾緣曾經在折劍山莊學過武藝,躲過守衛的視線倒也不難。幾番周折,趙乾緣終於找到了王府的密室。未加思索,趙乾緣孤軍深入。過道中一片昏暗,惟能借助牆壁上蠟燭的微弱光亮,趙乾緣知曉此處必極其凶險,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趟著步子前進。才深入數十米,乾緣突覺四周有利物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