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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6章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文 / 洗白

    「當塗候,一早宣德殿的事本宮都聽說了,臨危不亂、處置得當,果有大將風範,很好!從嘉有當塗候一旁襄助,本宮也就放心了,待皇上龍體痊癒,李候必當大用。」坤寧宮偏殿,服侍李煜睡下的鍾皇后在偏殿招李煜、李天一覲見,看著面前這個與自己愛子年紀相仿的年輕人,鍾皇后滿意地點點頭。

    李天一忙拱手道:「臣不過是盡為臣子的本分而已,當不得皇后如此誇獎!」

    「本分,說得好,若是朝中人人都記得自己的本分,皇上也就用不著如此為國事操勞了。」

    李煜一旁忙插話道:「母后,父皇龍體如何?」

    鍾皇后看看自己的兒子,輕聲道:「經太醫診治用藥已無大礙,只是行動上還有些不便,到底是上了年歲,又急火攻心,才至如此。嘉兒,既然皇上已經擢你為尚書左丞,皇上養病期間你就居在宮內,白天去上書房與游僕射處理朝政,晚上便過來侍疾吧,我想這也應該是你父皇的本意。」

    李天一低著頭,心裡卻有些驚駭。李璟似乎已經病得起不了床了?莫非是中風?偏癱?看來這朝中又要亂上一陣了。

    「母后!」李煜有些為難地道:「父皇雖然有意讓兒子入尚書省,可朝會之時大臣們多有異議,若是兒臣再入上書房,怕是有些不妥。」

    「嘉兒!」鍾皇后提高了嗓門道:「這大唐還是李家的江山,你父皇還是這大唐的皇帝,李家的國事,李家的家事,豈有旁人置喙的餘地!賈卜泉!」

    一旁伺候的老內侍忙小跑過來應道:「奴婢在!」

    「傳本宮懿旨:鄭王李從嘉入宮侍疾,居上書房襄助朝政!」

    李天一微微抬頭偷眼看了看有些發怒的鍾皇后,見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后粉面含威,面沉如水,眸子裡滿是怒火,心中暗歎道:「這鍾皇后倒是剛毅果斷之人,比李家父子更有為君的氣魄,不會是第二個武媚娘吧。」

    李煜留在皇宮侍疾,宣德殿總管賈卜泉送李天一出宮。

    「有勞賈總管相送,這點小玩意供總管平素把玩,萬勿推辭。」李天一藏在袖子裡的右手一翻,一方晶瑩剔透、綠意盎然的古玉便遞了過去。

    賈卜泉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道:「李候厚賜,奴婢怎敢推辭。李候簡在帝心,又與鄭王交厚,日後的前程自不必言,奴婢還要請李候多多照應。」

    「哦?」李天一驚疑地看著賈卜泉,見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便試探道:「賈總管侍奉陛下多年,又執掌宣德殿,應該是天一請總管多多照應才是。」

    「李候爺,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候爺不聞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更何況咱家這些內宮的奴婢,咱家已是無根之人,自然也沒什麼掛念,只求安安穩穩過了餘生也就是了。」

    「賈總管,難道陛下龍體.」

    賈卜泉左右看了看,這才輕聲說道:「李候爺,陛下半身麻痺已經離不開床了。早在一年多前,陛下就時常有眩暈之症,經太醫診治也不見好,這次怕是只能慢慢調養了。奴婢常在陛下身邊,陛下的心思自然知曉得多了一些,鄭王在金陵的作為,陛下甚是滿意,自然也想讓鄭王多擔些國事,只可惜.候爺心裡有數便可,切勿外傳,日後如有用到奴婢的地方,自然無所不從,還請候爺多加照應才是。」

    「哦!」李天一忙拱手道:「賈總管切不可如此,你我平素雖是往來不多,可相交也有多年,自然是相互照應才好。鄭王寬厚仁德,便是有那麼一天,賈總管也不必多慮。天一就此別過,賈總管留步吧。」

    賈卜泉送到宮門,這才與李天一拱手相別。

    東宮。

    「太傅,從嘉以尚房處理朝政,又在宮中侍疾,這和監國有什麼分別?為什麼不是孤王這個皇太子,卻是那李從嘉?為什麼?孤自幼隨父皇征戰多年,數次救父皇於危難,這太子之位也是父皇親口許下的,現在孤這個太子算什麼?怎麼能如此出爾反爾,孤王不服,孤王不服!」

    李弘冀如困在籠中的猛獸,在正廳當中轉來轉去,赤紅的眼睛裡滿是暴虐,看得一旁的馮延已心驚膽戰,若是想不出應對的妙計,怕是第一個被撕碎的就是自己。

    「唉!」馮延已歎息一聲道:「本想著徐徐圖之,怎奈陛下這一病也太不是時候了。」

    「你也知道父皇病了,都半月有餘不見朝臣,再等下去怕是傳位詔書都寫好了,自隋唐以來,廢太子哪有一個得了善終?還有那晉王李景遂,一旁看著笑話,他可是烈祖臨終御封的皇太弟,就這麼認命了?不行,孤王要找他商議一番。」李弘冀說著便要走出大廳。

    馮延已忙攔住李弘冀道:「殿下稍安勿躁,那晉王自然是不甘心,可殿下求助於晉王,無異與虎謀皮,他如何會相助殿下?本想陛下年事已高,百年之後自然那位置就是殿下掌中之物,不成想這鄭王又冒了出來,短短這幾年便得陛下如此歡心,實在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看了看猶自紅著眼的李弘冀,馮延已咬牙低聲問道:「殿下,老臣有句話要問殿下,請恕老臣死罪!」

    李弘冀見馮延已說得鄭重,停下來看著馮延已不耐煩地問道:「孤王這性命都懸於一線,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快講,快講!」

    馮延已低聲道:「鄭王受寵,不過是長於政務,殿下所長者在於軍中,若是想讓陛下改變心意,還要在軍中想想辦法,不知殿下有這個決心沒有!」

    李弘冀心中一驚道:「太傅是說.」

    馮延已忙止住李弘冀道:「昔日唐太宗有玄武之變才得登大寶,殿下若有心倣傚李世民,老臣這裡便有一策,若是殿下念及骨肉親情,老臣便什麼都沒說過,今日也不曾來過!」

    李弘冀呆呆地看著馮延已,如同今天才認識這老傢伙一般,一種冰冷滑膩又有些噁心的感覺湧了上來,覺得好似看見了一條正昂首吐舌的毒蛇,毒液正從嘴邊尖利的大牙上滴滴滑落。

    此刻晉王府中,晉王李景遂與齊王李景達也聚在商議對策。正廳當中伺候的僕人侍女都遠遠打發了出去,偌大的桌案上擺放著各式美味佳餚,可坐在一邊的兩人卻都沒什麼胃口。

    李景遂端起銀壺將李景達的酒杯斟滿道:「老四,沒記錯的話,今年你已經四十有二了吧?」

    李景達握住酒杯道:「三哥記得清楚,我比三哥小上一歲,正是四十二了。」

    李景遂歎息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一轉眼我們都已過了不惑之年了。大哥比我還大上一歲,不知道這個坎能不能邁過去。最近我總是想起當年隨先皇起兵之時,你我兄弟困於江都,還是大哥率兵殺入城內,將你我二人救了出去。」

    李景達一驚,看了看李景遂,這才道:「三哥,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來了?莫非三哥.」

    李景遂笑道:「沒什麼,只是與老大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現在大哥突然就倒下了,自己便覺得有些累了。」

    「三哥,我們還有江陰、鎮海兩軍勁旅,三哥若是有意,小弟願為三哥馬前小卒!」

    李景遂將手一擺道:「這樣的話以後休再提起,這些年我一直囑咐你要將兩軍緊緊攥在手裡,實在怕我這個皇太弟的名頭會害自己送了命!當年父皇怕我們兄弟爭鬥,才留下遺詔要兄終弟及,大哥有自己的私心,可也是我們的大哥,真要與親兄弟刀兵相見,且不說兄弟鬩牆必招外侮,真要是走到那一步,將來有何臉面去見先皇!」

    「三哥!」齊王李景達有些急了,站起身來道:「三哥這皇太弟之位,是先皇親口許下的,便是大哥也不能違了先皇的旨意,再說人無傷虎之心,虎卻有傷人之意,三哥不去爭那個位置,別人怕是也放不過三哥!」

    李景遂抓住李景達的手,拉他坐下道:「所以江陰、鎮海兩軍還是要握在手裡,不為求進,只圖自保而已。若是李弘冀那小子怕是真放不過我們,少不得為了自保也要爭上一爭,若是從嘉,這孩子是你我從小看著長起來的,什麼性子也都知道,屠兄殺叔的事情他做不出來,老大怕也是看出了這一點,這才有心傳位給從嘉吧。」

    見李景達還要爭辯,李景遂擺手道:「憑心而論,若是行軍打仗,你我都拿得起刀槍上得了戰陣,可若說治國,你我都比不上老大。再說那個位置有什麼好?天天與一幫酸儒勾心鬥角,一舉一動都有那麼多人盯著,稍稍行差了一步便有人被那些酸儒罵得狗血噴頭,還得裝出一副明君的樣子來,何如一個太平王爺來得爽快?就像老大,辛苦了一輩子,病得自己動不了還得為兩個兒子操心,看見老大,我可是什麼心思都沒有了。」

    「我看透了,想開了,若是有人要破敗了先皇的基業,那少不得我也要爭上一爭,不能讓先皇開創的基業毀在我們這輩人手裡,若是有人挑起這副擔子來,那你我就偷個懶吧。從嘉這江寧府尹做得也不壞,若是將來登得大位,或許也差不了哪裡去,你我還操那麼多心作甚?」

    李景達茫然道:「三哥就不為子孫後代想一想麼?」

    李景遂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世襲罔替的王爺封號也夠他們富貴一生的了。我想好了,等從嘉即位,我便請辭了這皇太弟的封號,從此你我兄弟共享安樂,你看如何?」

    李景達無奈道:「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我不是聽三哥你的,既然三哥無意相爭,小弟自然聽從三哥的安排。」

    「好!為兄總算是心裡踏實了一些,來,今日你我兄弟不醉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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