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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二章 余老失蹤 文 / 蘇紓

    「其實,十年前我曾經無意間聽到老太爺跟我爸的一次談話。」余徽語速極慢地揭開了一樁往事,「那時候我大學剛畢業,老太爺本來打算讓我接我爸的班,所以那段時間我在長風市的宅院裡面來去自如。那天我本來是有點賬目上搞不清楚的地方想要問我爸,結果去的時候剛好聽到他跟老太爺在討論繼承人的問題……」

    出於強烈的好奇心,在意識到張秉航與余老正在討論什麼之後,余徽沒有驚動二人,而是悄悄蹲低了身子,走到窗台下面偷聽。

    「……當初讓奉聿繼承財團是我的意思,他做得也很好,但是唯獨子嗣的這個問題上,奉聿跟媛溪連續兩胎都是女兒,實在讓人為難。」張秉航微微喘氣的聲音從敞開的窗戶傳出來,「小妍這孩子聰明伶俐,我是很喜歡的,也沒覺得是女兒有什麼不好。只是她與小芊都是女娃兒,將來我不在了,族裡面的人也許會逼著奉聿過繼個兒子來繼承財團。雖然我覺得奉聿不會輕易被逼得讓步,但畢竟是個隱患。」

    「所以,老爺您想預先做點安排嗎?」余徽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問。

    隨後又是張秉航的聲音響起:「沒錯。我打算立個遺囑,將來就算我不在了,也能保證財團不落到不該的人手上。」

    「老爺您的意思是……」

    「你幫我把方律師請來。」張秉航說,「我要請他幫我擬個草稿——我去世後,如果奉聿跟媛溪一直沒有兒子的話,張氏財團和我名下的一切財產,就在小妍二十五歲生日時全部交給她。」

    「這——」

    張秉航這決定來得太突然。就連余老都難得遲疑了一次。而意識到自己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余徽生怕被屋內的人發現自己偷聽,就如來時一般悄悄跑掉了。

    事後他想,這件事目前除了老爺跟自己的父親外就只有自己知道,保密的話將來說不定能用來換得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再者聽老爺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家老爹做遺囑的見證人,那太早讓人知道有這樣一份遺囑在反而不好,所以余徽沒有跟任何人議論,而是把當日聽到的一切悄悄封在心裡,卻沒想到上次喝得太醉。向張奉元借錢時情急之下不小心說了出來。

    「這次的事,我懷疑是大爺干的……但是他人又還沒來張鎮……」把埋在心裡多時的事一次性說出來後,余徽喘了口氣,悶聲道。

    「大伯來了的,昨天就到了。」張妍冷冷道。

    她面上雖然仍是冷靜得不露聲色,可是心中卻已經被剛才余徽的話掀起了萬丈波瀾。

    張妍想到自己重生之前,於懵懂的遊魂狀態下聽到的汪魁林那通電話的內容——他說自己的死不是他下得手。

    當時張妍只覺得汪魁林大概是心機深沉所以死不承認,如今看來。也許汪魁林真的不是主使者。

    要自己命的是大伯!

    所以才會那麼剛好的,在自己二十五歲生日之前發生「意外」!

    重生之後就發現原來大伯對家族財產也很有野心,卻沒想到對方在野心驅使下如此狠毒。張妍心中既是後怕,又莫名地漸漸覺得安心。

    如今知道當時雇殺手來了結自己的人是張奉元,總好過一直什麼都不知道地被蒙在鼓裡。說起來,張奉元跟張菀這對父女做事的風格還真是一致。都想著靠殺手排除異己。明白真相後,張妍自然也是可以花錢僱人幫她把這兩顆毒瘤解決掉,但是讓這對父女死得一了百了,是不是太輕鬆?

    她想看著他們越期望得到名譽財富。就越是得不到,最後弄得身敗名裂的樣子。

    深深地看了猶自懊悔中的余徽一眼。張妍果斷道:「你跟余老都不能再留在國內了。」

    「什麼?」余徽抬起頭來,一臉茫然的疑問。

    「離我二十五歲還有六年的時間。這六年中不知道還會有多少次針對余老的謀殺……而你作為知情人,你覺得大伯會放過你嗎?」看到余徽渾身一顫,張妍放軟語氣,「我會安排你跟余老出國,到個安全的地方暫時居住,等我二十五歲時再回來。」

    余徽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張妍的這個安排:「多、多謝大小姐。但是我爸他現在的情況……」

    余老還昏迷不醒,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宜搬動。

    「我請母親出面,可以請醫護專家來接手。你最近也注意別待在人少的地方,盡量哪裡熱鬧就往哪裡湊,不要平白給對方下手的機會。」張妍說。

    余徽趕緊點頭答應。

    該說的暫時都說完了,張妍神色複雜地看了余徽一會後說:「這次出國,換個環境你也可以試著重新開始。別再碰賭博這種事,好好照顧余老。如果讓我知道你再沾賭……」

    不等張妍把威脅的話語說完,余徽已經指天發誓道:「我絕對不會再賭了,也不會再酗酒!我、我還想多陪老爹幾年。」平時他總覺得余老不關心自己,太過嚴厲又囉嗦,等到這次余老出事了,他才意識到自己以前鬧彆扭的行為,全都是因為在乎這個唯一的親人,希望對方能多親近自己。

    如果那天搶救稍微慢一點……

    想到失去唯一的親人這個可能性,余徽就覺得心都被揪緊了。所以這次,他是真的悔悟。

    「我會派人盯著你以防萬一。」張妍對這傢伙信心還是不大,最後這麼說道。

    這一晚的事,張妍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爺爺留下來的遺囑她也準備先繼續當作一無所知。畢竟就如之前對余徽說的那樣,離自己到二十五歲還有六年,六年的時間裡變數太多了,做人還是得在適當的時候低調些才行。

    祭祖那天終於來到。

    有資格進祠堂的張家人紛紛一大早就換上簇新的衣裳,等候在祠堂外。時候到時。張秉瑞一臉嚴肅地走到眾人面前,親自開啟祠堂的大門,率先走進去。

    張秉瑞宣佈祭祖開始後,由張奉元帶著兩名「奉」字輩的堂兄弟上前淨手點燭上香,而後張秉瑞恭迎祖先蒞臨,這才算正式進了流程。

    整個過程中也許是受祠堂供台上整整齊齊、為數眾多的張家先人排位的影響,不管平時信不信神佛的人,此時呼吸都格外小心翼翼起來,怕驚了祖宗惹來責罰。所以在平時喜歡鬧騰的人都本分起來後,祭祖一事進展得很順利。

    但等到規規矩矩地恭送先祖們歸位並焚燒了紙錢後。那點安靜的氣氛立刻就沒了。

    家事國事天下事,菜譜酒單養娃經……離開祠堂的途中,眾人討論的聲音幾乎要吵翻了天。有意無意地,對於張妍,其他人都保持著一個既不疏遠,也算不上親近的距離。倒是張奉元身邊圍了不少人,都在套近乎。

    今天祭祖的時候他們也都看出張秉瑞的態度了,讓張奉元做主祭的後輩。顯然是有意奉對方為下任族長。

    而張奉元跟其他這些只是依賴張氏財團生存的族人們不同,他在財團內部是有實權的。

    想到離張妍接掌財團還早,眾人自然是優先討好現在就有決策權的張奉元。依稀地,張妍聽到有好幾個嬸嬸姑媽之類正假借噓寒問暖的聊天向張奉元推薦自己的兒女,意圖讓他們到財團內工作。

    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張妍剛準備回老宅休息一下。準備明天離開張鎮的時候,看到張奉元的秘書急匆匆跑過來,在他耳邊說了點什麼,隨即張奉元的臉色就變了。

    「余老失蹤了!」張奉元高聲說出剛才秘書告訴他的事。目光卻是鎖定張妍。

    只呆愣了一瞬,張妍立刻領悟到應該是方年等人照她之前安排的行動了。不過心裡雖然明白。臉上她的驚訝卻是不壓於張奉元,倒叫對方一時間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小妍。你不是讓保鏢們守著余老的病房嗎?怎麼現在人不見了,你居然也不知道的?」既然張妍不露破綻,張奉元只得直接問出口。

    關於張妍安排了人看護余老病房一事,在場的親戚們知道的人也不少。

    畢竟余老是跟隨張秉航最久的人,平日裡就有很多人想從他口中掏出些有用的情報。現在雖然他發生意外陷入昏迷,但保不齊還有醒來的時候呢?所以陸陸續續的,還是會有人跑去醫院探望余老獻慇勤,自然去的人也都見識過了余老病房外那嚴密的陣仗。

    此時張奉元當眾如此詢問,簡直就只差沒直接指著張妍的鼻子說是她把余老藏起來了一樣——當然,事實本來也是這樣,但張妍是不會承認的。

    所以她露出心神不定的神色回答道:「大伯,你別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等我打電話問一下方隊長。」說著,就當眾人的面拿出手機撥通方年的電話。

    昨天與余徽談完話以後張妍就跟方年具體商量過將余老轉移的計劃,這時候兩人台詞當然已經是套好了,所以張妍大方地給手機選擇了個公放模式,讓周圍拉長了耳朵想聽個究竟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到方年的匯報——他們換班吃飯的時候余徽進了病房,留守的那個兄弟是新手,就托余徽暫時看著自己跑去廁所。等他回來,余徽跟余老都不見了。

    「我們正在詢問院方是否有人看到余徽的去向……那個犯錯的傢伙,我留著等大小姐你回來以後親自處分。」說完這話,方年的匯報也算完成,立刻就掛斷電話。

    張妍收起手機皺眉對圍觀的人們說:「看來又是余老的這個不孝子在搞鬼,大家如果有空的話,幫忙一起找一下余老被他帶去哪裡了好嗎?余老現在病情還不穩定,讓余徽這麼亂來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她都開口請求幫助了,不管其他人願意不願意,總歸是要賣點面子。

    於是張秉瑞組織了一下人手分成幾批,分頭去尋余徽跟余老的下落。而張奉元在這過程中則一直臉色鐵青地站著,一言不發,搞得旁人也不敢隨便打擾他。

    對其他人來說,今日的事不過是余老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又腦子進水亂來引起的鬧劇,但對張奉元而言卻並非如此。剛才方年電話中透露給他的信息在他解讀出來就是——知道遺囑這件事的兩個人現在都失蹤了!

    本來他有九成肯定是張妍私下做了什麼,但是現在看張妍一臉焦急跟眾人一起準備去找余老的樣子又不似作偽……再說如果張妍知道遺囑一事的話,今天態度不可能還是如往常一般吧?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此事只不過是余徽那小子因為他爹出了事所以害怕了,悄悄逃走而已。

    心中數個念頭繞來繞去,一咬牙,張奉元提高聲音道:「情況緊急,乾脆請求警方投入警力幫忙一起尋找吧!」

    兩個知情者都失蹤了,這情況對你而言確實挺緊急的……

    張妍心中暗笑,為防露出破綻,一點都沒反對張奉元提議的意思。她信任方年的專業性,既然轉移余老這事已經全權交給方年處理,張妍就相信方年不會留下蛛絲馬跡給人追蹤。就算真留下什麼痕跡,八成也只是故佈疑陣罷了。

    果然,稍晚之後傳來消息,余徽似乎在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開著一輛橙紅色的小汽車離開了張鎮,這是路燈上設置的攝像頭中監控錄像拍下來的最後一點關於余徽行蹤的訊息。而過了那個監控點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余徽駕駛的那輛小汽車被棄在路旁,車上空無一人。

    這下,是徹底失去了追蹤的方向。

    怕陳媛溪演技不足以掩飾真相,張妍並沒有把自己這些安排原原本本地告知對方,只安慰說余徽畢竟是余老的兒子,不可能對他父親不利,而且家族中也在動用各種人脈找尋……總算是把愁得徹夜難眠的陳媛溪穩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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