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九章 遲到的真相 文 / 蘇紓
不出張妍所料，喜歡藝術的陳媛溪在聽說有這麼個不錯的小劇團之後，漸漸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等到描述告一段落，看著母親已經足夠放鬆的時候，張妍才突然出擊。
「媽，聽說你今天見過汪叔叔以後心情就不太好，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雖然心中覺得最好是汪魁林冒冒失失地求婚被母親拒絕了，但理智卻告訴張妍，事情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這……也沒什麼，只是魁林跟我談到公司裡的事，我覺得自己完全幫不上忙所以有點難過而已。」陳媛溪將細節全部省略，直接說自己的感受。
之後不管張妍再怎麼軟磨硬泡地打聽，她都不肯透露半點口風。
她怎麼能對才十五歲的女兒說，你的大伯正打算拿走將來本該交到你手上的東西？就算這圍繞著權利與財產展開的紛爭，張妍遲早會接觸到，她也不希望太早地讓她失去對人性的樂觀看法。
明白母親下定決心之後就會倔強得誰也勸不動，張妍只得歎著氣放棄。
不管怎麼說，至少她探出了一點口風，知道事情是跟張氏財團內部有關。可惜就算知道這點，幫助也不大——她現在的年紀還太小，根本沒能在財團內部安插自己的人手，以致於很多事情發生了她都不知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媽媽你別想太多，人都有自己擅長的跟不擅長的。」輕輕給了母親一個擁抱，張妍安慰道。
「嗯。」靜靜笑了一下，陳媛溪眉間的愁緒卻沒有散開。
等張妍被剛回到家的張芊拖去陪她玩之後，陳媛溪想了想，致電邀請朱莉亞抽空出來聚一聚。
乾脆地答應了陳媛溪的邀請，掛斷電話之後朱莉亞立刻就轉而聯繫汪魁林：「如你所料，媛溪跟我約我見面了。該說的話？放心，我記著呢，絕對不會說錯。謝禮……呵呵，我對汪總的大方很有信心的。才不會急吼吼地打聽。嗯，那暫時先這樣。如果有變化的話，我再跟你聯繫。」
切斷通話，看著手中的手機，想著先後的兩次通話，朱莉亞輕諷地笑了一下。
終於要開始了。決定張氏未來的爭鬥。
作為這場內鬥的旁觀者，她只要能撈到自己需要的好處即可。至於最後是哪一方吃虧，與自己何干？
將手機隨手丟到手提袋裡，朱莉亞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彷彿舞蹈一般在房間裡輕輕轉了幾個圈。
她喜歡現在這種富裕優渥的生活，為了維持這樣的好日子，她可以做很多事。
沉醉於虛榮之中的朱莉亞並未發現。沒有關好的房門外，她唯一的兒子安陽正以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近來越變越陌生的母親……
其實安陽並非刻意偷聽母親的電話，只是剛好路過門口的時候，聽到朱莉亞提起陳媛溪的名字。
他一開始只以為是陳阿姨跟自己的母親約出去玩，但是隨後卻發現談話內容似乎並非陳阿姨在跟自己的母親對話。而是別的什麼人。當聽到母親口中吐出「該說的話」和「謝禮」之類的詞彙時，儘管一再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安陽還是止不住自己的心漸漸沉下去。
他雖然不曾向朱莉亞詢問過什麼，但是卻不表示他對自己的母親忽然揮金如土的行為看作理所當然——開美容院的錢哪來的？買現在住的這套豪華套房的錢哪來的？更別提母親現在穿戴的各種名牌服裝、首飾……
有時候，安陽甚至懷疑是不是母親被什麼有錢人包養了。可是卻沒見任何可疑的男人來找過朱莉亞。於是他漸漸放了心。結果，今天卻讓他聽到這詭異的通話。
難道說。母親現在的這些財富的來源，都跟陳阿姨有關嗎？
安陽差點就想衝進去當面質問朱莉亞這一年來到底在做什麼，卻在邁出腳步的瞬間遲疑了。不管怎麼說，房間裡的那個人都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她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自己的幸福……
咬了咬牙，無法直面朱莉亞的安陽轉身走開，沒多久，卻又在良心的譴責下，忍不住給張妍撥了通電話。
「張妍，下週二我媽跟陳阿姨好像有個約會，我覺得……你最好關心一下。」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很奇怪，可他實在沒辦法透露更多了——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個怎樣的局面。
沒想到在自己陷入困局中的時候，給自己開了一扇窗的人竟然是安陽……
張妍站在窗邊看著樓下花園裡的景色，心中很是感慨。
雖然她早就知道朱莉亞跟汪魁林有勾結，卻沒想到會有一天，由安陽告訴自己此事——能夠讓安陽不惜「出賣」自己的母親，可見他肯定聽到了什麼會讓他很不安的事情。
「多謝。」
同為單親家庭，同樣是跟母親相依為命，張妍知道，安陽今天給自己透的這個口風是多麼不容易，以至於她別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是道謝。
「……我只希望是自己想太多。」
說完這話，安陽連再見都沒有說就掛斷了電話。
「多謝……」聽著電話彼端傳來的單調聲音，張妍再次如自言自語一般地道了聲謝。
到了週二那天，借口月華飛天那邊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所以給學校請了假，張妍光明正大地待在家裡面，然後等陳媛溪出門，才換了裝束悄悄跟在她後面。
要是被母親發現自己鬼鬼祟祟地跟著她，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反應？
自嘲地笑了一下，張妍等陳媛溪走進一家裝潢雅致的小咖啡館中五分鐘後，才慢步跟進去。
她今天的喬裝是特意請月華飛天的專業化妝師指點後的成果，從髮型到穿著都跟自己平日的風格截然不同，再加上化了妝，看上去就比實際年齡大了三歲左右。只要不是正面相對，張妍確信就算是自己的母親陳媛溪，也無法一眼把自己認出來。
朱莉亞已經等在咖啡館裡面，陳媛溪坐下的時候，她抬起頭來，視線有一瞬跟張妍相觸，但卻沒有認出張妍來，只是平淡地又看向了其他地方。
隨手從雜誌架上抽了一本服裝雜誌拿在手中，張妍裝作漫不經心地坐到跟陳媛溪二人最近的那張桌子。
「一杯抹茶拿鐵。」快速打發掉服務生後，張妍側耳細聽陳媛溪二人的交談。
初時兩人的談話大多圍繞在最近的生活和各自的孩子身上，等到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終於，陳媛溪進入主題。
「張氏財團內部出了點狀況，我大伯張奉元似乎有意要跟魁林對上，我夾在中間不知道該幫哪一邊，所以想問問莉亞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我又沒接觸過這種豪門內鬥的事情，哪裡能有什麼意見……」
「莉亞，你向來比較有主見……」
聽著母親被朱莉亞欲擒故縱的說話拉進圈套裡，張妍微微皺眉。
過了一會兒後，她聽到朱莉亞用似乎很為難的語氣說：「好吧，我也不知道我的看法對不對，姑且說給你聽聽。張氏財團的事，說到底最關鍵的還是怎樣對小妍跟小芊更有利吧？你那位大伯……是叫張奉元？他如果執掌張氏財團的話，將來小妍跟小芊成年了，他會把本該屬於她們的那份財產給她們嗎？」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煩惱。」陳媛溪搖頭道。
「我倒是覺得，你就是因為知道他肯定不會交權，所以才會煩惱。」朱莉亞一針見血地指出，「我看，你還是去找汪魁林問一下他怎麼想吧！比起本身也有張家血統的張奉元，汪魁林這個外人至少要好對付一點。實在不行，暫時跟他聯手也未嘗不可……再說，他喜歡你吧？」
被突然轉變的話題帶得一愣，陳媛溪沉默了一下後說：「誰知道呢，都這麼多年了，也許他早就有別的喜歡的人。畢竟，我不可能回應他的感情。」
「是不可能還是不想？」
又是一個尖銳的問題，讓陳媛溪無法回答。
「他不是至今未娶嗎？說不定就是在等著你下定決心。媛溪，還記得以前我說過的話麼？一個家裡還是應該有個男人支撐，而且要保護小妍跟小芊的話，再沒有比結婚更可靠的同盟關係。」摁滅手中的女士煙，朱莉亞斬釘截鐵地說，「汪魁林對張氏沒有繼承權，你不必擔心他將來對小妍跟小芊造成威脅。」
聽到這裡，張妍手一抖，杯裡的咖啡灑出來不少。她慌忙用紙巾擦掉灑出來的液體，心卻急速下沉到冰冷的角落。
事到如今，她才終於明白了當初母親為什麼會忽然一改態度決定嫁給汪魁林，原來竟然是被人說服了，想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跟妹妹……
這一刻，張妍既是感歎於母親的笨拙，又是感動於她這笨拙的執著。
前世覺得母親背叛了父親的心結，到這一刻才真正解開。
母親從來沒有變心……儘管意識到這點，張妍還是知道，陳媛溪最終會採納朱莉亞的建議，哪怕她聯合張芊一起反對。
因為沒人能夠阻止一個一心想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
沒有繼續聽下去，心知自己從母親這邊不可能爭取到任何變化，張妍一邊結賬離開，一邊祈禱著蹲守汪家的方文華，能夠早點給自己帶來那個定期拜訪張家的女人的消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