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免疫心底魔 文 / 輪迴與卿醉
施府並不大,花園都被花青雲改成菜地,唯一剩下的那個花園,還被流星雨之夜落下的隕石給砸壞了。好在,施府最西邊還有一個院子裡有兩棵梅樹,傲雪暫放的紅色梅花,那也是相當漂亮,還帶著一股悠然的冷香,十分怡人!這個院子從昨天開始,已經歸喜歡清靜的祁殊言住,所以他理所應當在這裡陪我會見突然來拜訪的許世洛澤。
午時剛過,一身白色狐裘的許世洛澤就來了。冬日正午的陽光帶著絲絲溫暖,照在他溫柔的眉眼之上,紫羅蘭色的唇角依舊保持著,若有似無淡笑的弧度,微尖的下巴半隱在雪白的狐尾之中,令他精緻的容顏更添一份特殊的神秘。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極致美感,被他展現的淋漓盡致。
陪我一直等在門口的四個男子,發現我看許世洛澤的目光再度變直,皆是皺起眉頭。還沒等他們想到要說什麼,我已經驚訝到自言自語。「表、表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下一秒,我就是急急衝下台階,直直撲進許世洛澤的懷中,不敢相信的捏上他的臉頰,直到感覺手中的觸感溫熱,我才能確定這不是夢境。
「表哥,你也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你不是要和米惑結婚嗎?為什麼還要抱著我的棺木哭泣,為什麼直到哭暈你都不肯放手讓我入葬?許洛澤,你回答我啊!這都是為什麼?曼」
雙手緊緊的抓著許世洛澤純白的狐裘衣襟,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用力到將他狐裘上的白毛都抓掉。這些困擾我很久很久的問題,就像一個旋窩一樣,越是沒有答案沒有底,我就是越糾結越想知道。
許世洛澤任我抓著,那雙溫柔的眼眸裡沒有一絲驚訝,含笑看著我失態,聽著我說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埋怨。直到我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痛苦,他才溫和的回答。「如果表妹說的那個人是我,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樣傷心!犸」
一句話,證明他不是我口中的許洛澤。一句話,證明他溫柔公子的美名絕對不是白來的。
四個大大小小的男子再度對視,對於眼前這個奇異的景象,心底不安的感覺更甚。我被殺手劫持以後的事,包括祁殊言在內,大家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我回來以後,就完全失憶到把他們忘記。
現在,我不僅認識許世洛澤,還對他感情這麼深,這不得不讓他們懷疑,綁走我的人到底是誰。會不會就是許世家的人?或者確切點說,就是許世洛澤本人,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才將我綁走的?
可是,就是許世洛澤本能的一句話,卻讓我狠狠打了一個哆嗦,無力的鬆開手放了許世洛澤可憐的狐裘,搖頭失望說道。「你不是他!他不會放任我錯誤的感情,更不會同意這種不道德的愛戀。……畫人畫虎難畫骨!就算再像,終究不是!」
說罷,我失望的搖頭,率先轉身走回四個男子之中。
「表哥,夫人腦部受了傷,還請見諒剛才之事!」水凌澈微微俯身行禮,無論從哪裡論,許世洛澤都是水凌澈的兄長,所以該有的禮數,他不能失。
「不礙得!我也是聽說,表妹終於平安歸來,放心不下,特意來看看。現在看來表妹似乎……真的傷得不輕!」許世洛澤不遠不近的跟在我身後,溫柔的眼眸帶著一絲憐惜。對誰都極致溫柔的人,無論他怎麼和你和藹可親的說話,時間久了,你都無法相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關心。所以,許世洛澤的表現,無法讓大家相信,反倒升起更多的戒備。
「婉韻沒事!許世公子,請!」花青雲微微皺了皺眉頭,已經帶著有色眼睛看許世洛澤,花青雲自然就會把許世洛澤的話當成一種諷刺。但是礙於現下複雜的關係,他也只好隱下想將他趕出去的衝動,咬牙請許世洛澤這個客人進府。並且按照原先計劃,將許世洛澤和我一起安排到開滿梅花,祁殊言的院子之中。
三個各坐一角在梅花樹下,感受著偶爾被北風吹下的片片梅花帶來的雅致,看著小廝煮開那壺香甜的梅花茶。一切都是那般美好,我卻是沒有多少心思去欣賞。當然,我不再是因為許世洛澤的出現,而是因為自打進了院子,祁殊言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俊顏上,突然出現的那一抹憂傷。
能讓一個好似神仙的男子為之憂傷的事,自然就是因為我這個多情的女人。所以,我的整顆心都在琢磨,到底是什麼惹得祁殊言突然不高興,根本已經忘記旁邊還有個許世洛澤。
「神仙哥哥,你不舒服嗎?」見他一直都保持那個神情,我擔憂的問。
祁殊言抬眸對上我,微微搖搖頭。依舊是平靜的絕色容顏,我卻可以感受他情緒的變化。難道……他是因為我剛才接觸許世洛澤,所以才會產生情緒波動?他這是……吃醋?
為自己的想法一震,我討好的拉住他的胳膊,笑嘻嘻相當不正經的誇道。「神仙哥哥,梅花向來是高潔、清雅的代表,自古就是被人歌頌的對象。但是今日有你相比,我才發現,原來是古人沒有見識呢!這世上最高潔,最清雅的莫過於神仙哥哥,因為他們沒有見識,所以才讓梅花佔去這個便宜千萬年!我決定明天出本書,把這個
tang歷史性的大錯誤更正過來。」
粉紅色再度掛上祁殊言的俊顏,那雙漂亮至極的桃花眼微微彎了彎,但是礙於還有許世洛澤在,並沒有彎唇而笑。他怎麼可能有我這般厚臉皮?肯定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接我這種不著邊際的話。
然,旁邊的許世洛澤卻是毫不吝嗇笑意,手中的山水折扇虛掩唇畔,他便低頭笑得不亦樂乎。
「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我高傲的抬起下巴,那種狀態絕對就是一個驕傲的公雞,隨時可能為了捍衛自己的信念而戰。沒錯!在我的心裡,神仙哥哥祁殊言就是最好的,誰說不好,我就一定要戰到他服輸為止。
我和許世洛澤見面的機會不多,但是由於我一直都非常關注他,甚至每次在他面前都失神,所以他很確定我對他的感覺,就算身邊有花青雲和水凌澈陪著,我仍舊控制不住對他表示好感。
人總是這樣。就算不喜歡對方,但是習慣於他的愛慕,習慣他的傾慕眼神。在突然對方表示對你不感興趣之後,也會被激起逆反心理。這是一種很正常的反映,無關愛情。
「表妹一口一個神仙哥哥,這倒讓我憶起來。這位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當今國師高徒,天培山清心觀的首席弟子,祁殊言真人嗎?怎的會和表妹如此親暱?」許世洛澤改了本意,突然對我產生興趣,原因就是上述所解釋的。
「我已經還俗,嫁給韻,近一個月!」祁殊言眉眼中帶著淡淡的幸福,那種怎麼掩飾也無法抹去的幸福,讓我感覺甜膩膩的。是的!沒有什麼是比你愛的人愛你,更讓人感覺甜蜜和幸福。我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再執著於許世洛澤。就是因為,我已經得到了一直期盼的東西。所以許世洛澤對我的美男計,已經不再有用。
祁殊言和我淡淡的凝視,他仍舊是那種不習慣露出心情的人,但是我們之間環繞幸福的愛情,卻是沒有人可以否定的。就算是故意想挑刺的許世洛澤,都找不到開口的借口。因為祁殊言清心寡慾,更不在乎別人小小的刺激,沒有嫉妒心也不小心眼。想調撥我們的關係,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表妹,聽說你被人擄走,我真的很擔心你。還派人找過你許久,奈何根本沒有任何消息傳回。表妹,你到底是被什麼人擄走的?」許世洛澤溫柔的看著我,臉上的關心確實很明顯,也不像裝出來的。
其實,現在的我蠻不願意看見許世洛澤這張臉的。不僅因為我已經看透從前對他的執著,更是因為現在的我懂得惜福。身邊有這麼多愛我的人,我又何必一味去追逐那些錯誤的人和事呢?
但是許世洛澤也沒有做錯什麼,又是特意跑來看我,我確實不好拒人千里直接無視。只得看著祁殊言傾城的俊顏,漫不經心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和神仙哥哥在一起。我想,應該是他救了我吧!」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要感謝祁真人,救表妹於為難之中。洛澤,這廂有禮了!」說罷,許世洛澤就站起身,當真躬身行了一禮。
控制不住嘴角的顫抖,我直接發傻的看著行禮的許世洛澤。有沒有搞錯啊?論遠近,我和祁殊言更近吧?許世洛澤居然因為祁殊言救了我,而向身為我老公的祁殊言行禮感謝?這是哪門子的謝禮?分明就是吃果果的挑釁嘛!當祁殊言初出山門什麼都不懂嗎?還是他當我是白癡?
許世洛澤這一禮行下來,不僅把我給弄傻,更生氣的當然是祁殊言。半仙之人向來不喜歡與人計較,卻不代表他可以輕易容人欺凌。
「許世公子的教養,不到家!」淡淡的幾個字很不給面子的從祁殊言口中說出來。這幾個字很簡單就破了許世洛澤偽裝,往深了說其內的含義,更有問候許世清斐的意思。孩子的教養,當然是母親教育的結晶。如今許世洛澤失儀,那麼自然就是許世清斐沒有教養,所以才交出這樣的許世洛澤。不得不說,不愛說話之人,總結出來的定義,果然都很精闢啊!
「撲哧!」一個沒控制住,我直接樂出了聲。對於上來就問候人家母親的祁殊言,我是愛到了骨子裡去。
許世洛澤見我捻帕子掩住嘴,仍舊掩飾不住其內暴漲的笑意。一張粉雕玉琢的俊顏,此時紅過枝頭的梅花。他本想借用這個辦法,將我的目光再次吸引過來,卻不想直接被祁殊言諷刺,還賠上了自己的母親。奈何祁殊言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想挑刺回話,都沒法回嘴。
「請慢用!」好在煮茶小廝已經完工,將倒滿馨香梅花茶的杯子放到各自的位置,開口之話正好解了許世洛澤的尷尬。
我趕緊端起茶杯,想喝口茶水壓下唇畔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奈何我忘記了,這是小廝剛煮好的茶,那滾燙的溫度幾近百攝氏度,剛剛喝到嘴裡,就直接華麗麗的噴出去。
「啊……咳咳咳……」根本就顧不得自己到底吐在了哪裡,反正一口水噴出去之後,我就扶著桌子低頭猛咳。祁殊言感覺到我的不對,馬上運功幫我順氣。
許世洛澤也反映過來我這是燙到,拿著另一個空杯站起身。在祁殊言為我順
過氣之後,將手中青花的茶杯遞到我面前,柔聲勸道。「這是梅花瓣兒上的清雪,很乾淨!你快含進口中,否則一會兒舌頭會起泡的。」
我接過茶杯,趕緊把整杯的清雪含在嘴裡。火辣辣的疼痛果然馬上就減輕,一股帶著淡淡梅花香的清涼,瞬間從舌尖滲透心脾。啊!終於舒服了!
唉!這就是典型的樂極生悲,誰叫我把注意力都放在好笑之事上,根本就沒想過茶到底能不能喝就灌下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謝謝表哥!」我這個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對我好。雖然討厭許世洛澤太過相像的臉,我仍舊難免為他對我的好而『不計前嫌』。
「表妹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許世洛澤雙手握著折扇還禮,彬彬有禮的模樣再度和前世重疊,令我不由得皺起眉頭,心煩意亂的別開臉。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韻,凡事要用心去看!」就在許世洛澤入座的空檔,祁殊言覆在我耳畔輕聲說了這兩句話。
不得不說,祁殊言這個開悟級別的真人,看事的透徹性絕對在水凌澈之上。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著急與我在小鎮就成親。因為他早就看透花青雲的性格,如果我們回來後再成親,絕對不會這麼順利。剛才的提點,正是現下的我最需要的。
用心去看事物,這才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做的事。從前的我,就是太過於相信眼睛和表面,所以才會被蒙蔽心靈,在做很多選擇的時候,都做了最錯誤的決定。
我終於轉頭正常的看向許世洛澤,臉上掛著淡淡微笑。心結因為祁殊言的話徹底解開,我想,從今以後許世洛澤就是我一個很普通的朋友,我不會再為他喜怒哀樂,更不會為他憂思驚恐。因為,以我們現在的關係,根本談不上什麼放棄不放棄。沒有開始的心魔,還需要什麼結束呢?
「表哥這次來,就是為了看我是否安好?」抬手給自己的茶杯續上梅花茶,我輕聲詢問著許世洛澤的來意。水凌澈刻意隱去之前我和許世洛澤的交往,沒想到許世洛澤就這麼快來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之前都和許世洛澤發生過什麼,更是不知道自己曾為他做了n多次傻事。
許世洛澤微微點頭,和清雅的祁殊言一樣,許世洛澤也有一雙家傳的桃花眼。只是兩個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樣而已!祁殊言清雅中透著淡然。而許世洛澤則屬於普通認知中,電力十足的類型。那雙薄薄水霧下的眼瞳,時刻帶著溫柔的電力,難怪可以俘虜無數少女心,得了一個溫柔公子的封號。
許世洛澤看人的目光,多數都是溫柔到仿若沼澤,就是那種不言不語,也可以用溫柔無聲征服你的男子。他可以不美,可以不說話,單憑唇角的笑容,就可以將你徹底淹沒,然後穩穩收服。
「這是首要!至於其次……表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許世洛澤已經示意的很明顯,我要說自己沒看懂,那純粹是裝的。回頭看向祁殊言,眼神中明明的詢問的意思。而祁殊言卻是什麼話都沒說!看了我一眼之後,站起身就踩著厚厚的積雪,轉瞬消失在小院之中。
「自從在連山歸來,仙兒的狀況,不太好!」沒想到,許世洛澤竟然真是有事來訪。只是可惜,他並不知道我失憶,更不知道,我已經不記得沈逸仙。
我不解的看著許世洛澤,直接問道。「仙兒?是誰?你養的水仙花嗎?」否則怎麼可能是從山上來?
許世洛澤猜不出我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用他溫柔的桃花眼看著我,四目相對之時,用心猜測我裝不認識沈逸仙,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日在許世府,我和沈逸仙同時被武不然抓走。因為許世洛澤瞭解我鬼點子多,又明顯和武不然混得比較好。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將我留在武不然身邊,就是希望我能照顧好沈逸仙。我對他有情,他不是看不出來。而且出於習慣,他還會好好的利用。這就是許世家教育孩子的方法,不是不可以愛,只是他們的愛中參雜著利用。
我那時傷心決絕的目光,他當然也不會錯過。自然也就明白,他傷了我的心。然,他現在來找我,我只是表示不再對他有興趣,卻沒有做出其他的動作。這就表明我根本不是在介意那天的事兒!
他一再想破壞我和祁殊言,正是因為沈逸仙。如果我的心裡都是祁殊言,而忘記沈逸仙的話。那麼,他最疼愛的弟弟……
「沈逸仙!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我的表弟沈逸仙!」無論我出於什麼否認沈逸仙,現在的許世洛澤都沒有退路。
沈逸仙?!!!腦海中閃過著三個帶著金黃色的大字。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三個字,我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顏色。還是那種在古代,只有貴族可以穿戴的黃色。
「我還有個弟弟?」除了顏色,我就什麼都想不起來。小聲的問著自己,卻是沒有一點答案。
「對!仙兒現在很不好。如果你再不出現,他就會更不好!」許世洛澤不會允許沈逸仙死,就算是說一說,他也不允許開口。所以,他找了一個很不貼切的詞形容。
「他
怎麼啦?」既然沈逸仙是我弟弟,我當然要關心一下。
「自打連山歸來,仙兒就鬧著要找你。侯爺的脾氣……唉!怎麼可能允許?知道仙兒能接觸你這個異性,侯爺找了很多方法去試探仙兒,一次又一次害的仙兒犯病。從來都不知道,仙兒也是個倔脾氣,硬是咬著牙盯著渾身的紅疹硬闖侯府,就是想要見你一面。表妹!無論你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單純的姐弟情!我都希望你能去勸一勸他。畢竟,仙兒也是你的弟弟啊!你總不希望,看到仙兒出事吧?」
犯病起紅疹?我居然有一個習慣性過敏的弟弟?不過,許世洛澤說我們不是單純的姐弟情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不僅有三個老公,甚至已經敗類到,禍害了自己親弟弟的程度?哦!賣糕的!我不會這麼渣吧?
許世洛澤見我斂眉,以為我是不肯。心急的捏著折扇的手指都泛起清白,繼續勸道。「表妹,我知道是侯爺和舅舅對不起你!但是,仙兒是無辜的!他那麼單純,對你那麼依賴,你怎麼忍心傷害這樣一個孩子?表妹,在我的心裡,你從來都不是冷血無情之人。我相信,你一定不會看著仙兒有事。對不對?」
許世洛澤越說語氣越輕柔,那仿若羽毛撓在心頭的感覺,讓人癢癢的又倍感舒服。那種帶著誘哄的語調,就彷彿你被一個小天使環繞,陣陣天籟從天使身上傳來,令人想不投降服從都難。
「我……去看看他,就是!」倒不是再次被許世洛澤迷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對親弟弟負責。無論他為什麼執意要見我,我都不應該不管他。
誰叫,沈逸仙是我的親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