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鐵王爺 文 / 白離
在秦邦偉家中。
現任的族長面色陰沉，惡狠狠地瞪著眼睛，面前一切能砸碎的東西，都已經粉碎。
以他吝嗇的性格當然捨不得，摔東西的是他兒子秦仁。
「我不管！爹！你不是說了要把秦信趕出去嗎？憑什麼一把破劍就扭轉了局勢，我要去天辰府，我要當仙人！」
秦仁在大廳中央跳腳不止。
他是個面龐狹窄的少年，膚色白皙，鼻孔朝天，三角眼中時時射出凶光，嘴唇削薄，更顯得他跋扈囂張。
「閉嘴！」
秦邦偉狠狠地拍桌子，「你以為你老子不想幫你？我這次可不知花了多少才說動那些老頭子支持我，把秦信那個混賬給趕出秦家，誰知道他還有這麼一張底牌！」
最初的恐懼過去之後，秦邦偉也慢慢恢復了鎮定。
飛劍固然可怕，但既然不是朝著他腦袋來的，也就算了。
那位白髮老者的形象應該是天辰府之中的長老不錯，但他關心的只是死去的師妹，對於秦信，只是有基本的照拂之意而已。
——他當時也在場，聽得出白髮老者說話口氣的差別。
這樣一來，倒是不用擔心被什麼仙人順手滅族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但他暫時確實也辦法再打秦信的主意。
有這張底牌在手，小小的秦家鎮，有哪一個人敢動他？
聽說各房的老太爺們，都已經腆著臉去給那小王八蛋送禮了，要不是秦邦偉跟秦信的梁子結得太深，只怕他也早就放下了姿態。
「我不管！」
秦仁只重複著這三個字，「爹你是答應我的！大不了，把那柄劍搶過來，讓我代秦信那個傻子去嘛！」
「你瘋了，仙人的飛劍也是你能染指……」
秦邦偉騰地站了起來，滿臉驚惶，高聲呼喝——卻突然停了下來，皺起了眉頭。
把那柄劍奪過來？
似乎……並不是不能實現啊……
秦邦偉眼睜睜地看到那柄飛劍最後失去了光芒，秦信將它拔出取走——這時候，剛剛驚天動地的飛劍，已經跟一柄銹蝕的柴刀沒什麼差別。
「這只是臨時借托的飛劍，依靠仙人的劍元之力，才能有強橫的力量，並沒有劍心相通……」
如果是仙人自用的飛劍，秦邦偉當然有多遠躲多遠，根本不敢打任何壞主意。
那種飛劍已有靈性，與主人心靈相通，更有重重禁制，稍一觸碰，就會被原主發現，偷盜簡直就是不可能。
但臨時借托，用以傳信的飛劍卻不是這樣。
實力高強的劍仙，就算隨手拿起一把砍柴刀，都可以灌注劍元之力，以此在千萬里之外傳遞消息。
「……那柄劍破破爛爛，而且那位長老也說了，這是大哥留下的遺物……」
白髮老者的話，秦邦偉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拿著那柄破劍去天辰府，他自會有所庇佑。
他可不認識誰是嫂子的後人！
也就是說，如果拿著那柄劍去的是秦仁，或許……他也一樣會獲得庇佑！
一個大膽的計劃，陡然在秦邦偉心中冒了出來。
他咬著牙，捏緊了拳頭，在大廳裡面滴溜溜轉了好幾圈，這才終於下定了決心，狠狠地一拍手掌。
「我們去請鐵王爺！」
***
鐵王爺並不是王爺。
他是一塊鐵。
隨便誰能夠把橫練功夫金鐘罩練到第十八重，他的身體都可以變成一塊刀槍不入的鋼鐵。
鐵王爺已經四十五歲，渾身筋肉虯結，鼻孔寬大，雙目狹長，黃髮帶著旋兒，掛在額頭兩邊。
他的職業是殺人。
只要價錢合適，他可以幫你殺任何人。
從七年前他殺了葉家老太爺之後，已經成了青州地面最貴的殺手。
本來殺一個秦信，用不著花這麼多錢。
但是秦邦偉要的是萬無一失。
所以他咬牙花了三千兩銀子，請來了鐵王爺。
這筆錢足夠在秦家鎮買下百畝良田，或者半條街的商舖，已經抵得上秦邦偉從大哥遺孤那裡巧取豪奪來財產的一半。
但是為了兒子的仙路前程，他選擇了孤注一擲！
「殺一個小子，拿回他身邊一柄破劍？」
鐵王爺抬起碩大的頭顱，鼻孔之中噴出涼氣，態度甚為不屑。
「秦老爺，你還真夠大方。」
他接過了秦邦偉的銀票，接下了這單輕鬆的生意。
這也意味著秦信必死無疑！
***
秦信並不知道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頭上。
他正在繼續修習他的青霞劍法。
「這裡又有變化……」
每施展一遍，斷劍必然會修正一次他的劍招，而每一次的修正，都是秦信之前所預想不到的變化，讓這劍法變得更加的精練、凝實和樸素。
威力，也變得更強！
秦信閉著眼睛，感受著劍道的極致美感，欣喜的情緒充斥全身。
這十年來，從沒有人能指點過他，他只能憑著劍譜和自己的摸索自學，而現在斷劍所修正的每一處變化，都好像讓他醍醐灌頂，渾身每個毛孔都張開了，舒爽甘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少爺歡喜瘋了。」
秦安守在他身邊，看著他不知疲倦地練了一上午的劍，不由得撇了撇嘴，臉上卻也露出由衷的笑容。
他雖然不懂劍，卻懂得秦信的快樂。
「少爺，該回去吃飯了！」
他們跑到附近山中來練劍，平時大約不過用一個時辰左右，這會兒秦信忘情，卻是已經日到中天。
被這麼一提醒，秦信也覺得肚子有點餓，他哈哈大笑，收劍而立。
「秦安，你是自己餓了吧！走，今天少爺請你下館子！」
「又下館子？」
秦安很歡喜，但又有些心疼銀子。
「幾位老太爺送的銀子也用不完，過幾天拜入天辰府，銀子也用不上了，這會兒不糟蹋掉也是浪費……」
仙人宗門，世俗財物毫無價值，這一點秦信小時候就聽父母講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打消了從小斂財的念頭。
修行界的好東西，都不是金銀能夠買到的。
「說得對，你們要銀子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
就在主僕二人相對而笑的同時，在身後的林子裡面突然傳來悶雷一般的呼喝聲。
一個黃發的大漢袒露著上身，緩緩地從樹林裡面走了出來。
秦信的瞳孔陡然收縮。
「鐵！王！爺！」
雖然從來沒有見過真人，但這個凶名卓著的殺手外貌特異，秦信輕易就能夠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