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42意志 文 / 藍白色
情況逆轉,轉眼勝負顛倒,丹尼的屬下繳了除穆之外所有人的槍械。
丹尼碰不得這女人,心中怒氣前所未有地蒙上一層悲慼的陰影,陰影籠罩住他,他的神經變得脆弱敏感,他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因暴戾而沸騰,無處宣洩,他只能回身揪過氏銘。
稍一推搡,這個病入膏肓的男人便跌落在地。
丹尼居高臨下看他病態滿佈的臉。
此人如此氣息奄奄,怎麼能夠把一個女人折磨成這副模樣?
丹尼拔槍就要擊斃他,被穆按住腕子制止。
氏銘嗤笑,對著穆:「你原來也淪落到需要人幫忙的份上了?」
穆不言語,更不看他,忽略他的存在。
被用槍抵著腦袋的時候都神色不變的氏銘,卻在穆的視而不見中漸漸失去常性:他忍受不了這個男人如此的蔑視。
氏銘的聲音尖刻起來,一刻不停,語無倫次:「想要拿我的命來換沙瑪的命?告訴你,想都不要想!沙瑪已經死了,屍體都餵了狗!這個女人也別想活得好,她遲早會變成玩物!」
丹尼無法聽懂這個男人毫無章法的越南語,卻隱約覺得此人猙獰的面孔,就彷彿在對著所有人下詛咒。
丹尼的視線從氏銘臉上移開,來到自己被牽制住的手腕,最後移向穆,視線牽動之中,墨西哥男人幽藍的目光似要吃人,「留著他?」
「對,他還有用。」
穆說的平靜,沒有波瀾。
丹尼一時無法適應他沒有起伏的聲音:自己為了這個女人幾乎失控,他卻依然這麼鎮定,到底誰更可笑?
丹尼危險地瞇起眼,瞅一眼穆。他這時才得以好好看看面前這個男人。穆額角有汗,嘴唇嫣紅的跟那女人如出一轍,散發某種身不由己的媚態,露在外的手臂青筋暴起,脖頸上大片紅疹。
可是他的目光鎮定,黑穹依舊。
聲音也不見顫。
丹尼不禁有些頹唐,他收回槍,卻不甘地揪過氏銘的領子,丹尼的氣息噴薄在這個男人蒼白無血色的臉上。
高大的墨西哥男人鄙夷地拍著他因疾病而凹陷的側臉,刻著傷痕的嘴角彎起一抹微笑:「那就留著你的命,好好享受我們的折磨,我會讓你知道,死亡有時是種幸福。」
丹尼的屬下押解著氏銘回到直升機艙內,其餘保鏢就地解決,一個活口不留。穆站在原地冷靜一會兒,回身來到雛身前,將那枚雷小心收好,之後打橫抱起雛。
與方才面對丹尼時的抵命反抗不同,她現在很乖,雙臂環著穆的頸項,腦袋窩在他胸口,安安靜靜,一派寧謐。
穆抱著她走了幾步,腳步越來越虛,突然像是被磕絆住,一陣趔趄,差一點就要倒地,他單膝猛地磕在地上,這才勉強穩住自己,沒把這女人摔出去。
丹尼在一旁看著,猶豫一會兒,走過去要接過雛。
穆並無意見,沉默地要將她交給他。可她卻避之唯恐不及,為躲開丹尼的手,竟如獸類一般迅速爬回角落。
穆有些脫力,勸哄瑟縮成一團的雛:「你乖一點。他是自己人。」
此刻的廢墟之上,穆的話清晰地迴響,丹尼怔在原地,疑惑於這個男人的溫柔話語,驚異於他罕見的柔情。
不過這女人果真聽話,丹尼再靠近要抱起她時,她已知道要主動環住他脖頸。
丹尼問她:「傷到哪裡?」
雛指一指自己肋下,表情甚是無辜。他柔軟的心尖一抽,手避開她的傷口將她攔腰抱起。
直升機在私人機場降落之後,丹尼換乘另一架飛機直飛當地醫院。
蒙拉本營遭受襲擊,二公子氏銘被挾持,如此重大事件卻被全盤隱瞞下來,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去,官方並不知曉此事,蒙拉家依靠自身家族龐大脈系戒嚴全城,誓要揪出歹徒。
殊不知丹尼與穆等人已越過國境線,超出蒙拉勢力範圍。
從機場至醫院,雛一路清醒,首領並不在她身邊,劇烈的疼痛已經轉變為麻木,無法再麻痺她的神經,她被推進手術室之前,清清楚楚地對醫生說:「幫我做透析。」
俄羅斯人的**玩意,某種經過精心培育的病毒,經靜脈注射後順著血液運行至大腦,刺激神經中樞,導致腦垂體機能紊亂。
這是毒藥,更是毒品,它比海洛因更加昂貴,它會讓人上癮,從此不得不每日飲鴆止渴,直至死去。
這是男人鍾愛的發明,可以令女人成為卑賤的性-奴,玩物。
她不可以變成那樣。她沒有首領的自制力,她會被這病毒給毀個徹底。
全程在她身邊陪護著的、擁有幽藍色眸子的男人阻止她說話,並對她說:「你現在身上的傷口不處理,貿然做透析,你會死的。」
醫生也是如此判斷。
雛有些看不清這個男人的臉,但是她知道他並不是首領。她拒絕相信他說的話,「我寧願死了也不做……」
這個男人俯身吻她,這一次他阻止她說話,阻止的徹底。
她反應過來之後咬他,無處發洩的怨恨全部遷怒於他,他只是想給予一個謙和的吻,沒有侵入,只是唇瓣碰觸唇瓣,只為確認她的存在。
她卻拒絕的徹底。血腥氣味飄散在唇間,他任由她尖銳的齒在自己唇上肆虐,依舊不肯鬆口。
他恐懼她死氣沉沉的樣子,她這樣放肆地反抗他,即使抗爭的力道微小,他也能勉強將內心強烈的驚慌驅趕出去。
他因著唇角那一道傷痕,溫柔或冷漠的時候都彷彿似笑非笑,雛睜著眼,無法反抗他壓下的吻,覺得這個男人的面孔異常邪惡。
直到她被醫生注入鎮靜劑,他帶著邪惡傷痕的臉孔,才在她越來越失焦的眼前漸漸淡去……
……
丹尼看著她被推入手術室,門扉隨之緊閉,頂方亮起提示「手術中」的紅光,居心叵測的紅光,像要奪走他的女人。
屬下在手術室外找到自己的老闆。
他的老闆,壞的高調而明目張膽,毫無顧忌,此刻卻如同慌張無措的孩子,目光茫然,眼中徒留一抹希冀的光。
這一切,全因為一個女人。
屬下站定在丹尼面前,對他說:「我們的機場被蒙拉家的人徹查。」
丹尼原本低著頭,垂著的頸項是一道落寞的曲線,此時他聞言抬頭,臉上已經恢復一派涼薄:「那個病秧子呢?」
「已經轉移。」
很好。丹尼向後,仰靠住椅背,微微寬心,闔上眼簾。他是累了。
面對殺戮與血腥,他從來不知疲倦,樂在其中,那是他崇尚的暴力美學,可是一夜之間,因為一個女人,他的世界翻天覆地了
雛術後醒來時第一眼見到的是沙瑪。
她還很虛弱,沒有力氣生氣,看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表情,之後她翻個身,側向病床的另一邊,不再看沙瑪。
她的弟弟,曾經易怒,暴躁,愚鈍的少年,此時如同被拔掉了靈魂的玩偶,沒有生命氣息。他親眼目睹親人的慘狀,而且他知道那是他一手造成的惡果,不心死,不行。
雛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床頭那一束鮮花,有新鮮純淨的香味飄散在鼻尖——潔白的花瓣。雛覺得自己骯髒。
沙瑪看著這個女人纖弱的背影,她的臉與白色的病服一樣,慘白。他想說對不起,可是哽咽至無法成言。
過了很久他才重新開口:「首領說要我留在這裡,他……首領會,會栽培我……」話從他口中說出,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聲音漸漸囁嚅下去。
雛霍地瞪大眼睛,擰著眉心,無法相信沙瑪的話。首領做這番安排,他是想要栽培沙瑪?不,他不是要栽培他,是要毀了他!
他要沙瑪賣命,學習殺人越貨,像她一樣背負一條又一條人命債。用這種方式摧毀一個人,最徹底,徹底到最後沙瑪會替代她,成為他的利器和工具,行屍走肉,沒有生命。
他對她如此憐惜,都可以殘忍地摧毀她僅存的具備人性與溫暖的愛,他對沙瑪,怎會心慈?
或者,這是他用來教訓沙瑪的手段?教訓這個年輕人不該輕易出賣自己的親人?
雛為自己內心充斥的想法而愧疚、驚愕,當她意識到自己竟然開始腹誹這個她從來敬若神明的男人後,她痛苦地摀住自己的頭。
她從不懷疑首領。過去,未來,都不!
沙瑪看著她痛,他無能為力,他有什麼辦法?
他從見到她被輪暴的那一刻起,徹底變得懦弱。
他聽見她虛弱的聲音對自己說:「我想見首領。」
首領也負傷,但是出現在她面前時,依舊寧靜,纖塵不染。
他第一句對她說的是:「你想問什麼?」
他猜中她內心想法,雛並不意外,可是她能開口質問麼?問他為什麼不肯放過沙瑪,不肯給沙瑪一個自由的未來?
雛問不出口,她拙劣地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的疑問,只是問他:「那顆雷,你藏在哪裡?」
穆深深看她一眼,他知道這並不是她想問的問題。他頓了頓,之後點一下自己的嘴唇。
誰能想到,他把那麼危險的雷藏匿於柔韌的口腔中,從而躲過精細的搜身?誰又能想到,情-欲漫天之時,他還記得在親吻她胸口時留下這顆做工完美的雷?
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都在按著他設定的軌跡行進。氏銘與穆,誰才是主宰者?答案異常明瞭。
原來如此……雛笑了笑,「我真是愚蠢。」
她的笑很淒涼,穆偏過頭去,沒有看,「你,離開,你的弟弟,留下,就是這樣。至於蒙拉,我遲早剷平那裡。你放心。」
淒涼的笑僵住。
雛咀嚼這個字眼。離開?
什麼叫「離開」?
雛在美國的互聯網上知曉首領結婚的消息。
報道全篇不過百字,東南亞,高權重的神秘人物與軍方家族聯姻,沒有照片,名字也只含糊提及。
雛有些迷迷糊糊的想,大婚的時候,不知那裡天氣可好?
她試著在腦中描繪一遍結婚當日艷陽普照的場景,可惜腦中一片空白。畢竟,這裡,離那個世界,太遙遠。
他要她離開,她便離開的徹底,跨越大半個地球來到這裡。她這麼乖,他該高興。
雛關閉網頁,窩回寬大靠椅,放眼望去,落地窗外滿目的海椰。碧色海水,白色沙灘,整片海域都屬於她。
丹尼給她的。
可她唯一愛的,只是這把躺椅。她愛極了它,因為它如同母親的懷抱一般將她包容。
沒有沙瑪的消息。如若他死了,才會有人來知會她。她動的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這一處海邊別墅亦是丹尼購置,如今她是這兒的主人。雛想,這所房子裡大概住過不少他曾經的女人,因為她幾乎要嗅出別的女人留在那張床上的味道。
房子太大,令人無端地心生恐慌。
頭有些發脹,她不再多想,摸自己肋下傷口,有點疼,不過也還好。即使沒有首領的藥劑,傷口依舊復原的好,偶爾疼痛麻癢,她忍受得住。
房子裡有保鏢及傭人,家庭醫生兩名,看護她。丹尼偶爾出現,時間並不固定,她不願見到他,但他一意孤行,不容拒絕。
她來這裡的第一周犯過一次毒癮,當時症狀輕微,又剛因傷口疼痛用了麻藥。
這個女人跟著他短短時間就學去了他的壞習慣:疼的時候來一杯伏特加,高濃度無蒸餾,酒精從喉管燒灼至胃,瞬間窒息,整個人都如同在生與死裡輪迴了一番。
她的神志逐漸渙散,語無倫次,嘴唇張合,自言自語,丹尼並未太在意,見她酒醉,他放肆地笑。
他湊近聽她到底在囁嚅什麼,終於聽明白她口中喚著的原來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也有些醉意,狠狠吻她,她再叫錯名字,他就直接咬她。
她痛得皺眉頭,又開始胡亂說話,這次,她開口向他討要那**藥劑。
他雖不知她怎會知道那種東西,但,她想要助興,未嘗不可?他見過女人用那東西,真真**。
丹尼擁著瑟瑟顫抖的雛進入地下酒窖。
恆溫酒窖內,有他珍藏的名貴酒品,各式各樣的槍械,以及她指明要的催情玩意。
他為她注射一針。
之後兩個人靠著酒架喝白蘭地,她呼吸趨於輕淺,媚眼如絲,貓一樣,舔舐她自己手上的針孔,。
他們喝酒,接吻,她打個酒嗝兒,咯咯笑起來。
他還要吻,她鑽著逃過,他去捉,她順手挑過一把他的沙漠之鷹,槍口胡亂的揮,險些就要了他的命。
酒精,藥劑,都是好東西,讓人忘卻煩惱。這個女人身體上、心上的傷,在快樂面前都成了虛影。
她的靈魂飄散至酒窖挑高的上空,身體卻實實在在處於他懷中,綻放成嬌艷的花,那樣肆無忌憚。
她何時這樣依賴他,絲毫不防備?他無心思考這個問題,看著這個女人的散瞳中沁出的紅,他無法自控,墮入整夜綺麗時光。
那是她意志最薄弱的時刻,不受控制。
他佔著這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卻並不為此感到羞恥。
這是及時行樂,是他們這種不知明日死活的人才配享有的特權。
沒有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