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兩難抉擇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4-01-18
「秦兄走了?」蕭煜免了顧流盼等人的禮節大步入內道,「朕今日答應了慕妃給衍兒拜開蒙師父,這才耽擱了些時辰,卻不想秦兄已經走了。想起之前與他把酒言歡之時當真暢快,如今他這一去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顧流盼在蕭煜身後默默跟著,聽了蕭煜的話眉頭一皺,難道蕭煜並不知道師兄沒有進宮的事?
蕭煜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一語不發的顧流盼,笑著握住她的雙肩道:「怎麼了?朕問你話也不答,在想什麼?可是氣朕中午沒有陪你們一起用膳,讓你在秦兄面前丟了面子?」
「臣妾不敢。」顧流盼扯出一抹笑容道,「回皇上的話,師兄並沒有入宮,說是生了病怕把病帶到宮裡。只寫了封信託宮裡的雲公公送了過來,讓臣妾放心。臣妾方才在臨摹皇上的御筆,雖用了心思鑽研,可到底資質有限。因此腦中有些發懵,讓皇上見笑了。」
「沒來啊,那真是可惜。」蕭煜淡淡的說道,眼光卻瞟到了一旁的秋裳身上,見她雙目發紅顯然是剛剛哭過的樣子,笑問道:「這秋裳是怎麼了?好像是哭過了。朕如此寵愛於你,卻還有人敢難為你身邊的人麼?秋裳,是哪個欺負了你?你與朕說來,朕為你做主。」
蕭煜爽朗的聲音並沒有衝散秋裳心中的陰霾,只見她似是恍若未聞一般,躲在顧流盼身後一句話也不說。要知道蕭煜方才不過是玩笑之言。當然,若是他為一個奴才說話也不是不可能,但也全看他的心情。可秋裳現在這樣的做法,正是典型的不識抬舉。
「皇上有所不知。」顧流盼見秋裳失態,急忙打圓場說道:「方纔秋裳打翻了硯台,差點弄髒了皇上平日放在案上的幾本書,臣妾一時氣急便說了她幾句。卻不想這丫頭被臣妾慣得不像樣子,竟是說不得了,看來真是該送去內侍司好好教教才是。」隨即,轉身皺眉對秋裳厲聲道:「還不趕緊下去,以後再這般沒大沒小的,看本宮不責罰你!」
秋裳心中本就難受,被顧流盼一說更是鼻尖發酸,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只見她福身低了低,便抹淚跑了出去。
蕭煜見顧流盼生氣,深知她主僕二人感情深厚,便笑著坐到案邊說道:「不過是朕平日放在這的幾本閒書罷了,也不是什麼珍惜的孤本。弄髒了便讓內侍司再去準備一套便是,何苦難為秋裳。她跟在你身邊多年,難得的忠心。用起來又是得力的,何苦為了幾本書說她。」
眼見著蕭煜就要伸手翻那幾本書,顧流盼索性一轉身坐到蕭煜懷中,讓他不得不雙手護著自己。只見顧流盼環著蕭煜的脖子撒嬌道:「皇上向來仁厚,臣妾可不是什麼君子。在臣妾心裡,皇上最為重要,那皇上的東西也是一頂一的要緊,誰碰壞了皇上的東西,就是臣妾饒過她,只怕也有人不會放過她。臣妾如今斥責也是為了她好,若是如此毛毛躁躁下去,他日再辦出更大的錯事,誰還能保得了她?如今被皇上一說,臣妾倒是成了那愛訓斥奴才的惡人了,臣妾不依!」
撒嬌雖是女子的天性和特權,可這是顧流盼頭一次在蕭煜懷中撒嬌。她本就長得出塵脫俗,平日總是一副清心寡慾超然外物的樣子,美則美矣卻不免讓人產生了距離。可撒起嬌來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媚態在眉目間流轉,直讓人看的欲罷不能。柔軟的嬌軀在懷,豐滿的臀部不時蹭啊蹭的,直蹭的蕭煜心頭火起。可顧流盼的心思全在那本夾了紙的書中,生怕蕭煜發現而讓事情變得更糟,因而才出此下策。待她感到有什麼頂著自己的時候嚇了一跳,抬頭看向蕭煜,只見他俊臉通紅,呼吸也漸漸的變粗,這時才反應過來的顧流盼又是羞又是急,更加大力的扭動,想要掙脫蕭煜的懷抱。
「別動!」蕭煜暗啞而略帶幾分火熱的聲音在顧流盼耳邊響起,嚇得她急忙停了下來再不敢亂動。兩人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言不發的僵了許久,蕭煜心頭的那把慾火才有了褪去的徵兆。又過了許久,蕭煜的呼吸聲漸漸的平復,臉也不似方纔那般紅的不正常。
此時二人才鬆了一口氣,只見蕭煜低頭狠狠的看了顧流盼一眼道:「朕遲早得讓你折騰出病來!」
聽著蕭煜的話,顧流盼不由得往他懷裡縮了縮,囁嚅道:「本是有機會的,可皇上日理萬機顧不上臣妾,臣妾也甚是委屈,何來折騰皇上一說?」
蕭煜心知顧流盼說的是那夜之事,想起錦瑟殿的紛雜和那讓人頭疼的巫蠱之術,蕭煜便皺了眉頭不想再提。隨即將目光落在桌面的信紙上,轉移了話題道:「那是什麼?」
隨著蕭煜的疑問,顧流盼心裡咯登一下,方才事出突然,卻忘了將這信也一併藏起來。如今蕭煜既然問起,想來躲是躲不過了。便起身拿起信紙遞給蕭煜,笑道:「這就是師兄托人捎來的家信,臣妾看完便隨手放在那了,若非皇上提起還真是忘了。」
蕭煜看了顧流盼一眼,才接過信紙略掃了一遍道:「既是你師兄給你的,便好生收好了。」說著,便將信紙遞還給了顧流盼。
見蕭煜神色沒有異常,顧流盼才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將信紙折起隨手放入妝台的首飾盒中。上前笑問道:「不知皇上前來有何事?」
「沒事便不能來了麼?」蕭煜白了顧流盼一眼笑道,「待中秋過後,朕將宮中俗事理一理帶你出去秋狩可好?」
「秋狩?」顧流盼聽著睜大了眼睛道,她本就正值妙齡,又不似豪門閨秀那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入了宮中,除了陪著蕭煜去了趟洛玉齋之外,自己還沒踏出宮門。天知道她都快要被憋死了!如今聽到蕭煜要帶自己出去,自然是高興到有些不可置信。
看著顧流盼眉飛色舞的樣子,蕭煜便也跟著一起開心。只聽他道:「朕知你在民間長大不喜拘束,想必入宮這近兩年來定是把你憋壞了。因著上次出宮,太后心頭的氣想來還沒消,這回朕只能帶你出去秋狩。雖然這一路上也有人看著難免玩不盡興,但能出去透透風也還是好的。」
「臣妾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起來吧。」蕭煜笑著將顧流盼扶起攬入懷中道,「其實這次秋狩也有別的意思,朕瞧著你身邊的秋裳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如其他宮女一般等著出宮的年紀,只怕耽誤了韶華。既然是從你身邊出來的,朕自然不會虧待她。這次秋狩,朕便有意讓二品以下官員的公子和軍中的青年才俊一同來參加,到時候你且留意著些,看中了誰便告訴朕,朕好下旨指婚。你也別想著說朕虧待了秋裳,只叫了二品以下的官員。朕也想過從高官中選,只是秋裳到底是個宮女,以前也不是名門望族家的婢子。若是強行指了高官,朕怕將來難免會受欺負。你二人情同姐妹,只怕倒時候最難受的還是你。」
聽著蕭煜在自己耳邊絮絮說道,顧流盼覺得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動、又是溫暖可也有難受。蕭煜身為一個帝王,能如此紆尊降貴的為自己身邊的宮女著想,可見自己在他心中是何等的位置。能夠遇此良人,顧流盼只覺得此生再無他求。可就是這良人,要至自己的兄長於死地,又叫她如何不難受?幾種感情下來,讓顧流盼心中一時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嘗了個遍,忍了多時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感覺到胸口漸漸濡濕的蕭煜嚇了一跳,不知自己是哪裡說得不對了,平白惹了顧流盼哭泣。他急忙拿出帕子心疼的為顧流盼擦去眼淚,皺眉說道:「是不是朕決定的有些倉促,沒有跟你商量,你在怪朕?無妨,朕將那些帖子收回來便是了,你莫要哭了。」
強打著婆娑的淚眼,顧流盼笑道:「皇上誤會了,臣妾只是覺得感動。皇上身為一國之君,不僅對臣妾體貼備至,對臣妾身邊的人也是關愛有加。如此恩情,臣妾當真不知該如何報答皇上。」
聽了顧流盼的話,蕭煜才鬆了一口氣將她重新摟入懷中,輕聲勸慰道:「你這傻丫頭,朕幾時讓你報答了?若是你當真想要報答,便用你的一生報答給朕可好?」
好。這是顧流盼心中的答案,若是今日沒有秦昭那封信,她此時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個答案。可現在的她猶豫了,她深愛蕭煜不能沒有蕭煜,更捨不得騙蕭煜。她現在無法確定,若是蕭煜當真殺了秦昭,自己還會不會在他身邊一生一世。
愛情親情,孰重孰輕,自古難辨。
是夜,初秋的燥熱讓蕭煜有些難耐,窗外的一陣秋風吹來,送來幾許涼爽,才讓蕭煜好眠。而顧流盼因著寒毒未清,仍是有些寒冷,打了一個激靈,披衣起身將窗子關好。
窗外,月光如水如練,透過窗子照射在地上,直將屋內映的亮如白晝。顧流盼關好窗戶轉身回到床邊,蕭煜那張俊臉在月光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層隱隱約約的輕霧,顯得更加俊逸出塵。顧流盼忍不住抬手,輕輕的撫摸著蕭煜的面龐,看著看著突然落下淚來。只見她伏在蕭煜的胸口,感受著他溫熱的氣息和有力的心跳,喃喃自語道:「願以此生報君恩,白首黃泉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