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侯府 文 / 茶山楊梅
「若曦，醒醒。」紀若塵喚道。
「嗯！」
紀若曦依然緊閉著眼眸，有意識的應了句。
「那塊玉珮在哪裡？」紀若塵道。
「哥哥，這是娘親留給我們唯一的念想，你想幹什麼？」
紀若曦很聰明。
「玉珮當了先換些銀子給你治病，等以後有錢再贖回來。」
紀若曦未反對。對於紀若塵，她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這塊玉珮晶瑩剔透，渾身翠綠，在玉珮正面鏤刻著『顧雲煙』三個小字。
顧雲煙便是紀若塵的母親。
紀若塵拿著這塊價值千金的玉珮去當鋪卻換來幾輛銀子，因為當鋪那些掌櫃欺負紀若塵年幼無依，才給你如此離譜的價格。
紀若塵不敢計較，如果那黑心的掌櫃追究起玉珮來源，他根本不好解釋。
嚥下這口惡意，紀若塵拿著為數不多的銀子給紀若曦抓了幾幅藥，又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防身，那些好不容易換來的銀子也被他一次花完。
接下來的日子裡，紀若塵瞞著紀若曦悄悄潛回楓葉村打探消息。
村裡那幾十戶純樸的村民並沒有逃過馬統領幾名靈師的魔爪，在紀若塵母親顧雲煙慘死後，都一一被滅口。
整座楓葉村雞犬不留，變成了死地。
雲水城繁華的集市，一群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的乞兒蹲在路邊，賊尖尖的眼睛盯著過往的路人，內心盤算著跟哪類客商乞討銀子的成功率更高些。
紀若塵兩兄妹也在其中，在現實面前，空有一生傲骨的他也不得不低頭。
「嘶！」
一匹神駿異常的白馬在繁華的集市急衝而過，踐踏了無數小販的攤位。
「該死的白馬哪裡冒出來的。」
人仰馬翻間，一個小販瞧著損壞的攤位，一臉肉痛的道。
「這是侯府大小姐侯紅英飼養的坐騎，嬌貴的很，千萬不要打它，如果這馬兒有一點損傷，我們這群小民死了也賠不起。」
「難道就任由這隻畜生踐踏我們的攤販？我婆娘還指望我賣點攤位裡的水果換些碎銀買口糧呢，眼下可怎麼辦？真是作孽！」
集市現場陷入混亂，水果鮮梨散了一地，飢渴讓紀若曦失去顧忌，不顧危險的衝到集市中央，彎腰揀著散落地面的瓜果。
那匹神駿的白馬似乎受了驚嚇，橫衝直撞，眼見距離不到幾十米就要跟渾然不覺的紀若曦撞在一起。
附近的小販根本來不及阻止，個別膽小的商婦都轉過身軀，不忍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幕。
紀若塵瘦弱的身軀忽然擋在紀若曦前面，他對著那匹急速而來的白馬撕心力竭的大吼，嘴裡蹦出所有人都聽不懂的古怪雜語。
那匹受驚的白馬似乎聽懂了少年話裡的意思，急衝的鐵蹄逐漸放緩下來，不過慣性下速度依然很快。
紀若塵一個靈巧的側身急轉，小手利索的抓住白馬身上的韁繩，腳下一跺，使勁往後扯住。
紀若塵的身軀在慣力下，被白馬拖出數米遠，白馬去勢一緩，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叫，隨即雙蹄往下一壓，與紀若曦站立的地方緊擦而過。
紀若曦手裡捧著的鮮梨散了一地，驚魂未定的站著，如石雕一樣，完全嚇傻了。
紀若塵背上的粗布衣和地面劇烈的摩擦下灰飛煙滅，露出血肉模糊的脊背。
悲劇倖免，集市裡的小販發生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見紀若曦分毫未傷，紀若塵暗自放下高懸的心，正想上去責備幾句。
「駕！」
就在此時，集市盡頭，煙塵蕩起，七八匹快馬如旋風一樣刮過，朝紀若塵這邊衝來。此次形成的破壞比方纔那只受驚白馬不知道嚴重了多少倍。
紀若塵抬眼看去，發現騎在這七八匹快馬身上的都著錦衣玉帶的富家公子，他們的年紀比紀若塵略微大些，不過都沒有超過十六歲。
「大膽賤民，竟然阻擋踏雪的去路。」
一個華衣少年勒住韁繩，揚起手裡的鞭子，不由分說的抽在紀若塵受傷的肩膀上，紀若塵原本血肉模糊的肌膚綻裂開來，鮮血滲出，觸目驚心。
紀若塵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疼痛難當。
紀若曦心疼紀若塵，正當想狂奔過去的剎那，紀若塵視線微微一轉，眼角對著紀若曦眨了眨。
兩兄妹朝夕為伴，早心靈相通，紀若曦抬起的腳頓時又放了下來。
她知道紀若塵這樣做一定有其他用意。
「耀文，等姐姐問清楚緣由，你在抽死這個賤民也不遲。」
一個身材妙曼的少女抬手阻攔侯耀文繼續抽打紀若塵。
「踏雪的脾氣向來不好，而且受了驚嚇，你是怎麼讓狂奔中的它停下前進的鐵蹄？」
「小人懂得獸語。」紀若塵不卑不亢的道。
紀若塵猜想那匹叫踏雪的白馬受驚，絕對是眼前幾個富家公子故意為之，然後讓白馬衝擊鬧市，襲擊小販，他們好以此取樂。
這樣玩樂紀若塵懶得管，可惡的是竟然差點讓紀若曦慘死在白馬的鐵蹄下，真是罪該萬死。
強烈的殺人**，滲透到紀若塵每滴血和每個細胞裡。
父母慘死導致紀若塵的性格有些偏激，如果唯一的妹妹紀若曦有個閃失，就算拿雲水城數千萬生靈的性命來陪葬，紀若塵也絕對做的出來。
在紀若塵的心裡，紀若曦就是他的唯一。
「你竟然懂得獸語？」那身材妙曼的少女奇道：「這獸語據說很難學，你從哪裡學來的？」
「母親教的。」紀若塵懶的回話，對於這些世家權貴，他沒有好感，只有厭惡。
「是個養馬的人才，跟本小姐回府，以後專門替我照看我們候府裡的良駒。」
那身材妙曼的少女拍板道。
「要小人跟小姐回府可以，不過小姐必須帶她一起走。」
紀若塵指著紀若曦道。
無論進入侯府後地位怎麼低下，總比沿街乞討，做個朝不保夕的乞丐要強。
「大膽賤民，竟然跟紅英姐姐談條件，真是活膩了。」
侯耀文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又是一鞭子朝紀若塵抽去，紀若塵抬手一抓，握住鞭身，不過鞭頭依然甩在紀若塵的臉上，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看著紀若塵連續受辱，紀若曦氣得直咬牙，一對眼眸子就像鐵匠的熔爐那樣往外冒著火苗。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紀若塵那裡，沒有人看到紀若曦氣炸的一幕。
「竟然還敢瞪本少爺！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紀若塵如野獸般赤紅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於是侯耀文再次舉起鞭子。
「算了，懂獸語的賤民抽死了可惜。」
侯紅英阻攔，瞥了眼紀若曦，又收回視線：「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會淪為乞丐，還有，她和你什麼關係？你為什麼為她出頭？」
「小人叫紀若塵，父親死於饑荒下，至於她。」
紀若塵轉頭看著紀若曦，沉吟道：「她叫紫衣，和我出身一樣，因為我們彼此都是乞兒，在一起相依相靠一年多，情同兄妹，所以我不能拋下她。」
「看起來也算有情有義之人。」
侯紅英道：「我們侯府家大業大，也不介意多養個下人，你們兩人就一起跟我回去吧。」
從馬上下來四個少年，架起羸弱的紀若塵兄妹，一群人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