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不問涼薄不知歸

正文 144工於心計,不得不防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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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沈渙梔醒來之時,眼前已是烏黑一片,少有的幾許亮光從門縫裡透出,外面的人竊竊私語,所言甚秘。沈渙梔的肩膀傳來一陣疼痛,不禁一蹙眉,掙扎著爬起身。

    外面的人似乎已經聽到了動靜,毫不慌張地把門打開,見到已經清醒的沈渙梔,只是微微一笑,畢恭畢敬躬身道:「沈小姐安。」沈渙梔眉頭緊鎖得更加厲害,疑惑問道:「你們到底是誰?」男人啞然失笑,一張黑黢黢的臉上寫滿了忠厚:「我們是誰小姐不必知道,小姐只要知道,我們的老爺是誰,就行了。」

    老爺?沈渙梔心裡有了隱隱的擔憂。

    那人生得威猛如虎,骨骼奇大,自然是邊塞人,一提到邊塞,她就不由得想起沈莫雲曾經說過的話——自己的父親與邊塞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

    男人低頭,笑了笑,恭敬而謙卑:「小姐,請隨我來。」沈渙梔半信半疑地跟著他穿過了重重長滿了深草的庭院,停留在一個大廳前面,男人以目示意,沈渙梔微微皺眉,卻聽見裡面的幾聲笑聲爽朗。

    沈懷英的目光直接投向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沈渙梔,清淡冷漠的眸子裡難得的流露出幾分慈愛溫柔:「梔兒。來。」沈渙梔一怔,那個男人給她的稱呼過於溫柔,竟讓她無所適從。

    「你是……」那個男人身上有令她莫名熟悉的氣息,然而不知怎的,沈渙梔竟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看著,敬若神明。沈懷英抿唇笑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裡還是不自覺帶了些失望——做父親的誰不希望女兒能跟自己親近呢?即使知道不可能,沈懷英還是暗暗期待沈渙梔會一眼認出自己,果然了,她是極其驚愕的。

    「我是你父親,梔兒。」沈懷英搖了搖頭,毫不掩飾眸中的黯然神傷,沈渙梔猛地掩住了唇,不敢相信他口中的一切:「我父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氣氛凝固著,坐在大殿兩側的男子們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請示地瞧了眼沈懷英,沈懷英在說出那句話後也是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再也無法克制打量著沈渙梔的目光——她的身段兒與容貌讓他不禁再一次回想起那個女人。覺察到身邊人的目光,沈懷英不置可否地一揮手,顯得無力而蒼老。

    眾人分分歎了口氣,知趣的退下了,獨留著沈渙梔與沈懷英對視著,前者目光穿透尖銳,後者躲躲閃閃朦朧彷徨。

    「你認不出我,我不怪你。畢竟這麼久沒見了。」沈懷英乾笑了兩聲,避開沈渙梔審視的目光——令他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兒竟然有這樣如鋒刃般得以穿透一切的目光,於那張柔美的臉上格外顯眼,令人不寒而慄。思緒又不禁飄回了從前,眼前浮現出少年的那雙眸,也與渙梔的一樣,冷靜而清淡,似乎任何情感也無法瓜葛其中。

    「你是我爹?那——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回家?」愣了愣,沈渙梔卻挑眉疑惑,打破砂鍋璺到底一般,一步步走近沈懷英,話鋒一轉卻冷漠無比。沈懷英身子一顫,緊繃的雙臂伸了伸,想要將面前的女兒抱入懷中,沈渙梔卻搖搖頭,一步退後。「我離開自有離開的道理,當年的沈家已經衰頹,男兒志在四方,怎麼可能一事無成?所以,我決定外出闖蕩,定要了卻一番事業。」沈懷英苦笑了一下,起身,向前邁了一步。

    沈渙梔眉頭一皺,卻並未再次退後,隨著男人的靠近,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身上的蠱惑氣息,濃郁芬芳,甚至帶著危險的味道。不知怎的,沈渙梔既是本能地想要靠近他,又是抗拒地想要逃離。

    輕輕地歎了口氣,沈渙梔鬼迷心竅一般投入了男人的懷抱,男人先是一驚,然後喜上眉梢,大笑三聲,伸手將她抱緊,良久,沈渙梔輕輕推開他,沈懷英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擁抱裡有著失而復得的慶幸。

    「梔兒……」男人低聲喚道,沈渙梔輕輕應了一聲,男人的手指輕輕穿過她的滿頭青絲,那愛撫如同是給戀人的一般輕柔憐惜,男人低眉,目光裡的沈渙梔逐漸模糊——一雙杏仁眼逐漸變得狹長如鳳,容色會更加溫柔些,青絲也會更長些。

    沈渙梔輕輕用力,沈懷英啞然失笑,將她拉開,歉聲道:「為父想起了你的母親。」一提起母親,沈渙梔的胸口便一陣刺痛,然後抿了抿唇,默默地將手指收入掌心。沈懷英愛憐地撫了撫沈渙梔的頭,輕聲溫柔:「不知不覺,你都長這麼大了。」想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還只有那麼小,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捧在懷裡,如同稀世珍寶。

    「你母親年輕的時候也與你一樣好看。你是越長,越像你母親了。除了這雙眼睛。」沈懷英說著,注視著沈渙梔的雙眸,不無可惜。沈渙梔驀地察覺到男人的眼眸,竟是與她幾乎相同,沈渙梔詫異了片刻,繼而似乎有些相信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父親——不僅是因為對他有著奇妙的感覺,更是因為他們在相貌上的相同之處。

    頭腦中靈光一現,最後還是清醒佔了上風,沈渙梔的條理逐漸清晰,細細問道:「父親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沈懷英惋歎一聲,道:「很早,在你出生之前。後來——」想了想,沈懷英微笑淡然:「後來我們就再未見過面。」沈渙梔低下了眉,腦中的謎團纏繞,她卻帶著些警惕,沒有出口詢問:既然他未曾見過自己,那麼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或是在出生之前就已取好的了?但,作為一個父親,知道自己的孩兒還未出世,怎麼可能會拋下一切浪跡天涯?再者,他說後來就未在歸家,那麼——弟弟妹妹是如何出生的?相比第一點,沈渙梔更對這第二個漏洞持有懷疑。

    然而她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淺淺一笑,溫婉乖巧:「父親還未告訴女兒您叫什麼名字。」沈懷英雖然對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疑惑略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放鬆了警惕,父愛在他的腦海中占

    佔了上風,慈愛一笑,道:「為父沈懷英。」

    沈懷英……

    沈渙梔巧笑熙焉,狡黠掠過墨眸,她伸手扶沈懷英坐下,聲音脆如銅鈴:「父親,這麼多年沒見,你是怎麼知道女兒的?」沈懷英搖了搖頭,微微笑道:「我當年與你母親說好,若將來生個女孩子便叫浣梔,偶爾一日聽邊界的人提起帝都的沈渙梔沈昭儀,處於對你母親的割捨不下,我格外珍重緊張這個名字,所以就記下了。朝廷打仗,我料到你或許會跟來,便差人著意,可巧了,今日便找到了你!果真緣分奇妙。不過——這個渙字竟不是當年我與你母親定下的浣洗的浣,想來是你母親弄錯了。」

    沈渙梔的心頭一痛。或許因這一個渙字,她遭受了多少的渙散分離。「我母親已經不在了,父親知道嗎?」沈渙梔輕聲道。沈懷英一怔,然後乾笑,有幾分苦澀:「……是。」他始終不願意承認那個叫做珈藍的女人的離去,他不放在心上,就好像沒發生,她還活著。而此刻沈渙梔的臉總是在擊打著他的心臟,彷彿是珈藍已然復活。

    觀察著沈懷英的神色變幻,正常又不大正常,沈渙梔想了想,斟上一杯茶,道:「父親,請喝茶。」沈懷英受*若驚一般,連連應聲,伸手接過那杯茶,放在唇邊,一抿,清香入脾。

    沈懷英腕上的一隻鐲子引起了沈渙梔的注意——那式樣似乎是在哪裡看到過。

    鐲子呈凝白色,渾若天成。

    覺察到沈渙梔的目光,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沈懷英溫爾地笑了笑,褪下腕上的鐲子,拉過沈渙梔的手。交到她柔軟的掌心裡。

    「喜歡就送給梔兒了。」沈懷英溫柔道,沈渙梔不可避免地心下一暖,頓了頓,還是道:「這鐲子可有盒子裝著?」沈懷英絲毫沒有察覺沈渙梔神色的怪異,笑了笑:「有,一會兒我著人去取。」

    沈渙梔是想起了客棧老闆娘的那只白玉鐲,以及她悵然若失的神色。她在邊疆這麼多年,或多或少也會對這個沈懷英有所瞭解吧。看著眼前沈懷英毫無防備的樣子,沈渙梔不免有些內疚,不管怎樣,他當真是珍愛於她,於情她不該如此工於心計,可於理,她不得不這麼做,當年的案子她要查清楚,這麼多年,她從未見過父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她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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