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不問涼薄不知歸

正文 125興辦年夜的算計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送走了錢蔚然,月湖經不住問;「娘娘要去趟元烈殿嗎?」沈渙梔搖了搖頭:「此時本宮去只會徒添傷悲,還是明日吧。」

    瞧了眼月湖,沈渙梔倒似想起了什麼:「前兒叫你去鴻臚寺,可有消息了?」月湖歎了口氣:「果然如娘娘所料,皇后大抵是沉不住氣,已連寄了幾封到鴻臚寺了。」沈渙梔眸間微微一沉:「此信可經過旁人手?」「那奴婢就不知道了。」沈渙梔想了一想:「與皇后親近的都是乾國人,遠的不說,她身邊日日跟著的老嬤嬤,若說要下手,也絕非難事。」

    「這倒是。」月湖一邊兒聽著,一邊兒點了點頭,目光似被死局所困,片刻後從懷中掏出書信:「娘娘您瞧。」沈渙梔撕開信封,幾張宣紙便毫無防備地落在地上,如同枯葉。

    拾起了信,上面的字跡娟秀,詞句裡卻透著惶然不安,當真是一個垂死之人的語氣。沈渙梔略一蹙眉,道;「這信大有問題。」月湖訝異:「有何問題?」沈渙梔輕輕笑了笑,問星河道:「依你瞧著,此信所言為何?」星河奇怪道:「信裡只說皇后被人下毒算計一事,並未言其他啊。」沈渙梔依然問:「那,信中內容使人感覺如何?」星河歎了口氣:「讀了倒讓人心況愈發悲涼緊張了。」

    沈渙梔笑意吟吟道:「可見,此信並非出自靜心之手。」「是啊,一個心境慌亂的人怎麼可能寫出這麼工整的字!」月湖如夢初醒。星河亦恍然大悟道:「由此可見,必是她請人代寫的。」「不錯。」沈渙梔淺淺一聲。月湖冷叱道:「這信中對乾王倒是畢恭畢敬,口口聲聲稱王,又道假冒靜心公主之惶恐。此人到底為誰?」沈渙梔聲音悠揚:「是誰到底不重要。能捨棄自身來替人出嫁為細作,也是可憐人吧。」月湖略一思忖,問:「那娘娘,我們要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

    月湖的意思是,若是宣揚出去,便可證明凌天清白。

    想了一想,沈渙梔道:「不可。靜心剛剛暴斃,此時急於散播對我們有利的言論,倒似欲蓋彌彰了。」「那這封信?」「留著。」沈渙梔簡短命令道。「你留著,總用得上。」月湖猶豫道;「可奴婢怕,乾國收不到這幾封信,會起疑呢。」沈渙梔輕輕看了看她手中的幾封,勾勾唇角:「拆信,看看哪個最能證明靜心並非公主的事實便留下,其餘的,還是送回鴻臚寺。」月湖一笑,露出白齒:「娘娘英明。」

    搖搖頭,哪裡是她英明,只是月湖為人聰敏細緻罷了。若無月湖心細,恐怕她不知要走多少彎路錯路了。

    「現下的形勢,王是非出征不可了嗎?娘娘還是去勸勸王,就是讓李大將軍出征也好啊。」星河蹙眉道。沈渙梔一沉吟,然後聲音輕柔:「王定下的事誰能動搖,我勸怎麼會管用呢?李大將軍剛剛從石龍的戰場回來,難道又要馬不停蹄地奔赴與大乾之戰嗎?」

    星河瞪大了雙眸:「身為臣子,不理當如此嗎?」「論理是當如此,可若論情,李將軍尚有家眷,總不好叫她們日夜牽掛吧。」月湖歎聲道。「不錯,你們應當覺出,王待李子嘉的不同之處。」沈渙梔一字一句道。月湖一怔:「這……」星河卻笑;「奴婢看著也是不同的。似乎……更體貼些呢。」

    是了。不過想想便也罷了,若是李子嘉無用,庭城又怎會許他大將軍之位呢?庭城自是有庭城的道理,沈渙梔也無從多想了。

    「姐姐還不知道現下過得怎麼樣。」冷不丁一提,沈渙梔眸間又微微凝住,想起林兒那囂張跋扈樣子,她就忍不住替沉希擔憂,沉希素來是個直性子,怎麼架得住別人拐彎抹角的暗害呢?那日去看沉希,倒見她是個隱忍樣子,李將軍府上的人倒是十分講究「上行下效」,可見勢力起來,沉希竟毫無抵抗之力。

    「有李將軍回府安頓,自然是差不離的。」星河笑著安慰,月湖亦輕聲安撫道:「李夫人身為正室,再不好過,還能及娘娘嗎?娘娘最該操心的原是自己。」沈渙梔微微抿笑:「我?我輕賤慣了,不過是那個樣子。年關要到了,宮裡可有安排嗎?」「從前都是白毓來安排的,今年嘛……白毓被廢,新後又慘死,宮裡就剩娘娘最能把關了。」沈渙梔想了想:「邊關鬧著戰事,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宮裡雖說銀錢用度要節省,倒是不得不操辦,一來叫外頭安心,二來不使這宮中女子過於淒冷。」

    「那,娘娘安排?」星河笑著道。沈渙梔想了想,道:「光我一個人似乎太張揚了些,帶著薛昭容與白貴妃一起吧。」月湖撇撇嘴角道:「薛昭容倒還好說,這白貴妃……很久都沒見過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沈渙梔淺淺笑著:「既然沒有動靜,就是好好兒的。內侍局想必不會給白貴妃好臉色瞧,這樣鬧起來一番,倒似給了他們個警醒。」想起白毓,星河閃過一絲厭色,驚訝道:「娘娘您還惦記著她呢!她那麼一個人,簡直——」沈渙梔打斷了她:「一個不足與我抗衡的人,有什麼值得恨的?」

    月湖只低頭道:「不錯。」

    思緒不禁飄回了從前,那時星河與月湖依舊心存仁慈,偶爾還會與她因她行事過於果斷,而心存芥蒂,怎麼會料到如今,她二人竟不知不覺與她同心同德,共同變成真正的後宮女子了。

    「娘娘還是先去看看王吧?」月湖勸了一聲。突然,外面傳來喧囂笑聲幾許:「又下雪了呢!」沈渙梔一挑眉,月湖心領神會道:「像是花顏。」忍不住貪看了一會兒,外面宮女的小小影子歡悅且活潑,真真兒是快活得緊,這樣的情景,在宮中是少有。

    「明兒個,陪我去元烈殿吧。」沈渙梔輕聲囑咐著。月湖與星河亦應下了,略一停頓,月湖道:「薛昭容那裡要去知會一聲嗎?」沈渙梔回道:「自然。另外白貴妃宮中也要跑一趟。」月湖點了點頭:「是,奴婢記下了。」「年下諸事繁瑣,不得不小心謹慎,又是在外寇入侵的節骨眼上,萬萬不能出差錯。星河,從前都是如何置辦的?」星河答:「首先從內侍局要撥下一批年賞,算作給各宮年關使的。內侍局是一分,

    各宮娘娘另賞的又算作一份,年初有三宴,兩次家宴,一次國宴。不過,王此次出征,恐怕是辦不得的。」沈渙梔想了一想,道:「辦,一定要辦,國宴辦不得,就辦家宴。」

    愣了一愣,月湖道:「娘娘跟那些女人們有什麼可湊的?依奴婢看,不如待在自己宮裡清淨呢。」沈渙梔一笑嫣然:「跟她們當然沒什麼湊的,本宮想請了坷王府與李將軍府上人來,再叫上沈鈴清與沈明也就是了。」皺了皺眉頭,月湖道:「李家人與坷王爺可對您頗有微詞呢。」

    笑意微微一頓,沈渙梔心下也不是不明白。朝臣都說她禍國殃民,引起此番大亂,正是人人得而誅之,庭珂與李子嘉是忠骨之臣,恐怕更不例外了。

    「無論怎麼樣,人是一定要請的。況且,我也著實想念坷王妃與李夫人了。」沈渙梔伶笑道。星河亦覺得不妥,開口:「既如此,娘娘只請女眷就是了。」「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可不能讓朝臣們覺得凌天大勢有所不穩,既然國宴不可辦,那該請的人只好在家宴上請了,也是告誡群臣,即使吾王出征,規矩也亂不得,領天依舊是凌天。」沈渙梔輕輕地言,寧靜的容色和著窗外飛雪顯得格外清美。

    「娘娘的心是好的,奴婢們是怕那些人為難您。」月湖歎口氣,道。沈渙梔溫婉笑了:「我背上的罵名還少嗎?」「那——奴婢去吩咐內侍局,一切照舊。」月湖輕聲道。

    沈渙梔略一思索:「內侍局的年賞平常為多少?」星河脆脆答道:「由選侍宮裡開始算起,逐級上升。一位選侍拿三十兩銀,九類衣料子一匹。」沈渙梔眸間一動:「我們可拿多少?」星河咯咯笑開了:「娘娘自然是會拿得不少的。光雪花兒銀就得拿足足六百兩。」沈渙梔眸中微微緊:「我不過是昭儀的位份,可以拿這麼多?」月湖靜靜地點了點頭:「光是俸祿自是沒有這麼多,可內侍局平時待我們傾顏宮一向畢恭畢敬的,要東西從沒有不夠的,平時的日常用度也給得格外多些,這個數原不算大的。」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