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不問涼薄不知歸

正文 124揮兵寧關帝親征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突然命道:「錢蔚然。」錢蔚然彎身過來,正是不解:「昭儀娘娘怎麼回去了?」庭城亦繞開不答,只道:「傳庭坷下午入宮。」錢蔚然笑道:「王,您不知道。庭王爺今兒陪王妃到山寺裡上香去了。」庭城不耐煩低喝:「去尋!」錢蔚然嚇了一跳,笑意也沒了:「是。」

    對於倉皇回來的沈渙梔,傾顏宮的人也毫無預料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娘娘怎麼回來了?也不傳奴婢們去接您。」首當其衝驚訝的便是月湖了。沈渙梔只是輕柔笑,卻難以掩蓋眼底的滄涼一片。星河默默地奉上一盞茶,月湖忙不迭接來捧上:「外面冷,娘娘先暖暖身子吧。」

    沈渙梔搖頭,心煩意亂道:「我現在什麼東西都不想用。」月湖不解,問:「緣何如此?」照理,她該是這宮中最為事事順遂的女子了。沈渙梔掃了眼眾人,微微蹙眉。星河剔透,命道:「你們先下去吧。」待眾人齊齊地退下了,沈渙梔歎息了一聲:「只怕一會兒等來的是王的一杯毒酒。」

    心下一驚,月湖慌忙著急勸:「娘娘,這話可說不得啊!娘娘您聖眷正濃,怎麼能說這麼傷心的話呢?」沈渙梔只歎笑,無奈滄涼盡顯於眸中:「君恩似流水,匆匆不回頭。」月湖氣急了,道:「若是不喜歡,只便不寵就是了。為何一定要置娘娘於死地呢!」沈渙梔抿了抿唇,一陣心酸苦澀;「若說為了凌天江山,死我一個又有何妨!」

    「凌天江山!」「靜心死了,因我常去未央宮,故此大乾使臣揚言,若我不死,乾國必將揮兵凌天,兩國永不言和。」沈渙梔含恨一字一句,冰涼纖細的手指默默地攥緊了成拳頭。月湖憤恨道:「他們也太不講理!凡事沒有真憑實據,怎麼能下結論呢?」

    一直不說話的星河突然開口了:「他們哪裡是要娘娘死,他們分明是要借口與凌天開戰。」

    沈渙梔略一點頭:「即便如此,王會如何抉擇?」月湖笑笑安慰:「王如此疼愛娘娘,怎麼會捨得您去死呢?更何況,打仗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您死了,也是無濟於事啊。」急切中,瞟了眼星河,星河心領神會,也微笑:「月湖姐姐說的極是,王英明神武,定然一眼看破此局,乾國與凌天素來交好,不生戰亂,兩國更是早有盟約。乾國背信棄義,可見並非是仁義之國,既如此,他使臣的承諾更加不足為信了。這個道理奴婢都懂,王怎麼會不懂?」

    月湖星河說的沈渙梔何嘗不明白?但是,失去一個女人與一場戰亂比起來孰輕孰重她也是知道的,即使是拿她的一條命去賭上一把,輸了,也值,更何況還有贏的可能,她的死便愈發顯得無足輕重了。她哪裡有勇氣覺得自己個人性命比凌天安定更重要呢?

    庭城會如何抉擇她心裡也沒底,但她清楚,庭城是明君,明君是不會吝惜女色的。

    突然,月湖靈機一動,道:「娘娘何不去求求王?憑娘娘的模樣,再哭個梨花帶雨,王怎麼會不動心呢?娘娘那身段兒,在元烈殿中一跪,王的心即便是鐵打的也該軟了,哪裡還捨得殺您!」沈渙梔猶豫著,抬眸。最為棘手之處便在這,她不會使庭城為難,即使是在她的性命關頭,她也寧願將一切交由他手上,她向來不是一個會主宰自己命運的人,從前這樣,如今也如是。

    乾瞪眼看著沈渙梔,月湖心急如焚:「娘娘!您不為自己想,您也得想想沈家!沈家若沒了您,可要如何是好啊!」沈渙梔愣了一愣,漸漸漾開笑意:「沈鈴清不是已成了氣候嗎?朝中還有沈明扶持左右,不會差。本宮已想好,若本宮逃不開一死,再叫沈家另選美人入宮就是了。王是個念舊情的人,看她頂著我的姓,怎麼也要多愛惜憐憫些。」

    聽沈渙梔說這樣的話,月湖與星河只覺得心痛不已。「那娘娘要奴婢們怎麼辦?是不是隨便散給了別人?」星河忍不住低聲啜泣道。沈渙梔一怔,然後低頭淺笑:「人總有顧不到的地方吧?不過本宮會盡量讓你們周全。」

    恨鐵不成鋼,月湖索性厲聲道:「那等娘娘仙逝了,不妨好好看看,這宮裡的狐媚子是如何承歡於王的!」沈渙梔猛地蹙眉,手心兒裡沁了汗珠子:「不可。」月湖輕輕歎了口氣,握住沈渙梔的柔荑:「娘娘,命是自己的,怎麼能隨意由人處置呢!」沈渙梔沉默了一會兒,道:「這樣的事情,即使是本宮去求得王的不殺,也會比死更讓本宮難受。」

    動了動唇,月湖一言不發著。沈渙梔微淡而笑,徐徐道:「就算是死,最終也是他負我,我不想他處於危難之間,居高臨下地給我條命活,還不如一死來的痛快。」月湖眉頭緊皺:「事情還未到最後關頭,說不準王不會殺娘娘。」

    「你也說了,是說不準。如今你我只有在這兒靜待旨意而已。」輕輕回過頭,去看窗外的陽光,似乎和過去並無分別,卻無法再驅趕身上的寒意。她不可掩飾地心慌,怕他殺,更怕他忘了她曾出現過——那是比死要難受百倍的事。

    半晌,錢蔚然來了,同時捲了一身的冷氣。

    月湖與星河來報時,神色很是緊張,沈渙梔倒淡然如初,依禮接見了。錢蔚然面上笑意濃重:「王想了許久,決定鎮守寧關。」沈渙梔一怔:「寧關。」她沒有記錯的話,寧關是通往凌天與大乾的必經之地,庭城駐守寧關,是意在開戰了。

    「這樣也好。」清清淡淡一句,沈渙梔心裡很不是滋味。錢蔚然依然笑,卻帶了些老態淒涼:「過幾日,王就要走了。娘娘不去送送嗎?」沈渙梔微微蹙眉,心裡如同壓著千萬塊石頭:「王親自出征?」刀劍無眼,心裡還是難免會擔心。錢蔚然強笑:「是。今日午後,王召坷王爺入宮了,王爺聽王說起此事,說什麼也要替王出征,王卻是不肯。」

    庭城的性子沈渙梔再明白不過,他是當真的愛護弟弟,這可能喪命的事,怎麼會交由庭珂做呢?

    「既如此,王召坷王爺何事?」錢蔚然歎道:「在外這麼久,朝中事總要有所囑托,好

    在朝臣大多信服坷王爺,如此便也正好了。」沈渙梔神色黯淡了:「王倒當真相信他。」

    朝臣自然是信服坷王爺的,他們一個個兒的巴不得當年登基的是庭珂,而並非庭城。其實這樣想又有什麼錯呢?不過是順承先帝之意罷了。怪只怪這些個迂腐腦袋不知道什麼叫改朝換代。

    庭城始終過於仁慈了些。否則,便該將這些人殺得一乾二淨。沈渙梔當真不知,庭城究竟是宅心仁厚,還是念著故情——坷王爺的情,先帝的情。

    這一去,這一仗,又不知要打到多久。沈渙梔從未見過庭城一身戎馬的模樣,只聽旁人說起,庭城十五歲便為凌天出征,清繳叛匪,陽光之下,將軍的金甲著身,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驕傲如他,信手一指敵方,也該如同神祇吧。

    沉默了良久,沈渙梔只淡淡的說:「邊疆苦寒,公公一定要好生照應王。」「那是自然。」錢蔚然應下後,卻是欲言又止。沈渙梔知道他意思,道:「此次出征,可是為了本宮?」錢蔚然低頭:「王說,即使是娘娘抵用,他也絕不會動殺您的念頭。」歎了一口氣,沈渙梔慢慢說:「若是本宮抵用,本宮甘願一死。如今看來,是本宮沒用了。」錢蔚然急了:「娘娘怎麼還說這等喪氣話!王為了您與乾國兵戈相見,便是最好的證明了。王的情意,難道您還不知曉嗎?」頓了頓,錢蔚然低聲;「奴才失言了。」

    微淡笑笑,沈渙梔輕聲,如同碎玉敲瓷:「公公說的是極對的話。是本宮不懂事了。」錢蔚然尷尬道:「奴才本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替王覺得難過罷了。」

    是啊,若聽此話如庭城,也該寒心吧。

    「王那裡,本宮會去的。只是眼下就是年關了,王不過了年再走?」她盡量問得清淡,極力掩飾著不捨與掛念。錢蔚然搖頭:「王說,他這次恐怕要食言了。」沉默一晌,錢蔚然解釋道:「乾國……虎視眈眈。」沈渙梔長長一歎:「本宮知道了。」

    送走了錢蔚然,月湖經不住問;「娘娘要去趟元烈殿嗎?」沈渙梔搖了搖頭:「此時本宮去只會徒添傷悲,還是明日吧。」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