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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2拱手相讓美君郎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幾時的事?」沈渙梔問得清淡。星河咬咬唇:「本是不久前……」「罷了。」沈渙梔一擺手止住她:「沈鈴清不是個柔和角色。」「可是……」星河欲要辯解,沈渙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便住口低頭。「算了,你的事情,我不管。只是,千萬注意著,莫傷了你自己。」星河面上一喜:「是。」

    只不過是一笑一責之間,已不知不覺到了長秋宮。

    星河輕輕示意,沈渙梔深深吸口氣:「星河,去叩門。」星河聽命而行。開門的是個小宮女,見到沈渙梔後吃了一驚:「昭儀娘娘?」恍然醒悟,彎身躬膝:「昭儀娘娘金安。」沈渙梔目光一淺,落在眼前的宮女身上:「本宮要見夏婕妤。」

    她的語氣果斷不容絲毫疑問,威不可侵。小宮女應聲道:「昭儀娘娘容奴婢通報一聲。」

    不久,宮女出來:「娘娘裡面請。」

    心緒微微平復,顧念著她昭儀的身份,夏柔歡還是不得不給她一分顏面的。

    夏婕妤宮中的香點得量多,甚至嗆人,似乎主人想用這厚重的香氣鎖住這裡,將內裡的傷懷牢牢包裹起來,卻不知再多的香氣也禁不住穿刺,一旦外面有什麼風吹草動,這兒是絲毫經不住的。早已入冬,地上卻未鋪毯,可見夏婕妤的生活也不寬裕了。桌上簡易擺了幾個洗淨的水果,還能看得見上面的水珠,夏柔歡正坐在一旁的椅上,拿起一隻蘋果,不吃,卻擺在眼前細細看來。

    她的長髮隨意鋪著,臉上粉黛未施,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淺紫色寢衣。

    宮裡算不上十分暖和,她卻連一件衣裳也不脫,只是呆呆地坐在椅上,目光凝滯,不知在想些什麼,姣好的面龐也因這分呆意,而折了分顏色。

    見了沈渙梔,夏柔歡將蘋果擱下,福身:「昭儀娘娘。」沈渙梔笑著將她攙扶入座:「妹妹客氣了。」夏柔歡卻笑得牽強,聲音柔弱:「娘娘恕臣妾無禮,臣妾與娘娘從前並無往來,娘娘今日來訪,所為為何呢?」她的模樣可憐兮兮,沈渙梔又平白想起了靜心,也是如此柔弱,難怪叫了這樣一個水性的名字。

    「妹妹可曾侍寢過?」沈渙梔聲音沉靜。一愣,夏柔歡眸中盈盈水,楚楚可憐:「昭儀明知的,何苦再問?」唇邊淡泊笑,沈渙梔不急不緩地遞上了絲帕:「那日侍宴,我瞧妹妹是個有心氣兒的人,因此想助妹妹一臂之力,可好?」

    面色僵了一僵,夏柔歡猶豫不決道:「娘娘怎麼會想到幫臣妾呢?」沈渙梔笑笑:「你別多心,我也只覺得妹妹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就這樣無聲無息凋謝在宮裡,實屬可惜了。」

    見夏柔歡仍滿面狐疑,沈渙梔頓了頓道:「自然了,本宮也有自己的一番心思。你瞧的,如今新後進了宮,本宮已然是失寵了,還能容忍孤老一生嗎?」夏柔歡低下眸:「可臣妾卑微,能做什麼呢?昭儀娘娘又怎會找上臣妾?」沈渙梔輕聲道:「你人漂亮,自然能吸引王,本宮不願選秀,到時宮中必然更加亂了。你自有你的好處,何必妄自菲薄呢?」

    夏柔歡略略動心,咬了咬唇:「昭儀當真願意幫我嗎?」沈渙梔嬌媚一笑:「妹妹這話不是見外了?想必妹妹得了勢,定不會忘記姐姐的。」瞧著夏柔歡仍在徘徊,沈渙梔話音一轉:「除非,夏妹妹甘願老死宮中。」臉色驀地一白,夏柔歡「騰」地站起身來:「不,不可。」

    沈渙梔瞧著她,笑意清淺,夏柔歡自知失態,面色又紅了,坐了回去,囁嚅著:「臣妾……」沈渙梔一笑涵蓋了:「你也只不過是求寵心切,本宮明白。」夏柔歡歉意地笑笑:「那臣妾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王眼裡根本便是沒有臣妾的。」沈渙梔想了想,道:「本宮已為你騰了地方,你也認得元烈殿的。你自己去就是了。」夏柔歡慌慌張:「這樣就行了嗎?可臣妾畢竟是女……怎能送上門去呢?」「難道要王自己想起你嗎?你自己心裡明明白白知道這種可能的多少。」

    「可是……」夏柔歡依然有些躊躇。「你獨個兒這樣去,王未必會看重。依本宮的意思,帶上這個。」沈渙梔從腰間褪下那塊雪涼的玉珮,交到夏柔歡手上,不知怎的,動作有些滯緩。

    「這是?」夏柔歡拿到眼前,不禁「呀」地一聲叫了出來:「這是鴛鴦玉珮呢!可臣妾帶著它,真的可以一舉贏得聖恩嗎?」沈渙梔輕輕握住她的手,道:「你若信本宮,便帶著它。」

    夏柔歡若戴了此玉珮,將會帶來什麼沈渙梔不敢想像,也許是庭城的心痛與憤怒吧?然而,她卻無法再陪在他身邊,解他心憂了。

    指尖微微發涼,沈渙梔輕輕道:「一定,要讓王看到這塊玉珮,你才有可能留宿元烈殿。」夏柔歡點了點頭:「這比竟是閨閣女兒家的東西,寓意又……王新婚燕爾,會不會——」沈渙梔打斷了她:「不會,王不會怪罪,更沒有人敢說什麼。」

    從長秋宮走出時,沈渙梔聽到角落中一聲冷笑。循聲望去,女正美艷如倍蕾。沈渙梔微微蹙眉:「陳容華。」女微微彎了彎膝,算是見禮。

    陳容華臉上滿是冷諷之笑:「看來昭儀是狗急跳牆了。」星河覺得她的話刺耳,欲上前:「你!」卻被沈渙梔一把按住,她低聲:「不得無禮。」陳容華又是一聲笑意,夾雜在冷風裡,顯得格外陰森刺骨:「難道不是嗎?昭儀已經耐不住了。僅僅是失寵幾日昭儀便受不了,可想在昭儀得意的這些時光裡,後宮其餘的女都是怎麼過的!」陳容華聲音發顫,帶著深重的恨意。

    「本宮不知道,也不關心別人的日,本宮只能顧及到自己罷了,至於旁的,本宮實在顧念不起,還請陳容華海涵。」沈渙梔聲音冷淡,轉身離開。

    陳容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格外的冰冷,彷彿是詛咒:「所以昭儀落得如今境地才算是蒼天有眼!」腳步猛地一停,星河恨恨地道:「她一個深宮婦人,沒來由

    地發什麼牢騷,娘娘您不要理會。」

    聽著這話,沈渙梔只覺得可笑,深宮婦人,她何嘗又不是深宮婦人?

    她們都是被囚禁在金籠中互相殘殺的鳥兒。美醜無異,善惡不分,只是渾身帶血罷了,最終也不知究竟贏的是誰,心心唸唸的只是那個男人今晚又花落誰家。

    沒有回頭,沈渙梔快步離開了長秋宮。

    星河急切地跟上她的腳步,微微喘聲:「娘娘您怎麼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只不過是個容華,怎可如此張狂!」沈渙梔只笑得淒美:「與她糾纏又有什麼意思呢?星河,我剛剛將王拱手讓人了,我哪裡還有心思整治她。」一蹙眉,星河道:「那塊玉珮是王送娘娘的不假,雖不算名貴,那鴛鴦紋樣的寓意卻是好,娘娘怎可給了旁人啊?」「連你都知道的道理,本宮卻渾若不懂。」沈渙梔低喃,鼻尖微酸。

    「娘娘不是不懂,娘娘也有自己的苦楚。」星河安慰道。沈渙梔苦笑:「我哪裡有什麼苦楚?我只不過是惦記著我自己罷了。我的心裡,根本不配裝下王這麼一個人兒。星河,我始終就是個自私自利的

    女。」星河強烈地搖頭,卻始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星河終於悶悶道:「是奴婢愚鈍,若是月湖姐姐陪著娘娘,必然會解開娘娘心結了。」沈渙梔心生憐惜:「星河,我一直同等視你與月湖,並真正將你們當做是我的親人。我在這宮裡,也就只有你們可以談得上一二了,對著旁人的假面孔,我又能說什麼呢?」星河小聲:「可奴婢終究不如旁人聰慧,懂得如何才能討娘娘歡心。」沈渙梔歎了口氣:「旁人需要討我歡心,星河,你只要拿出真心來對我就是了。」

    點了點頭,星河輕聲:「娘娘您也別急,王未必會臨幸夏婕妤的。」「沒有那塊玉珮,他一定不會。有了那塊玉珮,他必然為之。」沈渙梔逐漸心灰意冷,淚水漫出了眼眶。

    他看到了被沈渙梔解下的鴛鴦玉珮,必然會以為她已孤身而去,怎麼還會原諒她呢?他帝王家本是心高氣傲,遇到女的再冷遇,怎能不怒?

    若他退卻,她也只有無話可說。她如此做,也只不過是為了無聲無息地奪取靜心的寵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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