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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7君王之意在和親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換上衣服,坐在梳妝台前,第一次將梳妝盒裡最耀眼的珠翠別在頭上,月湖見了,訝異:「娘娘平時不是說多東西帶著沉甸甸的,不喜這些嗎?」沈渙梔仍然拾起一隻玫瑰金穗插入發間,對鏡淡笑:「既然要去魅惑君上,怎能沒有一副好皮囊呢?」

    說罷,任由脂粉塗在臉上,鏡中的女本是清麗的面容,瞬然添上了抹妖嬈嫵媚,月湖無奈歎笑道:「也罷了,娘娘天生麗質,媚骨渾然,只消稍加點綴,便可脫胎換骨,真正成為這宮裡的妖媚人兒了。」

    「本宮從前不是這樣嗎?」沈渙梔唇角微凝,月湖也只是笑:「娘娘從前啊,是仙姿玉色呢。」

    搖頭,沈渙梔歎息:「由仙到妖,我真真是被貶了。」月湖忙安慰著:「娘娘多慮了,仙還是妖,都美上千分萬分呢。」

    鏡中女長眉入鬢,紅唇妖嬈一點,在白希的肌膚上有著格外的魅惑氣息,裹胸長裙上繡的一朵巨大而妖艷的芍葯輕狂而放肆,這樣的沈渙梔,的確連她自己都是第一次見到。

    忍不住伸手撫上面龐:「月湖,這是我嗎?」月湖反倒笑開了:「瞧瞧,不是奴婢眼拙吧,娘娘如今可不和從前不一樣了嘛。」沈渙梔也笑得清淡:「是啊,不一樣了,早就該不同了。」

    元烈殿裡,男人剛剛下朝回來,錢蔚然除去了他的狐皮大氅,又退出元烈殿,悉心為他抖去大氅上的落雪。殿中爐火正旺盛,又燙著一杯黃酒,小宮女雙手捧來,為庭城驅寒氣,庭城看也未看,伸手接過,不經意間觸碰到宮女的手指,正偷窺聖面的宮女面上一紅,趕緊低下眉去。

    沈渙梔不偏不倚地撞上這一幕,眉心微蹙,不禁問身邊的錢蔚然:「那丫頭是哪兒來的,本宮看著眼生。」錢蔚然一愣,心中知曉個大概了:「哦,元烈殿調走了不少人,內侍局便舉了人來補上,該是那個時候來的。好像,是叫什麼……惷光?」

    冷諷一笑,沈渙梔道:「惷光?宮中怎有如此不知檢點的名字?本宮看那丫頭也老實不到哪裡去。」錢蔚然連連稱是:「原先只是看著穩妥而已,如今瞧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奴才隔天就打發她到別處去。」

    沈渙梔將兔毛袖筒褪下,隨手擱在月湖手裡,進了書房。

    惷光仍呆愣地站在原地,低著頭,滿臉通紅,沈渙梔一瞧她的模樣便心生不悅,著實是個美人坯,只是錯了地方。

    錢蔚然見狀不好,忙不迭地趕過來,將惷光一把拉開,嘴裡責道:「你這蹄好不曉事!昭儀娘娘進來了還傻站著。」

    惷光幡然醒悟,慌然跪下:「參見昭儀娘娘。」沈渙梔淡淡的:「起來吧。」也對著負手踱步的庭城行了禮:「拜見吾王。」庭城略一點頭,沈渙梔起身。

    惷光又走了神,看得沈渙梔心煩,錢蔚然忙將她拽開,口裡訓著,拉了出去。不輕不重地歎了口氣,沈渙梔目光煩悶。庭城眸光定在她身上,一瞬驚艷,片刻後露出了迷醉的笑:「今日怎麼肯打扮了?」

    沈渙梔巧笑著:「臣妾看今兒又下雪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好沒意思。故此想穿得鮮艷些,壓壓顏色。」

    庭城眸含柔光:「孤也覺得天地間滿是白色好沒意思。」沈渙梔笑著,幾步上前:「可不是,好生無聊呢。」

    走近了才看清他眼中佈滿的血絲,心口不禁猛地跳躍了一下,又想起昨夜冰涼的枕畔,他又一次長夜未眠,心中一陣刺痛。

    「王還在為朝政煩憂嗎?」她明知故問。庭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而握了她小巧精緻的指尖在溫厚的掌心:「昭儀昨兒個怎麼也不願陪孤,怎麼今日竟過來了?」沈渙梔笑得狡黠:「帝王家都是心胸寬廣的,怎麼到了臣妾這小女這裡便斤斤計較起來了呢?」

    伸手拔下她發間的金絲玫瑰步搖,庭城端在眼前細細看來,笑道:「孤看你這步搖倒好,留著賞人。」說罷,任憑沈渙梔怎麼伸手搶來,庭城橫了心的背手在後。沈渙梔扭過頭去,假意嗔道:「王戲弄臣妾。」

    庭城吟吟笑著,拉她坐下,將步搖又重新交到她手上:「喏,給你。怎的愈發著小家氣了。」沈渙梔仍轉著身:「臣妾再不來了,本是掛心王,卻換來王的一番取笑。」

    笑著,庭城哄勸地將她抱在懷中:「看你悶著,逗你笑笑罷了。」沈渙梔垂下眼簾:「塞北戰事吃緊,王可是想好對策了嗎?」庭城薄唇緊抿,一言不發。沈渙梔終於開口:「臣妾倒是覺得,偃月陣不錯。」

    「偃月陣……」庭城眉心微蹙,片刻後舒展:「可孤已擬定了包圍圈,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突然想起庭城之意為不留絲毫漏網之魚,未免心生愧疚,到頭來竟錯了他的意思,細想片刻,才覺得也不算為難,道:「包圍圈內偃月陣,可是萬無一失了?」

    庭城修長手指劃在桌上的泛黃地圖:「我大軍將行這裡。地勢低窪,若立於高處,形成包圍圈,石龍軍隊必將插翅難逃。」

    點點頭,沈渙梔思,道:「臣妾覺得,光是佔據有利地形還是不夠,如此。」說著,纖纖細指在那張牛皮卷軸上畫了一個圈,又輕輕一點:「便可破了。」

    細細端詳她勾出的地方,天下沒有不能破的陣法,那的確為一個破口,一旦突破,石龍必將轉弊為利,佔據上風。庭城唇角微微下降,:「不錯,但事發突然,石龍未必會有機會如你我般分析利弊。」沈渙梔盈盈一笑:「臣妾不過隨口一提,王不必在意。」

    指節發白,庭城聲音滄桑:「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要擺偃月陣。」繼而輕笑:「孤從前竟不知道,你懂得陣法。」沈渙梔笑著搖頭:「偶爾翻翻兵書,看到這一招,覺得玄妙,記住了而已。」庭城低醇道:「"右翼軍

    軍繼步軍北引而東,作偃月陣,步軍居中,騎軍據其兩端,使賊不見尾。",妙絕。渙梔,孤有時覺得,你不只是個後宮女。」

    沈渙梔低眉,輕聲:「臣妾知道女無才便是德,但有時替王日夜憂思,也就會了男般地讀古書,識兵法,臣妾無能,替王分憂的時候少之又少,此次也是純粹巧合,恰恰臣妾那一晚瞧到了這個,因為有心便記了下來。」庭城歎得輕淡:「便是這二字有心,又有多少人做得到?」沈渙梔笑得溫婉:「那王大可當此時臣妾的好處,臣妾生得笨拙,本是愚鈍,有幸得王偶爾點撥,才得萬分之一。可見,王才是點石成金的高手,能化腐朽為神奇。」

    庭城輕輕撫過她的後腦:「哪裡是什麼腐朽?你倒是愈發伶俐了。」沈渙梔盯著庭城,杏仁眼漂亮得緊:「蒙王不棄而已。」

    怕他起疑而已。

    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走了這麼遠,怎能因此一遭毀了庭城的信任有加?

    「王在寫什麼?」蜷在他懷中的沈渙梔探頭,庭城道:「邊界烽煙四起,民不聊生,孤得派一位欽差下去,一來平定州府,不叫些居心叵測的人趁亂燒殺搶掠,二來安撫人心。」沈渙梔點

    頭:「想來邊界姓定會感念皇恩浩蕩。」

    「如此一番叫區區石龍牽著鼻走,反倒成了鬧笑話。」庭城淡然道,沈渙梔眸中也有淡淡的擔憂:「王是擔心乾國趁虛而入嗎?」「乾國先帝與父王是至交,乾國王不得不敬我分。」庭城諷道,貌如潘安的容顏上渲染了一抹不羈。

    「不過,」庭城話音一轉:「此番事平後,倒是該與乾國諸多接觸,否則姓心裡不安,難免會憂心我凌天的外交。」沈渙梔眸間一閃:「自先帝以來,凌天便與乾國少來往了。」

    點頭,庭城淺然:「少來往,卻也無兵戈。只消兩國面兒上的關係還在維持,凌天便不會主動撕破臉。」「可已疏遠了這麼久,靠什麼拉近呢?」庭城略一沉吟:「一靠貿易,二靠和親。」

    貿易……和親!

    沈渙梔笑笑:「據臣妾所知,我朝並無公主。」庭城眸深沉:「可乾國有公主。」微愣,沈渙梔彷彿當頭一棒:「王的意思是……」庭城驀地開口,略帶歉意:「你可能會受些委屈。」沈渙梔鎖眉:「臣妾明白,必然為大局著想,絕不顧念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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