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4章 薛昭容落葉知秋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那姐姐現如今可還好?」沈渙梔略微不放心地多問一句。婆笑了:「夫人自然好得很,這兩個孩倒似其貼心似的,一點兒沒叫夫
人累著,老奴接過這麼多次生,還沒見過哪次如今天這般順利呢!」
低頭笑了,姐姐沉希的命果然不是一般的好。逃過了選秀,雖走錯了,最終還是嫁給了大將軍李嘉,如今又添了一兒一女,算得上是圓滿了。
「那本宮便不打擾了。」沈渙梔剛轉身要走,卻被李嘉叫住:「昭儀娘娘。」沈渙梔回頭,總覺得今日的李嘉似有話要說。
「微臣與一女糾纏了很多年,想給她一個結果。」李嘉輕輕一句,沈渙梔已然明白。
他為何突然願意留下這兩個孩,又如此輕言細語?
只因為,另一個女。
一個他真正心心唸唸的女。
回,沈渙梔終究還是開口問:「敢問將軍,那女姓甚名誰,哪裡人?」李將軍苦笑:「姓林名兒,京城萬花樓裡人。」一聽萬花樓,沈渙梔只覺得頭「嗡」地一聲響,不可置信地問:「*女?」
未語,沈渙梔已心知肚明了。
「這是將軍的家事,本宮不想管更無處管起。」沈渙梔冷冷然一句。李嘉躊躇著開口:「那娘娘能否為微臣向王說上一句?」沈渙梔知道他的意思,朝廷中人眠花臥柳本是不許的,更何況李嘉是要將*女娶回家呢?庭城未必會開口同意。可李嘉心中有數,若是沈渙梔來勸,那麼便事半功倍了。
微微一笑,沈渙梔話有深意:「看來,是本宮低估了將軍您的籌碼。」李嘉蹙眉:「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沈渙梔眸一閃鋒利:「難道這不是一場交易嗎?將軍留下孩,而我將為將軍留下佳人。」
嘴角抽搐了一下,李嘉無奈:「娘娘怎樣無關緊要,微臣都會留下孩。」沈渙梔眼神淡漠:「本宮不會幫你納妾。」
說完,不等李嘉軟磨,沈渙梔帶著星河月湖上了馬車。
「萬花樓在哪?」沈渙梔輕聲問。月湖已提前知曉沈渙梔心意,忙勸道:「娘娘不可,娘娘是清白之身,怎麼能踏足那種污穢之地!」沈渙梔輕輕道:「無妨,我只想見一見那個女。」
歎口氣,星河插了句嘴:「對林兒奴婢多少也有所耳聞,萬花樓的頭牌,多少人一擲千金只為了見她一面。不過,奴婢早就聽說這位花魁自從見了李將軍後就沒見過客了。」
「她倒是守身如玉。」沈渙梔淺淺一諷,星河不語。
沈渙梔對林兒本是沒有敵意的,只是想到這個女可能會進入李府,在姐姐的眼皮底下與李將軍快活恩愛,沈渙梔的心裡就不痛快,對這個突然而然的女人更是多了一分恨。
沉希向來心高氣傲,未出嫁前也有不少富家弟追求,現在落得這般下場,夫君還要另納美妾,她怎麼會甘心呢?沈渙梔不在乎李嘉到底與多少人有瓜葛,她只是擔心沉希會被逼到絕境。
月湖見沈渙梔沉默不語,很是擔憂,最終還是鬆了口:「娘娘想見便見吧,只是早些回去,莫叫王起了疑心。」說罷,吩咐了車伕,駛到萬花樓門前。
帝都裡的青天白日本是人聲鼎沸,然而近日秋色濃重,乞丐漸漸席捲了街上,淒苦的啼哭哀求聲伴著秋風蕭瑟不絕於耳,沈渙梔心裡也就更加煩悶了。
月湖與星河不斷丟銀給攔車的乞丐,連車伕都有些看不過眼了:「姑娘少丟些吧,這些人多得是,哪裡可憐的過來呢?」月湖坐在車裡,對著車前撕著嗓喊:「能可憐一個便可憐一個吧。」
長歎一聲,車伕也無法了。
終於是到了萬花樓,沈渙梔在星河月湖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在嘈雜嬉鬧聲中抬頭,看見廊上立著一個女,雖也濃妝艷抹,卻與庸脂俗粉不同,不失嫵媚也算得上美艷。
「那可是林兒?」沈渙梔問身邊的月湖。月湖一掃,皺眉:「奴婢還是問問吧。」走近一位嫖客身邊,輕聲打問:「先生,那廊上的女
是誰?」嫖客愣了愣,哈哈大笑道:「萬花樓的花魁林兒啊!小姑娘你是誰啊?」
自知不妙,月湖趕緊退到一旁,稟告沈渙梔:「正是林兒。」
「若非不方便,我倒真想見上她一見。」星河也猶豫:「娘娘,不好吧?咱們還是先回宮吧,若娘娘來了萬花樓的消息傳出去,可壞事了。」
「我知道。」
復又上了馬車,連車伕都捏了一把汗:「這裡大官小官的不少,咱們還是快走吧。」
上飄起雪來,掀開車簾,沈渙梔看得入迷,嘴裡如同夢囈:「我本想在初雪時於宮中喝茶賞雪,不想這場雪來得快,當真是辜負了。」
她一笑,在雪光的襯托下,臉頰及其柔美。
「娘娘若想喝茶,宮中尚且藏了夏日的蘆薈茶,咱們宮裡熱燥,喝起這茶卻也恰好爽口。」星河笑意吟吟。
月湖卻道:「依奴婢看,這天兒一天比一天冷,娘娘還是注意著身,多謝溫補罷。這天氣裡喝普洱再合適不過了。」
嘴角依舊噙著笑,沈渙梔淺淺道:「喝什麼都好,只是不知回了宮這雪還下是不下。」
幾番周轉,馬車終於停在了傾顏宮外。
卻不想一個小宮女守在外頭,不斷地搓著手,向手上呵氣,看起來站了許久了。
那小宮女看起來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沈渙梔看著心
疼:「你是哪個宮的?看著眼生,不像是咱們宮裡的。」
小宮女一見是沈渙梔,忙跪下:「給昭儀娘娘請安,奴婢是軒明宮的,特來請娘娘。」
軒明宮?沈渙梔想了想,是薛昭容的住所。
「你家娘娘叫你來請我的?」小宮女臉凍得通紅,連連點頭:「是。」
與月湖對視了一眼,嫣然一笑:「瞧你們,也不將人家扶起來,大雪天的跪在地上,豈不要鬧病了?」
月湖心領神會,也笑著:「正是呢。」說著,伸手將小宮女扶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沈渙梔問。「奴婢軒明宮宮女光影。」光影?這名字倒有趣。
「你且回去吧,一會兒我便赴你家娘娘的邀。」沈渙梔笑意吟吟。
小宮女連連道謝,哆嗦著回了宮。
看著她的背影,沈渙梔輕笑,問月湖:「你瞧著,薛昭容這回如何?」
月湖也帶著笑:「看這境遇,該是不大好了。」沈渙梔眸微微一斂:「同我去一趟吧。」星河訝異:「薛昭容與娘娘素來有過節,這回怕是鴻門宴呢。」
「後已然不成氣候,量她能奈我何。」沈渙梔微微一怔,對著星河淺笑:「你身弱,今兒又飄了雪,在宮裡歇歇吧。」
星河點頭:「那娘娘小心著。」
軒明宮裡,沈渙梔帶著月湖走入
座上的女胳膊輕輕肘在案上,用指腹揉著陽穴。
「幾日不見,昭容姐姐像是有煩心事。」薛昭容微微睜開眼,見是沈渙梔,疲憊地笑笑:「原來是昭儀妹妹來了。」
不等薛昭容起身行禮,沈渙梔便止住了她:「昭儀娘娘不必拘禮,娘娘既然身不適,歇著就是了。」
薛昭容眸色淡了淡:「這次來找妹妹,是因為姐姐知道,宮中哪棵樹都不肯能永遠鼎立,還不如做籐,擰成一股,互相依靠,就是煙熏火燎,也能多消磨一段時間。」
沈渙梔掩嘴巧笑:「瞧瞧姐姐這話說的,知道的姐姐是個妙齡女,不知的還以為說著話的是位歲老人。」薛昭容搖頭:「妹妹勿笑我,姐姐也是實在無法了,想找妹妹投個依靠。」
「姐姐年輕貌美,用得著依靠誰呢?」沈渙梔巧言,眸閃爍。薛昭容苦澀一笑:「妹妹說這話就是還在怪姐姐了。」
沈渙梔收了笑,淡然道:「其實只要姐姐願意,妹妹自然肯鼎力相助。只怕姐姐嫌棄妹妹愚笨罷了。又不知姐姐是否還因妹妹的一時糊塗而怨妹妹呢,故不敢輕舉妄動。」
薛昭容含笑:「妹妹既然這樣說,姐姐便放心了,願從今往後,你我姐妹同心。」
「今兒個下了今年的頭一回雪,妹妹有時候想想,一輩也不過幾十個春秋而已,看的風花雪月多了,便覺得煩了,這自然是不自知的。
依妹妹看,每一場雨雪,都是看一次少一次的。」
「妹妹這話倒妥當。」薛昭容若有所思,突然大悟:「這麼久也未曾請妹妹坐下,是姐姐的不周到,快快請坐。」
笑著,沈渙梔落座。
「剛剛與侍女說起冬日裡該喝什麼茶,我瞧著姐姐這裡卻不算暖和,姐姐可有普洱嗎?」
「自然有的。」薛昭容一面說,一面叫了下人沏了普洱過來。
「妹妹聽聞清妃的壽辰後,後的身一直不大好,如今可緩些了?」沈渙梔掛著笑意。
輕輕搖了搖頭,昭容歎氣:「哪兒啊,反倒愈來愈不好了。後還氣著王呢。」
抿了抿唇,沈渙梔熱熱地喝了口普洱:「姐姐宮裡炭火不夠吧?妹妹一會兒差人給你送些來,後那裡姐姐還得多去照看著,總病著不是個事。王還在元烈殿等著妹妹,妹妹先走了。」
薛昭容忙站起來:「妹妹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