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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章 機會 文 / 蘇熙

    瞧見井嬤嬤閃身進了正房,竟把她姐弟二人晾在院子裡,若瑤眸光微冷。

    林東閣抱怨道:「哪有這樣待客的?剛才就應該直接去看大姐,不該給他們這個臉面!」

    若瑤沒應聲,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若瑤目光清冷,彷彿千年的寒潭波瀾不興卻深不見底,東閣不自覺地縮了下脖子,感覺她那一記眼風比族學裡先生的戒尺還要嚇人!

    說話間,井嬤嬤已挑起玫瑰紫事事如意厚錦簾子,高聲道:「候夫人請林家四姑娘、七少爺!」

    又福了一禮表示謝意,若瑤往正房走,口中卻低聲吩咐東閣道:「少說!多聽!」

    不理會林東閣訝異的神情,若瑤舉止從容地進了房門,立時感覺有幾道審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知道這些人在打量她的容貌,若瑤神情更加清冷淡漠,微垂了頭用纖長的羽睫擋住深棕色的眸子。

    不是她故作清高,實在是她這夾雜了胡人血統的長相太過嫵媚,稍不留神就給人冶艷風流的印象。饒是她刻意用不合適的妝容醜化自已,回府的這段時間母親仍多次提醒她,表情還要再淡漠些,莫要讓人說她狐媚。

    娶妻娶德,哪個世家名門希望內宅主母是個狐媚子?那樣的人怎能擔起興盛家門的重任?

    她快十六歲了卻從沒有人來提親,除了她從小養在廟裡,背負著不祥的名聲和大夫人做梗外,興許跟她的長相也有幾分關係!

    跟在井嬤嬤身後,若瑤款步上前,眼眸微轉略略打量下屋中景象。

    房內迎面是一張楠木嵌螺鈿三圍羅漢床,鋪著緋色錦蓉厚墊。挨著床是兩溜楠木嵌螺鈿官帽椅,搭著大紅折技花椅袱。

    羅漢床上首坐著一個穿紫色和合紋緞褙子戴五葉金花的老婦人,下首坐著一個穿紫色如意紋緞褙子戴三葉金花的中年婦人。

    一個神情肅穆如守殿金剛,一個滿臉和氣若招財娘子,兩位官媒神態表情反差巨大。

    左邊那排椅子的上首坐著一位身穿秋香色雲緞縷金繡牡丹花長襖的圓臉胖婦人,珠翠滿頭,鳳頭步搖懸著幾串珍珠墜子,最下面的幾顆東珠足有龍眼大,通身是奢華富麗氣派。

    雖然猜到郭家請的官媒身份不低,可沒想到竟請了宮中女官出身的官媒。難怪郭候夫人要讓出主位,那五葉金花代表的可是皇族近侍的身份。

    郭家好大的臉面!好大的野心!請這樣身份的官媒出面,郭安想娶個什麼樣的媳婦?

    等小丫鬟將薑黃色芙蓉紋圓拜墊放在郭夫人面前,若瑤跪倒施大禮,「林氏四女給姻伯母請安!姻伯母安好!」

    舉止柔婉,聲音清亮,跪下去時身上的釵環未聽見一絲響動。曲身下拜到雙手交疊到叩首,動作若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柔美中透著端莊。從肩到腰到腿曲線起伏的像用尺子刻出來似的標準。

    羅漢榻上的三葉官媒漫不經心地瞧了她一眼,忽詫異似地『咦』了一聲。眸中詫異瞬間又轉成疑惑,漸漸竟攏上一層悲涼。直到身旁的五葉官媒輕輕咳嗽幾聲,她神情才平復如初,笑瞇瞇地端起手中描金海棠花茶碗抿了一口。

    郭夫人上下打量著若瑤,淡藍繡蔥綠柿蒂紋的妝花褙子,蔥白底繡紅梅花的八幅湘裙,衣裳的繡活不錯卻是前些年的樣式,袖口邊的絲線也已經褪色,顯然是件舊衣裳。身上更沒什麼像樣的首飾。雖然俊的難描難畫,臉蛋更嫩的能掐出水,可終究是個窮鬼。

    郭夫人暗中撇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就是四姑娘?只聽說模樣長的好,可惜從沒見過,當真是個嫵媚動人的!」

    即未讓她起也未按禮節回問三夫人好,卻當著官媒的面評論她的長相?

    頭一次見面就給她這麼個不大不小下馬威?

    若瑤也不惱,慢慢直起身,神色愈發恭敬,略帶笑意語聲清朗地道:「一切相皆為空相!不過是皮相而已,姻伯母謬讚了!」

    聽出瑤諷刺她只看外表不重性情,郭夫人心中惱怒,當著兩個官媒卻不好露出來。()轉臉瞧著井嬤嬤指桑罵槐地道:「還不快把四姑娘扶起來?沒眼色規矩的東西!」

    若瑤搭著井嬤嬤的手起身,隨即瞥了林東閣一眼。

    雖然心裡不痛快,林東閣仍快步上前,跪倒行大禮道:「林氏東閣給姻伯母請安!姻伯母安好!」

    郭夫人故伎重演,滿臉笑意卻言語刻薄地道:「你就是三房那個庶出的七少爺?」

    「我是庶出的!」林東閣白玉似的臉登時漲的通紅,也不等人請他起來,攥著拳頭蹭地站起來。

    若瑤暗中搖頭,弟弟太沉不住氣了!郭夫人話中帶刺就是想激怒她們姐弟,讓她們當著官媒的面出醜。不但讓她們一時難堪,更是想毀了她們姐弟的名聲。

    若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反駁,忍下這口氣也是首選,這樣怒起來豈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郭夫人是長輩,事情傳揚出去,別人最多說她言語莽撞,提起她們姐弟來卻是不懂禮數。

    當今聖上仁孝,若有心人給東閣扣上不敬不孝的大帽子,他將來的仕途也走不順當!

    眼角瞥見三葉官媒看戲的神情,若瑤替林東閣擔心的同時,也替郭安鬱悶。他有這樣一個不識大體的母親,將來不知道要錯過多少機會。

    再瞧一眼面帶得意的郭夫人,若瑤想不明白,她那一頭珠翠下有沒有腦子?當著官媒的面落長媳弟妹的面子,欺辱晚輩,別人是會高看郭家一眼?還是會讚她仁厚大度?

    若瑤抿嘴笑了笑,語聲平靜地道:「姻伯母記得是以前的舊事了,祖父開了宗祠把東閣記在母親名下,如今他是承繼我們三房家業的嫡子呢!

    去年秋闈他過了明經科州試,取解第二十七名。當時主考的興平王還讚了他一句『子肖其父,將來有大出息!』可祖父說又不是中了狀元,沒必要驚擾親友,連酒席也沒擺,難怪姻伯母不知道!」

    雖然明經科比進士科好考些,可十三歲的舉人也稱得上是鳳毛麟角。兩三年後過了省試成了貢生,便可以謀個一官半職。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

    若瑤話音未落,郭夫人看林東閣的眼神已不像先前那般倨傲。

    被林東瑤當眾誇獎,又瞧見郭夫人躲閃的眼神,林東閣怒意漸消。心裡卻懊悔不已,他怎麼就不能像姐姐那樣平靜從容地替自已解圍?

    可一想到興平王誇獎他的話根本是若瑤說編出來的,東閣又隱隱有些臉紅,覺得若瑤的做法有違聖人教導!

    發覺三葉官媒盯著她瞧,郭夫人暗惱自已瞧見林家的人就生氣,差點壞了正事。

    雖說碰了個軟釘子,到底林若瑤也替她把面子挽了回來,只說候府沒通知姻親,並沒說她存心刁難。

    順梯子下台,郭夫人換上笑臉,向若瑤介紹兩位官媒道:「這位是馬冰人、這位是葉冰人。」

    未出閣的女子在別人家見到冰人,自然不好攀談,若瑤只面帶羞澀地朝倆人福了一禮。

    五葉官媒馬冰人連眼皮也未動,倒是三葉官媒葉冰人朝她點了點頭算是還禮。

    郭夫人命小丫鬟引著若瑤、林東閣落座,奉上了茶才擺出慈祥長輩的款,笑道:「你姐弟二人今日來有什麼事嗎?」

    若瑤回道:「過幾日是祖父壽誕!不是整壽祖父本不想操辦,可是聖上卻親自過問了,府中便要籌辦。大伯母怕那幾日忙不過來,又怕官眷中有剛成親的少奶奶無人招待。想著大姐這幾年在姻伯母這裡得了不少調教,特地回了祖母,想請大姐回去幫著操辦!可是卻怕……」

    這幾句正好抓到郭夫人心裡最癢的那塊肉上,誰說她郭家商人出身根基淺?誰說她郭家只聞銅臭不懂禮儀?

    西寧候奉旨過壽,主持中饋的大夫人卻要請她的長媳回去幫著操辦,這不是昭告世人她郭家的家規矩禮儀比候府還要周到嗎?

    這樣的話當著官媒的面說,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郭夫人心中大喜,聽若瑤話風一轉,忙追問道:「怕什麼?」

    「怕大節下的,無人在姻伯母跟前盡孝;又怕姻伯母心疼大姐身子,不肯讓她回娘家操勞!」

    若瑤這幾句話說完郭夫人笑意已湧上眼底,她同意就是寬厚仁和體諒姻親,不同意也是心疼兒媳婦,裡外都給足了她面子!

    自覺臉上有光,郭夫人先前對若瑤的不滿煙消雲散,忙應道:「我府裡人口少,老爺也不在家,節上沒什麼事情要操辦。替娘家長輩分勞也是你姐姐這個晚輩應該做的,我再心疼兒媳婦,也不能攔著她回去盡孝!」

    「多謝姻伯母成全!等事情過了大伯母還要親自上門感謝!」不給郭夫人細想的功夫,若瑤起身福了一禮,告辭道:「不攪擾姻伯母的正事,晚輩去瞧姐姐!」

    說完又朝著坐在上位的倆位冰人福了一禮,若瑤才轉身跟著井嬤嬤出門。

    雖然沒跟官媒說上話,可發覺一直低頭喫茶的馬冰人在她告辭的瞬間瞥了她幾眼,若瑤就知道她的目地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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