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害人者人恆害之 文 / 糖拌飯
天北路,牛莊的一座破敗的土地廟裡。()
趙二惶惶如喪家之犬,這兩天,他就一直躲在這土地廟裡,根本就不敢冒頭,四鄉各處,都出了榜文,有他的畫像,十一阿哥府捉拿逃奴,今天一早,他剛準備出去找點吃的,就在那路口處發現了好幾隊官差,又急忙躲了回來。
他真不明白,說實在的,福晉那點事他根本就只不過是一個傳話之人,主謀是自家大姨和福晉,干他何事,難道是他那天偷的東西。
想到這裡,趙二從一邊的稻草堆裡拿出一個盒子,因為上了鎖,他這些天又不能露面,所以一直都沒能打開看看到低是什麼寶貝,想了想,趙二狠了狠心,拿起邊上的大石就對著那鎖砸下去,若不是看在那盒子挺精緻的份上,他早砸了,現在也顧不得了,他迫切的想知道這裡面倒底藏了什麼寶貝。
鎖頭被砸斷,趙二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東西,他怎麼也沒想到卻是一本破書,從頭翻到尾,也沒有發現什麼藏寶圖之類的東西,看了看內容,大致也不過是一些野史摘抄,再加上一些評論,以及各地的風俗見聞,一本從外表到內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書。
趙二幾乎氣暈,這樣一本書那位十一爺還藏著掖著的,有病啊,而他,還以為偷到寶了,卻是這樣一本書,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弄得如今四處逃亡。
趙二越想就越氣,將那書重的砸在土地廟搖搖欲墜的門上。
這時一個窮生模樣的人匆匆的進來身洗白有些破舊的衣服已經半濕了,原來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那書生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差點被書砸個正著,不由的看了看躺在草堆上的趙二一眼,便撿起地上的書,在廟的另一邊坐下。
翻開書,他便慢慢的看,時間靜靜的流逝,很快那書便翻了個大半那窮書生模樣的人神情卻越來越興奮,神情也更加專注。
那二開始是生氣,可後來看這書生看起書來那個專注勁,連自己在一邊盯了這麼久都沒發現覺有些奇怪了,難道說書中真有黃金屋?
「喂。看麼呢。書還我。」趙二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一把搶過那本書。再次不甘地翻著。
那人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坐在裡知思考著什麼。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地後。他有些好奇地問趙二道:「那書是你地?」
趙二看了他一眼好氣地道:「不是。撿地。」
聽了趙二地話人站起身來。搓著手。來回了走了幾步。然後像是狠了心似地走到趙二面前。緊緊地盯著趙二道:「那……你想陞官發財不?」這人地聲音竟有些顫抖。臉上也帶著絲不正常地潮紅。
趙二有些狐疑地道了看面前這人。一身比他還破舊地衣服。一臉地倒霉樣兒。就憑這樣地人。活著估計都不容易。還提陞官發財?不由地不屑道:「陞官發財誰不想。不過。就憑你這樣……」
「憑我當然不行。但憑著這本書可以。」那人指著書興奮地道。眼中竟有一絲顛狂地神色。
「這本破書,我瞅著沒什麼特別啊。」趙二把書正反的瞅了幾遍,仍是沒看出書的特別之處。
「這是你沒細看。」說著,那人拿過趙二手上的書,翻到幾處,使用明的年號的地方道:「你瞅這裡,這時已是大清了,卻使用南明的年號,豈不是有叛逆之心,還有這裡,這裡提到幾個抗清將領,這豈不是煽動人造反嗎?還有這個,這個印章,你看到了嗎,大清書社,知道創辦大清書社的人是誰嗎,當今十一阿哥十一爺。」
「你腦袋子糊塗了吧,你的意思是說,當今十一爺他要造反,造自個兒大清的反,這事兒,連三歲的小兒都不信。」趙二雖說沒什麼見識,可小人物有自己的智慧,這人說這書反清,又說後面的人是當今十一阿哥,這不是矛盾嗎,還有,你一個小人物,妄想去碰十一阿哥,那不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嘛。
那人被趙二一頓搶白,卻是急紅著臉道:「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寫這書的人可不是十一爺,是著名的才學之士戴名世,而你看看這裡,這個印,就是說刻印這書的人是蘇州尤家,而大清學社,集江南江北的大量名士,以及朝中清流,也就是說,這個十一阿哥,在朝中,掌握了清流黨一派的發言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告訴你,這意味著結黨,就我所知,這一點已為當今太子所忌,而去年的蘇州踹匠罷工案,太子喪失了蘇州的掌控權,還被皇
了一陣子,這口氣,他又怎麼能嚥下,後來,雖然,握了蘇州的官場,但是蘇州自古是官商一體,而現在最興盛的商這一塊仍然掌握在十一阿哥的手裡,這一點又深為八爺所忌,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只要把這書往太子那裡一送,對他來說,就好像瞌睡了送上的枕頭一樣,而等待我們的自然是陞官發財。」
「真的……」那人說的激動,趙二聽的也有些激動起來,不過,他是個油滑的人物,不由的對這人的來歷有些懷起來,這人看著一幅落魄樣,卻對今當的官場這麼熟悉,不得不讓人懷啊。
「你倒底是誰?這些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明白?」趙二小心的問道。
那人想了一會道:「好吧,即然到這個時候,我也不瞞你了,我叫李蟠,曾經也是翰林院學士,後來,犯了事,落在了那位十一爺手上,被流放,好不容易,在幾個朋友的幫助下,贖了身,才回來,這些事情,原先知道些,又從朋友那裡打聽些,自然就清楚了。」那人竟是去年初順天鄉試收賄案主犯李蟠,康熙三十七年的狀元,他被判流放塞北,後來,家人散盡家財,在幾個朋友的幫忙下贖身回來,便一直流落在順天,他不甘心,仍在鑽營著路子,而今天這本書,就是老天爺摔在他面前的一個大餡餅。
原來是這麼回事,趙二明白了,兩隻三角眼不停的轉動,思考著這事情成功的可能,一計較,終發現,此事大有可為。
「怎麼樣,決定了?」李蟠在一邊問道。
趙二盯著李蟠:「此事能成?」
「事在人為,以的計算,成功的可能十分的大。」李蟠肯定的道。
趙二轉了轉眼珠子,然道:「好,這事就干了,做大事,哪有不冒風險的,不過,我雖識幾個字,卻是弄不懂這裡的繞繞,這樣,你把書中哪些避諱的地方再跟我說一遍,跟我說明白一點,然後,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也提一提,讓我知曉,這樣,那位太子爺要是問起,我也不至一回答不出來不是。」
李想想也有理,便又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給他聽,真到趙二全部記住。
「好,那們就行動。」就以做事方面而論,這趙二雖是個小人,卻是有些決斷的。
李蟠點點頭,先一步走在前面,可剛跨出一步,就感到後腦被重物砸擊,隨後便是巨痛。
「你……」李蟠轉身,看到趙二手裡正拿著一塊大石頭,趙二看到李蟠轉身,那石頭又對著他的額頭重重的砸下去,立時,血流滿面,李蟠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就倒在了地上,不一會兒就斷氣了。
趙二重重的踢了踢李蟠,然後不屑的道:「傻瓜,一個人的功勞我為什麼要兩個人分呢。」說著,他撕了李蟠身上的布衣,裹了那本《南山集偶抄》,在懷裡藏好,將李蟠的屍體拖到供台下藏好,然後打開門,整個人便沒入細細的雨絲中。
春雨綿綿,連著幾天的細雨,整個京城都籠在一片雨幕之中,便北的京城竟帶著一絲江南的韻味。
文茜打著油紙傘,站在雨地裡,用無根之水為十一阿哥熬著藥,她心裡有一種深深的焦灼和無力,為的自然是十一阿哥的身體,他這身子真的應該要好好休息了,可為了那本《南山集偶抄》的事情,他卻不能休息,幾天了,那個趙二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有時候,文茜會僥倖的想,那個趙二也僅是個小混子,並不懂得一些官場上的繞繞,或許,他只會自歎倒霉,偷的是一本無用的書,而非寶貝,也許,那本書會被他拿來墊桌腳,然後成了廢紙被丟進灶裡燒掉。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文茜並不會真這麼認為。
有些事情還是要及早準備啊。
將藥倒出來,一股濃重的藥味,這回文茜可不管十一爺是愛喝不愛喝了,良藥苦口,這種湯劑的喝了易吸收,見效比丸劑的快。
輕輕的吹著,文茜小心的捧著藥碗,走進書房,看著十一阿哥仍在奮筆急書。
「爺,歇會兒,把藥喝了。」文茜將藥碗放在桌邊道。看著十一阿哥瘦如刀削的側面,心裡說不出的心疼。
「好。」十一阿哥淡笑的放下筆,拿著藥碗卻是一口氣喝光,卻是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又埋頭寫了起來。文茜摸了摸懷裡的糖衣片,似乎這個,爺都用不上了,十一阿哥已經完全的退去了僅剩的一點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