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池魚之殃 文 / 糖拌飯
上,起薄霧了,文茜推開門,天還是有些濛濛的,遠似乎有一道紅線,那應該是太陽升起的地方,說不定可以看到日出呢,文茜便朝之前她一直注意到的那塊礁石走去,才走沒多遠,卻看一個人遠遠的跟著,是當時羅貴一夥中的一個。好像叫小松。
監視嗎?文茜搖搖頭,在這裡,沒有船她能走到哪裡去?難不成憑著她那三腳貓的泳技游過太湖,太扯了。
「小松,你那像什麼樣子?茜大夫要四處走走自由她去,你回去休息吧。」這時一個帶著彆扭口音的男聲在後面道。
文茜回頭,便看到雲花正扶著那張年濤從一邊的屋裡出來,這個張年濤在牢裡估計受了很大罪,文茜剛給他冶傷時,他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
「可是……羅老大說了,要看著的。」小松有些不情願的道。
「這船都出湖打漁了,沒船,茜大夫能去哪裡……去去去,這不,還有我們在這裡嗎?出不了事。」那張年濤道,夾雜著異域的音調,很是可樂,那小松似乎有些怕這張年濤的樣子,動了動嘴,最後也沒話什麼,轉身回屋裡了。
「茜大夫好。」雲花看著文茜輕聲的問好。
文茜微笑的點點頭,這時天邊的那一線紅開始呈現一種漫射的光,慢慢的,天際升起了一個通紅的圓盤,映得湖水紅光粼粼,感覺著似那火燒雲下的湖面一般。
「茜大夫醫術不錯啊,尤其有許多手法,在這東方,我很少看到人用,倒像英吉利那邊的醫術般。」張年濤似乎對文茜很好奇。
「我們中醫博大精深,手法更是千千萬萬,不過萬變不離其中,冶好病才是關鍵。」說著,文茜又一臉奇的樣子問道:「你是來自英吉利嗎?」
「你聽過英吉利?」張年濤有些興奮地問道。他來這裡有一年多了。可一般人要麼避他唯恐不及。也有些人卻是不屑理他。弄得他空有掏金夢。卻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實現。
「我在京城裡呆過。城裡奇人異世不少。」
「難怪了。不錯。我是來自英吉利。可我地家鄉在這裡。我是蘇州張家地後人。只可惜他們現在不認。要不然。哼哼。現在蘇州地布坊怕是要我張家獨大了。」張年濤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狂熱。隨後卻也有些失落。他懷著掏金夢。尋鄉夢。千里迢迢地回來。沒想到卻因為長相特異而不被承認。()
「聽說。你會造珍妮機。」文茜又問道。卻也有些佩服這張年濤。這個時代交通是極為不便地。從英吉利來到中國。這中間地坎坷不言而喻。
「你知道珍妮機?」文茜這話讓張年濤地即驚訝又有些緊張了。之後又起了一種戒備。在這裡呆久了。張年濤多少也知道了一些這個國家地道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而他認為他地珍妮機就是那璧。
「那是一種可以提高生產率地紡紗機。別驚異。我說過。京裡奇人異土多。我聽過也不奇怪。不過。我倒有個提議。我們可以合作。我可以給你找一個很好地投資人。」文茜開門見山地道。這個主意在她地腦海裡已經想了很久了。但是她無法出面。所以必須是十一阿哥出面。
夢想讓人的感覺是遙不可及的,可當它要實現地時候,給人的感覺往往不是興奮,而是遲疑,張年濤現在就在遲,他倒不是遲文茜的態度,而是遲那個所謂投資人的身份,因為他知道,在這裡,身份的作用遠遠大於金錢,而另外,他也有一絲想法,雖然張家不承認他,但他怎麼說也是張家的人,他希望自己這邊能讓張家出面,一方面是開拓張家,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障自己,一個沒根沒底的人,被人吃了也沒處說去。
「沒事,我只是給你個提議,一切還得等你們這踹匠地事兒了了再說。」文茜道,她看得出這個張年濤有顧慮,再說她現在也不便亮明身份,所以一切都得回蘇州再說,而她現在,等於是先下了一個勾子。
不理會張年濤仍在深思的神情,也不理會雲花一臉的懵懂。
文茜又回去她之前住的小屋,吃早飯,仍是那種有點腥氣的魚粥。文茜只是吃了一小碗,實在沒味口,便又轉去病房,檢查了一下那幾個傷者的恢復情況,還不錯,除了有一個不小心繃開了傷口,其它一切都好。
出了病房,這裡就一個閒人。無聊著,就去那塊礁石看風景。
走到礁石邊,文茜爬了上去,在那礁石的中間,有一處凹進去的地方,正好可以坐一個人,文茜坐在裡面,發現這位置太好了,不但可以看見對面的湖水,同時還可以避風,畢竟湖邊地風也是很大,人藏在裡面,估計挺難找了,文茜啞然,若自己躲在這裡,他們會不會以為她跑了呢。
對於太湖,文茜很有感情,因為她的外婆就是太湖邊的人,小時候,她也曾在太湖邊呆過兩年,那時候最喜歡聽外婆講太湖的神話故事,而文茜最喜歡的卻不是那龍女,而是西施於范蠡泛舟太湖的故事,不過,等到了大時,有些理解卻出現了偏差,比如說,前世她曾看過一部網絡小說,寫勾踐滅吳後,越國正等著女英雄西施凱旋,但西施已經真正愛上了自己的夫君吳王夫差,甘願陪著他一同流放邊荒。
對於這個故事地可能性,文茜曾仔細的分析過,覺得可能性很大,越國的復興充滿了太多的陰謀,而女人的心裡有一種悲劇英雄地情結,所以李清照歎霸王,而西施愛上夫差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對著湖水,文茜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驚醒過來,就在剛才的睡夢裡,她夢見了十一阿哥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那臉如紙人一般的白。醒過來後,那心仍砰砰直跳,想著,她這次意外地被擄,爺該急壞了吧。
正想著,卻聽邊上傳來一陣陣低聲的對話。一個聲音較粗,一個的聲音又聽著挺熟。
聲音較粗的問道:「牢裡救出來地犯人是不是都上島了。」
熟的聲音道:都上島了,對了,羅貴還抓了一個人,夫,給他們冶傷的。」
「那好,這兩天你小心了,方大人說了,這事兒一成,以後這太湖就咱們當家了……」越說到後來,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再加上風大文茜就更聽不清楚了,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有人在打羅貴他們的主意。文茜這會兒想起來了,那個挺熟的聲音似乎是早上跟著她的小松。
很麻煩呀。文茜想著,同時她想到,十一阿哥為了救她,說不定也會帶人追到這裡。
唉,這太湖的水怎麼也這麼混了呢,文茜糾結著,張頭朝湖面上望去,卻突然見遠處一條小船飛快的劃過來,到了岸邊,卻見那羅貴從船倉裡抱出一個人來,邊邊叫著:「去叫大夫。」
文茜連忙從礁石上跳下來,然後跑到羅貴身前,才看清他抱著的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左右地女孩,女孩一身是水,面如白紙,那聲息就跟斷絕了似的。
「快,把她送我房裡去。」文茜急急的道,這孩子身體太虛弱了。
羅貴把女孩放在床上,這時張年濤和雲花也圍了過來問道:「羅貴,怎麼回事?」
羅貴抓了抓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打漁的時候撈上來的,我探著還有一點鼻息,就抱了過來。」
文茜施展了一些急救手法,過了好一會兒,女孩就醒了過來,而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餓死了」。
文茜忙又端了早上吃的魚粥,那女孩吃粥地樣子就像一頭餓久了的小狼。
而讓文茜心痛的是這小女孩身上有許多細細密密的小傷痕,這種傷痕不會死人,便會讓人痛不欲生,最是折磨人。
等她吃飽了,文茜再問她原由,沒想這小女孩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好久,才不清不楚的說了。
原來這女孩是揚州人,叫細兒,有一天,有個方大人的到她們村裡去招竹娘,說是專門繡貢品的,每年還有工錢,細兒家裡窮,偏生她繡活手藝不錯,模樣也長得俏麗,自然應選了,想著今後有活幹,有錢拿,一家人都高高興興的。
後來一路上,又陸陸續續地招了好些人,但最後定下來的就二十二個,俱是手藝好,模樣俏麗的。跟著車,她們一路到了蘇州,最後進了一個獨院,可等著她們的不是繡活和工錢,而是無止境的學習和挨餓,稍有不慎不是罰就是打,有天晚上,細兒實在是餓了,便趁夜裡偷偷的跑到廚房裡偷吃的,沒想到正好聽到人說起,才知道,她們根本就不是什麼繡娘,而是訓練瘦馬,所謂楊州瘦馬,就是一種高級妓女。
細兒這才知道上當了,不甘心下,便連夜逃跑,又被發現了,最後還是被抓了回去,又受不了毒打,便假意順從了,只是不知為什麼,昨個夜裡,她們所有人又被轉入太湖地一座小島中,她本來水性不錯,乾脆找了個機會跳湖了,想游上岸逃走,可一來她人小力弱,二來太餓了,游了一半就沉了下去,這才為羅貴所救。
這不是誘拐少女嗎?文茜不的想著,那個方大人是誰,如果是管貢竹的話,那應該是蘇州織造的事兒,又或者那方大人根本是假名,所謂貢竹也是瞎編製的,可文茜卻隱隱約約地想起了十三阿哥說的那個方百歲,因為細兒說地方大人的形象跟這個方百歲太像了,只是這方百歲怎麼說也是吃衙門飯地,再說他自家也有布坊,為什麼要拐這些女孩子呢,再看他行事,如此保密,顯然背後頗有深意。
安排了細兒休息,文茜就一直在想著這個方大人,只是總覺得千頭萬緒。
到了晚上睡下,文茜才想起無意中聽到的那兩個人地對話,覺得應該跟羅貴說一下,後來又想著睡下了,就明天,反正聽那人口氣,這兩天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只是睡到半夜裡,文茜卻被一陣喊殺聲驚醒,然後她的門被推開,是雲花,抱著她的兒子一臉的惶恐:「朝廷派兵來圍剿了。」
文茜一聽,卻是有些驚喜,是十一爺,四貝勒他們嗎?匆匆穿了衣服出門,卻看到整個小島全是衙差,為首的卻是那胖胖的方百歲,正指手劃腳著,一幅不可一世,文茜很奇怪,這人在府衙裡不過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何來這麼大的威風。
所有人都被官兵圍在一片空地上,羅貴等人已經身負重傷倒在地下,不知是死是活。
「這些人全是鬧事的暴民,統統抓了,下大牢。」那方百歲說著,又從人群中將細兒抓出,一手扯著她的頭髮:「你個小蹄子,好好的日子不過,要知道,你本來以後都是要進京陪著京裡的官老爺的,不定裡面還有皇子龍孫呢,卻是要自尋死路,即然這麼想死,那就跟這些人一起死吧,上面已經發話了,鬧事的頭兒,全部斬立決,哈哈。」方百歲很張狂的道。
「押走……」那方百歲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被抓了,連文茜也不例外。
「劉老大,救我啊,我是小松啊,這島的位置圖都是我給你的,你不能不管我啊。」這時,另一邊,一臉是血的小松掙脫衙差,直衝向方百歲邊上那個四十來歲的瘦小漢子,有些崩潰的道。
文茜這才醒悟,原來早上同小松接頭的人就是這人,不是說還有幾日嗎,說著看了看那細兒,怕是因為這丫頭才提前行動了吧。
這時,那劉老大道:「小松啊,你平日不是同他們稱兄道弟,所謂兄弟有難同當,你就陪他們走一遭,也算全了兄弟之情。」
要一個內奸去全兄弟之情,這個劉老大還真是毒啊,不過,小松也是自作孽。
被押解著,文茜回到了蘇州城裡,只是她沒能回到來福客棧,沒能回到自家十一爺的身邊,而是被投進了蘇州府衙的大牢,根本連問話的程序也沒有,就等著幾天上後法場,文茜算是切身體會到官場黑暗的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