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獲鳥 第八章 留意一下你身邊 文 / 誰人小白
八
兩日後，日已西偏。()
町露與空海在下午的時候，便已經到了。在李如是的府上，用過了晚膳。
三人坐著牛車，向著馬代小路那邊前進。為他們駕車的，依然是芳桃。
三日前，李如是與阿枝約定過，在三日後，李如是便要將那阿枝的孩子帶到她的身邊。
如今三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雖然那孩子帶不到身邊，這約卻是要赴的。
幾人剛出府多久，牛車便停了下來。町露有些好奇，便探出頭去查看是如何一回事。
「咦。」
町露很快的縮回頭來，對著李如是開口。「守鄉大人，牛車前站著一個人，你猜是誰？」
「小村後平？」李如是溫柔的笑著，開口猜道。
「守鄉大人，你是如何得知？」町露的臉上，帶著幾分驚奇。
對於李如是的鬼神之術，町露也是見過多回了，倒也是不復之前那麼吃驚了，但那幾分驚訝的。
牛車停了下來，李如是出了牛車。
「小村大人，你在此處，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小村後平遲疑一下，便開口說道：「李大人，各位可是要去找在下的夫人？」
見李如是點了點頭，那小村後平又再一次的開口說道：「李大人，可否讓在下跟隨一起。」
「小村大人，你也要去？」
「還請李大人答應在下，讓在下一起去。」小村後平在說著這話時，衝著李如是下跪行禮。
「既然如此，那你便上牛車來吧。」
牛車很大，自然是坐的下四五人，只是那小村後平卻是不敢上牛車的。這牛車上坐的，都是尊重之人。自己不過從五位下的殿下人，已豈敢一同乘上牛車。
「不敢，李大人乘著牛車就是了，在下跟在牛車就是。」小村後平開口說道。
「既如此，也罷。」說罷了這話，李如是便坐回了牛車。
牛車緩緩而發，小村後平緊緊的跟在牛車的後面。好在，牛車的速度不快，小村後平倒也是能跟得上。
約莫過了一刻的時間，牛車便駛入了馬代小路。
此刻時辰還早，那阿枝自然還沒有來。
牛車停在路邊，日頭已經全部沉入了山的那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芳桃點燃了數枝松把，插在了牛車的幾個角落，將牛車的附近照的通亮。
因時辰還早，阿枝又沒有這麼早就能來。李如是便從牛車的角落裡，摸出了一個酒瓶來。
「時辰還早，公主，空海大師，小村大人，我們一起飲幾盞。」
「如是良辰如此夜，卻是值的飲一杯。」空海大師笑著應下。
酒已甑在了盞中，微露的月光，照耀著清冽的酒中，散發的迷人的色澤。
酒很香，眾人一飲而盡。
杯來盞往的，一瓶酒便很快的飲盡了。酒已盡，月已上了柳梢頭。
李如是放下了酒盞，嘴角間流露出淡淡的笑容，開口說道：「來了。」
町露已經帶了幾分酒意，一時間沒有沒有想到，李如是口中所說的來了，到底是什麼來了。
倒是小村後平心中一動，開口急問：「李大人，可是阿枝來了？」
李如是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轉眼之間，町露也是明白了過來。李如是口裡所說的來了，便是那阿枝來了。
再一眨眼之間，阿枝便倒了眾人的跟前。「大人，三日之前的約定，大人此刻可辦到了？」
聽阿枝這話問起，町露的心中便有些急了。那孩子都已經亡故了，又能從哪裡去找來他的孩子，來送到她的面前。
李如是淡淡的笑了，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辦不到，我找不來你的孩子。」
一聽這話，那阿枝的神情便驚厲了起來。聲音一下子便拔了高了八度，對著李如是說道：「為什麼，你明明就答應過，要帶我的孩子來見我的。到了此刻，又為什麼反悔了。」
李如是淡淡的笑著，卻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而在這個時候，原本站在暗中的小村後平便站了出來，站在了松把火下。在那個火光下，那阿枝也將小村後平看得清楚。
還沒有等阿枝開口，小村後平便神情激動起來。「阿枝，阿枝，真的是你嗎？你真的來到我的面前了嗎？」
「後平，你怎麼在這兒？」阿枝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訝意。
「阿枝，你真的成了妖魔？」
「妖魔，什麼妖魔？」
「李大人說你已經成了妖魔，還害了平安京裡不少的孩子了。」李如是還不及制止，小村後平的話便已經吐口而出。
一聽那孩子兩字，阿枝的神情便癲狂了起來。她之所以放不下心中的執念，成為了妖魔，全因思念孩子之故。此刻又得知李如是違背了諾言，見不到孩子了，她聽到孩子兩字，自然是無比的狂燥。
血目圓瞪，衝著李如是看去，聲音尖利。「你答應我的，你要把我的孩子帶到我的身邊。現在沒有帶來，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我在將這平安京雞犬不寧，讓平安京裡的每家每戶都沒了孩子。」
町露看阿枝血目圓瞪，長髮在空中亂舞的模樣，不由的心中為李如是添了一分擔心。
若是她傷著了守鄉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町露的心思這般的想著，同時又想起她與李如是之前一起對付的妖魔，李如是都是能平安的解決那些妖魔，不由的心中又對李如是充滿了自信。
「阿枝夫人，你幾個月來，你日日夜夜都在尋找你的孩子，可曾留意過你身邊的風景？」
「風景，孩子便是我最美的風景，沒有了孩子，我身邊的風景就算是在美那有什麼用。」
「留意一下吧，對你有好處的。」李如是淡淡的笑著。
「休要轉開話題，今夜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說話了這話，阿枝便化成了妖魔的模樣，揮舞著長長的指甲，向著李如是的方向衝來。
小村後平見此，心中著急，連忙的攔在了李如是的身前。
「不要，阿枝千萬不要傷害李大人。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孩子。」小村後平在說著這話的時候，淚光在火把的照耀下，閃著讓人心酸的淚光。
「為什麼？你在說什麼？」
小村後平最終還是忍耐不住，蹲在那裡嚎啕大哭起來，同時還開口說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如一，他在你死後也和你得了一樣的病，最後也死了。」
「死了？怎麼會？」阿枝原本張狂的神態，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此刻的小村後平再也說來出其他話來，只是在那裡念著這兩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我將孩子托付給你，你就是如此照顧他的？我要你為他償命。」得知孩子已經亡故的阿枝，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暴厲，雙手掐住了小村後平的脖子，要將他活活掐死。
李如是見此，便清楚的吩咐空海。「空海大師，靜心咒。」
空海心領神會，雙手合什，盤膝而坐，口裡念起了靜心咒來。「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羅耶。菩提薩埵婆耶,婆耶……」
而李如是曾是上前一步，來到了阿枝與小村後平的身法，手指成劍指狀，點在了阿枝的眉心。
從李如是的嘴裡吐出了一句咒語，隨後又聽他輕聲開口說道：「放手。」
此刻從李如是的指光，發出了一道耀人的目光，將阿枝的眼睛照耀的的掙不開眼，原本掐著小村後平的雙手一下子便鬆了開去。
隨後李如是雙手各自握住了阿枝與小村後平的一隻手，將他們的手拉到了一起，使得他們各自的握住了對方的手。
隨後李如是便收到了一隻手，將食指與中指合拼在一起成劍指狀，放到了他那粉色的雙唇間，輕輕的念起了眾人皆聽不懂的咒語。
「唵帕摩無許尼夏畢瑪雷吽呸。」
隨著李如是的咒語一句句的念出，阿枝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副副的畫面。那畫面上，是失去自己後，丈夫的悲傷欲絕，日日夜夜在那裡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他每一次的呼喚，都得到自己的回應，最終便是借酒澆愁。只因一時間沒有照顧到孩子，使得如一他得了和自己一樣的病。
當得他得孩子也得了病時，他也是如同當日自己生病了一般，背著如一到底去求醫。只因之前給自己治病，花光了家中的積蓄，還欠著醫所不少的費用。當他再背著如一前去求醫時，那些醫所便不再接納如一治病。最後雖然在他的苦苦哀求下，有醫所給如一治病了，但是卻依然沒能救和回來，如一他最終還是死了。
看完了所有這些畫面，阿枝終於明白過來，如一的死並不能怪自己的丈夫，就如同當日救自己一樣，丈夫他也是盡了力的。
只怪自己命苦，只怪如一這孩子他命苦。
想到這裡，阿枝也掩不住內心的悲傷，用袖子蓋住了自己的臉龐，嗚嗚的哭泣起來。
此刻的她，再也不是一個妖魔，只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在這美麗的月光下，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