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章 分糧 文 / 弓長氏
又捱了一日,就在將士們準備集體造反的時候。南鄭方向傳來哨騎的回報:「五里外出現大量漢軍,數量在兩萬人左右。」
韓信頓時為之振奮,兩萬人,灌嬰在經歷大戰之後絕不可能保留如此完整的編制,看來是樊噲跟盧綰的部隊到了。
當即他就拉著周勃飛奔而且,擋在了漢軍的必經之路上。
不出一個時辰,地平線的盡頭終於是出現了漢軍的大纛,為首的兩員將領正坐在馬上有說有笑。不是盧綰跟樊噲還能是誰。
「盧綰,樊噲。」周勃興奮地用力揮舞雙手,希望對方能夠看到他。
「你看那人像不像周勃。」盧綰看著遠處正在揮手的周勃,笑著問樊噲。
樊噲則是滿臉的鄙夷說道:「瞎說什麼,周勃那小子現在恐怕都到了關中了吧,咱們也得趕快一點,不然好處全讓他們給佔了。」
盧綰嘿嘿笑著點了點頭,只當是自己看錯了。全沒在意擋在前方的兩人,繼續跟樊噲說起以往在沛縣的趣事。
韓信面色淡然地站在周勃身後,只是看著周勃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左突右進。不停地想要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可是對方卻偏偏是熟視無睹。
「你在那跳什麼,等會兒他們就過來了。」韓信終究還是被周勃吵得煩躁了起來,也是語氣不悅地出言制止周勃的行為。
周勃愣了愣,尷尬地笑道:「我不是太激動了嘛。」這幾日的相處,周勃在面對韓信的時候也更加抹得開面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樣把韓信當成了高高在上的將軍,而是像對待自己的兄弟一樣對待韓信。
而周勃這明顯親近的舉動韓信也沒有表示出不滿,反而他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前世的他就是獨生子女,家中沒有兄弟。就算是到了秦末,韓信也是孤身一人,就連當初的項羽也並沒有把他當做兄弟對待,更多的還是把他當成了親密的好友。
而這些日子以來周勃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反而是博得了韓信的好感。他此時恐怕早已在潛意識裡將周勃當成了自己的大哥,極其貪婪地享受著周勃給予他的兄長關懷。
卻說樊噲跟盧綰越走越近,也越來越發覺不對。面前的兩人好像真的是韓信跟周勃,樊噲在看清楚二人的相貌之後已經呆在了馬背上,反倒是盧綰反應迅速,當即翻身下馬跪在韓信身前說道:「將軍,末將盧綰參見將軍。」
「嗯,起來吧。」韓信上前扶起盧綰,這一細微的舉動卻是讓盧綰感動不已。
可能連韓信自己也沒感覺到,在最近的這幾天裡,他已經潛移默化地不再習慣擺架子了。要是在以前,他是絕不可能親手去扶起盧綰的,恐怕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不會理會盧綰都很難說。
「將軍為何在此?」盧綰攀著韓信的手臂站起身來,雖然盡力克制,可也掩飾不了語調之中因為激動而引起的顫抖。
韓信笑了笑說道:「我們打了敗仗,轉移一下目標。」
「打了敗仗?怎麼可能!」盧綰只當韓信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畢竟在漢中的這幾個月,劉邦軍中的這些將領幾乎個個都將韓信視為天人。而如今聽說韓信打了敗仗,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韓信在跟他們說笑。
周勃見韓信有些尷尬,剛才他能親口說出自己打了敗仗也實屬不易。當下為了不讓韓信更加難堪,也是接過盧綰的話頭說道:「楚軍來了高人,在儻駱道設伏陰了咱們一把。將軍也是猝不及防,還好撤退得及時,並沒有士兵戰死。」
周勃這一番話可以說是為韓信留足了面子。要說儻駱道那一役,韓信輸是輸在他的自大上,而並非什麼猝不及防。不過也得虧是韓信雖然自大,可也沒喪心病狂。他在發現自己喪失了主動權的優勢之後,也是明智的選擇了撤退,保住了三萬漢軍將士的性命。
盧綰一聽連周勃也承認了,知道此事必然無虛,當下心裡也是頗感震驚。能讓韓信吃癟的人,那得是什麼級別的將領,不過他並沒有看到全部過程,也只能主觀臆斷一下,認為韓信只不過是一時大意中了別人的圈套而已。
「別說我們了,你們看見灌嬰沒?」周勃見此事算是揭過去了,連忙將話題引到正事上面。畢竟灌嬰那兩萬大軍此時還不知所蹤,這才是他們現在的當務之急。
兩萬人,不說多但也絕對不少。尤其對於漢軍來說,整個中軍營的兵力若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那可是極大的損失。
盧綰看了看還在發呆的樊噲,搖了搖頭說道:「沒看見,我們是直接從南鄭出發,沿著上次將軍的路往這邊走的。並沒有看見灌嬰的部隊,他怎麼了?」
周勃也不答話,只是順手一指前方的戰場,苦笑了兩聲。
盧綰順著周勃的手指看去,差點嚇得跌下馬來。
雖然此時漢軍的屍體已經被掩埋完畢,可戰場上還遺留著不下五千具楚軍的屍體正在腐爛發臭,整個戰場的上空氤氳繚繞著一團黑氣,彷彿是戰死的亡魂在不屈地吶喊。
「這是怎麼回事?」盧綰再也不敢看戰場上的屍骨,他又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往日裡行軍打仗他都是撿輕鬆的活幹,並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此時一見這屍橫遍野的場景,只覺得一股寒氣直接從腳底而入,讓他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周勃說道:「灌嬰跟楚軍在這裡交過戰,而且就在四天前,我們剛到這裡之前不久。我們現在懷疑灌嬰是不是撤退回了南鄭。」
「不可能。」盧綰面色堅定地否定了周勃的疑問,見周勃面有惑色,接著解釋道:「南鄭來這裡只有一條路,我們一直沿著這條路走,若是碰上了灌嬰絕對不可能沒發現。」
周勃也點了點頭道:「沒錯,既然你們來了,又沒有發現灌嬰,那麼說明灌嬰只可能是進了故道。再結合戰場上的屍體數量來看,灌嬰應該是在這裡打了勝仗,趁勝追擊進了故道。」
「趁勝追擊?我看未必。」韓信卻是突然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恐怕是受了引誘,前去爭功了吧。」
眾人皆是寒毛聳立。韓信這話雖說不好聽,可再參照灌嬰的性格,似乎這種情況的幾率更大一些。
楚軍詐敗,引誘灌嬰進入故道之中,再布下埋伏。狹窄的山道之內,灌嬰恐怕要吃大虧。
「那咱們進去救他吧。」盧綰一聽灌嬰有難,立馬提議說道。雖說灌嬰對他未必有多少感情,可作為沛縣起事的兄弟中最沒本事的人,盧綰還是很敬佩灌嬰的。雖說灌嬰曾在自己陞官的道路上多加阻攔,可他還是難以割捨這份情感,所以當他聽到灌嬰可能會遭遇埋伏的時候,盧綰也是毫不猶豫地就要想衝進故道去救出灌嬰。
韓信皺著眉搖了搖頭道:「就這樣殺進去跟送死一樣,這樣吧,盧綰你把你的輜重糧草跟周勃的士兵平分一下,咱們需要保持全部戰力才有機會取勝。」
「這好說,正好我這次帶的糧草多一些,分給周勃一半。也足夠他三萬人吃上一個月了。」盧綰沒有半分異議,當下就拍板將一半的糧草分給了周勃的先鋒營。
周勃感激地看了看盧綰。韓信見盧綰沒有意見,也就放下心來。他其實在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心裡也有些打鼓,要知道兩軍的將軍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很多,可真正能像盧綰這樣大方的人,卻是千古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