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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章 茶葉樹葉,柱子分不清楚 文 / 弓長氏

    「阿瑤,身子好些了吧。」韓信坐在桌前關切地看著女孩。

    女孩姓孟,是漢中城固縣人氏,祖上時代靠務農為生,父親年前在往南鄭運送稻穀的時候失蹤,一直音信全無。這次來南鄭是跟著母親來尋找父親下落的,哪知南鄭此時大雪封山,母女兩人又找不到大道,只得在樹林從前行。

    可天寒地凍,兩人身上的衣服又單薄。在走出樹林那一刻母親就再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孟瑤則憑藉著年輕身體好多扛了一段時間,可要是沒被柱子發現,恐怕也早就喪命。

    「多謝大人,我沒事。」阿瑤低著頭微搖了搖,自從她知道母親被凍死之後,整日以淚洗面,直到被柱子的一句話給驚醒。

    那日她正坐在床上抽噎,想起往事越是傷心。柱子燒好湯水端進來後一見她哭哭啼啼的模樣就覺得煩躁,隨口訓斥道:「哭有個什麼用,哭你娘就能活了?哭能把你爹找到?」

    在那之後阿瑤在不哭了,每日都去跟著柱子出去撿些枯柴,柱子燒飯的時候她在旁邊幫幫忙。其實她也知道柱子並不是在訓斥自己,只是柱子這人只喜歡做,不喜歡說,自己要做什麼事就認真的去做好,而不是在那空口白話半天而不行動。

    韓信端起桌上的水碗淺酌了一口,正色道:「你父親叫什麼名字,明天我讓人幫你找。」

    阿瑤聞言欣喜地將頭抬起,眼中閃耀著激動得光芒:「大人願意幫阿瑤找父親?」

    「我為什麼不願意?都是落了難的人,能互相幫一把就幫唄。」韓信說著又端起了碗,再喝一口後臉色劇變衝門外喊道:「柱子你給老子進來。」

    「怎麼了將軍。」柱子聞聲連忙從屋外跑進來,濕漉漉的雙手不停地在褲腿上蹭著。

    韓信指了指水碗道:「老子叫你給我摘的山茶花呢,你這是什麼東西。」

    柱子低頭看向水碗裡,此時水碗裡的水已經少了一半,碗底那黑黢黢的葉片清晰可見,柱子疑惑地撓了撓頭道:「這不是將軍您要的那個什麼茶葉嗎。」

    「你喝,這叫茶葉?」韓信將碗重重地拍在桌上。他前幾日外出望風之時見小溪的另一邊長著幾株茶花,回去之後就讓柱子去摘回來泡水喝。當柱子將所謂的茶花帶回來的時候韓信就覺得不對了,自己看到的茶花明明白中透綠,細如柳眉,可眼前的這個為什麼那麼像樹葉子。

    柱子不避諱地端起碗喝了一口,還沒等嚥下去就緊皺眉頭全噴了出來,傻傻地看著碗說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將軍你愛喝這個啊。」

    「你才愛喝,給老子倒了去。」韓信佯裝大怒,柱子嚇得雙手捧著陶碗撒腿就跑。兩人這演小品一般的對話把阿瑤給逗得咯咯直笑。

    「你爹叫什麼名字?」等到阿瑤笑過之後,韓信才輕聲發問。

    阿瑤沉思片刻說道:「我爹叫孟奢,是來給南鄭縣的縣尉大人送稻穀的,爹每年年前都要來一次南鄭,送掉稻穀換些東西回家。」

    韓信點頭說道:「嗯,既然知道是給誰幹活那就好辦了。你先休息,明天我去幫你打聽。」說罷就要出門,這屋子現在是給阿瑤住的,他晚上得去跟柱子一起睡。

    就在他剛要出門的時候,阿瑤將腦袋偏了偏問道:「聽柱子哥叫大人將軍,大人真的是將軍嗎?」

    韓信笑問道:「怎麼了,你覺得當將軍很好嗎?」

    阿瑤認真地點頭道:「當然啦,我聽說將軍手底下都有好多好多人,只要將軍發句話,所有的士兵們都得拚命,多威風啊。」

    「也許吧。」

    韓信走出屋外後掩上房門,獨自佇立在風雪之中。當將軍真的很威風嗎?或許真的如同剛才阿瑤所說的,一聲令下,萬人用命。可是將軍就一定喜歡看見別人為了自己的一個命令而把**子打出來嗎?或許會有這樣的人,只為了喜歡打仗而打仗。可韓信並不這樣想。

    「我為什麼要打仗?為了活著?還是復仇?」可是這兩個原因都不能讓韓信滿意,要說是為了活下去,自己在漢中一樣能夠活下去,而且還不受外界的干擾。可要說復仇的話,對當初項梁范增對自己做的一切,韓信是覺得他真有些看得開了,各為其主不是嗎,自己當時要站在項梁的立場上,恐怕也會那樣做。

    不過韓信還是一如既往的發揮了他的優點,甩了甩頭將雜念拋空,昂首闊步轉進了柱子的房內。這時柱子已經忙完了事情,正愜意地躺在床上哼著小調。

    「挺舒服的啊。」韓信踢了踢床腳,把床上的柱子給驚得站了起來。

    「嘿,將軍,這不是沒事了嘛。」柱子撓撓頭,連忙閃過身將位置給韓信空出來。

    韓信按了按手示意柱子也坐。兩人並肩坐在土炕上,柱子不停地搓著手,他從沒跟韓信這麼親近地坐在一起過。

    「我說你有什麼不自在啊,彆扭。」韓信不滿地說道,柱子的屁股不停地在床上蹭來蹭去,好像有針在扎一樣。

    柱子紅著臉說道:「將軍,您有什麼吩咐就直說吧,我不習慣這樣。」

    韓信看了看柱子血紅的臉蛋,隨即醒悟,啐了他一口道:「你想什麼呢,我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是,將軍只管問。」柱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緊貼在大腿外側,抬頭挺胸收腹,軍姿之標準讓儀仗隊也汗顏。

    「你能不能不那麼緊張,放鬆。我就想問問你,你說我為什麼要打仗?」韓信擺了擺手說道。

    柱子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韓信要因為樹葉的事情怪罪他,此時見韓信問的不是這件事也輕鬆起來,笑道:「為了幫漢王奪取天下唄。」

    「那你說我為什麼要為漢王奪取天下?」韓信突然覺得柱子的話有些道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打仗不就是為了奪取天下嗎?

    柱子撓頭笑道:「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將軍幫助漢王取得天下有兩點好處。」

    「你說說,哪兩點?」韓信是沒想到柱子居然還會規劃重點了。

    「第一嘛,自然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了,現在的百姓都太苦了,將軍要能幫助漢王打下江山,那百姓們也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那第二呢?」韓信是越來越覺得這一刻的柱子深不可測,連忙追問道。

    柱子卻突然一改笑臉,嚴肅道:「將軍莫非忘了邯鄲之恥?」

    韓信愕然,這件事他倒是給柱子說過,不過當時也是一時感歎,給柱子說了個大概,沒想到現在居然被柱子用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當初的恥辱。

    「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韓信聽到這會兒也醒悟了,要說柱子能說出這種話來他是打死也不願意相信的。一定是有人假柱子之口來讓自己下決心。

    原本他還以為柱子會欺瞞自己,沒想到柱子嘴一咧笑道:「都是蕭大人教我的,他說將軍要是問我為什麼要打仗的話我就這樣說。」

    韓信頓時就被驚呆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這蕭何為什麼會知道自己要問柱子什麼問題?蕭何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邯鄲城外的遭遇的?最關鍵的一條,蕭何怎麼會猜到這樣說能徹底打消自己的顧慮。

    沒錯,這會兒韓信的顧慮已經被打消了,打仗嘛,不圖利益就是為了心理安慰。現在有這兩個先決條件,還怕韓信不肯真心幫助劉季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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