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混亂風暴 第三十八章 救贖 文 / 百里阡陌
不待伍學長開口，大腹便便的領導便走上前來，厚實的手掌伸到伍學長面前，笑意盈盈：「咋了小伙子，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麼？」
伍學長右手下意識的伸了出去，被對方緊緊的握在手裡，一股澎湃的熱量通過手心傳到全身每個角落。他仔細回想著，想破腦袋也找不出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位實權人物，看架勢，至少是個副院長級別的。
「不好意思，我實在記不得了。我們在哪裡見過麼？」伍學長心思百轉，末了還是一五一十的說出實話來。現在的社會背景下，這樣的親戚打著燈籠都難淘換，可是實際情況是人家根本不是自己親戚，確切的說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
「小鬼頭，挺實在的。我給你提個醒，上週末，在陳老家有印象了麼？」中年領導鬆開緊握伍學長的手，輕聲提醒道。
「您是，您是那個，那個韓叔叔？」伍學長剎那間茅塞頓開，脫口而出。怪不得自己心裡有印象，敢情是在陳老的生日宴會上才見過面的。
「呵呵，記性還蠻好的麼。對，我是**，這家醫院的常務副院長。你們的事情我聽說了，光明親自打來的電話，不就是調換個床位麼，一句話的事兒。」**大手一揮，病房門再度打開，在伍學長等人驚愕的眼神中，躺著王可的病床直接被推了進來。跟秦晉臨近的病床一調換，那張病床被利索的轉移別處。
「太謝謝您了，韓叔叔。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謝。」伍學長被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有人跟沒人的區別，真是太大了。自己以前不相信，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你面前，不由得你不感慨。
「沒事兒，在這裡，就當自己家。有事情直接找我，我要是不在，就找小王，他會給你們辦好的。」**遞給伍學長一張名片，身子一讓，指著側後的年輕護士長給伍學長介紹。他熱忱的樣子，讓伍學長感覺有點假，暗地裡掐了掐虎口，生疼。
「哪天光明有空，別忘了通知我，咱們一起去喝個茶，賞個景啥的。好了，我還忙，先走了，不用送。」**看看差不多了，總算亮出了底牌。身子一轉，形色匆匆的出了病房門。剛才熱鬧無比的病房，瞬間安靜下來。
伍學長還沒回過味來，待在原地傻愣著，實在的很，真的沒去送。
過了能有半分鐘，秦晉的母親輕輕的拍了下伍學長的肩膀，總算讓他回過神來。看著秦晉母親不解的神情，伍學長尷尬的笑笑，不知道怎麼解釋。
舉目四顧，看到病房裡其他病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羨慕嫉妒恨，各種情感都匯聚在一起。秦晉的母親由最初的不解變成欣喜，一張臉帶著笑意，樸實人撿了洋落兒之後的笑。
「我跟他也就是一面之緣，人家賣的是陳老的面子，不是我的。我只不過跟著沾光，僅此而已。」伍學長徒勞的解釋著，大家根本不信。不過稀奇只是暫時的，沒一會兒，就各幹各的，不理會這邊了。
伍學長站的腿有點麻，看大家興奮勁兒都過去了，一矮身，坐在王可病床沿上，沒想到壓到了人家的長腿，王可一疼，直接醒了過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呃。」伍學長火燒屁股似的站起身，回頭連連擺手。王可沒理會他的道歉，直接合身撲進伍學長的懷抱，雙手環著伍學長的腰，很曖昧。
伍學長一個頭幾個大，這擺明了要被泡的節奏，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剛剛失去興趣的眾病友重新回過頭來，饒有興致的看向他們，眼睛出神，已經開始意淫了。
「這。」秦晉母親才說了一個字就被秦晉一扯衣角，會意的不再繼續說下去。秦晉盯著王可的神情好一頓看，長舒一口氣。
「他精神受創傷了，只認得我，估計要過幾天才能康復，真的。」伍學長費事巴力的掰開王可的雙臂，剛出一口氣，旋即又被抱上。一雙藕臂孔武有力，上面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清晰可見，真真的一位女漢子。
掙扎了幾下，差點腳下不穩，歪到床上。伍學長不敢繼續動作，換了個軟的方式，好話說了一籮筐，總算哄的女漢子鬆開手。
從旁邊桌櫃上拿出醫生開的藥，取出兩粒給王可服下，沒一會兒，就倒頭睡了過去。伍學長如釋重負，抖抖身子，想要告辭離開。
「這是安眠藥，你給他吃這麼多，會壞的。」秦晉一把抓過小瓶子，瞅了一眼，對著伍學長杏目圓睜。
「她中午沒吃，這是補中午的，沒事。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很。那個啥，我先走了，家裡還有一大攤子事兒等著呢。」伍學長借口想溜，他也想被王可這樣環抱著，不要錢的吃豆腐，可是一想到小齊在家，心裡就沒那個賊膽了。
「一起吃個飯再走吧！你忙前忙後的一中午，想必飯都沒吃吧。」秦晉母親攔住伍學長的去路，好心挽留道。
「阿姨，我吃過了，你聞聞，還有酒氣呢？吃的大餐。」伍學長急於脫身，也顧不得什麼紳士風度了。張口出氣，一股淡淡的酒氣票散開來。
秦晉母親嗅了嗅，不捨的讓開一條道。伍學長轉頭再一次跟秦晉道別，剛抬腳要走，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那叫一個響。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禁不住笑出了聲，氣氛為之一暖。
「恩人，你給阿姨個面子，吃頓飯再走吧。順便跟秦晉說會兒話，這丫頭很久沒笑過了，剛才居然笑了，真好。」秦晉母親懇求道，眼睛望了一下秦晉，秦晉整張臉都紅了。不是病態的嫣紅，而是少女的羞澀。
伍學長躊躇著，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應承下來。這是人家的好意，況且還是低聲下氣要求的，自己現在要是不答應，以前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跟沒做過沒兩樣。
「那行，咱們就在病房吃點便飯，阿姨您坐著，我去醫院食堂點菜，這裡我來過幾次，半熟不生。」伍學長說著又要起身，借口想溜，被秦晉母親一把按在床沿上。
「醫院的菜沒滋味，我家離著這裡近的很，我回去拾掇拾掇，不用半小時，准給你做幾樣好菜，等著。」秦晉母親不由分說的下了決定，樂滋滋的出了病房門，風風火火的走了。
伍學長瞅著阿姨雷厲風行的樣子，心裡倒生了幾分佩服。要不是知道阿姨以前做過那個啥，真覺得人不錯。
「謝謝你了，又救了我一次。」秦晉的聲音傳來，輕輕的，有些弱。
「額，《好漢歌》裡不是唱過麼，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救美女啊。」伍學長不知道怎麼接話茬，臭貧了一句，逗得秦晉一樂。
兩人笑了半分鐘，各自想起了傷心事，重又靜下來。伍學長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間小齊應該在學校話吧。
「我真的得走了，小齊還在家等著呢。」伍學長撒了一句謊，一句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不過秦晉點了點頭，很知心的提醒他路上小心。
伍學長抬腳走了兩步，咬了咬唇，又折了回來。站在秦晉病床邊上，心裡思量著要不要問出那個問題。
「我媽媽來是因為上次我們住院的時候跟這裡的護士們都熟悉了，我一醒來，沒看到床邊有人就讓護士叫的我媽媽。還有，我媽媽現在不在紅梅干了，在街上干環衛工人，那一萬塊錢是很早以前的存款，是乾淨的。」
秦晉看著欲言又止的伍學長，嘴唇動了動，將伍學長可能想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說完低下了頭，雙手絞著病服。好一會兒，將最後一句話低聲說了出來：「我知道我們很髒，你放心，我們以後不會跟你有任何瓜葛，那三萬塊，年底一定會還上的。」
伍學長怔在那裡，完全沒料到秦晉會跟自己說這些。他瞪大眼睛看向秦晉，這還是以前那個騙死人不償命，整個人都掉進錢眼裡的秦晉麼？
「你想多了，我想要問的是，你欠熊少多少錢，我可以先幫你墊上，你們以後慢慢還。還有希望你不要轉學，就在二中上完高中。人從哪裡跌倒的，就應該從哪裡爬起來，不是麼？」伍學長踏前一步，蹲下身子，抬頭看向秦晉。
秦晉滿臉淚花，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了下來，滲進嘴裡，苦苦的，澀澀的，猶如自己的過往。
「我知道，可是我很髒，已經洗不乾淨了。」秦晉聲如蚊吶，哀默到已經心死的地步。
「髒的是你的雙手，不是你整個人。只要你心裡向善，一定能夠純潔如初。誰沒有過過往，誰沒有過錯事呢？知錯能改，迷途知返，善莫過於此。」
「在你手越骯髒的時候，你的心兒愈加澄明，眼睛越是發光。因為你知道，陰暗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你會用黑色的眼睛找尋到光明。」
「好好想想吧！在這個世界上，我，你母親，王可，都沒法救得了你。只有你，才能真正的救贖自己。上帝是個女孩，也許那個女孩就是你呢？」
伍學長的話迴盪在秦晉的耳邊，睜眼看時，伍學長早已了無人影。病房裡靜悄悄的，她的心裡卻翻江倒海，翻出來的是希望，倒進去的是過往。
伍學長走出醫院大門，回頭望了一眼。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畢竟救贖靈魂這種事，只能靠自己來，別人是無法觸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