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混亂風暴 第三十九章 相愛並不容易 文 / 百里阡陌

    醫院外的花壇裡綠草如茵，已是初夏時節。午後的陽光有些烈。傾瀉在伍學長身上，居然有種燥熱感。伍學長舔舔嘴唇，拉下外套的拉鏈，不經意間看到內口袋裡的那一小包白色粉末。

    「這個骯髒的世界，又有誰是真正乾淨的呢？」伍學長捏了捏粉包，自嘲的笑笑。想要在附近找個小吃攤墊墊肚子，才一抬頭，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

    「不會這麼巧吧？」伍學長暗自嘀咕道，使勁的揉揉眼睛，再細看時，正在買東西的少女也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兩人都是驚愕的無以復加。

    買東西的少女正是小齊，此刻她右手成掌，掩在嘴唇上，不可思議的望向伍學長。身子一動，下一秒就來到伍學長的身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小齊的第一句話滿腹狐疑，一雙眼睛四下尋摸著，似乎想找出答案一樣。伍學長木呆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第一次體會到謊言被拆穿之後的尷尬，那種滋味，如百爪撓心，讓你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嘴巴動了動，支支吾吾的，到底沒說出什麼。

    在電話裡撒謊是一回事，當著小齊面撒謊是另外一回事。這就像有的男孩子可以在網上跟女生聊的開，等約定見面了，卻木木的像個呆瓜那樣。

    「我，你，那個，你怎麼在這裡啊？」伍學長低頭去拉外套拉鏈，以掩飾自己的心慌。小齊盯了他一會兒，總算明白一個殘酷的事實，伍學長在跟自己撒謊。

    「秀姑阿姨跟莊老師都沒空，所以讓我陪莊晨玲來複查一下身體狀況。你沒有跟陳老師一起喝酒對不對？」小齊靜默了一會，總算開了口。心裡期盼著自己只是妄加揣測，可是伍學長重重的點頭，讓她一顆心沉到了深淵。

    對自己最親近的人撒謊，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更何況伍學長以前是跟她三番五次保證過的，可是今天他卻食言而肥，對自己掩蓋了某些事實。

    「伍學長，我們應該坦誠相待，不是麼？」小齊說著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稍有不慎就會落下來。

    伍學長低頭使勁揉搓著面頰，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事實。他又一次打了自己的臉，給自己和小齊之間的信任狠狠砍上了一刀。

    大街上人來車往，行色匆匆，水果攤老闆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也許對於路人來說，只不過是一對小情侶鬧彆扭而已。但是在伍學長心裡，卻感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在無形中拉大，氣氛瞬間冷凝成冰，讓他脊骨生寒。

    「你不想解釋一下，或者說連給我編個故事哄哄我都懶得去做了麼？」小齊眼淚終於落下來，嘴唇輕動，說完這句就緊緊的閉口。

    兩人面對面站著，滿眼裡都是對方，此時的無聲，勝過千言萬語。因為愛得深沉，所以在受傷的那一刻，覺得心被撕裂，格外的痛。

    小齊的後面，莊晨玲裝作在挑揀水果，可是眼睛時不時的看過來，分明很在乎他們之間的事情。伍學長心裡風起雲湧，在短短的時間裡想出了無數的謊言和故事，不過最終他還是決定去直面現實。

    紙裡包不住火，有些事情既然早晚都會被知道，那麼早一點開誠佈公，就少一分傷害，多一分諒解。這麼淺顯的道理大家都懂，可以真正落在自己身上時，我們總是心存僥倖，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到頭來卻是自欺欺人。

    伍學長擦身走過小齊，來到莊晨玲的身邊，一拍她的肩膀。莊晨玲沒法再繼續裝下去，只得回過頭來。一輛的士車被伍學長擋路攔下，從懷裡掏出錢付上，拉開副駕駛的門，示意讓莊晨玲自己回去。

    「我有事要跟小齊談談，你可以自己回去麼？」伍學長不是在乞求，而是在下命令，讓莊晨玲感到不爽，但是又無可奈何。

    沒有搭話，矮身進車。關車門的時候給了伍學長一個白眼，算作對於伍學長先斬後奏的感謝。伍學長目送出租車駛離，回轉身，來到小齊的面前。

    「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撒謊。我知道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那麼就讓我帶你去看一個人。看過之後，你就都明白了。」伍學長掏出紙巾給小齊，讓她擦了擦眼淚，伸手去牽她的手，被她一把甩開。繼續去牽，繼續被甩，往復四五次，總算抓住了。

    小齊掙脫了幾下，見伍學長抓的很緊，也就沒再用力。她本心裡也是想去看看伍學長為什麼跟自己撒謊，是什麼讓伍學長置自己的誓言於不顧。

    「去就去，誰怕誰啊！我倒要看看是誰讓你變成這樣，連我都不說實話。」小齊嘟囔了一句，緊隨伍學長身後進了醫院大門。

    醫院病房樓，秦晉病房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伍學長去而復返，令秦晉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喜色溢於言表。不過伍學長身後小齊的出現讓喜悅從秦晉臉上瞬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

    「我想我可以解釋。」秦晉冰雪聰明，幾乎在看到小齊的一剎那就明白了怎麼回事，話一出口，就被伍學長抬手打斷。

    「你躺著就好，我來說。這事因我而起，自然要從我這裡結束。」伍學長側著身子，站在兩個女生之間，淡然的說道。

    「秦晉你見過的，旁邊這個昏睡的是王可，你前幾天也見過。中午的時候我們去古蘭娛樂城跟蘭東他們談判。」伍學長見病房裡沒有其他人，索性對著小齊和盤托出。既然自己做錯了，那麼就應該改正，不管小齊接不接受，自己至少能做到問心無愧。

    一席話完，迎來的又是許久的沉默。小齊靠在伍學長身邊，目光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秦晉。秦晉雖然不明白伍學長為什麼要把這麼隱秘的事情說出來，可是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跟自己女朋友解釋一下，也是應該的。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這麼不光彩的事兒，但是相比伍學長被自己女朋友誤會，自己那點破事有算不得什麼了。

    「好了，事情就是這樣，要殺要刮隨你吧。我有錯在先，我承認。」伍學長裝出一副坦蕩蕩的表情，其實心裡期盼著小齊能夠原諒。畢竟這是他這一世深愛的人，如果沒有小齊，他很難想像自己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小齊的目光在伍學長和秦晉直接遊走，依舊未開口。她需要一個消化吸收的過程，因為她也是一個凡人，自己的男朋友背著自己三番五次的在外面救女生，任誰都不可能一下子轉過彎來，表示理解吧？

    「你能讓我們兩個待一會兒麼？我想跟她說說話。」小齊話一出口，引得伍學長一怔。

    「你還是不相信我？」伍學長問的很沒底氣，神情黯淡下來。

    「不是，我想多瞭解瞭解他。我已經原諒你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小齊說著話，眼圈又紅了起來。伍學長實在不忍心去看，略一點頭，開門出去了。

    中午飯後，走廊裡空無一人，醫護人員和病患都在下面的院子裡曬太陽。伍學長扶著窗台往下瞧，突然間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對於小齊除了虧欠，還是虧欠。

    「要不放手吧！她畢竟還有她自己需要追逐的幸福。跟我一起，肯定不會好到哪去。」伍學長對著天空自言自語，長歎一口氣，真真的覺得活著要比死去累得多。

    人沒有夢想就不會執著，沒有執著就不會煩惱，沒有煩惱就不會心生不滿，沒有心生不滿就不會讓自己周圍的人過的不開心，沒有不開心就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活著。所以說平凡是福，知足者常樂。

    「可是如果沒有夢想，那麼活到幾百歲又有什麼用呢？皓首匹夫，到頭來兩手空空，連一點值得跟子孫賣弄的往事都沒。人啊！真可悲。」伍學長嘟嘟囔囔，自個在那自問自答。

    過了好一會兒，身後一絲熟悉的氣味飄來。不用看，也知道小齊出來了。

    「我想認秦晉當妹妹。」小齊跟伍學長肩並肩站著，眼望著窗外，輕聲說道，可是聽話語卻是斬釘截鐵，已經定了局。

    「別鬧了，認干親不好玩。」伍學長錯愕過後，覺得小齊又在試探自己。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麼？」小齊扳過伍學長的身子，面對面的說道。

    「真的？」伍學長直視著面前突然有些看不準的小齊，覺得她一下子成熟不少。眉眼間那種深沉，是裝不出來的。

    「我很認真的在通知你，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就在剛才我已經跟秦晉商量好了，她也同意了。」

    「為什麼？」

    「你認秀姑當乾媽的時候有和我商量過麼？有問過我為什麼麼？」小齊反問道，瞪著一雙眼睛，讓伍學長渾身不自在，啞口無言的同時，避開小齊咄咄逼人的目光，眼睛望向別處。

    「這不一樣。」

    「這一樣。不管是乾媽還是乾妹妹，都是為了一個名分而已。你要對你自己的內心有個交代，我也要對我每天提著的心一個交代。歸根結底，我們都是在維護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希望被外人拆散開來。在這一點上，我們殊途同歸。」

    小齊靠過身子來，兩人之間再無縫隙。其實他們從一開始就明白，他們所作的，不過是想給自己的戀情增加安全係數而已。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彼此已經沒法割捨，既然分不開，就只有貼的更緊一點，再緊一點。

    「吃飯吧！我餓了。」伍學長肚子適時的咕咕叫起來，自己緊繃的神經總算在爭論過後鬆緩下來。

    「還知道餓呢？不是騙我說你吃過了麼？還是大餐。」小齊揶揄了一句，眼睛望向別處。

    「盡喝酒了，就沒動筷子。陪我去填肚子，我跟你說下中午的閃電俠時刻，絕對比好萊塢大片都過癮。」伍學長挽著小齊的手，拉著就走。

    「鬆開手啦！讓別人看到笑話。」

    「不松，鬆開你就飛了，我才沒那麼笨呢。」

    「鬆不鬆，不松我叫了啊。」

    「就不松，你叫破喉嚨也沒用。」

    「破喉嚨，破喉嚨」

    「ohgod!」

    兩個人嬉鬧著下樓而去，病房門開了一條縫，秦晉拖著病軀在那瞧著，淚珠子吧嗒吧嗒落在地上。突然看到老媽從另一邊上來，趕忙擦拭掉眼淚，轉身跑回病床上。

    「出了點問題，煤氣沒了，借的人家的電鍋炒的。哎，人呢？」秦晉母親提著保溫桶走進來，抬頭一觀，哪還有伍學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