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混亂風暴 第二十三章 謝慶歸來 文 / 百里阡陌
「謝慶的事一直是老二在辦,不過這次錢沒有鋪開道,我們連見面都被限制。」劉齊沉默了半晌,頹然的說道。學府道那件事是紅星社欠謝慶的,所有人明面上不言語,但是心裡都覺得有愧。齊哥動用了一切關係,甚至去找鐵凝幫忙,都沒有撈出人來。
「謝慶的案子是不是被人壓著?」伍學長咬咬嘴唇,突兀的問了句。
「你的意思是?」劉齊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看向伍學長。他也是通透的人,被伍學長一點撥,立馬明白了其中的貓膩。
「有人想拿謝慶的事兒做文章,而目標很可能就是我們紅星社和我們腳下的茶庵街。你只是以前關心則亂,沒過多的注意而已。」伍學長給出了一個答案,與劉齊的不謀而合。
兩人靜默了下來,感到事態有些嚴重了。紅星社本來就欠謝慶的,如果謝慶開了口,要求他們去幫幹點什麼?還真不好意思拒絕。
「你能猜猜幕後黑手是誰麼?」劉齊舉頭四顧,心中生疑,感覺好像自己時刻都被盯視著一樣。
「古蘭社、劉校長、警察,只有這三個有能力妨礙司法程序,其他的手伸不到。」伍學長扳著手指頭,一一列舉。要是謝慶被劉校長和警察看上了,那麼他們還有迴旋的餘地;但是如果被古蘭社瞧上了,他們打得就是一場沒準備的仗,紅星社對古蘭社知之甚少,這是他們的軟肋。
「別想了,先回去睡覺了,愛咋咋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信天底下還有咱們兄弟擺不平的事兒。」齊哥甩甩頭,長舒一口氣,發動哈雷,回去睡覺了。
伍學長悶頭往回走,覺得自己以前一直忽略了一個東西,那就是情報工作。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一味的悶著頭打仗,一兩次還能靠運氣贏,但是長久了就會有馬失前蹄的那一天。
走到家門口時,伍學長已經下定決心,要在古蘭社安插一枚自己的釘子,關鍵時刻,這枚釘子就能發揮巨大的作用。至於是誰,他現在還沒想好,不過想要找人,總還是有的。
開門進屋按開燈,嚇了一跳。小齊靠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睡著了,顯然一直是在等自己。伍學長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輕手輕腳的想將小齊抱起來,剛一觸碰,小齊就睜開了眼。
「臭壞蛋,趁我睡覺,又想動手動腳是不是?」小齊佯裝慍怒,打了一個哈欠,眼睛一眨巴,出來兩滴淚珠。
「我是臭壞蛋,你是臭笨蛋,不是通知讓你睡覺了麼,你還傻傻的在這裡等,天這麼冷,要是著涼感冒,我找誰哭去?」伍學長靠著小齊坐了,將她冰涼的小手攥住,責怪道。
「你不回來,我自己睡不著。」小齊囁嚅著,像隻貓兒一樣膩在伍學長的懷裡,找尋著溫暖。伍學長將她合身抱起來,三兩步間就進了臥室,腳後跟一磕,臥室門應聲合上。
七喜在門口打著轉,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又得在客廳睡了。伸長耳朵聽著,臥室裡傳來一陣嬉鬧聲。
「快睡覺,我再次提醒你,不要動手動腳!」
「不動手動腳,可以動嘴動小鳥麼?」
「」
芝水市南坪看守所,暴力犯倉。謝慶坐在水泥通鋪上抽煙,幾個犯人正在幫他整理行裝。牢頭端著搪瓷缸子走過來,裡面是韭菜肉的水餃,皮薄餡大,香氣四溢。
「吃個踐行飯吧!不枉兄弟們待一起這麼久。」牢頭說話間遞過來缸子和筷子,謝慶也不矯情,接過來就吃。
周圍沒事的犯人都規規矩矩的坐著,眼巴巴的望向謝慶,似乎期待著什麼。監室裡突然靜了下來,只有謝慶吧唧嘴的聲音分外響。
「一起吃吧。」謝慶抬起頭,打量一周,將大半缸餃子遞給旁邊最近的一個犯人,那人擺擺手,不敢接。謝慶轉頭看向牢頭,他知道監室有監室的規矩,做什麼都得報告,都得得到牢頭的允許。
「你自己吃就好,這是大家湊錢買的,專門給你的。我們也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希望你能答應。」牢頭四十開外,皮膚黝黑,平日裡大大咧咧,沒想到現在也靦腆起來,當起了文明人。
「說吧!我能做到的,肯定給辦了,做不到的,也盡量去辦。」謝慶放下搪瓷缸子,背起準備好的行裝,感覺有點沉。
牢頭沒說話,轉身從牆角拿過來一個帆布包,拍拍上面的灰塵,鄭重的交到謝慶的手上。謝慶打開一看,裡面滿滿噹噹的都是信,每個人的都有。
「在這裡待了幾個月,大家都覺得你謝慶是個爽快人,所以我們想托你給家裡帶封信,告知一下我們在這裡的生活。說實話,在這座艙室的人很難有探監的機會,就拿我來說,上一次見我母親的時候,是去年夏天,到現在已經整整小半年了。」
牢頭說到這裡,揉了揉眼睛,有些哽咽。他們也是娘生父母養的,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血動物,更不是一無是處的渣滓。很多人都是因為一時的糊塗,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大家放心,你們的信件,我一定會帶到的。」謝慶面色莊重的接過來,點點頭,對大家鞠了一躬。
牢門開處,幾個獄警走了進來,不解的看了眼監室裡的這一切,然後將謝慶押了出去。檢查完包裹,解開手銬腳鐐,歸還謝慶入看守所時暫存的物品。打開一扇小門,示意謝慶可以走了。
「出去以後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一個年老的獄警機械式的說完這段話,轉身回去將小門重新關閉。大日頭底下,謝慶手遮涼棚,眺望一望無際的田野,路兩邊的麥子綠油油的,隨風如浪,起起伏伏。
看守所外沒有公交車,也沒有任何的摩的三輪和黑出租,這裡離大路有兩千米遠,想要坐過路車,還得靠兩條腿步行兩千米。
謝慶今天出獄沒有通知任何人,他自己知道這事兒不光彩,甚至說他現在放出來還不如待在裡面。自己感慨了一陣,心裡濃霧瀰漫,很低落。
剛走了沒幾步,一輛奧迪車轟鳴著駛來,車屁股後面濃煙滾滾,粉塵飄揚。謝慶停住腳步,瞇著眼一望,如果沒猜錯,車裡面坐的不是蘭東就是古西。
「上車吧!我送你回紅星社,順道交代你點事兒。」汽車甩尾掉頭,停在謝慶身邊,後車窗降下,古西那張欠抽的臉上掛著不陰不陽的笑。
謝慶現在受制於人,不由得他多想。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子上。司機一打方向盤,汽車高速駛離看守所門口。
「您是不是心急了點,這樣以身犯險,就不怕紅星社把你吃的連骨頭都不剩?」謝慶目視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我出什麼事兒,你放心,你失去的一定倍數於我。」古西回應著,他現在手裡有一把好牌,隨便抽出哪一張都能贏。古蘭社對紅星社,他的勝率是十成十。
謝慶沒再說話,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速而過。半個小時後,奧迪車停在紅星社辦公室百米開外的地方,古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到謝慶的手上。
「把信交給劉齊,告訴他,我們在古蘭社等他,希望他賞個臉。」古西對著開門下車的謝慶說道,車門一關,沒熄火的奧迪車直接離開。
「沒膽的傢伙。」謝慶沖奧迪車遠去的方向啐了口痰,背著行囊向紅星社走去。還沒走近,就聽到裡面傳來吵嚷聲,緊跟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個子被推搡出來,一屁股跌倒在地。薛亮幾個人將小子提起來,就要扭送派出所。
謝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木然的看著這一切。他現在自身難保,哪還有閒情操心別人的爛事。薛亮他們不出意外的發現了謝慶,驚喜異常。薛強三步並作一步奔過來,從謝慶手裡接過行囊,一口一個謝哥叫著,別提多親切了。
幾個人放開小個子,向謝慶圍了過來,謝哥長謝哥短的叫著。謝慶臉上擠出笑容,從懷裡掏出一盒黃金沂蒙山,散了一圈。
「慶子,回來啦。」人群散開,劉齊擠了進來,面色潮紅,帶著很明顯的激動。心裡千言萬語,但是到了嘴邊,只有這麼淡淡的幾個字。
「讓大家擔心了,我出來了,一切還好。」謝慶伸出手去,跟劉齊有力的握在一起。兩人都心懷歉疚,所以話不多,甚至說有些無話可說。
「走吧!洗個澡,去陳記吃飯,給你接風洗塵,去去晦氣。」劉齊大手拍拍謝慶的背,招呼著,兩人肩並肩準備進屋。謝慶瞥一眼坐在地上抽鼻涕的小子,似曾相識。
小個子破衣爛衫,胳膊上戴著黑色的「孝」字。頭髮披散著,都成綹子了,活像當世洪七公。謝慶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禁不住又打量一眼,小個子悶頭哭泣,嗚嗚作響。
「這孩子怎麼啦?怪可憐的。」謝慶小聲問了一句旁邊的薛亮。
「可憐啥啊!是個賊。早上在秀姑早餐點偷包子吃,被抓住了不給錢,還把鄰桌的客人給打了。幸好我們趕到的及時,才沒讓他跑掉。」薛亮鄙夷的說著,踢了踢小個子的腿,小個子抬起頭來,骨瘦如柴,一雙大眼睛突出來,怔怔的望向謝慶,再也沒離開。
「小三子?你是小三子麼?」謝慶蹲下身去,將小個子亂糟糟、油膩膩的頭髮撥開,仔細一辨別,不是小三子還能有誰。
「謝哥?」小乞丐不確定的問道,他知道謝慶是殺了人才被關進去了,少說也是十年八載的牢獄之災,怎麼現在活生生的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呢?
「我是謝慶,你果真是小三子。」謝慶伸出手將骨瘦如柴的少年提起來,兩個聯防隊員趕忙上前將小三子的捆綁解了,道了一聲歉。
「認識?」劉齊探過頭來,瞅瞅謝慶,再瞧瞧小三子,兩個人怎麼聯繫也聯繫不到一塊,本質上就不是一路人。
「在看守所認識的,他犯了事被拘役三個月,比我早出來半個多月。」謝慶簡單的介紹道,想問問小三子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可是這裡人多嘴雜,心思一轉,就住了口,帶著小三子先進了屋。
老二拿過來兩身衣服,一新一舊,新的是給謝慶準備的,舊的是臨時找給小三子的。劉齊吩咐薛剛開車,直接載著兩人去紅梅足浴城來個全套,完了之後回陳記吃飯,大家好好絮叨絮叨。
「不去紅梅了,就在街邊的澡堂洗個五塊的就好,都是糟人,哪有那麼講究和金貴。」謝慶擺擺手,拿過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帶著小三子直接奔不遠處的澡堂而去。
劉齊目送兩人消失在視野裡,掏出手機,給伍學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謝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