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45章 文 / 童歸寧
面對阿肯娜媚難得一見表現出的興趣,賽那沙有一種忙不迭要解釋的衝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而圖特摩斯三世是當世每位有志青年的偶像:「西台的史書稱讚這位一百年前的法老為史上最偉大的法老之一,他在位時,埃及的國土南達尼羅河第三瀑布,北達米坦尼,進入幼發拉底河流域,利比亞、亞述、巴比倫乃至克里特島的統治者們都向他納貢。」
下一句話他嚥了下去,西台至今還沒有出現如此偉大的皇帝,足以與圖特摩斯三世的功績並肩,而他的祖先亦曾向這位偉大的法老俯首稱臣。
埃及人歷史上曾經到達兩河流域,這個國家直到現在也不算太糟糕;而西台連敘利亞沙漠都未曾跨越,更不要說踏足尼羅河流域了。
蘇皮盧利烏瑪一世乃至繼承人凱魯在未來的恢弘大業,都是以埃及為假想敵,以期與圖特摩斯三世在史書上媲美。而反觀埃及人,似乎總有一種順其自然的慵懶感,或許與他們已經蒞臨頂峰不無關係。
對於賽那沙的識時務與懇切的讚美,阿肯娜媚心中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暫時緩解了對這個男人的厭惡之感。雖然她父親在位之時,埃及的國力因為宗教改革有所削弱,但如果圖坦卡蒙活得夠長、有一副強健的身軀,必定也能做出一番功績來。
而圖坦卡蒙的政治理想,在她的有生之年,必要竭盡所能地實現。賽那沙的存在意義,首先就是實現理想的工具。
因為心情不錯,阿肯娜媚破例回應道:「圖特摩斯三世也是庶子,」她意味深長地看著賽那沙,眸中波光流轉、媚惑人心:「現今皇妃的曾祖父圖特摩斯四世同樣是一位軍旅出身的法老,如果這對皇子殿下有啟發作用,那麼當您升任法老,並且與歷代圖特摩斯法老們有同樣的志向,那麼您就可以擁有圖特摩斯作為法老真名。」
賽那沙先前還以為阿肯娜媚厭惡自己,但她現在這番話無疑就是鼓勵了,說得賽那沙在巨大的征服者浮雕面前心神激盪。偶像的名號對於這些從小癡迷力量和鮮血的男孩子來說,簡直是最高獎賞,他正要有所回應,卻發現阿肯娜媚已然轉過了臉去。
原來拉姆瑟斯正憂心忡忡地走過來,賽那沙看到慣常玩世不恭的拉姆瑟斯的臉色,直覺有了不詳的預感,並且因為高原人的警醒,他很快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
此時的西亞是現代馬種起源地之一,西台國力強盛的優勢,一是靠鐵,二是在馬。賽那沙從小與馬匹為伍,兼之為他服務的兩匹戰馬此時正躁動不停,他閉起眼睛側耳細聽起來。
阿肯娜媚看了看他,默默不去打擾,夕梨也在安撫鼻息粗重的阿斯蘭,這時拉姆瑟斯壓低聲音稟報道:「約書亞和堡壘的守軍交涉,堡中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似乎是不願意放我們通行的樣子。這可有點蹊蹺,來的時候彼此都是客客氣氣的,怎麼如今有點兒讓咱們有去無回的意思……」
「也許只是交接的長官不知道迎親的事宜,」阿肯娜媚在事態不明朗的情況下,只好做出繼續交涉的決定,而西勒堡壘的態度,明顯是因為外交大臣的失職,阿肯娜媚抿了抿唇吩咐道:「約書亞畢竟年輕,這次不如你去,西奈的佈防距離下埃及不遠,拉姆瑟斯你是三角洲的最高軍事長官……」
未等阿肯娜媚說完,突地賽那沙雙眼睜開,那雙蜜糖般褐色的眸中第一次流露出緊張不安,他急促地說道:「東邊有大隊人馬朝這邊過來,大約有兩百匹馬,不,可能更多。馬蹄聲沉重,腳勁很大,是戰馬!」
除了賽那沙,旁人都還什麼都沒有聽見。但阿肯娜媚和拉姆瑟斯對望了一眼,他們立刻選擇相信了賽那沙,以他的立場,沒有必要說謊,也不可能說謊。拉姆瑟斯罵了句該死的官僚,便親自跑去與守軍交涉,得到的回答不意外是不知道、不回答、不開門。
時間迅速流逝,在眾人焦灼的等待中,如賽那沙所說,漫天黃沙的天際突然飄起一朵黑雲,初時人們還以為沙漠難得一見地要下雨了。可是很快情勢就急轉直下,因為伴著黑雲飄來的還有震耳欲聾的雷聲,雷聲近了,顯出夾雜其間的嘈雜喊殺聲和四蹄戰馬的奔騰,沒有經驗的人這才發現來者不善。
可是西勒堡壘巋然不動,眼看著那片黑雲就要吞噬慌張的人群。夕梨身下的阿斯蘭經過戰場的熏陶,瞬間鬥志昂揚,開始拿蹄子刨起了底下的沙子,夕梨只好勒住韁繩不讓它衝上去,從周圍人的表現來看,這時迎上前去必定是送死!
人群驚恐地喊叫起來:「沙漠響馬!是沙漠響馬,貝都因人!」
貝都因人世居沙漠腹地,遊走在各國邊緣,以放牧為生。除向商隊提供駱駝和嚮導而收取費用外,還向商隊收取過境稅。收取過境稅有這樣一層意思,即在其領地內商隊不會遭到攻擊搶劫。但是貝都因人內部各群落也是衝突不斷,有些不服從守則的野蠻部族,就會對路過的商隊大開殺戒。
「該死的霍姆海布,他竟然自己不動手,買通堡壘的守軍不開門,暗地勾結貝都因人。」拉姆瑟斯立即登上了戰車,鎮定地繫好頭巾,免得髮絲亂飛。渾身武器披掛上身後,他轉了下手腕,新得的鐵劍正在手中熠熠生輝。而賽那沙則摒棄了那輛金箔戰車,選擇了一駕普通的不那麼顯眼的,身上背負裹著牛筋腱弓弦的洋槐樹大弓,拉姆瑟斯翻了個白眼,衝著賽那沙大吼:「喂,皇子殿下,你知道貝都因人是怎麼幹活的吧?」
這支隊伍裡,有戰力的只有五十名西台人和一百個埃及人,窮凶極惡的匪徒卻在兩百人以上。因為臨近邊境堡壘,且埃及與西台和親之事舉世皆知,誰能想到霍姆海布連臉面都不要了,直接勾結了作風凶殘的貝都因人在要塞附近下手。
這座堡壘的主體有兩道花崗岩斜面、牆比底比斯的三層皇宮還高,四周還挖了護渠。雉蝶上有弓箭手,主塔上則有哨兵,可他們現在面對窮凶極惡的貝都因強盜,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若是事後追究責任,堡壘的守軍只要當自己瞎了眼,說沒看見就行了,簡直是再沒有比這更齷齪下~流的手段了。
「當然知道,這些鬍鬚像一堆亂草、頭上裹著布條、身穿長袍的幾年都不洗澡的貝都因人,凡是被他們看中的,寸草不生、寸土不留。」賽那沙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拉姆瑟斯胯~下,又看了看緊握著雙手、不肯流露出絲毫緊張的阿肯娜媚,朝夕梨使了個準備出發的眼色:「他們會搶走所有女人,用斧頭砍斷所有馬腿,割開所有男人的喉嚨,挖出他們的睪~丸,一對可以換十個呂底亞銀幣。」
兩個男人同時感覺下~體一涼,不由地夾緊了雙腿,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歹徒,投降或者反抗都無法阻止他們揮刀,面前的選擇只有一個,二人都伸手去拉杵在原地的阿肯娜媚,異口同聲大叫:「快逃!」
拉姆瑟斯將手裡抓著的女人拖上車,都顧不上回頭看,立刻揮動韁繩策馬,一邊得意地去看賽那沙,結果卻發現賽那沙車上有個黑色的身影同他乘在車上揚長而去,拉姆瑟斯鐵青著臉回頭看,才發現一個膚色漆黑的努比亞女奴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不是阿肯娜媚的話,他可沒有任何的憐憫之意,一腳就把這個女奴踹了下去,緊隨賽那沙而去。
城頭守軍眼看著有兩輛戰車飛也似地逃竄,一個將領發話:「告訴貝都因人,別太過分,財物不要擅動,我們還要對底比斯有所交代,再說這些東西和西台皇子的頭比起來也算不上什麼。告訴他們,去追戰車,霍姆海布將軍提供的賞金絕對能讓他們滿意。」
以賽那沙和拉姆瑟斯的行動作為指示,尚餘戰力的人們開始簇擁上去,夕梨騎馬就跟隨在賽那沙的車後。阿肯娜媚勉力在戰車上維持住平衡,朝拉姆瑟斯做了個自己一切都好的手勢,她撩起斗篷去看手腕上醫師所用的水鐘,腦子飛快地轉著主意。
在沙漠裡,即便不死在沙漠響馬的手上,就這樣胡亂逃竄,最後仍可能因為迷路而死。阿肯娜媚在生死攸關的困局面前立刻拿定了主意,目前他們還能去一個地方,尋找最後一線生機。
那是一個連拉姆瑟斯這樣的高級軍階都無從得知的地方,因為那個秘密地點是埃及皇家的銅礦和綠松石礦所在,是屬於歷任法老的私有財產,因此那裡駐守的軍隊直接聽從法老私人衛隊的命令,無論是其中的重刑犯礦工想要越獄,或者外部人想要進入,都絕無一絲可能。
且不說沙漠腹地的地點旁人根本無從得知,犯人想要走出那個地方,需要法老的親手赦令,外人進入的唯一可能是由埃及最高法庭判以重刑,而進入礦區服苦役的犯人,幾乎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來,也因此那邊的防備特別的周密。
阿肯娜媚倒轉水鐘,開始計數。這種昂貴精密的器械,只供掌握生死秘密的醫生使用,以方便他們在治療過程中計算時間,防止病人服藥過多或者手術時間過長而死。水鍾裡混合尼羅河河水和一種成分秘密的香油,每當有一滴水從香油裡滲出,形同於埃及日冕上的一格時間。
「我發不出聲,請你替我發號施令。」阿肯娜媚給賽那沙看自己腕上的水鍾:「五滴水鍾時間後,按照太陽的位置,折向東南方。只要確保今天之內我們不被人追上,就能在入夜前進入多沙丘的地區。屆時貝都因人視線受阻,很難再找到我們。」見賽那沙似乎遲疑,阿肯娜媚加大了砝碼:「那裡有皇家秘密軍隊,不去那裡尋找支援,要麼被貝都因人殺死,要麼在沙漠裡渴死。」
賽那沙心頭升起希望,但他想要問:你為什麼會知道?
最終他選擇不問,就如阿肯娜媚沒有懷疑他的預測,他也不會懷疑人在生死關頭提供的活命機會。而且那雙碧綠的眼睛凝視著自己,讓他連一絲質疑都吐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哇,沙漠歷險記就此開始,結婚之前培養一下感情嘛~~~
古埃及也有日冕和水鍾哦,真可惜,四大文明古國現在除了咱們都亂得要死,果然是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與上下五千年沒有關係(來自群內讀者胖q語錄)……
未成年禁入科普時間:
《新王朝·卡納克大銘文》記載:軍隊的每一分隊,不管是新兵還是重裝部隊,都需帶走戰利品,驅趕繳獲的驢子,載著利比亞國未環隔的jj,還有敵人的手掌隨之回國,像草上之魚一樣。
這篇銘文的意思是古埃及統計殺敵人數的時候,除了砍手就是砍jj,古埃及自己要割jj皮,所以要割去敵人不割皮的jj表功,而且砍手的話一個人有兩隻手容易冒功……
貝都因人則是挖蛋蛋,大約是方便攜帶?(泥垢了……)
不過古埃及人民很實在,割禮只是為了清潔,要不要給小填房來一刀呢?就算金屬刀已經發明了,那啥用的是下圖的石刀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