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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28一百二十八章 文 / 老草吃嫩牛

    卻說,顧茂丙在邊關養了多年的戰馬,如今總算有了成績,因此打今年春分那時候起,他便帶著下面的小奴,家將趕著足有千匹的上等雜交駿馬,自西疆央勃關送至上京。

    那一路的辛苦自然不用多說,偏偏顧茂丙是個跑偏的性子,旁人問他,他只是笑笑,從不說他所經歷的那些辛苦,一切理所當然。當初小叔叔叫他養馬,他就去了。他無牽無掛,不過是戲文裡的閒暇散人一個。

    阿潤倒是很欣賞顧昭這個侄兒,他覺著想必阿昭叫這個小傢伙去死,他也二話不說的就去死。有時候姓顧的血統那是正常人所無法理解的。

    成群的戰馬運回上京,一路顛簸死於各種原因的足有兩百多匹,這些死亡也給今後的戰馬運送留下了一筆珍貴的經驗資料。如今這些珍貴的馬匹就被一起養在上京郊外的大倉牧場。

    當初這片足有萬畝的空地被劃歸遷丁司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出來反對,現在,戰馬一出,朝上鴉雀無聲。

    顧昭修建大倉就考慮過很多今後的問題,那時候大家都覺著奇怪,因為最初的時候顧昭養了成群的耕牛與驢子在郊外,每年光這個錢就是近幾十萬貫,幾十萬貫的專項投入,這對現世來說,除了戰爭撥款,這還是頭一次。最初的時候,顧昭寫了奏折申請款項,但是,以定嬰為首的大臣們立刻加以反對。

    羊牛馬發展畜牧是好事,他們支持,可是這筆支出,國家承擔不起,誰來出?後來顧昭擺擺手,他自己出,他的俸祿,他的封邑,他家的私產收入都拿來養牲口。

    因此,顧昭的大倉也有個諢號,叫牲口倉。這裡的褒義貶義自然就看人領會了。

    除了養牛驢,顧昭還找了農部的人研究畜牧,開發上等的牧草飼料,還買了官奴,成批的培養這個時代的第一代獸醫。

    這些行為在當時都被人嘲笑跟奚落。道,顧大傻子在朝上睡覺,顧二傻子在郊外養驢,顧三傻子在邊關養馬,一家牲口棚出息。這家人,每年花幾十萬貫玩牲口,倒也真真玩的與眾不同。

    對於外面的嘲笑,顧昭只當不知,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至於他家的族長顧巖,那也常常是一言不發。顧老大對於他阿弟,有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崇拜與迷信,自然,老哥哥的架子他也是有的,通常他還端得很高。

    顧昭發展的腳步從未停止過,可是他的這種發展跟隨意拋出後世的一片絕妙詩文來還是有些不同,與牛馬打交道畢竟換不來實權階級與文化階級的認同。也許,顧昭無法在朝堂上針對某一本學術書,或者某一種藝術說出個精彩紛呈來,他這個人沒有半點的文化素養,也不懂得什麼縱橫說,陰謀說,律說等等,他只覺著,既然來了,就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養牛可以開發全體的農業國力,養驢子可以令貧寒的人家,也有個價格低廉的出行的工具。他的想法就是這麼可笑而簡單,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如今顧昭的牲口場,牛跟驢子的問題還無法解決,主要是找不到上好的種牛跟種驢。倒是獸醫,已經出了好幾批了。現在好了,七八百匹戰馬在大倉,如今正好用得上。

    戰馬對於如今的國家來說,相當於戰爭的天平,無論現在還是今後,戰爭的反應與速度都是左右戰爭的重要工具。()可惜的是,過去,一員最好的馬上戰將,未必就有一匹上等的駿馬。就連家裡顧槐子那般的家將,如今還騎著驢騾呢。

    顧昭是個天生的理論家,肚子裡塞了成堆的現代結果理論,可是這些理論需要無數人花上無數的時間,去實驗,去落實,去踏踏實實的做事情。他的這些理論還偏偏與如今的思想背道而馳,不是為畜牧業服務,就是為農業服務,這些都是下等的理論,上等人不屑為之。權謀之術什麼的,顧昭更是一概不精通。

    如何飼養適合內陸水土馬種,如何將雜交,如何訓練?如何防病防疫?如何將雜交馬變成國家的重要工具?這都是當初顧昭給出來的無法解決的難題。

    顧昭提了問題,可惜,那時候並不被人看好,畢竟,先期的投入除了人力,還有大量的物力!當初也不是沒有人試驗過,卻沒有人想過去草原找到最好的牧馬人花上近十年,甚至要付出幾十年的努力,一起做這件事。內陸人總有一種大大的世界中心的驕傲感。人們注重現世的權利虛榮,至於幾十年以後,那是幾十年以後的人需要關注的,誰也不願意去!只有顧茂丙這個傻子,二話不說的他就走了。

    如今顧茂丙帶回來的這一批新馬便是內地土馬與西疆野馬的第四代,無論是腳力,還是其他方面那都是上好的。現在這幾百匹上等馬就放在大倉後面的牧場裡。按照如今的市價,一等戰馬最低的價格都在兩萬貫起。

    那麼這麼一大筆財富,如何不能令人不紅眼,這簡直要令人眼紅的要滴血淚了。還不等某些人做出反應的當口,顧茂丙按照顧昭的安排,二話不說的就將戰馬,連同關外的牧場裡的上萬匹馬一起做堆獻了。

    用顧昭的話來說,老顧家人甭管有沒有出息,有一條要做到,那就是甭給別人打臉的機會,從來都是他家人打別人的臉。這一大巴掌,打的著實疼痛,定嬰也罷,莊成秀也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他們便沉默不語,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做錦上添花的事情。

    於是沒有商議的,他們一起上了本歌頌道,這都是在陛下的英明領導下的成績云云,至於顧家,他們提都沒提。反倒是一直跟顧家不大掛的五軍都督李木齋上了本,要求陛下厚賞顧家。

    今上自是龍顏大悅,便問顧茂丙可有所求?顧茂丙卻覺著什麼都沒所謂。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小叔叔,大伯伯,對他來說,有叔叔伯伯的地方就是家。至於其他的,能吃還是能喝?那都是虛的,繁華他見得多了。

    雛鷹翱翔過天空,如何還想回到籠子!見到了草原的廣博,駿馬踏遍了自由的青草地,顧茂丙如何能收住心思,因此便跟今上回道,西江那邊還不妥當,他馬場裡如今有上萬匹戰馬需要發展,他不放心,還是願意回央勃關給陛下養馬去。

    畢竟如今只出了打仗用的戰馬,可是還有供儀仗用的」齊馬」,供驛站使用的「道馬」,供狩獵用的「田馬」,供勞役使用的下等出力的「駑馬」均為飼養成功,他還是回去吧。

    一時間,趙淳潤真是感動的不成,那下面的大臣聽了也是覺著,顧家老四這一脈,總算是有了個有骨氣的,眼見著就有出息的了。總歸是人家顧家的種子,真真什麼苦都能吃的。

    就如此,今上在朝上開了金口玉牙,將顧茂丙的末等縣侯提到了一等,給了鐵帽子。這下子,顧茂丙已經超越他的哥哥與家裡的其他長輩的三等候了。

    若是這個時候顧昭在上京,許他會攛掇著阿潤給顧茂丙一個弼馬溫的職位,真心的,顧昭也沒把這個事情看的有多大。在他心裡,移民問題,依舊是大疙瘩,人跟馬不同,不是說移就能移的走的。

    顧茂丙在上京以前其實並不出名,當年唱戲的事情顧巖幫著遮掩的好,他的名氣還不如他的姐姐大呢。後來他靠著軍功他撈到一個五品的大將軍實職做,可是上京將軍多如牛毛,不靠軍功靠祖蔭得了封賞的也大有人在。

    一下子,顧茂丙紅了,一匹上等馬如今賣價兩萬貫起,顧茂丙在西疆有上萬匹戰馬,這意味著什麼?顧茂丙如今有錢有勢,他還長的漂亮,最難得是他還沒成婚。

    得了封賞的顧茂丙對週身的變化,感覺麻木非常,只有一條,他覺著如今千好萬好,這些好都是小叔叔,伯伯給予的。若不是小叔叔當初的建議,如何有今日的他,伯伯自己也有兒子,如今顧茂昌可還在兵部閒蹲著呢。

    總之甭管怎麼說吧,人家顧茂丙沒想回來與人爭什麼,更對於上京的繁華幾乎是半點留戀都沒有,加至這小子最會演戲,他在朝堂上養了一番忠君愛國的大全本,把個朝上朝下感動的熱淚盈眶的大有人在。虧阿潤知道這小子骨子裡就是個娘戲子,不然怕是真的能上他一大當去。

    便是如此,阿潤也不好虧了顧茂丙,這小傢伙可是阿昭的人,他能給的如今也就剩下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封賞了。

    如此,他便大手一擺,又給他掛到指揮司做了全司,這可是正四品的好缺,真正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官位。如此,顧茂丙飛身一躍,竟成了顧家第三代頭一位的實權人物,起點那是相當高的。爵位有了,實職有了,顧茂丙如今春風得意。

    顧茂丙得了實缺兒倒是沒有驕傲,只在朝上又道,這轉眼又要回西疆,這一去卻不知道何年能回,他自小得伯伯教養,如今伯伯歲數大了,是孝敬一日少一日,如今回來,伯伯卻去了邊關,如此還懇請聖上給個恩典,他想去侍奉一圈,把家裡的長輩都拜見拜見,敬敬孝道。

    瞧瞧,這就是漂亮孩子說漂亮話。聖上一聽,便又准了!不准他怕顧昭回來收拾他。

    就如此,顧茂丙回來做了交代,得了封賞,只在家裡與伯娘,姐姐,姐夫呆了三日便匆匆離京,至於他哥哥,他壓根沒去過那邊,只派了人,抬了整整一大車的銅錢兒給他娘親送去,這是他幾年來的俸祿,反正他娘愛這個,便請她老人家數個夠吧。

    至於顧茂丙自己,他早就不靠這點微薄的俸祿過活了,他小叔叔私下裡一年到頭不知道貼補他多少,顧昭這傢伙是最最不缺金銀的。就連顧茂丙自己,如今他是開馬場的,他也不缺錢財。而且,他對這些也不是很感興趣,要知道,當年他與小叔叔假扮神仙,寫過神書,在世界觀上,他早就飛越了。

    當然,他那些臭毛病還是在,回到上京交了差,第二件事情他便是安排人找了最好的繡娘工匠,做了十多套新流行的行頭私下穿,至於成堆的流行的新鞋,新襪,新玉冠子,那都算零碎。光各地上等絲綢他就買了三百匹,全都拉回小叔叔家,找了十多個裁縫只給他一人做衣裳穿。

    顧茂丙覺著,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吃好喝好玩好才是正經。他回來這三日,親戚爺們都跑出來了,一些貴胄子弟也上門結交,可顧茂丙心裡就是對這些人說不出來的看不上,他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那西疆的那頭,有個未開發的大世界,那邊有上千部落在草原上遊走,邁過草原,那邊有三個國家,這些國家資源豐富,牛羊遍地,寶石黃金滿那都是,如果有機會,顧茂丙想跟塔塔一起去征服那個世界,弄些好漂亮的寶石回來給小叔叔彈著玩,如果可以,他還想把小叔叔弄過去做國王,他就做小叔叔的大將軍,提著銀槍給小叔叔守大殿,他站在左邊,叫塔塔站在右邊,

    真的,世界大了,沒什麼不可能的。這是小叔叔說的話,他一直記得呢。

    因此,第四日顧茂丙便再也無法呆在沒有小叔叔跟伯伯的上京,他帶齊全人馬,一溜煙的閃先了。

    顧茂丙的來到,給顧昭這一隊人帶來了人間煙火氣。更加至,顧茂丙也沒空手來,他帶了整二十多匹最最上等的駿馬,這些馬隨便拖出去一匹,那都是馬王的材料。

    除了給大伯伯家五匹,他自己自用的兩匹,給小叔叔五匹,剩下的伯伯叔叔家一家分兩匹。這些馬匹品種,品質都是最好的,就拿送給顧昭的那兩匹來說。

    那是一對相當漂亮的胭脂紅,這兩匹馬的父親,祖父都是關外野馬的馬王,它們的母親們乃是塔塔部落上最好的頭馬。就這樣的,按照上京如今的價格,隨便那一匹,少了二十萬貫,都別開口。就這還是顧茂丙帶著幾百匹戰馬入京,破壞了行情的價格掉下來的價格。

    跟著馬一起來的,還有二十付顧茂丙請人製成的最好的鞍具,那是一水兒的野牛皮製成,馬鞭子是用野牛肚子下最軟的那一塊編的,鞭子柄把是純銀的,上面鑲嵌著漂亮的綠寶石,藍寶石,紅寶石。馬鞍子邊上也鑲嵌著銀扣子,還有頸上那一圈純銀製成的銀鈴鐺。也不知道顧茂丙從那裡找到工匠,只把那鞍子扣兒打磨的能照出人影來,那做工就別提多漂亮了。

    當然,這玩意兒拉出去,不招賊,那就怪了!

    顧昭得了好馬,自然高興,是個男人就喜歡這些的,他倒不覺著沒得了白馬而失望,畢竟唐僧與王子的故事他也聽過,他給這兩匹新愛,一匹起名火爐,一匹起名火燒。就這破名字,把顧巖氣的夠嗆。

    給好馬起個破名字倒是沒什麼,最可氣的是,顧昭得了好馬第一日,便換了新獵裝,提著一把兒童弓箭跑去打獵。沒辦法,最小號的弓箭以他的臂力,他都拉不開。

    顧大老爺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懷疑,顧老七是他家撿來的孩子吧?要麼就是德惠岳家的血統不好,生生把他老顧家的種給串了。

    顧昭騎著火爐,拿著小號的弓箭來至郊外的山邊打獵,打了一上午,成績慘不忍睹,鳥毛都沒一根。後來細仔心疼自己家爺,便找了新仔帶著顧槐子,一人提著一面大鑼上山給顧昭打圍子。等他們用大鑼將動物嚇得圍在一起,顧昭面前活潑的最少跑了有七八隻肥兔子,外加兩隻野羊,還有一頭獐子,顧昭大喜,足足射了一桶弓箭,硬是毛皮都沒蹭下一根兒。

    後來人家動物們累了,實在蹦不動了,就在顧昭前面不足二十步的地方休息吃草。人家都想好了,就是死!也吃飽了再說,再者,等面前那個笨蛋射死自己,怕是要等到明年。

    細仔提著破鑼,巴巴的從林子裡跑出來,跑到顧昭面前後,叉著腰喘氣道:「爺!一根箭都找不回……來了!您是高人,那箭射出去,那是無影無蹤!小……嘿嘿……小的回車裡……再,再給您取一桶?」

    顧大老爺捂著臉,無奈的歎息哀哭:「家門不幸啊!!!!!!!!!!」

    顧茂丙失笑,翻身上馬,他上了馬後,直接從鞍後取出一個套索子,一夾馬肚便飛一樣射了出去,沒一會,顧茂丙拖著那頭肥獐子來至顧昭面前,命人在顧昭面前三步處按住,特別熱情的招呼道:「小叔叔,趕緊著!咱們都等著吃肉呢,就瞧您的好了!看到沒,就射這裡。」

    顧茂丙怕小叔叔失了準頭,便找了毛筆,掂了墨汁,在獐子脖頸上畫了一個黑乎乎的圓圈兒。

    顧昭搭弓射箭,比劃半天後,總是於心不忍,於是他扭頭對自己老哥哥道:「阿兄,那它要是流血……那可……疼啊!這多難看!,那血嘩啦啦的招惹蚊蠅總不好,就是不招惹蚊蠅,這傢伙家裡一定還有妻兒,等他回去吃晚飯呢……」說完,顧昭抖了一下,他想起動物流血淌成一片的鏡像,便又道:「我……爺回車了,這一大上午的,真真折騰人,要吃肉,去城中買來就是,我累了!」說完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一拽火爐他真回去了。

    顧大爺捂著臉繼續哀嚎:「家門不幸啊!!!!!!!!!」

    許品廉摸著一把被小娘子打理的溜光的山羊鬍到讚美起來:「君子悲天憫人!小郡公不忍殺生,真善人也!」

    「家門不幸啊!!!!!!!!」

    顧大爺哭完,回頭找侄兒問話,卻不想,顧茂丙卻站在許品廉新納的小娘子身邊,他的手還掂著人家的新繡裙,愛惜不已的撫摸著那上面的並蹄蓮道:「這花兒真美,你繡的?」

    張小煙的眼睛都要羞出水來了,她低著頭喃喃的揪回自己的裙角,怕顧茂丙生氣,只默默的點點頭。

    顧茂丙大喜,忙道:「我這次買了二十多套上京流行的京紗罩衫,你幫我在衣角都繡上這個蓮子,我最愛蓮花了。」

    張小煙一時錯愕,猛的抬頭看顧茂丙,這是當她是繡娘?顧茂丙倒是沒覺著什麼,他只是挑揀而已,東西不漂亮他是不穿的。

    顧茂丙繼續比手畫腳的吩咐:「我那罩衫料子多是透紗,你記得配線的時候,莫要疊色,絲線不要用重線,不然抽紗!繡花太重衣角就不展掛了,你想想,紗衣薄薄的,花樣子那麼重,總是不好對吧?

    恩,我的荷葉邊子要上銀線,就若早晨的陽光一般!你會秀露珠嗎,我就見過秀露珠的繡娘,就在西疆那邊兒,可多了,那些小娘子手巧,能把一根線分成九股,那珠兒漂亮的能從衣襟上滾下來呢!」

    「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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