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章 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2 文 / 明圓
轉眼就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蘇園園每天除了去向太后和皇帝請安問好,就是老實地宅在屋子裡看書畫圖,有時碰上天氣晴好,她還會帶著紅袖在西青山莊裡逛一逛,當做是在考察。
就在這個月快過完的時候,皇帝將蘇園園和阿谷叫到跟前,將剛從景州那邊傳來的消息告訴他們:「曹新方死了。」
簡單的五個字,令蘇園園和阿谷同時一愣,尤其是蘇園園,她想起上次曹新方苦苦哀求傅庭謹時的情景,那時候他就說自己活不長久了,沒想到竟是一語成真,這讓她感到不安。
似是感受到她的情緒,阿谷不著痕跡地往她那邊挪了小半步,順勢側過身子為她擋住了一些視線。
曹新方只是一個小小的麵攤老闆,人長得又瘦又黑,還有點駝背,這樣的人扔到人海裡根本連個影子都找不到,偏偏皇帝居然就知道了他,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知道蘇園園和阿谷與這位麵攤老闆有往來。狀似無心的一句話,實則像一顆石頭,重重地砸進了湖裡,激起了蘇園園和阿谷同時心底裡強烈的緊張與不安。
皇帝只當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笑著安慰他們:「別緊張,朕沒別的意思,只是刑部最近在查這件案子,剛好查出你們曾和他有過往來,朕就順帶問問你們,關於這位曹新方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到殺害他的兇手。」
不過是個平民被害,竟然驚動了刑部,這件案子不可謂不重要。
阿谷偷偷朝蘇園園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先別說話,然後主動上前半步開了口:「回稟陛下,我們之前時常去曹老闆的麵攤吃麵,由此與他還算有些交情。卻不曾想到他竟會遭人殺害,這讓我們也深感遺憾。既然刑部最近在查此案,為了盡快查出真兇,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來找草民,草民必定義不容辭。」
三言兩語,就將蘇園園從調查的範圍裡推了出去。
皇帝雙手交叉插在寬大的袖子裡,斜靠在太師椅上,慢慢地搖晃,全然不將阿谷的話題引向放在眼裡:「曹新方被害之時,你們都在舒州。這事兒就算問了你們,估計也得不出什麼有用的答案。朕想要問的,是另一件案子。關於前幾個月王大興被殺的事情,想必你們兩個應該還有印象吧?」
蘇園園心情猛地一沉,果然轉到最後,還是為了這事兒!
亦或者說,知情的人都知道。這兩事兒其實根本就是一件事兒。
蘇園園與阿谷同時低下頭:「自然有印象。」
「朕聽說,你們兩個接下了王大興家的宅院修建,結果宅子還沒建好,他人就死了,連帶著整個未完工的宅子也一起被燒掉了,這事兒刑部到現在都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朕很想問問你們。在幫助王大興修建宅院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發現他與什麼奇怪的人接觸,或者喜歡幹什麼。家裡有什麼地方是他最喜歡待著的?」
阿谷想了想,恭敬地答道:「我們因為負責幫王大興修建房屋,為此與他見過幾回,但接觸的次數並不算多,對他也不是很熟。只知道他平時挺喜歡釣魚。在家裡就是睡覺或者養花,偶爾還會和曹老闆出去喝個酒什麼的。至於他有沒有和奇怪的人接觸……這事兒我們是真沒看見。」
「噢……」皇帝的目光從他身上轉過,落到一直沒說話的蘇園園身上,「那你說說,王大興遇害的當天,你們兩個在哪裡?」
蘇園園低頭看著地板,錯開皇帝的視線:「回稟皇上,那天是大年初一,微臣大清早就出門向師父拜年,正巧在路上碰上了也要去向師父拜年的師弟,就與他結伴一起去了傅家。」
「那之後呢?你們拜完年之後,又去了什麼地方?」
蘇園園藏在袖子裡的雙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手心裡全是冷汗。此時此刻,不說實話是欺君,說實話又免不了要被拖進這趟渾水裡面,前後都是陷阱,她感覺自己就快要被機關射個萬箭穿心了!
「我們之後坐馬車去了城外,打算去給王大興拜個年……」
不等皇帝說話,蘇園園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忍著膝蓋落地時被撞得生疼的痛楚,伏低身子顫抖著聲音說道:「微臣當日還沒進到王大興的家,就遠遠地看著他家著了火,還有幾個神神秘秘的人站在門口,微臣當時見到他們手裡都拿著刀,心裡覺得害怕,就趕緊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等到他們離開之後,微臣才敢出來,那個時候王大興家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微臣擔心那些人會去而復返,就慌慌張張地跑回了家。」
「那你有沒有看清楚那幾個神秘人長得什麼樣子?」
「當時隔得太遠,微臣心裡又害怕,所以沒有將他們看清楚。但是微臣當時看見他們在王大興家附近轉來轉去,似乎是找些什麼東西……」
「那他們有找到嗎?」問這話的時候,皇帝的聲音忽然沉下來了許多,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蘇園園很小心地搖頭:「不知道,應該是沒有……」
聽到這話,皇帝的神色方才緩和了些,他猜著那些人應該也沒找到,否則曹新方就不至於慘遭殺害。
他想了很久,直到蘇園園腿都跪麻了的時候,他才示意她起身:「此事你可曾與其他人說起過?」
「微臣回家當天,因為擔心那些王大興家的情況,就跑去找了五舅公,請他幫忙去追查兇手。」
皇帝露出了然一笑:「難怪朕問他關於這件案子是怎麼發現的時候,他怎麼也不肯透露報案的人是誰。」
「請陛下莫要怪罪五舅公,他是為了保護微臣不受牽連才不肯說的,此事都怪微臣太不懂事了,陛下若要責罰,就請責罰微臣一人!」
「龍愛卿護犢的心情朕可以理解,你也不必擔憂。你能在那麼危急的情況還記得去報官,本就勇氣可嘉,朕有什麼好責怪你的?罷了,這事兒就此為止,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著吧。」皇帝頓了頓,示意阿谷先別走,「朕還有事情吩咐你,你等下再回去。」
「是。」
等到蘇園園離開之後,皇帝看向阿谷的目光忽然深沉了許多:「這些日子裡。朕看得出來你是個用能力的人,但可惜你年紀尚輕,又沒什麼背景與資歷。朕雖然很想正式封你為官,卻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
「承蒙陛下錯愛,草民感激不盡,只求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不敢求官問賞。」
「你能這麼想自然是好。不過朕也真是捨不得如此被埋沒,正好眼下有個機會,只要你能幫朕把這件事兒辦好了,朕絕對不會虧待你。」
阿谷心中一凜:「陛下儘管吩咐,草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大興與曹新方先後被害,此事比是同一夥人所為。其目的不過是為了拿到那本失蹤多年的賬冊與名單,妄想借此銷毀他們十幾年前貪贓枉法的證據。刑部已經正式介入此事,但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藉著王大興與曹新方被害的名目來查案,又加上刑部人多口雜,很多事情不方便讓他們知道。」皇帝頓了頓,看向阿谷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你的身份背景很乾淨。與朝廷沒什麼聯繫,此事交給你來辦。既不用擔心束手束腳,又不容易被那夥人察覺。」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沒說——就算阿谷不幸被發現了,甚至被殺害了,這事兒也不會與皇帝扯上半點關係。要是運氣好的話,皇帝還能趁著這個機會引蛇出洞,來著甕中捉鱉。
阿谷不是笨蛋,這層後果其實他也想到了,只不過常言道富貴險中求,他不介意用自己的命賭上一賭。
他屈膝跪地,深深地磕了個頭:「能為陛下效命,是草民的榮幸。還請陛下放心,草民一定不辱使命,成功抓出真兇,為陛下分憂解難!」
皇帝點點頭,非常滿意阿谷的回答,他慢慢從袖子裡抽出一個信封:「這個裡面寫了王大興與曹新方的真實來歷,你拿回去看過之後,立刻就燒掉,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此事。」
「草民遵命。」
阿谷雙手接過信封,然後就退出房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他將信封拆開,抽出裡面的兩張信紙,粗略地過了一眼,隨即起身走到燭台旁邊,將信紙連同信封一直點燃。看著跳躍不定的火焰,他勾起嘴角,笑得冰冷:「報仇的時候到了……」
在信紙燒掉之後沒多久,蘇園園就過來找他了,她一進門就示意下人們都退出去,包括紅袖在內。
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阿谷示意她坐下,一邊給她倒了杯茶,一邊笑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
「先別管名聲,我只問你,那張名單你到底放哪兒去了?」蘇園園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點神色變化,「如今刑部已經插手此事,陛下看起來也很重視,你我心裡都清楚那張名單留著肯定是個禍端,你千萬別引火燒身!」
「放心,那張名單我真的已經燒掉了。」
看見蘇園園明顯不信的眼神,阿谷起身將燭台端過來,捻起掉在蠟燭旁邊的紙灰:「剛剛燒掉的,這還有屍體可以為我作證吶。」
蘇園園挑起眉毛:「真的?」
「比金針還真!」
知道再問不出什麼,蘇園園只好信他一回,將話題轉到了其他事上:「剛才陛下叫你留下,沒有為難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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