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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回到原點 文 / 刁蠻小生

    出了從家,蘭青便把醫藥箱甩到一輛妖冶的紅色敞篷跑車上,對寧澤非和從筠擺了擺手道:「老大,小筠筠,我先遁了,有席管家這個一千瓦的大電燈泡在旁邊,我也就放心了!」然後瀟灑地倒車、離去。

    從筠無語地看著那騷包的紅色跑車疾馳而去,想著那些乾淨柔弱的小鮮肉竟喜歡蘭青這調調,真是令人費解啊!

    寧澤非濃眉微挑,淡淡地掃了一眼席管家。

    席巖心中一凜,自動會意,立馬用眼神表忠心:「少爺,為了您,我這個燈泡自願短路。」心中倒是記下這筆賬了:蘭青這個臭丫頭,你洗乾淨脖子給我等著,此仇不報非君子!

    黑色轎車平穩地在夜路中行駛,高貴修長的車身隱隱融入夜色之中。

    從筠靠著車窗,不言不語。

    寧澤非坐在從筠左側,專注地凝視她的側臉,黑晶石般的眼瞳裡是明明滅滅的光芒。在車內溫暖暈黃的照明下,那圓圓的蘋果臉上刺目的傷口也柔和許多,此刻的她就坐在他的身邊,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

    「今天去晚了,對不起。」蘭影被支去教訓成子勉了,回去的時候已經事情發生了,就算他緊趕慢趕,還是無法阻止她受到傷害。寧澤非幽深的眼眸裡滿是狠戾。

    「沒關係,反而要謝謝你。」從筠側臉看他,真誠地微笑。

    目光移到她的肩上,方想起外套早已沾了酒,便打開旁邊的小抽屜,拿出一條駝色大格子羊絨小薄毯,淡淡道:「外套髒了,脫下吧。」

    從筠順從地脫下外套。寧澤非展開羊絨小薄毯,修長的手臂繞過她的肩膀,用薄毯將她嬌小的身子嚴嚴地裹進去。

    從筠窩進柔軟的羊絨毯裡,淡淡的馨香令她的眉心稍稍舒展開來。

    優雅的車身線條在車群裡穿梭。

    車裡又陷入沉默。

    「關於今晚的事情,或者其他的事情,你都可以問。」寧澤非開口打破沉默。

    「沒什麼想問的。」

    「只要你想知道的,都可以。」

    從筠側臉望著他幽深的眼眸,半晌,垂下眼簾:「忘了嗎?這句話,你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說過。」說罷,又抬眼望他:「五年前的我是怎麼做的,現在的我依然會那麼做。」

    「你還想不再見我嗎?」寧澤非的語氣冷了下來,幽深的眼眸牢牢鎖住她:「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願意承認嗎?」

    「當初你看了那封信,就不該這麼問。」從筠轉過臉,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你是說那封情書是嗎?」寧澤非像想起什麼似的,微微勾起嘴角。

    「既然你的理解能力和我不在一個水平上,我們就不多做討論了。」從筠覺得有點臉紅,五年前的那封信。

    「飛鳥和池魚是不能做朋友的,因為它們之間隔著無法跨越的信任。我和你不能再靠近了,因為我們之間隔著無法參與的過去。」

    暈黃的車廂裡,寧澤非低沉如吉他e弦撥動的聲音,緩慢而柔情,似乎還帶著絲絲笑意,「池魚不想和飛鳥做朋友,是怕被吃了。那麼你呢?你是在怕什麼呢?」

    從筠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稀薄起來,有些喘不過氣。明明剛剛還很嚴肅的氣氛,被寧澤非這不著調的話一攪,就變了樣。寧澤非見從筠彆扭地撇過臉去的模樣,不禁低低笑起來,胸腔微微震動,玉石般溫潤的笑聲流瀉而出。

    寧澤非心情好得不得了,瑩白細長的食指隨意地點了點從筠的肩膀:「你倒是告訴我,你在怕什麼?」

    從筠側了側胳膊,不願理他。

    「難道……」寧澤非拉長了聲音,「你也怕我吃了你?」

    從筠一凜,感覺寧澤非幽深的目光在上下打量著自己,忍無可忍,轉過臉:「你……」

    「怎麼?被貓咬著舌頭了?」寧澤非黑晶石般的雙瞳溢滿了笑意,就像細碎的流沙一般閃耀著光芒。

    寧澤非秀挺的鼻樑幾乎要貼到從筠小小的鼻子,他幽深的眼眸裡全是呆住了的從筠,他精緻的眉眼溫柔地舒展開來,就像美人突然從畫裡走出來,極致的驚艷。

    「怎麼,現在不推開我了?」

    從筠在他戲謔的眼神中,深刻理解到自己現在中了美人計。只是不等她推開,這罪魁禍首自覺地退開了。

    從筠覺得自己非常沒有改過精神,明明上次才深刻檢討過,這會兒又掉入美色陷阱,實在是不該啊!

    假正經地清了清嗓,「咳咳……我想說的是,當時少不經事,犯下不少錯誤,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意思了,就請把那封信還給我吧。」罷了,又補充道:「當然,如果你已經丟了就再好不過。」

    從筠自己也覺得這麼做不太好,東西給了人家還要要回來,人品上實在是過不去。都怪自己,當初太過幼稚,竟然寫那麼矯情的信。還被誤以為是情書。真是丟死人了。

    「送到我手裡的東西,從來沒有人能收得回去。就算能,那也……」

    「那也怎麼樣?」

    看著從筠亮閃閃的眼睛,寧澤非薄唇微勾:「那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看寧澤非那不懷好意的模樣,從筠覺得那代價肯定不是常人能付得起的。

    「從筠,你知道的,我的朋友太少。」寧澤非嘴角勉強勾出苦澀的笑意:「敵人倒是像朋友一樣經常來問候。」

    不知道是不是從筠的錯覺,第一次,覺得寧澤非的語氣這麼疲憊。

    也許是母性情懷,又或許是內心殘存的良善,從筠微微動了惻隱之心:「好歹,好歹高中的時候,我們也算是超越性別的逃課盟友。」

    「現在,連你也變成以前了。」

    寧澤非濃密的眼簾垂下,在暈黃的照明下打了個淡淡的側影。

    細細的手指扣著又放開,半晌,「如果你覺得還可以的話……像以前那樣經常聊聊也是可以的。」

    從筠覺得命運像個時鐘,繞了一大圈,終究還是回到原點。他走了一大圈,她卻呆在原地不動,然後兩個人又相遇了。

    「你說,你是不是像根時針,走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遇見我這麼個無理取鬧的人。」從筠微微自嘲。

    寧澤非側臉看她,幽深的眸光滿是意味深長:「腳一直在走,只不過我的心始終釘在原點。」

    從筠抬眼直視他:「寧澤非。」

    「嗯?」

    「我和你應該都是比較沒有安全感的人,所以說信任什麼的也是無稽之談。既然你和我都是這麼懶的人,我懶得問,你也懶得解釋,那我們就慢慢磨合吧。我最討厭別人對我撒謊,所以不要欺瞞我,我也不會過問你的事情,畢竟除了過去,還有空缺的五年。『朋友』這兩個字對我而言意義重大。我們就這樣試試吧,等哪一天發現磨合不來,我們就瀟灑再見。」

    寧澤非低低說了一句:「朋友遠遠不夠。」

    「什麼?」

    「不會再有說再見的那一天。」

    車穩穩地停下。

    寧澤非跟著從筠下了車,將她剛剛解下的羊絨小薄毯又拿出來,瑩白的指尖微微摩挲,被女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小薄毯上有她留下的溫度,淡淡的,暖暖的。

    從筠轉過身,見寧澤非又將小薄毯展開並牢牢地裹在她身上,只是無奈地笑道:「你該早告訴我的,非要等我疊好了才又拿出來,故意找茬的吧!」

    寧澤非笑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想再體會一次,這樣,用我裹過的毯子把你裹緊的感覺,這麼奇妙而幸福的感覺。

    從筠也不多問,「今天狼狽了些,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寧澤非看她下意識裹緊小薄毯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躲進毯子裡、模樣小可憐的貓咪,不禁彎了彎唇角:「好,你進去也趕緊換上干的衣服,不要著涼了。」

    從筠點了點頭,轉身進去。走了幾步,回頭見寧澤非還站在原地,輕笑道:「拜拜。」說罷就轉過頭去,揮了揮手,逕直進去了。

    寧澤非看著那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黑晶石般的雙瞳是明明滅滅的光芒:「既然你不願靠近我,那我就逼逼你吧。池魚終究是要被飛鳥吃掉的……而你……」

    席巖下車,恭敬地站在寧澤非身後:「少爺,寧大少爺那裡又有動作了。弒神殿剛剛傳來的消息,寧大少爺出價五千萬,點名要弒四來取您的性命。」

    寧澤非勾起唇角:「答應他,價錢加收一倍,過段時間,再放出我失蹤的消息。」

    「是,少爺。」

    黑色的轎車無聲地駛進夜色裡。

    從筠站在窗口,看著寧澤非離開。

    洗過澡後,從筠覺得有些煩躁,便打了個電話給秋丹韻。

    「竹子,怎麼了?」

    「恭喜我吧,過兩個月就要傳出我和成子勉訂婚的消息了,在我的生日宴上。」從筠歎了口氣。

    「什麼!怎麼回事?」秋丹韻覺得自己一定聽錯了。

    「從明遠安排的,他想和盛世建設永結友好關係。」

    「你又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

    「可是,目前我也只能答應,翅膀太弱小,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秋丹韻覺得自己都快被氣死了!

    「你不會告訴席老先生嗎?他老人家一出馬,這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簡直是四兩撥千斤!」

    從筠皺了皺眉:「你也知道這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怎麼好去麻煩老師。」

    「哎,我說錯了。那可是你的終身大事啊,大小姐。」

    「好像也是。」

    秋丹韻真覺得這皇帝不急就單單急死她這太監了!

    「那寧澤非呢?他知道嗎?」

    「寧澤非?關他什麼事?我怎麼能麻煩朋友這種事情。」從筠絲毫不覺得,沒有讓寧澤非知道是錯的。

    「拜託!還朋友!情侶之間的事情做過多少了,哪有你們這麼曖昧的朋友!」

    「算了,不談這個了,今天發生好多事情,明天見面的時候再談吧。」從筠下意識地想繞開這個話題。

    「好,那明天見面的時候咱們再好好談談吧。」秋丹韻也不勉強她。

    「嗯,老時間,老地方。」

    「ok。晚安。」

    「安。」

    掛完電話,秋丹韻撥了個電話給俞子承。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才各自道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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