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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擦肩而過 文 / 非非

    擦肩而過

    周仲雪從碼頭上出來,撲面而來的是雲海大城市的繁華。她走著走著就淚如泉湧。這街道,這風景,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和心痛。

    在一家理髮店櫥窗前她站住,她端詳玻璃窗裡透出的人影。川流不息的人群從她背後經過,誰都不曾去留意這個呆立著的女子。她自嘲,誰還會記得這個死去的人呢?

    在江家幾年的生活,她早已習慣了樸素的衣著,乾淨的容顏。她突然想,此刻素顏朝天的她如果出現在衛鵬面前,他是否還能記起她來?喔,不!還是排除這種可能性吧,她的死早就為他們的關係劃上了句號。她和他都已經有了全新的生活軌跡,還是不相遇為好。當年的選擇除了逃避現實,也是對衛家的成全。既然如此她和他的緣分理該盡了。可是為什麼還是那麼傷心呢?

    她走進了理髮店,坐在鏡子前的轉椅上。

    「小姐,請問?」

    「我剪髮。」

    「剪髮?這麼長的頭髮剪了?」年輕的理髮師有些懷疑地問。因為她那一頭烏髮天生地柔順光亮,如果允許的話,他會為她燙一個時下流行的梨花頭。

    「剪了!」她肯定地說。

    於是理髮師不再猶豫。隨著剪刀的嚓嚓聲,一縷縷髮絲飄落。

    那年那月,桃花開得正盛,他在她家屋後的老桃樹下,雙手穿過她的發,深情凝視,擁她入懷,她踮起腳尖笨拙地吻向他,於是他忘情地接過她的吻,兩根多情的舌纏綿不休,粉紅的花瓣落滿了她的發,他的肩,突然傳來聲響,驚動了他們,小妹倉促閃過的身影令她害羞極了……一切好像就在昨天,可是卻已經物是人非,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理髮師說道。

    睜開眼,原先的長髮變成了齊耳的中發。

    「滿意嗎?」理髮師小心地問。

    「剪了發,斷了情。」她卻默念道,完全是脫口而出。

    「什麼?」

    「沒什麼。」她定了定神,掏出錢夾付錢。

    走出理髮店,她又去了眼鏡店買了一副茶色的太陽鏡。

    「我是誰?」她戴上眼鏡問自己。

    「我是江雪。」她回答。

    「今天什麼安排?」衛鵬問陳芬。

    「衛,你今天要抽樣巡視三家商廈.」這是戀之雪公司一個悠久的傳統。衛鵬要求公司高層每個行政人員都要深入第一線去瞭解最感性的市場信息,最起碼每個月有一星期的時間做抽樣調查,他認為脫離了實踐談管理都是空的。而他這個董事長帶頭每月巡視三家商廈專賣店。

    「好,現在我聽你的安排,你辦事我放心。」

    「第一家去雲海商廈吧,那裡的業績總是排在前幾名。」陳芬說。

    「那就出發吧。」衛鵬做事雷厲風行,話音剛落,已經起身準備出發。

    「江雪姐,你怎麼這麼有本事,你看,你沒來,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擺放,樓管都罵我們了,怎麼擺他們都不滿意,還說:這是雲海商廈不是你們鄉下擺地攤的。可是經你的手這麼一放,味道就不一樣。」糖娃娃專賣店的員工小晴討好地對江雪說。

    江雪只是笑笑並不做回答。她正把一對接吻的婚禮娃娃擺放在最顯眼的貨架上,娃娃身上的婚紗是她親自設計的。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這娃娃的衣服。每次她做出一套精緻的娃娃服裝,江家母子總是目瞪口呆地驚歎。那時她也弄不懂自己怎麼會有這本事?現在她明白了,她以前學的就是服裝設計專業。以前在戀之雪,她設計了樣稿就讓衛鵬修改,衛鵬是這方面的天才,總是隨手幾筆就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怎麼又想起過往了?她急忙收回心思。

    手機響了,是江勇。

    「小雪,你在那裡忙嗎?頭還疼嗎?一個人行嗎……」江勇很關切的聲音。才分開幾天,思念之情卻溢於言表。

    「我很好。我估計很快就能回家了。」她走到角落裡說。

    「抱歉,今天商廈電梯在做維護。」工作人員看到走進來的一行人,看領頭的男子氣宇軒昂就知道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那就只能走樓梯了。」陳芬說。

    衛鵬已經踏上了樓梯。

    走樓梯上戀之雪專賣店就要從二樓禮品專賣層穿過。其中一家是新進的糖娃娃專賣店。

    陳芬在前邊帶路,走過拐角的時候,那高跟鞋突然一扭,身體一歪,就碰倒了什麼。

    「哎呀——」小晴驚呼道。

    「對不起。」陳芬道歉:「不過你們的貨架放得也太超前了,阻礙了大家走路。」

    「喔,我來收。」小晴說。

    衛鵬不經意地回身一瞥,眼光落在了那對倒下的娃娃上,他停了下來。

    陳芬也看過去:「呀,好別緻的娃娃造型。」

    衛鵬已跨步繼續朝前走去。

    他卻不知,咫尺的距離,前妻周仲雪正呆呆地看著他。

    「你剛才怎麼留意起娃娃了?是不是想讓林暖給你生個女兒?」陳芬追上問道:「我記得上次去國外,你也買了一套娃娃。」

    提起這,他想起那日本是個好日子,買了禮物送給她,結果那一天卻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他和她的孩子就那樣沒了,想到這就心痛,至今她身上的傷還沒好,這陳芬卻還在提這事?

    「說實話,衛,你是希望以後再生個男孩還是女孩?」陳芬好奇地問。

    生男孩還是女孩?本來她就有些恐懼生孩子,這次經歷非正常的流產,關於生孩子這個話題,他現在想都不敢想,他打斷陳芬的話題:「我剛才在看什麼你知道嗎?我在看那套禮服。其實娃娃的質量很普通,可是那套袖珍禮服卻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嗎?我倒是沒注意。」

    她癡癡地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小雪,小雪。」電話裡江勇還在焦急地叫喚著,為什麼江雪突然就沒有反應了?

    「江雪姐,你沒事吧。」小晴推了推發呆的她,她才如夢初醒。

    「喔,沒什麼。」

    她找了個位置虛軟地坐下。她以為可以淡忘過去的一切,可是剛才當他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脫口而出那個字:鵬!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生疼。

    真的是他!歲月的流逝讓他原本英俊帥氣的容貌更平添了幾分氣度和睿智。雪白的襯衫,筆挺的西裝,人群之中,就是一顆耀眼的星辰。近在咫尺,她卻沒有勇氣去相認。

    「小晴,我想回賓館,我有些頭疼。」她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才想起這商廈的四樓就是戀之雪的專賣店。此時他就在樓上。不,她要離開這裡。

    「好吧,你去吧。」小晴看她臉色不對便同意了。

    「很好,你們要再接再厲!」巡視了一圈,陳芬看出衛鵬很滿意的表情便對專賣店店長說道。

    「陳小姐,我想跟你反應個情況。」店長說:「這事你們得管管。」

    衛鵬便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街景。

    突然眼底出現了一個女子,他的心猛地一個顫動,從上看去那女人走路的姿勢,不,是一種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很快女子消失在人流中。他奇怪剛才的感覺。怎麼回事?老同學?以前的員工?印象中有嗎,有這樣齊耳短髮的女子嗎?為什麼會有那種奇怪的心顫的感覺?

    回到賓館,江雪洗了個澡,終於情緒穩定了下來。

    江勇又來電話,她才想起剛才的事。「剛才手機沒信號。」她只能這樣解釋,因為對方很著急很擔心。聽她這麼說,江勇才放下了心。「小雪,早點回家吧,我很想你,也不放心你一個人。」

    「嗯,早點回家。」她對他說也對自己說。

    掛了電話,她又坐下來想了想,雲海真的不宜久留。這個世界很大也很小。她當初的選擇就決定了今天不該再去打擾他的生活。但是有一個地方她必須要去。那就是老家雲州。那裡有她的父母,兄弟姐妹。

    第二天,江雪終於將專賣店佈置好。馬不停蹄就去買了去雲州的車票。

    她怕回老家嚇住了別人。她特地買了一頂帽子,這樣就不會被人認出來了。

    雲州的變化不大,她很快就在天黑之際找到了原先自家的居住地,一條古樸的老街。

    可是奇怪的是,她家的房子前卻是一塊大招牌:「老街餛飩店。」怎麼會這樣?自家開店了嗎?迎面走來幾個人,藉著街燈好奇地打量她,她急忙扭過臉。

    她小心地步入店堂,她肯定自己沒有走錯,這就是自己原先的家。

    「買什麼?」一個胖女人走出來,完全是外鄉口音。

    「請問,這周家的人呢?」她打量四周低聲問道。

    「周家?」老闆娘想了想領悟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這房子原來的主人?他們早就搬到雲海去了,這房子他們搬走前賣給我的。」

    「搬到雲海?」她問。

    「是呀。你是他們親戚?多年不見了?」

    她點點頭,點了碗餛飩坐下,迫不及待地打聽:「周家怎麼會去雲海呢?」

    「說來話長,這周家是曲折啊,那一年女兒跳江死了,然後老周也患了絕症死了。」老闆娘端來了滿滿一碗餛飩說道。

    「什麼?」她如雷轟頂。

    「是呀,一下子走了兩個人,作孽,不過那女婿是好人,接了她們去雲海了,現在聽說住在別墅裡。據說是女兒留下遺書求丈夫照顧家人。那次回來走親戚,周家人打扮得可光鮮呢。哎呀,不扯了,有客人來了。」

    江雪摸出十塊錢放在桌上,疾步走出店堂,往前奔去,奔出很遠一直到沒有人家的荒僻角落,她放聲大哭了起來。原來父親已經走了。難以想像,那一年母親要經歷多少苦痛。她真是個不孝女啊!她怎麼這麼自私?丟下生病的父親一走了之,父親一定死不瞑目啊。她跪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第一次深深地後悔當初的選擇。

    餛飩店裡,一位老太太拉住老闆娘問:「老闆娘,我問你,剛才進來一個女的,她跟你說啥?」

    「咦,怎麼不見了?」老闆娘四下看,那餛飩還冒著熱氣,下邊壓了十元錢。「她問我周家人呢?」

    「啊——」婦女臉色都變了。

    「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她是周家那死去的大閨女。」

    「啊!」老闆娘頓時一身驚悸:「你可別瞎說,陰森森的。」

    「也許是我看錯了,不過我是看著周家兄妹長大的,一個院子的,那模樣真是像啊,就是頭髮剪短了,也許是我眼錯,眼錯。」老太太說。

    母親搬去了雲海,那麼會住哪呢?江雪終於止住了哭,她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接著她該上哪去尋找自己的母親呢?要知道自己是個死人,死人是不能去打聽的。她支撐起身體漫無目的地跨步朝前走去。

    突然,一輛小貨車迎面駛來,滴水未進的江雪,加上剛哭了一場,全身乏力,居然不知逃避,在車即將撞上之際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車上走下兩人。

    「死了沒?」女的顫抖著聲音問。

    「沒死,還有氣呢。」男人探了探江雪的鼻息說。

    開車的是一對夫婦,他們把她攙扶起來。

    「不怪你們。」江雪喘著氣說,「是我自己沒力氣了。」

    眼鏡碎了,帽子也飛了。車燈的光芒下,突然那女子尖叫起來:「啊——」

    江雪下意識摀住臉。

    男的叫:「怎麼了?」

    「鬼,鬼!她是仲雪……」女的尖叫道。

    男子朝江雪看,迎上目光,江雪才反應:這是自家的鄰居劉三夫婦,劉三夫婦青梅竹馬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

    「仲雪,你,你你……」男人看清了她,結巴著說不出話。

    是不是嚇住了他們?江雪只得說道:「我不是鬼,我還活著。」

    來到劉三家,江雪接過劉三老婆遞來的泡飯,三口兩口就吃完,終於有了力氣:「三哥,我只能告訴你,我跳江沒死,被人救起,失去了記憶現在才想起。」

    劉三點點頭。「你當年怎麼做那傻事。」

    江雪神情黯然。「幫我隱瞞這事好嗎?」她指的是自己還活著的事。剛才看劉三夫婦嚇壞的樣子,她難以想像上了年紀的母親一旦知道自己還活著究竟會怎樣。

    「為什麼要隱瞞?」劉三夫婦奇怪地說。「又不是你的錯,是你失去了記憶。再說你是被他們逼死的。」

    「逼死?」她不解地問。

    劉三夫婦就把當年的事敘述了一遍,當然版本來自周母的傳述。大致就是衛家兩老嫌棄兒媳生了個癡呆兒,把兒媳逼死了。

    直把江雪聽得心驚膽戰。事已如此,她已經沒有辦法去改變和解釋。「後來呢?」

    「後來這事私了了,你們家搬到湯泉路別墅了。好大的房子,你哥離婚了做生意了,過好日子了。」

    「湯泉路別墅?」

    「是呀,你哥哥再婚,我們老親戚還去雲海喝喜酒,喝了喜酒還參觀了新房呢。」

    看來這些年娘家過得還不錯?她有些欣慰地想。看來這其中衛鵬沒有辜負自己的指望,沒有他的照顧,娘家不會發財吧。她終於從劉三夫婦這裡瞭解到了一些事情。

    「三哥,我明早就走,我的事,還請你們保密,有些事有些麻煩,我自己都沒想好。」她認真地說。

    劉三夫婦想了想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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