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家有雙妻:男人再婚

《》章 節目錄 周仲雪的心思 文 / 非非

    周仲雪的心思

    (在江家。)

    周仲雪正在剪裁手裡的娃娃樣衣。老闆催著要樣衣了。可是已經好幾天了,都沒有設計出一款完整像樣的樣衣。是她突然變笨了?當然不是!她的心已經亂了。整夜整夜地失眠。尤其是夜深人靜,她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電視裡看到的那一幕,那是多麼幸福的三口之家!

    衛鵬,當這個名字清晰地跳躍在思維中,前塵往事重現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好似被活活地撕裂開了。身邊是江勇輕微的鼾聲,她顫抖起來,恢復記憶對自己來說究竟是幸還是禍?

    如果不恢復記憶,她已經完全安於現狀了,已經對這全新的家完全地適應了。現在,她克制不住要將這兩個男人比較。無疑,江勇沒有衛鵬的優秀,他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可是有一點他們是相同的,那就是這兩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當然,那是曾經的衛鵬,而現在的衛鵬?於是畫面裡,那個年輕的有著明媚笑容的女子浮現眼前。她清晰地記得那天電視裡媒體介紹的,她是他的妻子。每次不能迴避地想到這點,她的內心就湧起難言的苦澀。她看到她甜甜地笑著,一隻手挽著衛鵬的手臂,一隻手摸著孩子的頭。孩子?她的心緊跟著就疼痛起來。飛飛,我的兒子,沒想到你已經這麼高了。扳扳手指算算也該6歲了。眼淚就一發不可收拾地落下。飛飛,媽媽對不起你。

    那一年,她接受不了孩子是自閉症的事實,那一段時間她也是這樣整夜整夜失眠,哭泣,最後寫下遺書選擇了用死來逃避。她無法想像,親人們發現自己尋死之後,又找不著自己,那該是怎樣的景象?於是她又開始思念起父母,還有兄弟姐妹。她記得那時父親好像生病了,因為孩子的問題,她那段時間完全自我封閉了,終日抱著兒子躲在房間裡。現在父親的病治好了嗎?那時哥哥嫂子總是吵架,母親就會打電話找自己傾訴,說娶了個掃把星回家了,她也幫不上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給家裡送錢。不知現在兄嫂關係如何?侄女娜娜也該上小學了吧。小妹仲麗呢?現在也許都嫁人生孩子了吧?他們一定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她現在想起那一次自己無意識地從醫院裡走出去,其實那正是回家的路。她站在那棟似曾熟悉的小樓後,她當時就想敲門進去,問問房子主人認識自己嗎?還好因為時間晚了,她沒有這樣做,如果真那樣做,她突然闖進了曾經的家,那會是怎樣的景象?不,不,她不能這麼做,她進去該怎麼解釋?在他們眼裡她是個死人。還有飛飛?她選擇了死,也就是選擇了對孩子的遺棄,孩子現在6歲了,她沒有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她還有資格去擁抱他嗎?記得自己寫遺書的那一刻,本想是抱著孩子一起跳江的。可是看著熟睡的孩子,那麼可愛,根本看不出是個患病的孩子,最終還是留下了孩子。好險啊!想到這她全身驚悸地出汗。回去?當然不能回去!衛鵬現在都已經再婚了,她以什麼身份回去?想到這裡,再婚這個詞再一次刺痛了她。他們曾經是那麼那麼地相愛啊!他常在她耳邊呢喃:雪,我好愛你……她想起了辦公室裡那個雙人辦公桌,他們是那麼地黏。多少人羨慕他們,說他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想到這些她居然情不自禁地笑了,卻只是一剎那!哎!他終究還是娶了別人!喔,不,不能這麼說。當她身體轉輾反側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江勇時,她克制自己有些埋怨的想法,因為她也再婚了。

    「怎麼了?」黑暗中,江勇問。

    她一驚。

    「最近你怎麼了?是不是頭痛又犯了?」江勇伸手摸她的腦袋,並用手指在她頭部**,他一直用這個方法幫她減緩頭疼。

    她有些心虛,沉默著任憑他的**。

    隔壁傳來婆婆的一聲長歎。她陡然睜開眼。婆婆也沒睡著?那一聲長歎!

    她放下了他的手,轉了個身,低低說道:「江勇,剛才媽媽拉你進廚房說什麼?」

    「為了這個睡不著?你多心了,什麼也沒說。」江勇將她攬在懷裡。

    「你別騙我了,又是說孩子的事吧。」她難言心頭淒楚。江勇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失去記憶的這些年,是江家母子給了自己一個溫暖的家。她很想報答他們,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晦氣的人。她當年跳江還有一個原因是自己已經無法生育了,無法面對公婆的期盼,而今天她又要面臨這樣的愧疚。以前她還會積極地去看病,配合江母吃這樣那樣的民間藥方。可現在她想起了一件事——她當年生飛飛難產導致子宮破裂,造成不育。

    「是的,是說這事,不過我對媽媽說了,我們到醫院查了,是我的問題跟你無關。」

    她「修」地轉身,他居然這麼說?怪不得婆婆吃晚飯的時候,不再端什麼中藥給自己喝了。

    他拍拍她:「好了,以後我媽就再也不會提生孩子的事了,你不會再有壓力了吧?」

    「你,你真這麼說?」黑暗中她凝視著他。

    「睡吧。」他替她拉了被褥,像照顧孩子那樣,小心翼翼。

    她怎麼睡得著?

    半晌,她啞著喉嚨道:「江勇,你這樣做值得嗎?這關係到你們江家傳宗接代的事。」

    「不就是一個孩子嗎?不能生就去抱養一個。自己養大的,就是親生的。自己生的,假如生個良心不好的,還不如不生呢!」他說得輕描淡寫。「我今天聽同事說昨晚工地上有個棄嬰,我想去抱的,被人先下手抱去孤兒院了,下午我同事又來消息說那個孩子很可能是個癡呆兒。你說這做父母的多狠心啊?又不是小貓小狗,說扔就扔,這是自己心頭肉啊,再傻再呆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嗚嗚嗚嗚……」懷裡的女人哭著全身顫抖。要知道她也曾經遺棄了自己的孩子。

    「不哭,不哭,老婆你這是怎麼了?」江勇開了燈拿餐巾紙給妻子抹淚。

    她躲在被窩裡直搖頭。半晌,她抹乾了淚認真地問:「江勇,這輩子我不能生孩子,你還是需要我的是嗎?」

    他毫不猶豫點點頭。

    「你不後悔是嗎?」

    「永不後悔!」他說得嚴肅。

    重新關了燈睡下,睡在江勇溫暖的懷抱裡,她強制止住了淚告訴自己:忘記過去吧,周仲雪已經死了!這個男人對你這麼好,你怎麼還能想著另一個男人?

    當一縷晨曦射進窗縫,她才剛剛睡去,臉上帶著未干的淚痕。江勇輕手輕腳地起床上班去了。等到醒來,已經是中午了。她起床,婆婆那滿是皺紋的臉顯得憔悴不堪。

    「你起床了?阿勇說你昨晚頭疼叫我別吵醒你,讓你多睡一會。午飯在鍋裡熱著呢,是你愛吃的炒粉絲。」

    她有些不敢正視婆婆,為了江勇的謊言,她有犯罪感。

    刷牙的時候,又聽見婆婆長歎一聲。

    她更加心情沉重了。婆婆長歎是因為兒子不育的謊言。江勇不希望母親再給她壓力,可是她卻更是沉重萬分。

    吃完,婆婆就過來收拾碗筷。

    「媽,我來吧。」她搶著洗碗。

    「小雪,阿勇都跟我說了,真是難為你了。」婆婆站在她身後說道,口氣裡儘是愧疚。

    她身子一僵。

    「是他有問題。江家無後也是宿命,就是苦了你了。」

    洗好碗,她逃也似地從婆婆身邊走開。

    敲門聲響起,她去開門。居然是娃娃服裝公司的老闆。

    她抱歉地說:「老闆,您怎麼親自來取樣衣了?對不起,我還沒完成。」

    老闆笑了:「我不是來催活的。我是來請你幫忙的。我們自從用了你的設計,銷路就好了。我們決定在雲州商廈設立專櫃。雲州商廈已經和我們簽訂了協議。那可是一家專門出售名品的頂級商廈。你知道嗎?」

    她點點頭。雲州商廈她能不知道嗎?當年衛鵬的第一個奮鬥目標就是要將自己的服裝品牌進入雲州商廈。

    「我們需要派一批人去商廈佈置櫃檯,大家第一個就想到了你,現在的產品都是你設計的,你設計的樣衣時尚洋氣,絕不像是生活在我們小地方的人,所以想請你去幫著佈置佈置,喂,江雪,你在聽嗎?」江雪是她現在的名字。當年,別人問她叫什麼,她脫口而出叫雪,可姓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後來要辦理相關的證件,為了報答江家的恩情就乾脆姓了江。

    「啊,喔?」她恢復了意識。

    「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去吧。」老闆說著伸出雙手做拜託狀:「江雪,你花點心思,要讓我們的產品在雲州打開銷路。我還有事,我走了。」

    她呆在門口,是要她去雲州。雲州!心中有些複雜,這是一個讓自己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的地方。

    「老闆派我去出差。」吃晚飯的時候她低聲說。

    「去哪?」江勇問。

    「雲州。雲州商廈設立了專櫃,叫我去幫忙佈置一下。」她又急著解釋:「如果你不允許我去,我就不去。」

    「為什麼我不允許?」江勇有些奇怪地問。「這是老闆器重你吧。我倒是覺得這份工作很適合你,你做的這些小玩意多好看?鄰居都羨慕我,說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娶到你這麼巧手的好媳婦。」他難掩自豪地說。

    「去吧,乘著出差玩幾天。」婆婆突然開口道:「你總是關在家裡做衣服也是很累的。」婆婆說著夾了一塊精肉放在了她碗裡。自從知道了不生孩子的「真相」,婆婆越發對她好了,覺得是自己兒子欠了她什麼。

    婆婆越對自己好,卻越是激發自己內心的愧疚,愧疚得讓她要窒息,終於她決定了:「好的,我去。」

    **********

    金太陽實驗小學對家長發了通知,要和加拿大溫哥華一所學校結為姐妹學校,每學期有五個名額交換學生培養。這五名學生當然是被公認最優秀的學生。可是優秀的條件並不是人們所想像的一定要成績門門考滿分的。是根據對方學校的要求:文明勇敢自信,善良快樂健康。不過附帶一個要求是英語要好,因為孩子到國外去適應,語言的交流是很重要的。所以只要家長自認為孩子符合那所謂優秀的標準都可以報名,但是唯一考核的內容就是英語口試。

    孫敏潔拿到了這張通知,一個字一個字地琢磨。「真有意思,這可能就是中西方教育的差異。我們只追求學習成績,可人家國外卻是看孩子的人格發展,文明勇敢……這些都是虛的。」她說。其實是對角落裡看報的龍天誠說。可是對方沒有回應。冷戰了很久,這次龍天誠似乎不想妥協。事實上,孫敏潔已經好幾次主動找話題說了,可是他都懶得搭理,甚至晚上拿了被褥睡沙發。

    「琪琪,你來。」孫敏潔見丈夫不搭理只好找女兒說。「媽媽給你報名,這可是一個機會!」

    琪琪難以置信地看著媽媽。

    「你知道嗎,如果能被送去國外,那你真給媽媽長臉了。」她難得這麼溫柔地撫摸孩子的臉:「琪琪啊,也許你真不是讀書的料。媽媽對你要求也許是真的太高了。」

    龍天誠不由得朝她這裡瞥了一眼。

    「所以你更要爭取這個機會,國外的教育比中國要輕鬆,我聽說他們三年級才剛剛教10以內加減法。」

    「媽媽,我不行的。」琪琪低頭說道。

    「行的!你看看這些要求。沒有說成績要好才能報名呀。」

    「我英語不好,老師說一定要英語好。」

    「明天媽媽就給你找老師惡補英語。」

    「媽媽!」琪琪有些惶恐地看母親。

    「聽我的,這是一次機會,我們要抓住機會。」孫敏潔說。

    龍天誠終於忍不住了:「你這樣不好吧。」

    孫敏潔意識到丈夫終於跟自己說話了,來勁了:「什麼不好?英語是能夠突擊補得上去的。我這也是為了孩子好,孩子讀書不好就送到國外,這不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嗎?明天開始,琪琪不用上學了,我把她送到優優英文教育基地去進行全封閉式訓練。明天你去跟老師請假就說,這段時間我們有安排,順便報名。」

    優優英文教育?龍天誠想起電視廣告裡一直在播:優優英文教育,每小時300元,包您會說英語,他有些吃驚地說:「每小時300元,一天關下來要多少錢?」

    「我賺錢就是為了孩子,機會在眼前,我拼了。」孫敏潔很嚴肅很有志氣地握拳做了一個動作。

    龍天誠已經瞭解孫敏潔的性格了,她一旦認準的事,非要去做不可。不過,他不想跟她吵架,儘管他覺得她這樣的舉動接近著琪琪每天學習那麼累,就祝願她們成功吧!

    第二天,龍天誠按妻子說的去學校,迎面遇到了林曉。

    林曉看見他卻裝作不看見,疾步朝前走。

    龍天誠看見她這動作心裡是極不舒服,終於克制不住幾步追了上去:「曉曉,不至於吧,看我像見了鬼?」

    林曉有些警覺地朝四周看了看,低聲說:「我是怕給你添麻煩。」

    龍天誠明白了。的確如此,要是被孫敏潔看見他們說話少不得又吵一次。

    「喔,對了,老師昨晚跟我聯繫,她要我給龍龍報名,這次有國外交換生的名額。」

    「我知道有這麼回事。」龍天誠來了興趣:「老師怎麼說?」

    「老師說龍龍很優秀,很符合要求,不過我昨晚倒是失眠了,萬一龍龍真被錄取了,那麼小一個人到國外,我還真捨不得。」

    「那龍龍怎麼說?」

    「他倒是很自信,說:媽媽,我想去。」

    龍天誠想起兒子就笑了:「那就聽孩子的。」

    林曉想了想點點頭,「好吧,抱著平常心,也說不定不錄取,優秀的孩子多著呢。還要考英語呢。好了,我上班去了,再見。」林曉說著揮手道別匆匆而去。

    看著前妻步履匆匆姿態卻依然不失優雅,他站在那有些發怔。

    林暖因為骨折養傷,不能去學校上班。衛鵬給她去定制了特殊的輪椅。

    出院之後,她還是很少說話。衛鵬知道她或多或少還在生自己的氣,畢竟是受了那麼多委屈。現在肯回家已經是對自己的仁慈了。

    他現在盡可能迴避應酬,抓緊之間及早回家,親自照顧妻子。

    有時候回來早了,看見妻子坐在輪椅裡,被小娟推在陽台下,捧著筆記本電腦打字,夕陽下她是那麼美麗。而年老的父母則坐在屋簷下剝著花生邊吃邊聊,儘是母親的聲音,夾雜著父親的手勢,比劃著什麼,別人不懂,母親能領會。兒子飛飛則在院子裡玩沙,一勺一勺地挖著不亦樂乎,有時會突然跑到林暖身邊,林暖則伸出雙手充滿憐愛地拍拍他的臉,替他擦去額頭的汗……悄悄站在院門口端詳著這一幕,心中就流淌著美好溫暖的感覺。這就是家,他想要的家。

    這天,聽見聲音所有人朝院門口的他看去。

    「衛大哥回來了?那開飯了!」小娟迎出來喊道。

    「開飯吧。」母親扶著父親起身應道。「飛飛,來,奶奶給你洗手。」

    院子裡只剩下了夫妻倆。

    林暖低頭繼續在鍵盤上打字,裝沒看見她。

    他走到她身邊,俯下身子,「真是工作狂,身上有傷還在工作?」憐愛之情溢於言表。他從她手裡抽走了電腦去放好。然後回身小心地托起她的身體朝餐廳走去。她要穩住自己的身體,只能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他皺皺眉:「暖暖,怎麼養不胖你啊,你就不能多吃點多睡啊。」

    她伏在他胸口不說什麼。

    他把她放在餐桌前。然後親自為她盛飯。

    小娟每上一道菜,他就第一筷子下去,幫她夾菜。

    她終於忍不住了,白他一眼:「你當我是豬啊?」

    他才意識到她碗裡已經堆滿了菜,好像一座小山。

    小娟捂著嘴直笑。

    「呵呵!」他也笑了,父母也終於笑了,林暖狠狠地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呀——」他叫起來。

    「怎麼了?」母親問。

    「螃蟹咬我大腿。」

    「撲哧!」林暖再也裝不下去了,笑出了聲,繼而用手打他,邊打邊說:「你故意的!」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衛鵬握住了她的手,話中有話地說:「都是我不好,笑了就好,一笑抿恩仇啊!」

    「呵呵,我是很久沒看到暖暖笑了。」衛母看到兒子兒媳這樣,心中寬慰。

    「哈哈!」

    眾人看去,這次笑的是飛飛,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開心地笑。那天真無邪的笑讓所有人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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