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墓地說要娶她 文 / 非非
墓地說要娶她
月光下,她帶著醉意的臉閃爍出迷人的光芒,卻帶著無限的哀傷,尤其是那原本清澈的雙眼裡霧氣朦朧。
「你知道的,我不善於哄人的,你就告訴我吧。」他極力穩住內心的焦灼說。
她突然推開他,朝附近的垃圾桶撲過去:「額——」」
嘔出來的全是水,嘔的滿臉是淚,但是人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心疼地拍著她的脊背:「好點了嗎?不會喝酒這麼猛灌會傷身體的,空腹喝酒更是要不得。」
她直起身子再一次打量他,他眼裡的疼惜她沒有看錯,他是個好男人,她能確定,只是她想要他疼惜的是林暖而不是另一個人。
他看見她眼裡悄悄滑落的淚水,伸手去擦,不善於甜言蜜語的他只會直截了當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衛鵬,仲麗已經打開衣櫃給我看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不想做她的替身。我只想做我自己,原諒我愛你愛的不夠偉大。」說罷轉身沒命地奔跑,非要自己說出真相是那麼地不堪。她後悔今天下午去他家,知曉了那個大衣櫃裡的秘密。
衛鵬的車很快就追上了她:「上來。」他探出頭命令道。
她當然不會上車。
他只得停了車強行把她拉進了車。
她還想掙扎,他有力的手按住她:「別動,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深邃的眼神看向她,這樣僵持了片刻最後,。」
她好似被催眠了一般逐漸安靜下來。
車子急速前行,一直開到江邊。
「下來吧。」
車子停下,他為她打開車門。
陣陣江風吹來,送來絲絲縷縷的涼意,倒是讓她原本煩躁的心徹底安靜了下來。
他向她伸出手,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他就緊握住帶她前行,終於在望夫台停下。
此時江面上波光粼粼,倒映出一輪明月,此情此景卻還是讓衛鵬內心陡升起一股寒氣。往事不堪回首!
他放開她獨自登上了階梯,平穩住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暖,我沒有辦法改寫人生,因為有些事是在遇見你之前發生的。從我決定到機場劫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決定徹底放下以往,好好地再愛一次。你一定奇怪為什麼以前我對你若即若離,那是我一直彷徨,我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真正放下過往,毫無雜念地全身心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我最怕是傷了你,就如你所說,你僅僅是別人的替身。你不願意,我更憐惜你。
我不否認從見你第一眼,我就將你誤以為是前妻仲雪,你那時看書的氣質神情遠遠望去的確很相似,可是很快我就發現你們根本不像,你就是你,你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不知從什麼時候,我開始欣賞你,殊不知,當一個男人開始欣賞一個女人的時候,也是自己內心淪陷的開始。我越發覺得,你的陽光快樂,你的善良勇敢,是很多女孩身上不可多得的優點。你是那麼優秀,優秀得讓我一次次望而卻步。我怕接受你的感情卻不能讓你幸福,你知道你那天哭著從我辦公室出去,我的心有多疼?你知道當我看到你和你師兄在過道裡避雨的情景,我生平第一次覺得醋味原來是多麼地酸。我發現我的心已經被你這個小丫頭攪亂了。我感謝瑪利亞,她臨終的那些話讓我感悟到愛情得失的真諦。」
她已經聽得動了情。
他回過神再次牽起她的手,這時候心中的寒氣已經消失殆盡,帶著她一步步一直攀登到到望夫台的最高處。
「我前妻仲雪就是飛飛的生母,她是個美麗聰慧的女子,我們很相愛。她的猝然死亡,我一度不能走出陰影。你今天下午看到的一切全部是真實的。那些衣服有的是她生前最喜歡的,有的則是她走後我為她添置的。因為我沒有瞧見她的遺體,我接受不了事實,我曾堅信她根本沒有死,只是存在於這世界的某個角落,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後來我看了心理學的書,我懷疑我患上了臆想症。我很惶恐。我這樣做是不是已經走火入魔了?這些都隱藏在我內心深處,從不敢透露半個字。我就一直活在這樣糾結的痛苦中。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另一個女孩,她就如一抹絢麗的陽光,吸引著我一步步走出晦暗的角落,讓我意識到生活的美好可以重新開始。」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頷,直視著她的眼神:「我把你帶到這裡,我就想告訴你,仲雪是我的過去,過去種種終成回憶,而我的將來是從你開始。記住,你是林暖,你是這世界上唯一的,
瞭解了這些,你還願意陪我一路走下去嗎?」
她低下了頭,似乎在沉思。
「不要逃避,但是你必須想明白了再回答。」他說。
月光灑下的光影裡,一男一女的就那麼平靜地站著,很久很久。
「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只要你能真心放下過去,我願意。」她終於說道,聲音不響,每個字卻是說的有力而清晰。
他張開雙臂把她擁入懷中,把臉埋入她的髮際,「暖暖,謝謝你。」
她不由得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背,算是回應,動作卻是極為生澀。
他低語道:「我昨晚對你母親說,請給我一些時間,我就想把拖著沒有解決的問題都化解,這樣我才能配得上你。至於那個大衣櫃至今還保留著,那是因為仲雪的墓還沒落實好,一旦落實,前岳母會根據他們老家的規矩操辦一個儀式,做一個衣冠墳,那時候這些東西都會被火化掉的。暖暖,這些我都從來沒有想過要刻意隱瞞你。今天我就跟你說過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就是這裡,我早想跟你說清楚了,沒想到你還是誤會了。」
她點點頭,其實她現在已經不計較這些了。聽了他剛才的一番話,她所有的是感動,一個男人對亡妻有著那樣深厚的感情,不正最好地說明這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好男人?如果很快就可以完全忘記故人的人那才叫可怕。
「到時候你也參加儀式好嗎?」他又問。
「我?合適嗎?」她想起剛才仲麗對自己說那些話,現在想想很顯然有著不純粹的目的。她對自己的敵視溢於言表她可不是傻瓜。
「我想正式把你介紹給我前妻的家人,遲早他們是要接受你的身份,你是飛飛的新媽媽。」
她點點頭:「聽你的。」
突然她的肚子「咕嚕」一聲,頓時她臉紅透了。
他笑了。拉起她朝車走去。
坐進車,他拿出那塊蛋糕:「飛飛的生日,你怎麼連蛋糕也沒吃就走了呢?」
肚子的確是餓極了,她接過蛋糕就吃了起來。也不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今天下午自己的確是衝動了,僅憑著仲麗的幾句話就不告而別……這好似不是那個冷靜智慧的林暖。也許女人跌進愛情的那一刻,智商就開始退化了?
「暖暖,以後有什麼問題不要傷害自己好嗎?你不會喝酒還要學人借酒澆愁。」他嗔怪道。
她咀嚼著蛋糕點點頭,衛鵬抽了紙巾藉著車燈的光芒給她細細地擦臉。
「我,我還想問個問題。」吃飽了,她說。
「什麼?」
「仲麗是不是對我有看法?」
「何以見得?」
「我能感覺,她不喜歡我。否則也不會帶我去看衣櫃。還跟我說了很多很多話中帶刺的話。」
衛鵬想了想說:「可能是吧,她和她姐姐感情深,也許她還不能接受我即將再婚的事實。不要跟她計較好嗎?看在我的份上,這些年她為我為飛飛付出了不少,我欠她的。」
然後衛鵬就將當年的一些事略略說了些。
林暖若有所思地聽著:「一個女孩做到這些當真是不容易。」她想到衛家從上到下都是一塵不染的整潔,說明仲麗把衛家早已當做了自己的家,這樣的盡心盡力早已超出了一個保姆的職責。這當真是衛鵬所表達的,是妹妹對死去姐姐的感情深嗎?
「是啊,所以我早就把她當成是我的親妹妹。」
「可是你在他眼裡是不是僅僅只是姐夫?」她小心地問道。
「什麼意思?」他笑著撫摸她的長髮:「你該不會連小姨子的醋都要吃?」
「小姨子愛上姐夫的事可是很多。」
「盡胡說!小姨子就是小姨子,姐夫就是姐夫,這可不能亂來,否則那不是**了?」
見衛鵬說得如此坦誠大方,她也就不說什麼了,也許真是自己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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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書院小區,已經快接近零點了。
林曉擔憂著妹妹一直沒睡就等在客廳裡。
當門外有聲音響起,她就去貓眼看,卻看見林暖和衛鵬站在廊燈下難捨難分地擁抱著接吻,急忙躡手躡腳關了燈進了臥室,看來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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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楚慧又來找周仲華,穿著戀之雪的衣裙,豐滿的臀部一扭一扭地從倉庫門前繞過。許重站在高處一眼就認出了這不是那天對姐夫投懷送抱的女人嗎?頓時就上了心。
楚慧來到周仲華辦公室。
「老公!」她抱住了周仲華又是親又是抱:「你知道嗎?我一下就賺了幾千元。我把上次帶回去的衣服全部放在我那個麻將搭子的服裝店裡。我對老闆娘說每件衣服我只收些成本價,隨你賣多少,我只收三百元一件。她拿著衣服左看右看很懷疑地說:你確定是戀之雪的衣服?冒牌貨吧?我說你管它冒牌不冒牌,你摸這些衣服質地三百元值不值?是不是冒牌你就讓顧客說吧。老闆娘說那就試試看。結果第二天她就來找我了,她說你手頭衣服還有嗎,人家來鑒定過了是真貨。我住的小區裡那些女人可都是穿名牌識貨的,一個女人一口氣全部買下了,老闆娘開價500元,她都沒還價,老闆娘後悔死了。」
周仲華笑了:「你這女人還真會弄錢。」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人。」楚慧浪笑著撲倒在周仲華懷裡,周仲華就作勢把她推到在一旁的沙發上,「寶貝,現在就想要你,怎麼辦?」
「怎麼辦就這麼辦唄,你是老闆,你還要我說。」楚慧**著。
周仲華便起身關上了門,隨即又拉窗簾,而這些都被躲在倉庫閣樓暗角的許重透過氣窗看得真真切切。
兩個不知羞恥的男女就在辦公室裡滿足了**之後。楚慧邊穿褲子邊說:「仲華,你這裡還有樣衣嗎?我都拿去賣了。這次我可要漲價了。」
「沒了,不是經常有的。」
「那不是斷了我的財路?」楚慧覺得痛心,好像是發現了聚寶盆卻搬不動的樣子。「你們最近在做什麼衣服?」
「現在做的這款衣服,是昨天戀之雪公司拿來的,叫我們人工釘珠。沒有多餘的樣衣,就是在做好的衣服上縫珍珠上去。這活費時費人工。」
「送我一件吧。」女人撒著嬌說。
「不行啊,送來一百件,沒多餘的。」
「你怕什麼嗎,送我一件就說被偷了一件,大不了賠錢唄,不就一件衣服嗎?」
周仲華拗不過她,心想,說的也是,那麼大的公司,拿件衣服又怎樣了?他好歹是董事長的妻舅呢!於是說:「好吧,就一件,就算我送你的。」
「嗯,我就知道我男人疼我。」
衣服很快就送來了。這件衣服完全和以往的樣衣不同。戀之雪是以長裙為主打,可是這套黑色紗裙卻是一款吊帶短裙。上邊披著一層朦朧的雪紡紗,點點鋼製的珍珠為這套衣服增添了華貴的氣質。下邊是波浪形的短裙,高級蠶絲的材質,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真美。」楚慧由衷地讚歎。
「我警告你,只能穿給我一個人看,不許穿給別的男人看。」周仲華說。
「在你面前我就不穿了。呵呵,這衣服我要賣個好價。」
「你要賺錢可以,可千萬給我捅婁子。」周仲華警告道。
「放心吧,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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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慧拿著衣服從周仲華公司裡走出來。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感覺似乎有人跟蹤自己。不會吧?光天化日之下?
她回頭看看,一個身影唰地一下閃過。
這下她確定真有人跟蹤自己。嚇得撒腿就逃。
許重見她已發覺,腦子一發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放開膽子就追了上去。
終於在一個偏僻的暗角,他輕易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一下把她按在牆壁。
「啊——」她尖叫著。立馬被許重摀住了嘴巴。
「再叫打死你。」許重臉上挨打的傷疤還沒好透,此時那張臉看著有些猙獰。
「你,你幹什麼?大白天也敢劫持搶劫?」楚慧腳在發抖,但還是裝出凶巴巴的樣子說。
「臭婊子!我警告你,再也不許來勾引我們老闆了,要不,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相信不?」許重抽出水果刀厲聲威脅道。
「老闆?你是仲華公司裡的員工?」楚慧終於想起了他是誰,「我知道了,你是仲華的小舅子,靠著姐夫吃白飯的小舅子。」
「你說什麼?」許重氣得,本想去恐嚇她,這麼一說,他就雙手去掐她脖子。
楚慧竭盡全力推開他,尖聲大叫:「救命!」
許重本來就是膽小怕事之人,嚇得扔下水果刀就逃走了。
楚慧豈能容他這樣,立馬打電話給前夫:「仲華,你小舅子差點把我殺了。」
「不會吧。」他難以置信。
「怎麼不會?」楚慧氣急敗壞地說:「他威脅我,叫我遠離你,否則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是嗎?」
「是不是你老婆指使的,膽子也太大了。」
「決不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這小子我會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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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重,老闆叫你去。」老張對許重說。
許重暗叫不好,真是後悔剛才的衝動。那些年真是白跟著那些混混了,怎麼一聽那女人叫救命就腿腳發軟,這樣是成不了大事的!
「你很好!」周仲華拿起一把水果刀扔在許重面前,許重身體顫抖了一下。
「你能耐挺大的,那那晚你怎麼沒把那個磨床工給殺了,也好給我省下一萬元?」他冷笑著問,並把那張借條扔在桌上。
「姐夫,我,我不想看到別的女人破壞你和姐姐的婚姻。」
「屁!輪到你管我了?」
許重咬咬牙。
周仲華眼珠子轉了轉口氣緩和道:「你就安心在這裡哪些事該說該做,還要我這做姐夫的教你嗎?那天晚上若不是我來,你可能要被判刑了,年紀輕輕的就坐牢,雖不會是什麼大罪可是還指望以後娶好老婆?我這做姐夫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哪個姐夫替小舅子還賭債,十萬一還?」
許重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最近怎麼也不去看看你姐?你姐這幾天一動不動躺著保胎呢。醫生說了,你姐受不得刺激的。」
許重抬頭看姐夫,姐弟情深他還是很牽掛姐姐的:「她沒什麼吧?」
周仲華拿出那張欠條:「我不會告訴她這件事的,你知道她很期望你,每天都問我你沒什麼吧。」
許重複低下了頭,心裡甚是難過。他不是笨蛋!周仲華在跟自己做交換。同時也等於承認和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他替姐姐覺得憋屈。
「好了,你在我這裡好好幹,姐夫決不會虧待你,那些錢姐夫只是嚇嚇你,其實是不會讓你還的,但你要做聰明人。」他從錢夾裡拿出幾張人民幣:「拿著,姐夫給你點零花錢。」
許重握緊了拳頭,他不能拿這錢。
「拿去呀,姐夫給小舅子零花錢花花又怎樣了,別多想啊。」
許重鼓起勇氣說道:「姐夫,別跟那個女人混下去了,別讓我姐姐傷心好嗎?」
「逢場作戲知道不?我們做生意的,有些時候沒辦法,不說了,我要忙了。」
許重哀求道:「我姐姐是好女人。」
可是周仲華卻已經低下了頭看報紙不再理睬他。他只好悻悻然地走出去,最終都沒拿桌上的錢。
活到二十五歲,這是他唯一一次拒絕了金錢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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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又是戀之雪的高層例會。衛鵬關心業務,戀之雪是自己創立的品牌,因此工作再忙他都會親自參加例會。
可是推開會議室裡邊卻是激烈的爭執聲。
「這款服裝我們根本沒上市,怎麼會盜版滿天飛?我們要求你們成衣部分給個交代。」公司首席服裝設計師吉強因為激動居然拍起了桌子。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倒是要問你們,你們是不是把圖紙又賣給了別人?」成衣部門高管姜胖子很生氣地反駁。
「你滿嘴噴糞!」
「夠了!」陳秘書大喝一身:「成什麼體統?你們這樣爭吵有助於解決問題嗎?先把事情說清楚。我們是一支和諧的團隊,出賣公司機密所帶來的影響我想各位都清楚,公司也沒有待薄大家,所以有什麼事我們一定嚴查到底,誰的過錯絕不姑息!」
「究竟怎麼回事?」衛鵬坐下朗聲問道。
董事長親自過問此事,讓急於表自己清白的人一個個安靜下來。
陳秘書開始敘述:「今年為了迎接八月的雲海服裝節,設計部門精心設計了一款黑紗裙,他們加班加點的設計我都看在眼裡,為了在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我們還重金聘請法國著名設計師過目,他提出我們可以嘗試突破風格將長裙改為波浪式不對稱短裙,最終定稿。這些都是吉強親自負責操作的,絕對機密。主要的目的是我們想在服裝節上壓軸亮相,所以先只內部製作一百件,僅僅一百件,限量版的。近幾年我們戀之雪很少被人仿冒,就因為在這方面我們一直很嚴謹,追求高品味的設計,高品質的材質,以及注重保密措施。可是前天我們居然發現在小菜場裡有人以100元低價批發戀之雪的這款服裝,雖然材質低劣,可是款式卻是一模一樣。也許大家可以說仿冒的就是仿冒的,但是我們這款服裝設計的思路已經全部被剽竊。到八月,我們再推出這款服裝就不能達到我們預期的效應。這款仿冒產品的出現,很可能讓其他品牌紛紛效應,而損失的是我們戀之雪。」
「能確定是仿冒了我們的戀之雪?」
「能確定。」設計師拿出兩件衣服。「所有的比例尺寸全部是一模一樣,唯有不同的是我們的衣服是手工釘珠,而它是機繡的,但是整個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在穿這款衣服,那麼我們再推出這款服裝就沒有什麼意義了。」隨之他憤怒地說:「我們需要成衣部門給出一個交代,這款服裝一直是由我負責設計的,我可以保證我這裡沒有問題。」
「什麼意思?你是卯上我們了。我們不是才做衣服,戀之雪那麼多衣服都是我們做的,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出過這樣的事?無憑無據你怎麼可以信口雌黃?再說我也佔有股份的,我沒這麼傻,跟自己過不去。」姜胖子氣得臉色發青。他是公司裡的**了。
「接觸這套衣服的無非就是法國設計師,吉強,最後就是由姜負責的成衣部門的工人。」陳秘書解釋道。「姜,不要激動,這是對事不對人。」
「這些工人都是老工人了,並且說好這款衣服的重要性,我親自監督的。等等。」突然他想起了什麼,他拿起那套衣服看了看:「這衣服怎麼是手工釘珠的?」
「是的,是我最後想出來的,珠子的點綴能增加華麗的氣質。」吉強說。
「手工釘珠?你怎麼沒跟我說?」
「那天你不在,我就直接跟你手下的人說了,我說再增加一道工序,要人工釘珠。」
姜胖子臉色變了:「我們手工釘珠一直是委託小公司完成的。因為手工費時費力。但是遇上這樣重要的事,我會親自去落實的。可能問題就出在這裡,我馬上去問。」
十分鐘後,姜胖子氣急敗壞地走進來:「查清楚了,手工釘珠是……」他眼睛不由得看向衛鵬。
「有話就直說。」衛鵬說。
「這一百件手工釘珠衣服是由周仲華那裡完成的。我屬下自作主張把衣服送出去了。並且收回來的時候缺了一件,問了周仲華,回答是不小心被盜!這事我有責任,那個屬下到現在才跟我說這事,這人是失職,應該開除。」
衛鵬皺皺眉。
「我向來對這家公司不滿,我發現每次送去加工的衣服質量都不是很高,明顯這是一家管理鬆散類似於小作坊,我能確定就是從他那裡洩露出去的。」
「你有確切的證據嗎?」陳秘書問。「他說被盜,但不能說明就是他洩露的。」
姜胖子憋紅著臉說不出。
「那這事究竟怎麼解決?」吉強問道。
「這事還需要進一步調查,但是損失已經造成了,不過眼下你們最重要的是各部門馬上拿出最佳補救方案。」衛鵬最終說道。
茶水間裡,姜胖子正好遇上來倒咖啡的陳秘書:「你相信衣服被盜事件嗎?」
姜胖子和陳秘書一樣,曾經跟著衛鵬一起「打江山,」在衛鵬經歷喪妻之痛一蹶不振時,始終伴隨左右,所以在成立董事會的時候,這些有功之臣作為獎勵都擁有一些股份。
「這些年都是衛罩著他。硬是拆些活給他做,如果他做對不起衛的事,我第一個容不了他。」姜胖子說。
「怎麼了?你對他很反感。」
「我還不是氣不過?當年他們母子怎麼對待衛的?乘著女兒死,硬是扒了衛一層皮。要不是衛攔著,我那時就像揍周家母子了。」
「往事不提!就看在他是仲雪哥哥的份上。」
「陳芬,你做了那麼多年秘書,你是該好好關心衛了。」
「怎麼?」
「他難道真的就這麼一輩子孤家寡人了?衛哥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就勸勸他吧,該找個了,仲雪走了,守了四年多了。快五年了吧?」
「你難道沒發現他辦公室最大的變化?」陳秘書笑問。
「什麼?」
「自己去看。」
姜胖子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辦公桌換了。還有你有沒有發現他最近容光煥發的樣子?你有沒有發現他笑著接手機那幸福的樣子?哎,算了,你就是個瞎子。」
「喂,你是說,衛,衛哥有女人了?」姜胖子開心地叫道。
「噓!」
衛鵬走進辦公室就撥電話給周仲華。
「衛鵬,什麼事?」
「仲哥,我問你個事,你最近是不是接了一百件手工釘珠的事?」
「啊?我問問。」
「你那一共多少活,還要去問?」衛鵬有些不滿了。周仲華這製衣公司就是接他戀之雪一些零散的活,這舅子還真把自己當大老闆了,什麼事一問三不知,只知道每次出問題了才來找他通融。他好幾次都勸告他業務要自己抓。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是黑色紗裙對吧。」他想起了上次楚慧來吵著要拿走一件的事。
「你是不是做好了活,丟失了一件?」
周仲華一愣,就缺了一件衣服,還要董事長親自過問:「是的,怎麼了?」
「我問你那件衣服呢?」
「喔,不知道啊,反正是少了一件。」
「仲哥,這款衣服至關重要,怎麼偏偏就問題出在你這呢?你知道嗎有人仿冒了這件衣服,現在公司裡正在查這件事,如果真出在你這裡,我怕不能幫你。」
「啊?有這麼嚴重?」周仲華難以置信道,心裡卻在發毛。
「難道你知道這事?」衛鵬警覺到。
「不,不知曉,只知道少了一件衣服,我們找過沒找著。喔,是被盜了,我想起來了。」周仲華急忙說。
「仲哥,這公司成立了董事會,現在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所以請你以後一定要注意,不要等到出大事了,你再來埋怨我怎麼不幫你。」
衛鵬掛了電話,只覺得頭疼。本著對仲雪的死那份愧疚心,他極力要扶持周家。於是幫他開了這家小公司,然後給一些訂單給他。可是這周仲華似乎不省心,總是在質量上出差錯。好幾次都讓公司蒙受了損失。他只能自掏腰包彌補損失。要不是看在和他親戚的份上,姜胖子幾個股東早就容不了他了。
他隱隱覺得這次問題很可能真的是出在他這裡。他真不知道,就那麼兩個車間,一個倉庫,都管不好,他成天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手機響了。
看見是林暖的名字,頓時那種煩躁一掃耳光。
「暖,在幹嗎?」
「在想你。」
「你這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甜?」
林暖咯咯笑:「我剛檢查了一下星星樓,請了空氣抽查機構來測定,全部合格,我想明天開始我就要在報上發公告,準備正式招生,開學這天我要邀請您這位大董事長發言。」
「遵命,林校長。」
姜胖子出現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辦公室裡的變化。
衛鵬因為接聽手機而忽視了他的進來。
陳秘書掩著嘴巴笑。
「好了,別玩命地工作,我可不想你嫁給我的時候瘦得一包骨頭。」衛鵬憐惜地對林暖說。
「好啊,那你多陪陪我,我秀色可餐就胖了。」
「天哪,這是女孩子說的嗎?」他轉身瞧見了門口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說了,下班等我,我送你回家,這天太熱了。」
「衛哥,我沒聽錯啊?我有新嫂子了?什麼時候結婚啊。」姜胖子真心為他高興。
衛鵬被他說得發窘,「是的,快了吧。」那滿心的知足溢於言表。
「真是恭喜啊。」
「好了,胖子現在是工作時間。」陳秘書笑著提醒。
「找我什麼事?」
「我們商討過了,這事跟周仲華離不開干係,因為是在他那缺了一件衣服。所以我們建議取消他們以後任何業務往來。」
衛鵬皺皺眉。「就只是缺了一件衣服就認定是他的過錯也太武斷了。他這人就是糊塗,但還不至於故意做一些壞事來害人。」
「這次你不要再護著他了。」姜胖子說。「我知道你難開口,他是仲雪的哥哥,那我出面去說?」
衛鵬起身親自為姜胖子倒了一杯茶:「姜,最後一次賣我個面子好嗎?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姜胖子低頭不語。
衛鵬自覺有些尷尬:「我知道這是違反原則了。但我還想求你一次!」
陳秘書推了一下姜胖子:「董事長都求你了。」
「那麼給個嚴厲的懲罰,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我絕不會再為他說一個字!關於這次損失,計算一下,由我個人來承擔。」
「你已經為他承擔多少次了?」姜胖子說道。「有的人就不能縱容,我是為你不值。」
「好兄弟,我明白的,有我今天都是你們幾個陪我一路走來。」衛鵬扶住胖子的肩膀,有些動情。
「那就這樣吧,這一年停止與他的業務往來,你看怎樣?」姜胖子終於表態。
「好。」
*******
下了班,衛鵬就去了星星樓。坐在車裡只發了一條短信:「嗨,我來了。」
很快在夕陽的餘暉下,女孩朝他走來。她已經正式投入到星星樓的管理工作了。今天的她是辦公室白領的打扮。一頭柔順的烏髮簡單地紮成一個馬尾。一件雪白的蕾絲襯衫,下邊是一條藍色短裙,青春幹練的氣息撲面而來,令衛鵬眼前一亮。
「今天到我家去吃晚飯,我媽總想讓你嘗嘗她的廚藝。」林暖坐進車說道。
「好。」他欣然接受。
「我們再去接飛飛好嗎?帶他到外婆家串串門。」她笑著說。
他內心有些感動。他果然沒有選錯人。他要娶的女孩必須能全身心接受他那個特殊的兒子。不過從她毫不猶豫跳進池塘救飛飛的時候,他就遐想過,他以後的妻子非她莫屬。「不會給你們添麻煩?飛飛可不懂規矩啊。」
「不會,我媽特別喜歡孩子。」林暖內心對母親很感謝。這是母親的建議。看來母親已經做好了準備,完全地接受衛鵬。
於是車子掉轉頭回衛家。
想起那日仲麗對自己的無禮,林暖不想去見她。聰明如他,他自個從車裡走出去接孩子。
「姐夫!」仲麗正帶著孩子在院子裡散步,看見衛鵬,滿心歡喜地迎上來:「晚飯做好了。」
「仲麗,對不起,我帶孩子出去吃飯。」
「好啊,我們去換衣服。」仲麗說道。
「喔,不是這樣的,就帶孩子去,你不需要去,你一個人吃晚飯吧,我們走了。」衛鵬有些抱歉地說。
仲麗可想而知的失落。什麼時候姐夫帶孩子出去不需要帶她了?以前出國都帶上她的呀!
帶著飛飛出來,林暖就坐到了車子的後座,張開雙臂說:「飛飛,來!」
孩子就並排與她坐了下來。
衛鵬從後視鏡裡看到林暖拉著飛飛的手,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安靜地靠著,不知怎麼內心湧動出莫名的感動,他想要的感覺如今真生動地展現在眼前。
「這就是飛飛?」林母將他們迎進門:「呀,衛鵬啊,長的活脫似像你。」
不過還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尷尬,林母熱情地捧出零食給飛飛,可是孩子木然沒有表情更沒有反應。
林暖忙抓了一顆山楂果:「來來來,阿姨給飛飛剝,吃個山楂開胃。」
「呵呵,帶孩子還是我們暖暖厲害。來,衛鵬,幫媽把桌子拉開。」不經意間,林母用了一個媽字,久違的家的溫暖陡然從心中升起。
「好,我來吧。」衛鵬急忙把圓桌面拉出。「還要我做什麼嗎?」
「你行嗎?你是堂堂董事長?幫我抬菜?」
林暖笑了:「在外邊是董事長,進了這扇門就受您指揮。」
「呵呵呵。」林父也笑了:「來來來,小衛,抬菜是女人的事,你陪我下副棋吧。」
「好啊.不過我棋藝不精。別見笑。」於是兩人就坐在窗台下下起了棋。
「媽,我準備的那個湯煲了嗎?」
「煲了。衛鵬啊,你等會嘗嘗暖暖為你準備的湯。」
「她還會煲湯?」衛鵬倒是有些吃驚。
「嘗了再說。昨晚心血來潮說要親自準備一個湯給你嘗。從配料開始都是她一個人弄得,手指都切破了皮呢。我就負責煲。」
林暖被母親如實說出,有些羞澀,假裝給飛飛洗手,不說什麼。
「好,那一定好吃。」衛鵬邊說邊下棋。
等桌上的菜都擺滿了,林曉母子也回家了。看似無意,其實卻是精心準備過了。龍龍一句話道出了秘密:「小姨,這就是飛飛?你放心,昨晚我和你拉過勾,不欺負他。」
「開飯了!」林母站在客廳中央吆喝道。
於是一家人團團坐。
「小衛啊,聽說你生意做得不錯,沒料到你下棋也不錯,以後常來,我這家就缺個下棋的人。」
「好,我一定奉陪。」
「人家那麼忙,來陪你?」林母說著拿了個碗給衛鵬舀了一小碗湯:「這就是暖暖的湯。」
林暖緊張地看著衛鵬。
衛鵬看,碗裡有黃芪,牛骨髓等,一道滋補的湯。低頭淺淺喝了一口。
「怎樣?」
「嗯,好喝。」
林暖鬆了一口氣。
「我也要。」龍龍叫道。湯喝進龍龍的嘴,他就吐出來也來不及,連聲說:「不好喝不好喝。」
林暖忙自己舀了一口:「哎呀,真不怎麼好喝。苦味。」
林母笑了:「你偏要學電視裡,不聽媽的勸告,藥材放多了適得其反,你堅持親自給衛鵬配食材,好了喝的是心意。衛鵬啊,別喝了,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你就吃我做的剁椒雙色魚頭。」林母說著要取走他那碗湯,卻被衛鵬牢牢地握住。
「我想喝,餘下的你們不愛喝,我打包回家喝。」他認真地說。這湯是愛他的女孩一片心意。他豈能辜負了?
林曉看著這一幕說道:「我妹妹的愛情名言就是找到一個能願意為他煲湯的人,這句話喊了幾年,終於是實現了。」
「呵呵,不過我們暖暖是該學學廚藝了,你嫁過去,做人家的媽卻不會做菜,我好擔心啊。」
林暖被母親姐姐說的臉紅的像熟透了的柿子。
「不擔心,我也可以學的,不一定非要女人做飯給男人吃。」衛鵬說。
「你?」全家人看向他。
「是啊,我會炒幾個菜的。就是好幾年沒練了。」
「你操什麼心啊?」林父對妻子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是啊,都要學你,沒心沒肺當然不操心了。」
就這樣一頓飯在說說笑笑中結束。
晚上,林暖送衛鵬和飛飛走出家門。分手時,衛鵬深情地說道:「暖暖,謝謝你。」
「嗯?」
「謝謝你給我煲的湯,謝謝你們全家人接納我。我很喜歡你們家的氣氛,這對我來說已經久違了。」他說的是肺腑之言。其實周母也做得一手好菜,可是每次去周家吃飯總是讓他越吃越沉重。說實話他害怕去周家,周家的氣氛總是很冷。而林家溫暖的氣氛卻能喚起他心頭對往昔家的懷念。
「那你願意的話,可以天天來。」
「哎。」
「再見飛飛。」林暖在孩子的額頭親了一下,把他送到車的副駕駛座,小心地繫好安全帶才揮手道別。
回到家,林暖從後邊抱住母親,「媽,謝謝你。」
林暖去了浴室。
林曉走出來:「媽,這回你放心了吧,暖暖是真要嫁出去了。」
「嗯,嫁得好,把她托付給衛鵬,我是放心了。」
****
衛鵬回到家,仲麗就坐在客廳裡。顯然是在等自己。
「姐夫,你回來了。」仲麗接了飛飛的手。「我媽打電話來,明天就是姐姐的入墓儀式。」
「喔。」衛鵬還是止不住心頭一顫。
「上午九點在望夫台集合。」
「嗯。」
「媽媽說一切都做好了準備,還請了道士唸經,紙錢啊什麼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衛鵬獨自來到書房,從抽屜裡拿出那張照片,凝視著仲雪的笑臉。
再次展開她的遺書:鵬,忘了我吧,你娶一個好女人……假如真有天國,我在天國祝福你……
他撫摸著照片上女子如花般的笑靨,「仲雪,你真的在天國看著我嗎?你會祝福我的是嗎?我給飛飛找了個後媽,我相信她會好好呵護飛飛的。如果你能看到的話,你一定不會失望的,她和你一樣是個善良的女孩。」最後他關上了抽屜直上臥室。
他打開衣櫃,將那些衣服一件件地拿出來。
直到最後一件,那是一件紫色絲絨的衣服,那是仲雪最喜歡的裙子。也是自己親自為她設計的,以後就再也沒有設計過衣服。仲雪的走帶走了他所有的靈感。
他摩挲著,摩挲著最終還是放下了那件衣服。
*****
第二天,衛鵬發短信給林暖:「十點在松鶴墓園見面。」
「明白。」林暖回復,知道這是他前妻入墓的儀式。
這天的天氣陰沉沉的。車裡已經塞滿了東西,就是昨晚整理好的仲雪的所有遺物。
仲麗抱著飛飛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衛鵬就將車開向了江邊。
很快,周仲華也開著車來了,車上下來的除了周母,還有兩個灰色長袍的道士。周母相信迷信,人盡所知。
「嫂子呢?」仲麗不見許茹問。
「我叫她不要來了,墓地裡晦氣重,衝撞到了孩子就不好。」周母回答。
周母開始指手畫腳:「師傅,我女兒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
那兩個道士就用粉筆在那裡劃了個圈,開始口中唸唸有詞地誦經。
周母從仲麗的包裹裡拿出那件絲絨長裙掛在江邊的欄杆上,嚎哭起來:「女兒啊,你何苦呢?你怎麼可以扔下我?女兒啊,我苦命的女兒……」
緊接著周仲華就用打火機點燃了紙錢開始焚燒,就是一張張用錫箔折疊的元寶。
頓時晨鍛的人們紛紛圍過來看好戲般。
周母自顧自地嚎哭著。
仲麗最終也被感染了,掏出紙巾抹著眼淚哭起來:「姐姐,好姐姐,你看見了嗎?飛飛長大了?」她越哭越傷心,一半真是為姐姐的早逝哭泣,而另一半則為自己的苦情而哭泣。守著一個夢寐以求的男人卻始終得不到,還有比這更無奈的事嗎?
江水洶湧起來,隨著風,那件長裙飄著飄著。遠遠看去,還真像一個風中起舞的紫衣女子。
衛鵬不覺悲從中來。他拉著孩子的手,走向望夫台,遙望茫茫江水,痛苦的往事一幕幕地呈現。沒想到再回首已近五年。他在心裡念道:「仲雪,你安息吧,我會照顧好飛飛的。」
片刻之後,兩個道士吆喝道:「枉死的人啊,不要徒留人間了,上路!」
周母指著那條長裙對衛鵬說:「把仲雪抱著。」原來那條長裙就象徵著仲雪的遺體,這麼走一遭表示已經從江裡打撈到了遺體。
於是車子出發一路開往了松鶴墓園。
徑直往裡走,來到墓園最高的坡上,每個位置都是不同的價格。顯然,這個墓的位置最高,應該是最昂貴的墓。石碑上已經刻下了周仲雪的名字,以及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保持著溫婉的笑容,似乎只是靜靜地觀望著塵世。
看上那張照片,衛鵬掏出紙巾細細地擦拭著,然後拉了飛飛的手去觸摸照片:「兒子,讓你媽媽看看。」
道士又在墓碑前劃了了圈。
「把仲雪放下。」周母命令道。
衛鵬就將那條長裙小心翼翼地放在圈裡。當一把火點燃的時候,儘管知道這只是一個民間的儀式,可他的心卻還是如刀割一般疼痛不已,好似那焚燒的真是前妻周仲雪一般。
緊接著仲麗從車裡拿出那個包裹,一件件地焚燒。
最後道士將衣服焚燒的灰裝在了一個布袋裡,交給周母,周母即刻就拿出一疊人民幣。道士也不避諱,數了數點點頭:「正好。」
眼看儀式就這樣順利結束了,周母說道:「今天是仲雪立墓的日子,衛鵬你聽好了,從此你再也不要說:仲雪還會回來的!她在陽間已經受苦了,你就讓她安心去陰間,也能早早找個好人家投胎做人。」
衛鵬點頭。這雖是一場充滿封建迷信的儀式,可是剛才這樣一來,心裡也最終肯定了,前妻仲雪已經去世了。
「今天當著仲雪的面,我說,你已經守了快近五年了,情份到了,你可以另外婚娶了。」
「謝謝媽,這也是我今天要說的話。」他隨即打開手機,撥通了林暖的電話:「你到了嗎?我們在1號門這裡,來吧。」
「你叫誰來?」周母問。
話音剛落,一個全身素白的女子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其實林暖早就注意到他們了,一直在不遠處觀望著。此時她朝著墓碑照片上的女子很莊重地鞠躬。
「這是誰?」看著仲麗臉色蒼白,周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厲聲問道。周仲華則好奇地打量林暖。
「媽,這就是我要婚娶的女子,她叫林暖。」衛鵬拉過林暖,緊緊握住她的手。
「姐夫……」仲麗失聲喊道。
周母看著那雙緊緊握住的手,她什麼都明白了:「衛鵬,好,好,你還會這一招?先斬後奏?你是不是早就盼著這一天,要我說這句話,可我沒把話說完呢,你要婚娶,只能娶我周家的女子。」周母伸出手指狠狠指向林暖:「你馬上離開這裡,這是我女兒的墓,不容許你來踐踏。」
林暖吃了一驚,真沒想到,周母會這樣**裸地不客氣。只感覺暗中衛鵬握住自己的手又使了勁。
「媽,也許有些突然,但是這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我們很快會辦婚事的,你以前是我岳母,以後永遠是我岳母,我和暖暖都會叫你一聲媽,我們會孝順您老人家。」衛鵬道。
「住口!我絕不同意!」周母凶相畢露:「這算什麼?我們仲麗白白等了你這些年?」
仲麗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仲麗是我小姨子,也是我的妹妹。這個永遠不會改變。」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要麼你一輩子守著這墓,要麼你娶仲麗為妻,兩個選擇,你就當著仲雪選吧。」
林暖何曾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人:「阿姨,婚姻自由,衛鵬把我們的婚事告訴你,是尊重您,您不要太過分。」
「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你怎麼臉皮這麼厚?還不走?」周母惱羞成怒。
衛鵬左手牽起飛飛,右手拉著林暖:「對不起,我們先走了。」說罷已經開步走去。
「姐夫——」仲麗無力地叫道。
衛鵬聽見這一聲呼喚,腳步稍稍一滯,但最終沒有停下來。
「衛鵬,你就等著後悔吧,我不會成全你的。」周母喝道,隨之一聲嚎哭:「仲雪你若是有靈,你看清楚怎樣的女人誘惑了你男人,你要顯靈啊……」
三個人上了車。
「讓你受委屈了。」衛鵬心疼地將她發跡的紙錢灰擼去。
林暖搖搖頭:「鵬,可想而知,當初他們是怎麼對待你的?」她抱住衛鵬心痛地哭了:「那時候我還沒認識你,假如認識你,我說什麼也要幫你。」
衛鵬拍拍她:「早已過去了,陳年往事不要再提了。」
仲麗被母親硬是拖著上了周仲華的車。
「嗚嗚嗚嗚」實在接受不了現實,仲麗始終抽泣著無法停止。
「哭什麼哭?」周仲華不耐煩地說。
周母心疼女兒,「別說你妹,能不傷心嗎?白白付出了這幾年的光陰?仲麗,你放心,媽決不會讓他結成這婚。」
仲麗抬起頭看母親。
周母狠聲道:「哪怕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拆散了他們,不為你也為你死去的姐姐。」
周仲華冷聲道:「小妹,不是我說你,人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你這四年和他一個屋簷下,你也算是真正的無能。」
仲麗聳動著肩膀哭得更厲害了,一個衝動,用力去撞車門:「讓我去死算了!」
「仲華,你閉嘴!」周母抱住女兒:「仲麗何苦呢?他們還不是沒結婚嗎?」
「媽,沒用的,這次姐夫是鐵定了心要娶那個女人。」仲麗抽噎著說。
許茹打開院門迎接他們回家,開了車門卻見滿臉淚痕抽抽噎噎的小姑,周家母子的表情則陰暗不明。心想,是哀思過度吧。
仲麗迎上許茹的目光,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指著許茹就恨聲道:「都是被你害的,害人精。」
「啊?」許茹莫名其妙站在那,周家母子也站定回身看她們。
「就是你,是你將那個女人引薦給姐夫,你按得什麼心?現在他們要結婚了,你可以去喝媒人喜酒了,你去呀!」說著去推許茹。
「仲麗!」周仲華上前護住懷孕的老婆。
「怎麼回事啊?」許茹既覺得委屈又實在莫名其妙。
「進屋去說!」周母陰沉著臉道。
客廳裡坐下,仲麗充滿了悲憤的聲音說道:「飛飛要找老師,我一開始就反對送孩子去學校,可是嫂子真熱心啊,介紹了這個林暖給姐夫認識,還一起吃飯,那個晚上我就覺察出這女人心懷不軌。」
許茹總算是聽出個大概來了:「請問她怎麼心懷不軌?」
「她冒充姐姐。讓姐夫失魂落魄。」
「仲麗,這話說錯了。她根本就不認識仲雪,連我都沒見過仲雪妹妹,她怎麼會冒充呢?」
「就是冒充,就是你一手策劃的,你沒安好心。你自己家裡窮,烏鴉飛上枝頭嫁給我哥,你嫉妒我們有錢,你存心害我,我恨你,你不是我嫂子,都說姑嫂是天敵,你就一直仇視我,我就告訴你,你別把自己當人看,不就知識分子臭老九啊,你就是我家用十萬買來的!」仲麗腦子發熱,自顧自嘴巴像開機關鎗一般掃射。
許茹臉色慘白,指著仲麗:「你!」從來沒有人這麼惡毒地說自己,雖然家裡窮,可她是有志氣的,唯有在這件婚事上,為弟弟欠了周家十萬這事一直是她潛意識裡的刺,但是也從來不敢有人這麼直言。突然腹部一陣抽搐,她再也忍不住了,摀住肚子痛苦地呻吟。
「仲麗,你閉嘴!」周母大喝一聲,「仲華,死愣著幹嘛,送醫院。」
周仲華猛地推開妹妹,操起妻子的身體就往外奔。
「她怎麼了?」仲麗這才驚慌地問。
周母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的事先放一放。」
空蕩蕩的客廳只剩下仲麗一個人,她突然恐懼起來。剛才許茹那痛苦的神情不是偽裝的,會不會出事?
現在怎麼辦?她又想起姐夫,他拉著孩子和林暖頭也不回走了,姐夫真的不要自己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再回到姐夫身邊?想到這裡又獨自傷心地哭起來。無法想像以後的日子裡沒有了姐夫,她該怎麼過?
潛意識裡,她早就把自己當成是姐夫的妻子,給姐夫洗衣服,給姐夫做飯,給姐夫帶孩子,她無怨無悔,總以為這樣的付出總有一天會有回報。可是事與願違,她接受不了!即使姐夫不娶自己,只要和他一個屋簷一直這麼生活下去,她也願意,可是現在連這點簡單的要求都不能實現。往日的柔情和執著此時全部化成了無比的痛,無比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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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茹最終被診斷是情緒波動,精神過度緊張,加上以往的勞累和壓力導致胎兒出現早產跡象,還好及時送醫院,才算是穩定下來,但接下來就是要住院保胎了。
從昏迷中醒來,許茹看見丈夫和婆婆守著自己,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摸肚子,還好那裡還鼓起著,她鬆了口氣。
「醫生說,你再也不能受刺激了。」周母說:「你就安心住院,我請了護工,我有時間了也會來照顧你。仲華呢要管好公司不能時常來陪你。」
許茹有些內疚地點點頭:「媽,辛苦你了。」
「阿彌陀佛,只求你太太平平生下這個孫子。」周母說。
許茹突然想起了家裡發生的那一幕,又覺鬱悶:「媽,仲麗呢,我想說,對不起,我真的是無心的。」
「這事別提了,你就管好自己和孩子。」
「那麼仲麗?」
「我會跟她說明的,她再敢瞎說半個字,我扇她耳光。」周仲華道。
「好了,我們回家去帶些生活用品來。」周母對兒子說。
母子倆坐車回家。
「仲麗真是洞裡老虎,她這張嘴還挺會說,差點害死我兒子。」周仲華說道。
「呸呸呸!百無禁忌,什麼死不死的?」
「這張嘴怎麼面對衛鵬就啞了,只會哭,只會回娘家凶。」周仲華邊開車邊說。
「今天我是看在你老婆大著肚子,要不,我還真要罵死她。她不會擦眼觀色?即使沒跟她說過,也該看得出仲麗喜歡衛鵬,她倒好,做了人家的媒人,胳膊朝外轉?哎,撿來的狗真是養不家。」
「媽也怪許茹?」
「歸根結蒂沒有她的作用衛鵬能認識那個姓林的?苦的是我們小妹。」周母滿是指責之意。
周仲華停住了車;「媽,既然是我們許茹保的媒那也要認了,我請你別鬧了。」
「什麼意思?」
「媽,你別忘記了,我這公司可是依付衛鵬的大公司生存,假如你為這事和他鬧翻了,吃虧的是我。現在好歹有他保著,我每年都能閉著眼睛賺錢,假如你鬧得凶,他新老婆枕頭風一吹,我們吃不了兜著走,誰來養我的公司?」
周母愣住了。
「我說,一開始我們是指望仲麗,現在這步棋子廢了就不能走死棋了。你可要跟我分清楚當下什麼最重要,是賺錢!想著法子到衛鵬那搞點錢。仲麗付出了四年。假如這四年衛鵬願意用錢來償還,我看也是可以一筆勾銷的。我的話說這裡了,你們要去鬧別牽涉到我,影響我公司賺錢,那是大事!」
周母聽得不覺一身的汗。看著兒子文化不高,開了個公司,心裡清楚一切都是仰仗著衛鵬,就連這輛寶馬車也是藉著仲雪的死鬧來的。看著前女婿剛才和那個姓林的女人毅然決然離開墓地的時候,她就應該覺察到,她已經無法再如以前那樣掌控衛鵬了。兒子說的話是有道理的。那個林暖絕不是省油的燈,她居然對自己說:婚姻自由,跟你說是尊重你!人又比自己女兒仲麗看著年輕漂亮,看來她早就**了衛鵬的心。想想現在自家的確還靠什麼拉住衛鵬?這麼想著,已經沒有了原先的底氣。
從車上下來,仲麗紅腫著眼睛迎出來:「媽,她沒什麼吧?」
「托你的福,差點早產。」周仲華說。
手機響了,是楚慧的短信:「今晚來不?人家要你了。」
他對母親說:「我把生活用品送過去,今晚我陪她,晚些再回家。」
周母點點頭。「快去吧。」
兒子走了,周母拉過仲麗的手:「跟媽來。」
「仲麗。」母女倆坐定:「我想你哥說得對,事已如此我們只能接受。」仲麗抬起頭看母親,母親的態度怎麼有了截然不同的改變。
「你付出的這四年時間,媽不會讓你白白付出,我這就去找衛鵬,要他一年幾十萬,結個好價錢,也算給你一筆豐厚的嫁妝,你看怎樣?」
仲麗「修」地一聲站起來:「不行!你這樣做,就是徹底地把姐夫推出去。我不要錢,我假如要錢他早給了。再說我付出的這些年,決不能用金錢來計算。」
「仲麗,難道你還想跟他?」
「你也不是說,他們還沒結婚嗎?就是結婚了這世界上離婚的事每天都在發生。」這就是今天一下午仲麗想清楚的答案。世界上最珍貴的就是得不到的東西。這個嚮往著愛情的女孩開始跟命運賭氣,不給我這個人我就死賴著不走。
周母看著女兒目瞪口呆。
仲麗突然笑了:「媽,你看著,姐夫會自己打電話來請我回去。」
周母皺著眉毛,不無擔憂:「女兒啊,你可千萬別著了魔啊!」
*******
「衛董,這裡有人找你,很著急。」陳秘書打來電話。
衛鵬看看兒子,皺眉的表情沒逃過林暖。
「去吧,我來帶孩子。」
衛鵬點點頭:「我把你們送回家。辛苦你了。」
「不辛苦,再說我是該好好培養和孩子的感情。」林暖似乎早有準備地說。這話讓衛鵬體會的是:她已經做好了做他妻子,做飛飛繼母的準備。霎時,剛才墓地前岳母給與的壓抑一掃而空,他點點頭。眼前的女子讓自己越接近一分就越多一分欣賞喜歡。剛才她站在自己身邊對前岳母義正詞嚴,那時候就好似是站在同一條壕溝裡並肩作戰的戰友,而將他揉在懷裡心痛的說:假如我在我會幫你……又好似是一個小母親,散發女性慈善溫柔的光芒。而面對自己自閉症的兒子她從來沒有逃避過,上天憐我是嗎?我沒有錯過了她?
林暖本來做義工的時候就很善於和自閉症的孩子相處,因此今天讓她來帶衛飛飛,她並不覺得困難。先把院門鎖好,防止飛飛走出去。隨之呢就在家裡找些能做遊戲的玩具。找來一個球,就把球放在院子裡滾,孩子很快被吸引了,在那裡玩。她總覺得孩子有些胖,那是缺乏運動以及營養過剩導致的。想到這,她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做飯。她什麼都不怕,什麼不會都可以學,唯有做飯。她似乎在這方面缺乏天賦。她到冰箱裡找了半天,還好找到了一些點心,中午就在微波爐裡轉了轉,湊合著和孩子一起吃。
這一天總算是順利的。
傍晚時分,她牽著孩子的手打開院門出去散步。
衛鵬回家。
遠遠地看見林暖牽著孩子的手,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那一幕好溫馨,好有家的感覺。仲麗也時常帶著孩子散步,但是卻從來沒有令他激發這樣的感覺。
他把車悄悄開到他們身邊,跟著他們不願意驚擾了這動人的一幕。
「瞧,爸爸回來了?」林暖還是發現了他對孩子說。
「上來吧。我們一起回家。」
衛鵬為他們打開後車門問道:「你在和他說什麼?」
「我在和他說天邊的雲多美,有的像小綿羊,有的像蛋糕……」
他笑了:「真美,不過他能聽懂嗎?」
「我想說的多了他一定能懂。」
「你看我買了什麼?」衛鵬說。
林暖一看居然是一包半成品的菜:「你買菜?」
「嗯,我特地提前下班去超市逛了一圈,我說過要給某人炒菜的。」
「你真要炒菜給我吃?」
「是啊,我承諾過的就一定要做到。」
林暖滿臉笑著,幸福地說不出一個字。
回到廚房,林暖想起了什麼急忙沖在他面前去關微波爐的門,還有中午的餐具也忘了收,她難為情地說:「忘記了。」
他呵呵笑:「假如你什麼都會,那就太完美了,完美的不是人是神。好了,快出去看好孩子,我做晚飯。」他擼起衣袖,就忙活了起來。
林暖拿了指甲鉗給孩子洗淨了手修剪指甲,廚房裡傳來「嚓」一聲,那是一盆菜倒進了熱油中。
林暖貪婪地聞了一下飄來的油煙味。怎麼覺得特別地香。
衛鵬終於擺好了三菜一湯,「老婆,快來吃。」
「別亂叫。」林暖羞得臉紅延伸到脖子根。
看見她那窘樣,可愛得緊,衛鵬忍不住在她臉頰狠狠親了一口。
三個人坐好了開始吃。
以前其實也是三個人吃,可是這氣氛卻是截然不同的。林暖將餐具放在孩子手裡,雖然也是喂孩子,可是是把著孩子的手喂,不似仲麗完全是用自己的手代替了孩子的手。
「要教會孩子做力所能及的事,學會自己生活。」林暖發覺衛鵬看著自己解釋說。
「你是專家,什麼都聽你的。」衛鵬夾了一筷子菜;「你喂兒子,我餵你。否則你餓了,我心疼。」
「我可沒這麼矯情。」
這一幕落在了窗外仲麗的眼裡。怎麼會這樣?原以為沒了自己這個家會亂套,所以她瞞著母親偷偷地過來就像四年前姐姐走了,她躲在窗外那樣偷窺。可是她看到的是姐夫居然在奮力炒菜,原來他也會做菜?看見的是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恩愛模樣,怎麼會這樣?她的心被這些本該是美好的景象傷得體無完膚。姐夫,你怎麼能厚此薄彼呢?你從來都沒有這樣對我啊。她狠力掐自己,掐得手指疼都不解恨。
林暖頭一抬,仲麗一閃身消失在樹影後。
「怎了?」
「好像窗外有人。」
「不會吧。」衛鵬打開窗子看了看,復又關上。
恰與此時,電話鈴響了。
衛鵬去接。
居然是周母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了下午的凶悍:「衛鵬,仲麗有沒有在你這?」
「沒。她沒事吧。」衛鵬止不住擔心地問。
「你還關心她?」周母冷聲問。
「當然,她永遠是我的好妹妹。」衛鵬話裡有話道。
「好了,衛鵬,我也想過了,仲華兄妹也勸我,說看在仲雪份上我們不能關係搞得這麼僵。你是太突然了!你早點把你戀愛的事告訴我,我也好有心理準備。」
衛鵬沒想到前岳母態度轉變得這麼快,想著她說仲華兄妹也勸我,難道又一次仲麗成全了自己?勸說服了母親?
「不過呢,我還是有要求的。你和林暖結婚,我也永遠是你岳母,飛飛的外婆,這層關係不能改。」
「這是自然。」
「但是你也要考慮周家的感受,我希望你低調行事,結婚的時候,不要再搞什麼排場,還有仲雪的黑白照片要常年供在你家客廳。我就這兩點要求你同意嗎?應該不過分吧。」
衛鵬真是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要求?她憑什麼提出這些要求?結婚不搞婚禮?自己是無所謂可是林暖憑什麼要接受這樣的要求,他愛一個人就連一個婚禮都給不了,那實在是有愧於林家。還有要供奉照片?這是客廳不是靈堂。這樣做的意義何在?他不得不佩服岳母,她總是有辦法整得人抓狂。
「媽,恕我不能答應。理由我想你是長輩不需要我多說的。謝謝你操心我的事,你還是去找找仲麗,有消息就告訴我,再見。」
「你!衛鵬,你給臉不要臉。」周母在電話裡破口大罵,可衛鵬已經掛上了電話。
「怎麼了?」林暖看見衛鵬不悅的表情。
他搖搖頭:「沒什麼。」
「我們給孩子洗澡吧。等他睡著我就回家。」
「好。」
夜色逐漸逼近,洗了澡的飛飛明明連打哈欠卻總是不肯乖乖睡。
「他每天都這樣嗎?」林暖問。
「他睡覺都是仲麗陪著的。」
「喔,自閉症的孩子一旦適應了一個常規或者一個環境就很難改變,他們的思維就如一條直線沒有分叉的。」
林暖和衛鵬就這樣陪著孩子,兩個人大眼對小眼連著打哈欠,可是孩子卻依然不肯閉上眼睛,並且開始出現煩躁不安的跡象,轉過來轉過去,猛地抓住枕頭發起了脾氣。
「飛飛,不能這樣。」林暖去拿掉他枕頭,這可徹底惹惱了他,衝著她的手腕就是一口。
「啊——」林暖驚叫起來。
「飛飛,快放掉。」衛鵬急忙過來,扳開孩子的嘴。
「沒事,沒事。」林暖摀住手腕不肯給衛鵬看。
在這種情況下,衛鵬拿出手機開始撥打仲麗的電話。
躲在屋外的仲麗發現手機響了急忙奔出很遠的地方才接聽,屏住喘氣的呼吸聲:「姐夫?」
「仲麗,你是怎麼哄孩子睡覺的?孩子到現在不肯睡還胡鬧。」衛鵬著急地問。
「姐夫,我馬上來。」仲麗掛了手機,即刻給母親又打電話:「媽,別等我,我回姐夫這裡了。」
周母搖頭歎息:「作孽啊!」
仲麗熟門熟路地回到了衛家,直奔兩樓臥室。
「飛飛,小姨來了——」她衝進去揉住飛飛,飛飛似乎聞到了她熟悉的氣息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仲麗背對著他們抱起孩子的身體,自顧**了起來,然後悄悄將一塊毛巾碎布塞進孩子的嘴,孩子張嘴吮吸著那塊布,吸著吸著就睡著了。
衛鵬的心也放了下來,他示意林暖先出去。
林暖有一絲失落,她有些不服氣地說:「她是這麼哄孩子睡覺的,早知道我也抱著他,拍他,不過這樣睡不能形成習慣。難道孩子大了還這樣抱著哄著?」
衛鵬擁著她的肩膀走下樓梯:「慢慢來。咱們不著急。」
走到客廳,鬆開她手腕才發現那裡赫然幾個齒印正沁出血跡。忙找了藥膏細細抹上。心疼之意溢於言表。她這是第二次為飛飛吃苦了。第一次是腳差點廢了。
「沒事的。」她安慰他。
他把她送進了車,黑暗中,緊緊地擁抱住她瘦削的肩膀:「跟著我注定你的生活會比去美國要複雜要吃苦。」
她抬起頭認真地說道:「我和師兄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點點頭:「走,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林暖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衛鵬眼裡。
聰明如他,他說道「我會找仲麗好好談談的,所有問題我都盡量去解決,這樣我才能毫無遺憾地來娶你。」發生了墓地的事,他也認為仲麗已經不適合住在他這裡。他當時沒有那一聲姐夫而留住腳步不是因為無情而是為了大家都好。他不想再拖累小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