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插曲 文 / 南山南
幾天後，大太太道，怎麼樣，找到了嗎。她低著頭道，沒有。大太太的臉上有了幾分慍色，道，沒用的東西，說完便把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她連忙悉悉索索地跪下了。大太太道，你先出去吧。
二太太的房門緊閉，她拿出手帕，她望了一眼眼前的人，便把手帕攤在桌子上打開了，裡面裝著一些粉末狀的東西，她望著眼前的人道，看看吧，這是什麼東西。那人用手指捻起來一點，聞了聞，便道，確實如此，正如你猜想的一樣。她臉色變了幾分，道，果然如此，看來我們得想想怎麼辦了。
常樂望著眼前的書，越看瞌睡越上來，他望著振興的臉，卻又不好意思顯露出不耐煩的臉色，他想了想，便想著找點什麼話題環節一下氣氛，想著想著眼前的一切便越來越模糊，然後他就看見香蘭的背影，她一路向前，不管他怎麼喊她的名字她始終不肯回頭，她的步伐越來越快，他幾乎是跑了起來，然後他聽到天空中落下一個聲音，他急死了，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他卻在原地動彈不得。然後他的面前的光線越來越強，他從桌子上爬了起來。振興望著他，道，你是不是覺得學習很無聊。他仔細想了想道，不是無聊，是非常無聊。振興哭笑不得，道，那你喜歡做什麼。他把頭撐起來，斜著眼，道，玩，我就喜歡玩。振興道，你的母親可並不希望你這樣。他發出一聲冷笑，道，她們，她們就知道明爭暗鬥，我最討厭就是這些。振興坐了下來，望著外面，道，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常樂望了望他，心裡有幾分感觸，便問道，你和大哥是同學嗎。振興道，是的。他頓了頓，道，那你認識大哥的母親嗎。振興思考了一會兒，道，她是個很好的母親。常樂站了起來，道，她在國外好嗎。振興笑了笑，道，好啊，我覺得至少比呆著這裡好。常樂有幾分疑惑，道，國外真的好嗎。振興望著他道，我覺得比這裡好。振興面前浮現了靜秋那張默然的臉，他心裡有幾分難過，也許，如果她不是她，如果她和我一起離開，她也會喜歡上那樣的生活的。常樂道，可惜我沒有機會了。振興笑道，怎麼會呢，只要你想，機會是會有的。振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道，高叔叔的身體最近好些了嗎。常樂道，年紀大了，治了許久也不見好，說罷垂頭喪氣地，振興安慰道，別太沮喪，上次二太太還讓我幫忙聯繫兩個西醫呢，過兩日我就帶他們來你們家。別擔心。常樂笑了笑，道，我不是擔心他的病，他思索了幾分，道，我是怕父親不在了家裡會亂成什麼樣子，真是難以想像。說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振興道，凡是總有它發生的時機，車到山前必有路。他心裡卻開始思索另一件事，他從來沒有思考過如果有一天高老爺去世了靜秋該怎麼辦，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實在太簡單了，如果他去世，文軒是不是能帶靜秋走。如果在高老爺去世後文軒便離開，那麼他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真的思考地太少了，他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一下這個問題，他突然覺得應該自己應該瞭解一下他的病情，然後再考慮一下自己應該怎麼做。
大太太端著一碗藥走近老爺的房間，他見門開了便別過頭朝向裡側，她輕輕地走進來，然後關上了門，她坐到他的床邊，道，老爺，喝藥了。他動了動身子，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道，好不了了，喝什麼藥。她的心口抽搐了一下，道，怎麼就不會好了，遲早會好的，她說這句話時把頭別向一邊。他道，我的身體，我最清楚。她不語，她望了望窗外，外面下起了細細的雨，她道，老爺可還記得我們成親那天，也是這樣細細的雨，她放下了碗，望著窗戶的縫隙擠進來一陣涼涼的風，她笑了笑，道，一晃幾十年都過了。他的歎氣聲在房間內迴盪著，她笑了笑，理了理膝蓋的褶皺，垂下眉頭，道，該喝藥了，說完便把藥端了過來，他看了看她，道，好。她看著他，這大半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他喝完，把碗放了下來，輕輕道，我感覺你不再是過去的你了。她的喉嚨嗚咽了一聲，一陣冷笑滑了出來，道，以前的我早就死了，早就死在過去了。說罷便起身了。
她往出走，輕輕地關上了門，它發出低低的聲音，她忽然感覺自己的這一生彷彿已經終結了，碗邊緣上的藥汁一滴滴緩緩地落下來，她的眼神像起了一陣大霧，一陣清冷的風帶了一陣陳舊的味道，她有幾分恍惚，彷彿步子也飄忽著，時間好像在倒退，她看到自己踏進這裡的時候迷茫的眼神，她看到面前那個冷峻的男人，想著他將是自己一生的托付。那一陣冷雨落在他們的手上，他的臉映在那一抹紅色的後面，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振興帶著醫生來的時候常樂正從房裡出來，一見振興的陣張便想起來那天他說的事，便連忙讓小香去準備茶點，小香一見是兩位醫生，便連聲答應著繞過客廳便向著大太太的住處去了，半天才把茶水端上來。常樂笑著道，真是麻煩你了。振興道，我們是朋友，說這些做什麼。常樂看向兩位醫生，道，那就麻煩醫生了。說罷常樂便帶著他們往裡邊走，他們剛起身，便見著大太太從裡面出來，她一臉笑意，臉上有幾分不解，道，這是怎麼了，說完看向振興，道，振興，這是怎麼回事。振興忙解釋道，這不是，上次二太太讓我幫忙去找兩位西醫，我便請來了這兩位醫生，說著向他們兩位示意，他們點頭表示同意。大太太的眼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道，這我怎麼沒聽說啊。這時文軒也過來了，他看著眾人有幾分迷惘，常樂慢慢向他解釋了事情的始末，他道，那就麻煩醫生了。大太太擋在那裡，常樂有幾分迷惑，道，娘，快帶路啊。大太太面露難色。這時二太太也到了，一見振興，便笑吟吟道，你辦事效率倒是挺高嘛，說罷掃了大太太一眼，便準備引著他們進去，大太太臉上有幾分慌了，她眼見香蘭從裡面出來，便道，這會兒老爺剛睡下，這會兒打擾他的休息不利於他的病情，然後望著香蘭道，香蘭，老爺是不是睡下了。香蘭看著這麼多人有幾分慌亂，道，回大太太，老爺這會正準備起來走走，他說喝完藥有幾分不舒服。二太太的臉上展開了笑容，大太太的臉上已經完全白了，說罷眾人便進去了，她一人在原地立著，指節攢得發白，她的身體癱下去了，腦子裡嗡嗡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