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往事的一角 文 / 南山南
當香蘭回到廚房的時候,卻看著一個人已經在那了,他的影子在灶台那邊起起落落,伴著一個人的笑聲,走近了,她看見二少爺正在為張媽往鍋裡加水,張媽在一旁開心地笑。
謝謝你,二少爺。張媽望著他。
應該的,以後還有什麼事您做不了,您就來找我,還有,他靠近了幾分,聲音壓低了幾分,又道:就是不要讓我娘知道了。
好的,您快回去讀書吧。張媽連連把他往出送,一邊說:快回去看書,不然大太太又要罵你了。
好的,再見張媽。
他一處出來便撞見香蘭的臭臉,便道:怎麼了香蘭。
沒什麼,說罷她便衝進去了。
他有點急了,也衝了進去,跟在後面,一直追問她,她煩了,便把一隻碗直接扔向了他,他沒有躲,只是望著她。張媽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心裡對香蘭有了幾分不快。
既然你不願說,我就不問了,他看著她,希望她能轉過來,心裡某個地方被深深地刺痛,另他全身麻痺,她站在那裡,沒有轉過來的意思,他終於束手無策,他留下最後一絲力氣希望聽她說完,而現在,他用它衝了出去,他覺得風灌進了耳朵,腦袋裡嗡嗡直響。
她忽然覺得她離他們很遠,也許,永遠也不可能再走近一步。曾經,她覺得大少爺和三太太的距離何止萬水千山,現在,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路,任世間任一條路,她都不可能與他們同行。
常樂來到了後花園裡,他越跑越覺得後悔,一個男人,未免太計較了,然後他停了下來,不知道怎麼辦了,便索性坐在亭子裡發呆,然後二太太便過來了,他一抬頭,便看見她扭著腰正在朝自己走來,便起身了。
你好。他半天才開口。
你應該叫我二姨娘。她笑了笑,握著一把扇子。
他掃過去一眼,翻了個白眼,道:我不,難道你希望別人把你往老了叫?
那倒不,要是老爺同意你可以把我叫姐姐。她笑嘻嘻地佯裝扇起了扇子。
拜託,現在很熱嗎?他一臉疑惑地看看著她。
她笑了笑,收起了扇子,道:打發時間,你可真是小孩子。
他更不懂了。道:打發時間?那我現在最好去找把扇子,我想在這之前我得好好勸勸我自己,扇扇子打發時間。他沒好氣地看向了湖面。
她順著他的視線,聳了聳肩,道:不是什麼事都需要理由,也不是什麼事都都有意義。你不懂。
他轉過臉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懂?他望著眼前的二太太,似乎與平常有了幾分不同,但是又說不出來,也許他是習慣了她平時呼風喚雨,這麼認真反倒不習慣,不過這樣的她讓他多了幾分好感。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道:上次的綠蘿,謝謝你。
不用謝,小事,那是香蘭種的,你謝謝她吧。他語氣裡的幾分無奈都落在她眼裡。
他一下坐了起來,道:你能幫我個忙嗎?
她斜過來一眼,笑道:就知道。拿人家手軟,說罷。
他頓了頓,不知該不該說,一狠心,便小聲道:那你不能告訴我娘。
好。她點頭。
你確定你不會說?他將信將疑。
好吧,你可以不說,說罷便起身。
好好好,我說,他頓了頓,道: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你可不可以讓我娘給她們放假回家幾天。
望著他認真的樣子她就想笑,半響才道:我可以試試,但不確定會成功。
他連連道謝,心裡的愁雲煙消雲散,他不敢想像她知道後的情景,她肯定會很開心,但是他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她是自己幫她的吧,不然她肯定不開心了,他癟了癟嘴,一回頭,二太太已經走遠了。
當他百般無聊準備回屋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一個人叫住了他,他回頭,文軒立在那裡,看不太清,但他聽出了他的聲音,背後的花樹在風中舞動著魅影,在牆上投下一片遼闊的背影。
大哥,你去哪的?他走過去。
看電影,剛回來。他在黑暗中笑了笑。
噢,那還不錯。說罷他順手折了一枝花在手上。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啊。文軒扔了一刻石子到湖上,咚的一聲沉默了。
所以,活好現在吧你。他低下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塊。
文軒抬起頭,說:對,你說得對。
常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今天晚上,不醉不歸。說罷,兩人一起往亭子走,遠遠地,常樂看見小香從那邊過去,便叫住了她,喊道:給我們送兩罈酒來。小香卻急急忙忙地過去了,沒聽見。
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說罷便起身了。
小香一路過去,汗已經浸透了手心,一路的風讓她後背發涼,她感覺到自己正瑟瑟發抖。
兩個鐘頭之前,常樂正在和二太太說話,大太太正從屋子出來,準備讓香蘭到屋裡為她找煙桿,她卻半天沒有瞧見香蘭。這會小香剛好從庫房取東西出來,她便叫住了小香。
小香,你看見香蘭了嗎?
小香忙停住了步子,答道:沒有,她應該出去給二太太買東西了罷,還沒回來。
這麼晚了都下午了,買什麼這麼久。她看了看小香,說,你去庫房幫我把去年李老爺新年送的那根新煙桿拿過來到我房裡。
小香說:好,我馬上去。
說罷香蘭便往庫房走,打開門,這會庫房又暗了幾分,黑乎乎的,她有點害怕,便躡手躡腳地踏進去,架子上有很多盒子,她想了想,忽然來了興趣,便打開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放了一個鐲子,散發著暗綠色的光芒,像被囚禁的螢火蟲,她拿在手上便捨不得放進去了,她握得手心發燙,在四面黑暗中,她聽見了自己的呼吸,她想了想,她可以先藏著,下次悄悄把它帶回家,她望了望著周圍的一切,架子上的東西很多,反正每天取東西的人很多,一定不會被發現的,她輕輕把它裝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慌忙把盒子放了回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個激靈,她想起了要找煙桿,便匆忙開始翻弄,一會兒,她便看見了一個長長的燙金禮物盒,便伸手去夠,剛好她夠著了,便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落地的一剎那,卻聽見身後嘩啦的一聲,她連忙回頭,便看見一個青花瓷瓶碎了,她嚇得直哆嗦,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細細地看了看,上面落滿了灰塵,瓶子碎了,灰塵也落得滿地都是。她不敢多想,便連忙把裝煙桿的盒子放回原處,跑出去鎖上了門。當她正發抖時,卻看見張媽從花園過去了,她連忙拉了拉衣服,跟了過去。
遠遠地,她跟在後面,隔了點距離,她便叫住了張媽,然後裝出很忙的樣子,急忙道:張媽,大太太讓我去庫房取去年李老爺送的那個新煙桿給她,可是我現在很忙,沒時間,你可不可以去幫忙給她拿過去。
張媽笑了笑,臉上陷下去深深的溝壑,落在陰影裡,道:好,我去,你把鑰匙給我。說罷小香便把鑰匙給它遞了過去,丟在她手上小香便急忙走了。
當張媽剛打開門,便看到滿地狼藉,她看了看地上的東西,立刻知道闖禍了,坐在地上便哭了起來,這會阿嬌遠遠地聽著了,便立馬趕了過來,一看,便跑向了大太太房間。小香躲在牆角,便佯裝急忙跑了過來,故作驚訝的樣子,詢問張媽怎麼了。
你可害苦我了,這回。張媽說完又接著哭。
大太太一聽完阿嬌的描述,露出了一絲笑意,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急什麼,去看看。這才起身。
她想了想,便吩咐阿嬌,道:去告訴老爺,就說下人打碎了庫房的青花瓷瓶。說罷笑了笑。阿嬌愣了一下,便跑去了書房。
這是怎麼回事,大太太咳了咳嗽道。望了望地上的碎渣,故作著急的口氣。
張媽只是哭,不開口。
你倒是說啊,張媽。她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煩。
說罷張媽便扒在她腳邊便哭便央求著說不是她打碎的,說完她望向小香,卻又移開了視線。小香有了幾分詫異,但心裡還是跳得厲害,她退後了幾步。不去看張媽的臉。
一會兒,老爺便趕過來了,望著地上的碎渣,心裡五味雜陳,便開口:誰打碎的,說。
這時張媽哭著搖頭,道:不是我,我進來就這樣了。
大太太道:誰給你的鑰匙?
她想了想,道:小香說您吩咐她來拿煙桿,她說有急事,便讓我幫她拿,我開門便是這幅景象了啊,說罷哭得更大聲。
你哭什麼,把事情弄清楚了不久行了嗎?她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一個瓶子,打了就打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悄悄看了老爺一眼,他的倆上沒有明顯的變化。只是兩道眉頭皺得很緊。
這時,二太太雲珠和三太太靜秋聞聲趕了過來,二太太過來便看到眾人圍在一起,她哼了一聲,便踏了進去,她看了看周圍,一堆渣滓,張媽正圍著踏哭得死去活來。小香正費勁解釋著什麼,渾身哆嗦,她移開了眼睛,走近了庫房,她大致聽清了情況,她看了看架子,看了一眼它原來的位置又看了看燙金盒子和眾人的反應,便明白了,笑了笑,便出去了,回了房間。
三太太靜秋繞過去湖,便剛好看見了文軒和常樂在喝酒,文軒也看見了她,他探了探身子,不知道該不該叫住她。常樂正說著話卻發現沒人答應這才抬起頭,順著文軒的視線便看見了靜秋,便大聲叫著她,文軒一驚,道:你叫她做什麼。常樂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望著她嗎,難道不是有事嗎?文軒不知該怎麼回答,常樂又道:她不大說話,但是人挺好的,要是有事你直接問她,她應該不會生氣的。文軒低低地說噢。
怎麼了?她走過來。
你去哪?常樂望著她。
剛才她們說那邊出事了,我便過去看看。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
他望著文軒,道:你不是有事嗎?
文軒晃了晃酒杯,想了一會兒,道:下個月有新電影,我預定了,不知三太太有沒有時間。
她只聽見了三太太三個字,她心裡一陣淒涼,道:再說吧。便準備轉身。
常樂你也一起去。
我,他暢快地一笑,好,我也去。
順便給你介紹我的好朋友。他抬了抬頭,她身子側著,有幾分侷促。
常樂站了起來,想了想,道:那邊發生什麼了。他望著靜秋。
好像是張媽闖了禍,具體不知道。
常樂急忙跳出來,說:走走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說罷三個人便一路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