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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歡離合 南柯夢(三十九) 文 / 琉璃帝

    情天情海幻情深,千里東風一夢遙

    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雖說我是初入宮門的新任貴妃,剛剛進宮時的一臉迷離眾人,風情萬種姿色艷驚眾人,這樣妙美若花的女子本該是要世上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的,可一生注定洗盡鉛華的命苦,遇上了入宮為皇妃的仕途,何人不知當今皇上一個喜新厭舊,滿心只有利益功名的人,我一開始的受寵必定成為要被其他原先長住的貴人憎恨,而天性淳良的我也並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爭奪後宮之位打算。我並不擔心哪一日會失去寵幸,只怕成為了另外幾位后妃打擊出氣的對象,善良又軟弱的我要是在宮中忍氣吞聲的活著,會一直很艱苦難過。而弘歷,是我在宮裡唯一的安慰和希望。

    都說後宮裡爭寵奪愛,十分殘酷,弘歷內心時常不穩定的糾結鬱悶也說明了這一切,宮裡不是人呆的地方,想必每一個在宮裡的人當年亦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吧。所以,弘歷的心才有洞悉的告誡。

    自從我來到了這沒落荒蕪的深山古寺的性格漸漸冷淡安靜如水一般,說好聽了是溫婉賢淑,說難聽了是懦弱不爭,一天的時間裡總是要花半天唸經聽悠悠揚揚的鐘聲。也許宮裡的人忙於奔波勞碌,無閒暇時日顧忌打聽我是否過得舒適安好。隨著時日的不斷推移也會把我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淡忘掉,我猜恐怕是不受寵,至少我在這裡的日子,從未聽到皇上要來看望。不過從這幾日來看,弘歷對我這個妹妹卻是極好的,親自寫信派人送來古寺中,從飲食到衣著,事無鉅細,唯恐我在寺中過得不舒服。我心裡歎了口氣,如果我還不想回去,那我在這個寂寥的古寺中也只有伺候在旁親如姐妹的丫鬟可以依靠了。

    弘歷為了我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也心甘情願,宮裡心機深沉無比,要得寵就必先爭寵。想了一夜的他最後冒著與皇上違抗之心去爭取自己和我永遠在一起的權利。不管是否觸及違背那深宮的規矩,他心意已決找皇阿瑪理論一番,納入我為嫡福晉。圓明園長春仙館那裡都是我將要面對或許一輩子的『家』。」

    陽光熹微的早晨,弘歷經過深思熟慮練完武之後回到屋中時,不知雍正何時已經駕臨館內。正與兒媳富察氏坐在桌旁談笑吃點心,見弘歷進屋,他帶點嗔怪地說:「這甚熱的天,也不怕熱氣打了頭。」弘歷低頭不語上前側坐在她身旁冷語說,「回皇阿瑪,孩兒強身力壯,哪就有那麼矜貴呢?再說,我這麼出去習武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反倒覺得身體沒有前幾天那麼氣虛了。」雍正看了看弘歷的臉色說:「看上去氣色是好了一些,不過現在天氣正毒悶攻心,可別在這個熱氣當頭再出去了。」弘歷隨口應了一聲「孩兒知道了。」

    香寒端著盆子過來半跪著服侍弘歷洗手,其實此刻內心也在反問著自己是否把心中之事和皇阿瑪說,纖手用水掩著香腮,朝著天「呼」地出了口大氣,卻是不願再想了。只怕龍顏大怒性命不保,能不能和我成為夫妻欲想下次再說。水柔拿手巾替弘歷擦乾手,又挑了點琥珀色的膏脂出來給弘歷抹手,聞著味道香甜,只是不知道什麼做的。

    弄完了弘歷正準備挑幾塊點心吃,突然覺得奇怪,抬頭看,雍正定眼瞅著眼前的自己,一會兒蹙眉,一會兒眼波流動,一會兒又長長的舒氣,富察氏誤解皇阿瑪在為夫婿生悶氣,還真真地為弘歷揪心起來。弘歷心一跳,用疑問的眼神看回去。雍正又突然笑中歎息,「這是朕第幾次來圓明園長春仙館看看你已經記不清,相對於宮裡其他地方,這裡雖然不是朕臨朝的正殿,卻也是更加的威嚴壯觀,宏偉不凡。只是煩心操勞於國家大事,從未顧及你內心裡的感受,是朕一生的愧疚。回想當初你呀以前最是個潑皮的性子,皇阿瑪的話都是不往心裡去的,也不知何事孰重孰輕,如今長大成熟溫順知禮多了!皇阿瑪也為你感到由衷的高興,放心了許多。」弘歷鬆了口氣,復低頭去看點心邊笑問「孩兒對皇阿瑪的耐心教導,銘感五內。若不是皇阿瑪,也不會有今日的弘歷。」富察氏揀了塊弘歷愛吃的桂花糕遞給我,「自從皇阿瑪日夜關心想念弘歷,多來陪陪。弘歷做事越來越明理規矩了。不會再像幼年一直混吃胡鬧了。」

    「只是朕此時此刻愁悶的是遠在宮外的香玉,苦了她一人」,雍正心灰意冷歎息道:「此番隨朕的心願入古寺紀念先皇,怕是也要身不由已了。」

    還未話落,一口桂花糕一下卡在弘歷的喉嚨裡,大聲的咳嗽起來,富察氏忙遞了水過來,急忙幫弘歷拍背,連續著灌了幾口水,才緩過勁來。富察氏心裡知道雍正話語正好說中了弘歷為難說不出口的心事。溫柔婉轉笑著說,「才剛說著長大學會慈烏反哺了,就做這個樣子給皇阿瑪看,這糕點是你一個人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吃的,可沒人和你搶!」弘歷一邊擦著嘴,一邊心裡琢磨,是否已經讓皇阿瑪心裡知曉?

    告訴皇阿瑪我心中已深深癡情對你身邊最親近的皇貴妃香玉妹妹?肯定不行

    !心思百轉千回,也沒有一個主意。只能安慰自己,不是還有很多的時間嗎?最後只能若無其事苦笑了一下,又道:「香玉自從入宮,成為皇阿瑪日思夜想掛念不忘的女人,然後和後宮無數佳麗使著手段爭寵,那不會到最後傷害的是自己嗎?也許出去一段靜靜心也是件難得的好事,我想既然皇阿瑪心中已有了她,她心裡也會對你戀戀不捨,我相信她又可能是那樣背信棄義的女子嗎?」

    說著說著,痛心的弘歷淚水從晶亮的眸子滑落,在白玉一般的面孔上劃出的痕跡,竟是那樣的動魄驚心。似乎又一次從同一個夢中苦苦掙扎醒來,曾經洋溢幸福嚮往的臉上,卻滿是無奈的悲泣。

    弘歷眼中隱隱有淚,他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靜靜看著眼前的沉寂在哀傷悲痛的一國之君,彷彿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沉默—那種沉默彷彿也是一種難得強烈的惋惜。突然之間眼中更有一種叱吒風雲的氣度,「皇阿瑪,難道你就這樣忍心讓一個柔弱帶病在身的女子前去這荒蕪寂寥的深山野寺之中?」弘歷埋沒在心底的苦悶瞬間宛如爆竹爆破瞬間終於脫口而出,歎息,「你根本心裡從來不在乎過任何一個對你百般好的女子。」

    說完弘歷頓時徘徊在心裡的苦悶消散舒適了興許,但此時的雍正陷入了一陣沉思,幾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癡心為別人著想的一個兒子的存在。

    其實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弘歷生的氣顯然不是為雍正一心不顧他人的感受,也不是為我飽經風霜的命運所擔心受怕,而是愧對於我沒有好好保護。他微微地扯起嘴角也知道皇阿瑪。男人總是事業為重,然而他是一國君主日理萬機,自然將家中一切拋開。

    雍正茫然傷懷說道:「香玉作為新進宮闈,心中必然知道若聖寵太過,只怕,會冷了其她姐妹的心,對自己也是不利。出宮不只是朕的本意,若說實話,這一切也是香玉心甘情願。她在離宮之前心裡明白不能太過,於是媚然一笑也對朕說過,皇上並不是臣妾一個人的皇上,臣妾縱然期望皇上多有憐惜,亦不敢違了宮裡的規矩,請皇上憐憫臣妾的這一片心。讓臣妾代皇上前去廣慧庵一趟尚可。」

    弘歷聽聞後,臉色稍平靜了一些,眼神定定,目光若黑色水銀般深邃無底,竟然似看透進雍正的心底,忽的,向前膝行一步,他起身到雍正身邊,伸手輕輕握住起了雍正的手,平淡不驚道,「都怪兒臣心急錯怪皇阿瑪了,有心當無心,還望皇阿瑪原諒兒臣一片好心好意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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