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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歡離合 南柯夢(三十八) 文 / 琉璃帝

    流緒微夢胭脂淚,一抹紅塵三生情

    閒雲清煙脫苦海,望眼欲穿欲心明

    孤苦伶仃奉皇命來到冷暖自知的深山野寺裡,只為了逃避延長大婚。等著歸家,可惜心中未免悔恨,再兼尼姑漠然的一副模樣驚唬,急忿怨痛,已有積傷,宛如暮年之人,貧病交攻,竟漸漸的露出那淺懷感傷的光景來。

    春兒長歎了一口氣,眼裡是滿滿的不甘,卻只能黯然地看著那古怪奇異的女子離去風吹還在左右搖晃的門發呆,彷彿這最後一絲指望還沒有走遠。緊跟著彩雲奔了進來,氣喘吁吁道:「那女子走得很極快,一轉眼消逝在黑幕。走速快的我竟沒跟得上她。」直到那扇門又重新被彩雲關上,身後春兒壓抑的哭聲才漸漸響亮。

    我微微一笑道:「兩位妹妹對我情深意切,也不無大礙。自小體弱多病乃常見之事,只怕這種哭鬧性情到京裡來,也沒人喜歡。剛來看我的女子就是妹妹口中所提到的那個性子古怪的人?」

    彩雲恭敬稱是,道:「奴婢不忍心見主子娘娘糾纏於痛苦,無計可施,只得去難為情求上一求,誰知她聽我說那大棗肉桂是要來救命的,到底再三斟酌願意開門見奴婢了。」

    春兒急忙把燒開的熱水倒入盛放大棗肉桂的瓷碗,服侍我喝了濃濃一碗甘甜的大棗肉桂水,道:「在清靜塵心的佛門裡,隔壁住著的那些姑子只顧自己有個好睡眠。竟不願意深夜來救上一救,真是叫人寒心失望,奴婢總以為出家人是以惻隱憐憫之心為根本的,以救助普濟他人疾苦為己任。竟不想和宮裡那些人一個模樣。」

    彩雲默默看著我喝藥,她的一隻手卻一直一直的握著我的手,不肯放開。

    在她看著我的眼睛裡,隱藏著說不出的,近似於癡迷的情誼。

    「妹妹喝了大棗肉桂身體舒服一些了嗎?那些憋在心上的熱氣還讓你覺得難受嗎?」她萬般憐惜的看著我病弱的臉,伸手,輕輕撫摩我水一樣的烏黑的長髮,「都是奴婢害的,都是奴婢不好,沒有來得及勸阻妹妹回心轉意。」

    「彩雲妹妹已然是最好的。」陡然間,我微笑著,截斷了她的話。

    然停頓喘了口氣,我搖頭苦笑道:「咱們如若不是自願為大清先皇祭奠感恩戴德,假如置身在後宮與不服我的妃子而抗,還要顧及熹貴妃和眾人的感受,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阻力。而我正好是皇上身邊最值得親近信賴的,不容遺棄的貴妃,雖是初入宮中不久權利姿色於一身,可畢竟依然新人,哪裡是和前朝曾經在世的貴妃一樣,能在莫大的宮中來去自如,以貴妃的名位御用帶髮修行的,很少見。當然不可同在安逸生活可言語的。」彩雲神色微微黯然,我怕她為我難過,遂轉了話頭,道:「任何事看開就好,不用再去多想。對了,彩雲妹妹,剛才那妮子,雖然冷面,卻是一副難得的熱心腸呢。」

    房屋中的空氣潮濕而陰鬱,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壓迫力。我一直精神有些恍惚,顯然是因為長久的勞心落空而造成了心理的潰散,山谷裡很安靜,只有潮氣結成水滴,嘀噠的落下。

    鬆了口氣,於是含了甘甜味苦的西洋參在口中,想念著我的天祐哥和蕙蘭姐,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廣慧庵周圍樹林茂盛蔥鬱,雨露甘霖,雲霧繚繞迷濛,幽靜宜人。我安靜昏沉熟睡了半日,胸悶的痛楚也稍稍有了緩和。

    「小姐醒了?」春兒歡喜地衝到他床前,「謝天謝地,菩薩保佑,您可總算是熬過來了。」說到這裡,春兒的眼圈竟是紅了。

    我微微瞇起眼笑了笑以表示感覺好多了。「你和彩雲辛苦了!」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眼已是火燒燎原。「妹妹麻煩打一碗水給我!」

    春兒見狀頓時激動哭出了眼淚,但隨即回過神來,連忙靠坐到床邊將我扶起,一手端住瓷碗小心翼翼湊到我嘴邊,「慢慢喝,小姐,別嗆著。」

    幾口水下肚,頓時平緩恢復了咽管的叫囂,見我沒有昨日心浮氣躁之疼痛難忍。彩雲和春兒擔驚受怕混亂的思緒也漸漸平靜下來。凝視著春兒關切疲倦的眼,不由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謝謝你。」

    春兒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伸手將我摟在懷中:「我的好小姐,你的病情慢慢好轉了!你面色真的好多了!如果冬兒知道了一定開心極了!」

    我安靜地靠在春兒的懷裡。我知道這些日子多虧春兒和彩雲的悉心照料,從她們的眼裡我看到了原來小時候在家中大病一場,惠蘭姐摘下了樹枝上的一片新鮮葉子,放到了唇邊,輕輕地吹著曲子,起先還有點生疏,之後就越來越順暢。我臉色微微一動,跟著她的曲調也漸漸哼了起來,閉上了眼睛,彷彿看見了自己的娘親,她還活著,還在給自己吹著柔然的曲子,會喚自己「玉兒」。偎依在親人溫暖幸福的懷抱裡抹去傷心的淚水,保持歡笑,不知有多少個快樂與欣慰。

    住持慈安因我身子大病未癒,倒也有些寬厚仁慈的體恤,只囑咐我好好把病養好了再言其他。我整日便恍恍惚惚睡著,也不大關心理會寺中的事,也顧不上彩雲與春兒在做些什麼。

    只曉得她們倆跟隨師太靜下心來打坐唸經並不時常一起陪在我身邊,每當回房歸來。眼角眉梢,也漸漸多了些疲倦的神色。

    我心中總是過意不去的。

    當日在紫禁城中,服侍我的宮人個個苦求與我一同出宮。但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孤苦一人留在宮裡,只怕必定備受欺凌。

    欲要跟隨皆是身有殘疾的小太監,出了宮便等同於失去了依靠和棲身之所,何況住在廣慧庵中與眾妮子們同居同宿也不方便。

    只有與齊妃交好,位份又高,在宮中人緣也佳,很多曾經竭盡全力服侍在身邊的宮女太監實在不用跟隨我吃苦,支配他們暫時由齊妃安排使喚。從前都是我身邊值得信賴的第一得意的內監,我一出宮,少不得他們也有不少的零碎的折磨受,齊妃又素喜小玄子機靈能幹,也能援手齊妃成為她的臂膀。

    唯獨彩雲,她執意強求不管我去哪都願意苦苦跟隨,她的一片赤心奉承是我所意料之外的。

    她在眾宮女之中頗有出色身份,是正一品的尚宮姑姑,又是從前伏侍過前皇后的。實在不用跟隨我苦盡甘來。

    我原本是想再不濟也能讓她跟隨齊妃身邊悉心照顧伺候。她卻向我陳情,「帝王之臣妾有其他品格高尚的宮人照顧已是萬全妥當。奴婢與齊妃不是很嫻熟,實在不必在齊妃娘娘身邊礙手礙腳。主子娘娘要去祭奠祭拜先皇,必定少不得好生服侍的人,再說你我姐妹之情難捨難分,自古姐妹情隨月,怎會丟棄於妹妹而不眷顧。春兒姑娘一個人也卻是忙不夠的,總不好叫她一人風塵撲撲、千辛萬苦吧。奴婢自幼隨母願意誠心向佛,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只願主子娘娘別嫌棄奴婢笨拙大意,只看奴婢這些日子對主子娘娘還算是盡心盡力不敢懈怠的,求主子娘娘帶奴婢一起出去同甘共苦。」

    她這樣開口表明自己真心實意,我反倒不能再推讓,只好也帶了她出來也算是盡一份善心,順便有個伴兒見見世面。所幸彩雲經過我這次意外之中的大病,更加精明幹練,倒也真處處少不得她的身影。而軟語安慰暖入心脾,通達明理,在宮裡也好,這裡也罷。也是她時常來寬慰我孤寂的心。

    要是在家夜裡冒了寒,頭暈咳嗽,仍上床躺了,覺得心裡煩悶,不令心閒等讀書。性全自己精於藥理,便叫家人白天去附近採了幾味金銀花泡水吃了,蒙頭安睡便可安好。然而來到這裡一切沒有想像中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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